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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死之国(8)

死神不可欺 木兮娘 10764 2024-06-03 13:04:16

李道一:“两桩案件的重心明显在那张道林纸,附着有浓烈的精神污染,但是带回机构的三天后,精神污染消失得一干二净,说明问题不是道林纸,纸只是媒介。”

“第二桩案件中的酒店火灾和道林纸、一家五口中的妹妹有关,你们都认为妹妹是主谋?”巫雨洁问。

“调查员询问过当天工作的酒店员工,这家人的母亲相中的男人就住在道林纸被发现的那间客房里,小女儿精心打扮过,明显火灾当天她也在场,但是找遍整个八层都没能找到她的尸体,小女儿人间蒸发。”

李道一继续说:“回到第一桩案件本身,这里其实有两桩案件,第一桩是真实的病人和医生护士,第二桩是身份被颠倒的超凡者。

前者目前能确定存在医生和护士虐待病人事件,病人反杀,这是事件的因果。

但病人怎么反杀?怎么有组织、有纪律的反杀?

这是需要注意的问题。

其次,在超凡者身边发现的道林纸,写着他们的身份和身份之间的矛盾,现实中也发生相同的事情并发展出最终的伤亡结果。

更重要是没有写进档案的调查结果显示,这三名超凡者从入学到入职期间实际存在不少的矛盾,作为‘病人’的C一直欺负B,结果B在纸上的关系变成医生,最后惨死。”

江白平措:“听起来好像写在道林纸上的事情会变成真实,是不是道林纸具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龙老板:“纸上写的事情被实现后,附着纸上的精神污染是不是就会消散?”

巫雨洁:“这种纸还有多少?”

丁燳青:“李道一调查北欧范围内,近几年来没解决的悬案,我则进入数据库找到悬而未决的案件,经过筛选和对比最终找到四个案件。

分别是鬼镜杀人事件、广告公司纵火事件、新团演唱会自杀事件和游乐园小丑杀人事件,其中的鬼镜和游乐园小丑被列入数据库。”

岑今在丁燳青身边翻看他发给每个人的邮件,里面条理清晰地梳理了每桩案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人物地点等基本因素都详细记载。

第一桩鬼镜杀人事件发生在芬兰农场,去年仲夏的某个夜晚,农场一家七口分别死于房间卧室、农场和牛棚里,死状凄惨,表情惊恐,心肌受损,仿佛生前看见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而在他们身边不约而同有一面破碎的镜子。

总机构怀疑是诡异作祟,派遣调查员前去记录,没发现任何精神污染和怪异症状,一切正常,持续将近两个月的调查一无所获,即将判定为普通谋杀之际,调查员抓获偷偷潜入农场的女主人弟弟。

经过拷问发现女主人的弟弟出现在农场一家七口遭遇不测的当晚,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女主人的弟弟被排除凶手嫌疑后,一口咬定受害者是被镜子里的鬼怪杀死。

当地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每年的丰收季到来之前需要向丰收女神献祭,远古时代的神明献祭多半血腥残忍,要求和祭品同等价值,粮食通常和奴隶献祭挂钩。

虽说活人血祭早已废除,但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总有人想起黑暗血腥的丰收女神,而受害者的农场连续几年遭遇大灾,入不敷出,欠下大笔外债,却在某年突然丰收。

不仅还完所有外债,还有存款,对农场进行修缮,甚至修筑牛场。

女主人的弟弟肯定他的姐姐没有做到她对丰收女神许诺的活人献祭才会被害,因为丰收女神喜欢玩弄人心,只接受信徒至亲之人的血祭。

调查人员最开始并不接受女主人弟弟的说法,直到他们在弟弟的带领下找到农场地窖,看见满墙、满地的古怪符号,正中间的石台摆放一面古老的铜镜,地面还有大量的动物尸体、人类尸体。

可以想见女主人尝试用陌生人作为血祭替代品,可惜丰收女神不接受。

女主人的弟弟趁调查员不注意,鬼使神差走到铜镜前,拿起桌面压着的一张纸看,半晌发出似哭似笑的鬼魅声音,吸引调查员注意。

等调查员小心翼翼靠近便发现弟弟烧掉手中的纸,极端的恐惧爬满脸,又哭又笑地说:“我……我也是索菲亚的亲人。”

说完便下巴撕裂而死。

调查人员只来得及捡回那张被烧掉一大半的纸,纸面空白,毫无异状,结合弟弟的话,他们猜测或许女主人被逼无奈。

最后决定献祭弟弟,所以被害那晚,弟弟才会去农场,只是来晚了。

他们将铜镜带回机构,只检测到浓郁的精神污染,没发现任何异常和诡异,事后收录当地关于丰收女神的传说。

不同国家的神话中都有一位丰收女神,以正面形象出场,而在该案件中出场的丰收女神却是镜面里的邪恶女神,欧美普遍认为镜子通往另一个与现世完全相反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任何事物都和现实反着来,现实传说里的丰收女神善良正义,镜子里的丰收女神则以夺取人命为乐。

回程途中选择走公路的调查员发现路面有人正在处理一棵被雷劈倒的大树,堵住去路,只好就近找一家快餐店休息。

从快餐店店主口中打听到大树被雷劈倒当晚就是农场受害日,女主人的弟弟遭遇车祸,轮胎和车窗都被大树树枝戳破,来到快餐店休息好一会才赶路,听说因此耽误行程。

案件自此告一段落,与索菲亚有关的亲人全部死亡,献祭结束,试过利用阵法和血祭再引出诡异但无果。

该案件被尘封。

第四桩案件是游乐园小丑杀人事件,说实话这些元素算是恐怖电影、恐怖小说里不可或缺的题材,而且经久不衰。

事情很简单,游乐园工作二十年的小丑深爱游乐园,攒够钱打算买下游乐园继续经营,但是游乐园老板将土地卖给房地产大佬,不日将拆除游乐园。

小丑无法接受,在闭园最后一天免费开放游乐园,邀请园长和房地产商一起参加最后的烟火晚会,然而一个个杀死,最后坐在游乐园门口割断喉咙,自杀而亡。

诡异之处在于一个年老的小丑如何凭借一己之力杀死上百个人,其中还包括身强体健的成年人?

调查员前往小丑的生前住处调查,在他地下室发现一个暗房,里面摆满曝光的照片,全是游乐园相关,记录他对游乐园发自真心的爱护。

除此之外,小丑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线索,日记、录影……统统没有,找不到他心态变化的过程,也没有他变得强大的原因。

直到他们将小丑拍摄的照片拿出暗房,曝光在紫外线下才发现照片背面有特殊的荧光墨水书写小丑的心路历程。

翻阅成千上万张照片,终于找到几张用词颇为怪异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拍摄游乐园的镜面迷宫,背面写着:他问我甘心吗?我不甘心。我问他需要帮忙吗?我需要。他说,写下来,杀了他们。

第二张照片拍摄被推土机推掉一角的游乐园,背面线条迷乱地写着:别逼我别逼我别逼我……

可见此时的小丑心中名为愤怒的火焰有多炽烈。

第三张照片是站在摩天轮最高处拍摄整个游乐园,以俯瞰的视角,写着小丑膨胀的野心:全部留下来陪我。

该案件同样没有结果,被封入悬而未决的档案里尘封多年。

第二桩案件的广告公司纵火算是社会刑事案件,一个老员工即将退休之际,被刻薄的上司故意刁难,迫使他引咎辞职,失去几十万的退休金。

老员工家中有瘫痪在床的老妻不慎摔坏脑袋,延误送医时间,没有退休金做手术而死亡。

孑然一身的老员工带着土制炸弹来到公司,将土制炸弹安装在几个封闭的空调口内部,却还给刻薄上司和联合上司下套害他的同事机会,问他们悔不悔、肯不肯道歉。

自然被嘲笑一番,怒而引爆炸弹,连同十三人被炸亡。

却有一个新来的女孩对老员工释放善意,去医院看望过老员工的妻子,因此被老员工故意支使出去而逃过一劫。

此事前因后果很清晰,凶手已死,无任何诡异作祟,本不该作为悬案,偏偏有一名胆大心细的警察发现老员工安装在家里的摄像表明有人唆使他制造特大凶杀案件。

老员工家中的摄像本是用来照看瘫痪的老妻,阴差阳错之下,拍摄到陌生人出入老员工家中,三番两次利用言语挑拨老员工、唆使老员工报复上司和同事。

更可怕的是老妻摔坏脑袋时,镜面反光发现陌生人也在。

对方眼睁睁看着瘫痪老妻痛苦挣扎,袖手旁观,冷漠地不肯给予丝毫帮助。

老妻死去,对方再次现身,引诱悲愤过度的老员工亲自写下报复的愿望。

整个过程中,摄像头没有拍摄到这名主谋的面貌特征,对方有意避开镜头,当地警局出动最厉害的犯罪专家分析该名主谋的心理、生理、身体和面貌特征,始终找不到罪犯。

最终该案件束之高阁,成为悬案。

第三桩案件则在众目睽睽之下,数十个摄像头同时工作,新晋少女偶像团体开演唱会,至一首歌到高潮时发生意外,不得不暂时中断唱跳。

粉丝愤怒不已,怒骂团队名气最低、名声最差的成员拖后腿,起初只是窃窃私语,最后汇聚成异口同声的声浪,甚至发展出有极端歌迷冲上台殴打拖后腿的成员。

铺天盖地的仇视、敌对,像千万把刀剑凌迟拖后腿的成员,而她的队友齐刷刷站在阴暗处,第一次将明亮的舞台让给她。

千万人叫嚣着让她滚,恶毒地诅咒她赶紧死,然后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自杀。

声浪瞬间静止,凶手们像被扼住喉咙的鸭子,目瞪口呆看着舞台上血淋淋的一幕,队友们脸上嘲讽的笑容僵硬,摄像机里,显得无比滑稽。

数分钟后,人群暴动,纷纷退离现场,发生有史以来最惨绝人寰的踩踏事件,伤亡近千人,死者被千人踩万人踏,内脏、眼球和脑浆都被踩出来。

偏偏这部分死者都是生前骂自杀者最凶狠恶毒的人,还有几个曾堵在自杀者家门口对她进行骚扰、污蔑和殴打。

当然自杀者的队友们几乎死绝,只剩一个没有参与欺负、曾试图阻止队友们霸凌自杀者的女孩被放过。

事后调查结果将该案件定义为遭受重大刺激下失去理性的无组织暴乱引起的公共场所重大伤亡事故,属于无数令人想象不到的小意外推波助澜至惨烈案件发生的重大意外。

“但是老李找到当时的摄像机,恢复一些被不知名原因删除的录像片段,发现在受害者自杀前的三分钟内,有将近二十次的抬头,目光定焦在会场中的某个方向。

计算出这个方向应该是在会场左上方中间一个不起眼的粉丝座位,之后找到对准会场的录像,终于找到该位置的观众是受害者唯一的粉丝。

粉丝举着一块白布应援旗,上面写着祝你心想事成和受害者的名字,挡住粉丝的脸。”

“没别的了?”

“受害者自杀后,该名粉丝仍然高举应援旗,字体变成‘安可’,在混乱和踩踏事件发生后,粉丝还高举‘安可’的应援旗,奔跑的观众似乎没看见他,或有意避开他。”

“男的还是女的?”

“看身形,应该是男性。”

“有没有视频?”

丁燳青将视频点开给岑今看,顺便发向网聊页给其他人看。

看完视频的岑今说:“氛围很奇怪,应援旗上的‘安可’是在受害者自杀后举起,好像是喜欢她自杀的表演,非常满意受害者自杀后造成的混乱场面。”

丁燳青:“就是这种感觉。”

“农场灭门案件发生前还没有病院和酒店两桩事,所以没有特别留意索菲亚弟弟烧掉的纸,普遍认为是铜镜作怪。

假如真是铜镜作怪,后续超凡者相同的献祭仪式没理由失败,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当年的农场灭门案主要作祟者并非镜面里的诡异,而是那张纸。

小丑杀人狂案件里看似没有提到纸,但是相片纸也是一种纸,写在相片纸后面的文字和写到道林纸上面的角色安排、故事安排,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岑今稍作点评。

巫雨洁:“角色、故事安排?”

岑今:“不像吗?”

丁燳青侧脸:“说说。”

网聊另一端的龙老板、李道一等人也催促岑今展开说说他的想法。

岑今:“后四桩古怪案件的故事感不太明显,更像是引诱。按照魔鬼……假设这些案件都是同一个诡异作祟,将其暂名为‘魔鬼’,魔鬼利用弱者的痛苦、愤怒、憎恨等一切负面情绪,让他们在绝望的境地里接受魔鬼的力量,进而报复他人、报复社会。

说实话,这是很普通的套路,多看点欧美恐怖电影就能见开头知结局。”

“不过好歹有头有尾,因果逻辑都在线,但是到了病院、超凡者和酒店火灾这三桩案件中,就开始能窥见故事的雏形。

前四桩案件会发生,主要在于当事人本身,他们的性格、人生决定身上遭遇的不公,导致最后结果的不幸……这么说不是责怪当事人、受害者活该,我主要意思是说,这里可以看出魔鬼充当推波助澜的角色,事故的发生在于当事人本身的经历,是他们个人的命运。

但是到了病院、超凡者和酒店火灾三桩案件,可以清楚地看到被操纵的痕迹,他们的人生像提线木偶。

我还不够了解酒店火灾案件,但是留下来的纸上内容大致能看出设定,或许妈妈这个角色找到接盘的男人之后,只谋求钱财,不打算害命,可是道林纸的内容写着:爸爸和姐姐谁在一起,哥哥煮汤,妈妈准备杀夫,‘我’在旁观。

于是每次被仙人跳的男人都会成为妈妈的丈夫,睡着姐姐,又会在失去作用后被害,等男人失踪,妈妈就会带着姐姐开始新一次的猎杀。

直到魔鬼厌倦这样的套路,杀死所有人,销毁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你认为魔鬼是‘妹妹’这个角色?”

“不一定是,但‘妹妹’无疑是帮凶的角色,或者说,她才是主角。一个故事里需要主角,其他都是配角。”岑今指着摊开的资料说道:“以前的主角无一不是制造惨案的凶手,只是他们以前是命运悲惨的主人公,后来的主人公也命运悲惨,却成为伥鬼,得以主宰他人的生死。

病院案件应该也有相同的遭遇,虽然没能找到道林纸窥探事件的始末,但是能从三名调查者身上看出一些缘由,他们就是病院案件的微缩。”

丁燳青:“照你这推测,这只诡异的能力相当可怕,不仅能蛊惑人心、操纵他人行为,还能迷惑意志,使他们对纸上安排的角色深信不疑。”

巫雨洁:“不仅仅是操纵他人行为,它操纵的是意志力比普通人强几十倍的超凡者!”

李道一:“需要注意的一点不是操纵意志力,而是直接扭转他们的认知,使超凡者失去原来的超凡之术、理智和判断能力,让他们彻底沦为普通人,甚至是精神病人。”

龙老板:“艹,越说越玄乎,我们至今也没遇到这么可怕的诡异吧。”

江白平措:“要是危害等级那么高,也不太可能把任务派发给我们。”

丁燳青:“只是让我们去收录信息,没让我们解决。”

龙老板:“没头没尾,怎么收录?”

丁燳青:“收录相同案件,整理出魔鬼出没的行踪和行事的逻辑,其他交给别人去做。”

龙老板:“行吧。”顿了一下,他又问:“魔鬼只在北欧出没吗?”

丁燳青:“目前来看,只在北欧出没。”

网聊以巫雨洁登上飞机断网为结束,一行人收拾行李飞往北欧。

岑今和丁燳青也搭乘飞机来到北欧,落地还顺便看了眼梵蒂冈教廷处理幽灵列车的进度,已然派发驱魔神父,只等幽灵解放便也算兑现他的承诺。

巫雨洁早一步抵达挪威,在沿海小镇找了间民宿住下来,租了一辆车到镇口的加油站接到岑今和丁燳青。

岑今:“其他人还没到?”

巫雨洁:“江白和老李去另一个沿海城镇做调查记录。”

丁燳青提着行李箱,闻言问:“他们有头绪?”

巫雨洁:“老龙在冰岛那地方调查,和封锁挪威海的船只相遇,碰巧撞见海上浓雾,似乎进入一个很玄乎的地方,隐约听到海妖吟唱,浓雾中不知待了多久,再出来时发现船只凭空出现在冰岛海港,时间依然过去五个小时。”

“封锁的海域是我们上次遇到的幽灵船航行的海域?”岑今拆开一包辣条,给巫雨洁被拒便独吞,然后撕开一个小果冻放到丁燳青嘴边。

丁燳青自然地吃掉,岑今再扔垃圾桶,然后收到丁燳青送来的纸巾擦手。

巫雨洁回头看他们两眼,沉默片刻说道:“是。老龙怀疑又遇到时空交错,因为他感觉在浓雾里的时间流逝很短,没有五个小时。”

岑今:“所以跟丁燳青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巫雨洁:“老龙和船只警卫人员登上冰岛,船只出了点问题,只好住在冰岛一个沿海城镇里,每隔三天才能到城里打电话。

他说那小镇有问题,正在调查,还告诉我们冰岛对面的挪威有几个沿海城镇似乎和那个小镇有些联系,让我们这边做好信息搜集。”

丁燳青:“什么问题?“

巫雨洁摇头:“不太清楚,老龙声音断断续续,电话里说不清。”

丁燳青:“你留在这小镇里,有调查出什么吗?”

巫雨洁耸肩:“没有。”

岑今:“那要换个城镇调查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搜出一桶夏威夷果,没找到钳子就扒开丁燳青的背包和口袋寻找,丁燳青说钳子不在他这儿,让他用重力敲出果仁。

岑今不愿意,他说不用钳子是对夏威夷果的不尊重。

丁燳青无言以对,想了想就让他找找自个儿口袋。

岑今照做,还真找着了,问他怎么知道在哪个口袋。

丁燳青说今早看见的,岑今讶然他怎么不早说,巫雨洁这时候开始咳嗽了。

岑今:“感冒了?”

巫雨洁摆摆手:“呛到口水了。”她笑着问:“我记得你俩住处离得挺远,怎么对钳子放谁口袋这种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丁燳青:“刚好看见。”

岑今:“别关注有的没的,我刚仔细思索了一下,你说城镇调查不出什么,却还留这儿等我们,说明还是发现了什么对吧。”

巫雨洁:“老黄还是这么敏锐。”

岑今:“滚。”

巫雨洁伸手想薅岑今的黄毛,一把捞空,定睛一看,发现丁燳青将人护得挺牢,再一琢磨路上这两人不加掩饰的姿态,终于明了,这是摊开了,暗恋成真啊!

巫雨洁背着手嘿嘿笑,没想到队伍里有人这么快脱单,是好事啊!

“我利用权限进入这片区的机构数据库查看,发现十年内都没有诡异现象,路过警察局心血来潮就入侵数据库查看,发现将近二十年没有任何犯罪记录,连小偷小摸都没有你敢信?”

“你看的是数据库,纸质档记录或许没录入。”岑今说。

“我疑心起来的当天,琢磨着城镇确实安居乐业、秩序凛然,街道干净,人人遵守交通规则,商店里没人看管,居然也没有任何盗窃,寻思这不得是乌托邦?

当晚就溜进警察局的数据库查看,里面还真没有近二十年的犯罪记录,纸质文档全部落满厚厚的灰尘,你们知道警察局监牢空空,居然还结蜘蛛网吗?“

丁燳青:“没有不犯罪的城镇,徒有其表的警察局长时间不运转只会失去震慑力,也许不是没有犯罪,而是犯罪处罚行为不由警察局主持。”

巫雨洁捶着掌心:“我也这么想的,但我没抓到私刑发生的情况,所以我翻开二十年之前的档案,你们猜一年之内的犯罪记录有多少?”

岑今:“……别用反问句,我不想捧哏浪费时间。”

巫雨洁:“行,你下次这样我也不会捧你场。”

岑今:“我等你拆台。”

巫雨洁:“啧。”

幼稚鬼吵完架就迅速进入正题,巫雨洁说:“大大小小一千宗刑事案件,在这不到万人的城镇里,一年之内就有一千宗刑事案件发生,配得上一句犯罪之都了。

而在从前的报纸里,这小镇确实是远近闻名的犯罪小镇,然而一年之后,犯罪销声匿迹,成为安居乐业的模范小镇,很奇怪对吧。”

“中间发生了什么?”

“小镇来了一个镇长。”

“然后?”

“没了。就调查到这儿。”

加油站的出租车遥遥招手,不待回应就开车飞快跑了。

巫雨洁:“我怎么觉得他像落荒而逃?”

给了钱就忘记司机的岑今、丁燳青两人沉默不语。

巫雨洁更觉奇怪:“他好像刚才一直招手想跟我们说什么。”说着看向两人。

岑今理直气壮:“有吗?”

丁燳青难得出现一点懊恼的情绪:“忘记了。”

恋爱使人失智。

巫雨洁:“坐我车回旅馆吧。”

刚好油加满,巫雨洁去付钱开车,加油站工作人员热情地告别:“欢迎下次再来,wu。”

巫雨洁笑一笑,开到马路边让岑今和丁燳青上车,又向前开出数米猛然刹车,扭头看向加油站:“他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加油站工作人员已经回到休息室,空荡荡的,看着颇为荒凉。

巫雨洁:“我只对镇上几个特定人员有过交流,说过姓氏,对其他人都用英文名,加油站离我住的旅馆也有好几公里的路程,他怎么知道我的姓氏?”

岑今:“看来小镇比想象中难缠。”

丁燳青:“我比较好奇的是老龙提到的小镇和他在冰岛发现的怪异小镇之间是什么关系。”

巫雨洁目视前方,继续开车,声音还算平稳但目光冰冷:“调查清楚就知道了。”

汽车一路疾驰,从荒凉的公路和两边一望无际的玉米田到红房子错落有致的城镇,本该逐渐有人气、生机,可是小镇太安静了。

街道有行人散步、跑步,还有牵着狗和猫慢悠悠行走的,马路上也有汽车往来,但是没有鸣笛和交警,红绿灯荒废多时,积满灰尘。

岑今观察路面,前方汽车缓缓停下,排起长龙,有行人穿过十字街口,过了一会儿,行人止步、汽车通行,而红绿灯自始至终没有亮起。

车水马龙的街道却静得只有汽车轮胎滚动的声音。

岑今趴着前座椅背,盯着前面的路况说:“老巫,按喇叭。”

巫雨洁挑眉:“才第一天你就想当出头鸟?”

岑今:“我们这些生面孔自踏进城镇就已经是出头鸟了。”

巫雨洁笑了声,也有些闹大的疯狂意味:“倒也没错。”说罢就在行车途中突然长按喇叭,刺耳的鸣笛声响彻小镇,霎时便有无数人停下脚步,朝这边看来。

商店瓦亮干净的橱窗里,贴着面无表情的面孔,街道驻足的行人,行驶中的汽车司机和乘坐扭过头的脸,全部冷冷注视这辆破坏规矩的汽车。

但是这种程度不至于出动交警拦截他们的汽车,于是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汽车和行人井然有序地遵守交通规则时,突然有一辆汽车横穿马路,险险擦过行人,还留下嚣张不逊的刺耳鸣笛。

巫雨洁一路闯红灯抵达旅馆,刚进入旅馆大厅就眼尖地看到她的行李被堆置门口,她提起行李,回头对着岑今和丁燳青挑眉笑。

门童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我们不欢迎犯罪者入住。”

巫雨洁退后,仰头望着瘦高的门童询问:“我犯了什么罪?”

门童面无表情:“擅闯红灯,破坏交通规则,你应该受到惩罚。”

巫雨洁:“我没闯红灯。”

门童眼中流露一丝嘲讽,似乎认为巫雨洁死鸭子嘴硬。

巫雨洁耐心解释:“因为你们的红绿灯根本没有亮起,等于没有红绿灯,那怎么能算我擅闯?”

门童变得茫然、疑惑。

巫雨洁:“我没有犯罪,你们不能污蔑我,请允许我申诉——”

“你想申诉什么?”旅馆老板走出来,是一个银发斑斑的老太婆。她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巫雨洁:“治安官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巫雨洁:“我可以肯定我是好人。”

旅馆老板看向岑今和丁燳青:“你们呢?”

岑今右手握拳抵住心脏:“党和人民能作证,我是好人。”

丁燳青:“请问我犯什么罪?”

旅馆老板:“闯红灯——”

丁燳青:“我没开车。”

旅馆老板:“她的同谋——”

丁燳青:“她还没定罪,没有红绿灯,怎么算闯红灯?既不是同谋,又没有开车闯红灯,怎么算有罪?”

旅馆老板面部表情出现空白,流露出迟疑:“治安官宣布你们有罪……”

丁燳青的声音越发柔和:“治安官是小镇律法维持者和审判者吗?”

“不,他只是执行者。”

“谁是领导者?是扫荡一切罪恶的镇长吗?”

旅馆老板眼睛一亮:“对,是克莱恩镇长——”

“阿贝尔太太,午安。”突然插进来的男声阻止旅馆老板的回复,众人回头看去,见是一个治安官打扮的男人开着一辆警车出现在旅馆门口,他摘下帽子致礼,而后看向丁燳青三人:“尊敬的外乡人,请你们跟我走一趟警局。”

“天啊。”阿贝尔太太惊呼:“我们小镇多少年没有出现罪犯,这些外乡人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小镇的安宁?”

她语气中带着不满,对比刚才平铺直叙地宣布罪行,反而显得诡状危险。

岑今:“走一趟?”

丁燳青和巫雨洁无异议,于是刚到小镇的三人便跟随治安官前往二十年没有罪犯光临的警局,门口甚至没有设置栅栏和警卫亭,庭院和大厅倒是颇为整洁,似乎天天有人打扫。

厅里只有两名警员,一个黑人青年叫劳尼,一个女性白人叫梅尔丽,也是小镇的治安官。

梅尔丽拉开椅子惊讶地看着三人说道:“这就是犯人?你们不该深感愧疚吗?”

岑今挑眉:“为什么愧疚?”

梅尔丽:“你们破坏小镇的和平与安宁。”

岑今:“我们是外乡人,并不清楚小镇的红绿灯是坏的,没有指引才会出错。”

梅尔丽:“错就是错,没有理由。你们还鸣笛制造噪音,超过小镇规定的噪音分贝,要是这事发生在一个月前,你们会被驱逐出小镇。不过小镇近年来的名声远近闻名,陆续来了很多外乡人,镇长认为你们习惯外面没有规矩的样子,破例降低规矩的标准,所以你们只需要在警局关一晚就行了。”

带他们来的治安官叫汤姆森,闻言一顿:“怎么会如此仁慈?他们应该被赶出小镇才对。”

梅尔丽看向头顶一扇小窗说:“你感觉到海风扑在脸上的味道了吗?”

汤姆森神色诧异。

梅尔丽:“今晚会有暴风雨。”

汤姆森和劳尼同时变了脸色,匆匆瞥一眼岑今三人,对镇长的决定再无异议,忙碌手里的工作,梅尔丽说得派个人去挨家挨户通知居民今晚将有暴风雨。

劳尼抢下这个工作。

梅尔丽又问这一次轮到谁去看灯塔,汤姆森脸色难看地表示轮到他了。

劳尼面露同情,梅尔丽浑然不觉地说:“你可真幸运,如果被远道而来的客人看中,说不定能进入那个神秘的地方。”

一直沉默的丁燳青骤然开口:“那神秘的地方在哪?”

梅尔丽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三个外乡人,懊恼地拍着脑袋嘀咕道:“真是,忘了警局还有外人。别问太多,你们没资格知道。”

劳尼吃着中午剩下的披萨嗤笑:“被他们知道又不会怎么样,反正暴风雨夜过后,一切都会恢复平静。”

梅尔丽捧着脸,满怀幻想:“可惜灯塔看管人的名单和顺序不能随意更换,否则我真想替代汤姆森……汤姆森,你看上去很不乐意?”

汤姆森显得很烦躁:“我有大海恐惧症,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可惜。”梅尔丽遗憾摇头,呢喃道:“那个神秘的地方就在深海,就算你被选中,说不定也会死在半路。”她笑嘻嘻地说:“我不嫉妒你了,汤姆森。”

汤姆森表情冷漠,狠狠地瞪着时钟,转头就将怒火发泄在岑今三人身上,当然碍于严苛的规矩,他并没有斥责打骂,只是恶声恶气罢了。

将三人送入一个牢房,汤姆森就出去了。

岑今靠着牢房门把玩锁头:“一,小镇有许多规矩,不能违法,镇民厌恶违法者,我们鸣笛闯红灯应该是被路人举报。”

丁燳青在他身边:“二,治安官一共三人,警长一人,副警长一人。警长和镇长是同一人,梅尔丽和副警长有亲缘关系。劳尼没有家人,汤姆森应该有一个女儿,而小镇没有小孩。”

巫雨洁:“草,你一说我还真想起小镇没小孩这回事。”

岑今疑惑:“你住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没发现没小孩?”

“也不能说没有。”巫雨洁皱着脸:“怎么说呢?就是我看大街、餐馆和旅店都是成年人,没有儿童,刚发现这点,或是心里刚有疑惑产生,就会自动说服我自己,比如小孩在学校、小孩在家里学习,小孩在游乐园……总而言之,我没看到小孩不是没有小孩,是我没有在小孩应该待着的场所。”

岑今点头:“虽然诡异,但我刚才也产生相同的想法。马路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看到街道有行人走来走去,有牵着狗、抱着猫的,就是没婴儿和小孩。

刚觉得奇怪,大脑就自动解答现在是上学时间,他们都在学校。”

巫雨洁:“像刻板的程序设定。”

岑今问丁燳青:“你呢?你怎么违抗大脑的认知,确定小镇没有小孩?”

丁燳青:“我用了超凡之术。”

岑今和巫雨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心情凝重。

丁燳青的超凡之术是吞噬,他吞噬大脑里的那道认知,说明‘小孩在小孩应该待着的场所’这一认知是诡异的超凡能力。

关于小孩的这条认知不是小镇唯一的规矩,也不仅对他二人生效,更说明这道超凡能力的强大和诡谲。

丁燳青:“梅尔丽胸前有铭牌,写着她的名字和姓氏,警局有一面表彰墙,近两年的表彰墙只出现五副面孔。其中梅尔丽和镇长的姓氏一样,而他们桌前都有放亲人的照片,只有劳尼桌前放小狗的照片,他垃圾桶里还有大量外卖单,桌子旁边有简易行军床,猜测他有困难是孤儿。

至于汤姆森,他有一个粉色公仔钥匙扣,据我所知是挪威3-7岁小孩最喜欢的动画片女主人公。其次,他警车后座有小孩用的毛毯,车里的烟灰缸很干净,但他手指有烟头灼烧的痕迹,车前还有同款公仔,车底座有一个纸团。”

他伸出手,掌心有折叠好的白纸,纸上画着充满童趣的森林,画的右下方是笔记稚嫩的名字:芙蕾雅。

“汤姆森没有大海恐惧症,我们经过悬崖公路时,海面波涛汹涌,他屡屡看向海面,镇定自若,看不出恐惧。”

咔嗒一声,岑今拧断锁头,随手一扔:“他真正恐惧的是灯塔来客,因为他藏起了他的女儿!”

巫雨洁:“哇哦。”

到了下午四点,原先晴空万里的天气当即乌云压城,原就安静的小镇变得鸦雀无声,宛如一座死地之城。警局外有汽车油门发动的声音传来,梅尔丽离开警局,只剩下踌躇不安的汤姆森。

岑今三人畅通无阻地走进警局大厅,厅内没有开光,突然电闪雷鸣劈裂长空,照亮警局和突然而至的岑今三人,治安官汤姆森乍一下看到三张陌生面孔吓得一蹦三尺高。

下一刻,明亮的灯光驱散黑暗,丁燳青开灯说:“是我们,找你有事商量。”

汤姆森立刻把住腰间配枪警惕道:“你们越狱?”

岑今:“不能怪我们越狱,主要是锁头太脆弱。”

汤姆森想笑,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精钢——Fuck!

目瞪口呆地瞪着岑今拿起搁置桌面的手铐将其当成面条那样打结,汤姆森恐惧地吞咽口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岑今:“心怀大爱,携带助人情怀而来的好人。”

汤姆森:“可不可以说点人能听的话?”

“可以。”岑今爽快地配合:“想不想救你女儿?我们可以代替你去灯塔迎接来客。”

汤姆森脸色大变:“胡说什么!我没有女儿!”

丁燳青:“芙蕾雅。”

汤姆森面色惨白,腿软如面条:“你们怎么知道……?”

巫雨洁:“友情提示,如果想保护你女儿安全长大就不要随身携带一些充满童趣的玩具,尤其处理好你女儿的画。”

岑今从丁燳青兜里掏出那张画,张开让汤姆森看。

汤姆森额头满是冷汗:“你们想怎么样?”

岑今:“告诉我们小镇的事情,镇长、灯塔和远道而来的客人的事情。”

汤姆森浑身颤抖,仍然犹豫。

岑今:“相信我们,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人。”

汤姆森苦笑,失神说道:“以前也有人这么说。”

丁燳青:“什么样的人?”

汤姆森:“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最后遗失在大海的浓雾里,从此失去自我。”

是超凡者?

不对,如果是超凡者怎么会毫无记录?

总机构并无任何相关记录,连他们到这小镇都是龙老板的提示才来的。

汤姆森深深地凝望他们三人,拿起车钥匙:“走吧,现在路上没有人,你们跟我去灯塔,我在路上慢慢告诉你们。”

三人坐进汤姆森的警车,朝着乌云最浓密的方向开去,一路海风狂暴,电闪雷鸣,每家每户门窗紧闭,四野阒寂,死城一座,而行驶在悬崖边的公路上,海浪一次比一次高,水花几乎拍到公路路面。

远眺大海,宛如见不到底的深渊,黑沉沉、乌泱泱,海底仿佛匍匐着吞天灭地的大蛇耶梦加得。

汽车疾速行驶,里面还算风平浪静,如一座小小避风港。

“二十年前,这是一座罪恶遍布的城镇,老人游手好闲,大人不务正业,小孩有样学样,从根上就是坏的,追溯城镇形成的根源,最早是维京海盗。

在书籍、传说和电影艺术表达里,维京海盗变成自由、勇敢,征服大海的英雄形象,事实上,那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恶徒,你们可以想象由恶徒掌控的城镇是什么样子的,没有道德善良可言。

就这么一代代的烂下去,直到二十年前,这座海盗子孙后代形成的城镇来了一位新镇长,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仅仅一年时间,城镇焕然一新,做到零犯罪。”

怒吼的狂风中,汤姆森低沉的声音缓缓述说这座城市的辛秘。

“一年之前不修边幅,恶行恶气的人们变得知礼守法,监狱废弃,红绿灯废弃,学校铃声废弃,上班打卡废弃……不需要,一切不再需要,因为人们知道红绿灯的时间、上班上学的时间,安分地遵守着,这座城镇变成名副其实的乌托邦。”

“我经历过城镇遭透了的模样,也享受她变美后给予的福利,我有很长一段时间热切地深爱着她,憎恨一切试图破坏规矩、破坏律法,破坏乌托邦的犯人。

我们不会带这些犯人回警局,而是私下处以刑罚,将他们带到大海的礁石山崖处,像古时候处死维京海盗那样吊死他们。

我一直这么做,从不觉得有错,我狂热地爱着这座小镇。”

“直到我的芙蕾雅满三岁后就必须被带去幼儿集中园生活,到成年也不能再见面,我如遭雷劈,想到镇子每年放出来的年轻人既冷漠又热情的模样。

他们可以对每一个镇民给予亲切的关怀,却能毫不犹豫地处死违反小镇规矩的亲生父母,而他们父母违反小镇规矩的原因只不过是想为他们庆祝生日。”

“那绝对不是对的,绝对不正常,我不能让我的芙蕾雅变成那样可怕的魔鬼。”

“所以你害怕去灯塔……”汽车飞驰而过,路边有一块木牌刻着古老而熟悉的图案,岑今只瞟一眼便立刻更改问题:“这座小镇叫什么?”

“塞壬小镇。”汤姆森不解地说道:“因为这片海域传闻有海妖歌唱,所以小镇也被称为人鱼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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