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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床伴而已

贺机长,欢迎登机 时云柚 3715 2024-06-11 11:35:37

贺时屿昨晚收到云翊的微信之后,就在心里计划着今天的安排。

上午四个小时一对一的模拟机,结束后中午还能一起吃个饭。

真是完美。

他在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特意起了个大早。晨跑完回来,精心收拾一番,就准备去训练场。

出门的时候,突然多了个心思——这么早,估计他也没时间吃饭。还是买上早餐,直接去他房间找他吧。

于是他特意多买了一份早餐,又折返回去。在电梯里,对着镜子又是整制服,又是理发型。好像即将开始的不是训练,而是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敲响了云翊的门,他静静站在门边等着,心情竟有那么点紧张。

正在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先说什么好的时候,门打开了。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高大健硕的陌生男人,头发上滴着水,上半身赤luo着,下面松松地裹着一条白色浴巾。

贺时屿的第一反应是——我走错房间了?

他后退半步,抬头看看门牌,没错啊。

他疑惑地看着那人:“你是……”

原地当机了两秒,突然脑海中有如一道闪电划过——这不就是那天深夜,偷偷摸摸进他房间的那个人么!

一瞬间,各种情绪控制不住地翻涌而来。眼底浮出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怒意,一句质问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明澜看着贺时屿从震惊到羞怒的表情,立刻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能怪他,这场景,换谁看到都能误会个十成十。

明澜正要开口解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昨天还想着要试试他,这机会不是来了么?

于是眼神里故意染上几分敌意,上下扫了他一圈,用一种带着轻佻的口吻道:“怎么,他也约了你?”

“?!”

这句话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贺时屿的脸色瞬间变了,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让他喘不过气。他呆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受控地闪现出来。这段时间以来,一些被他刻意忽略乃至遗忘的谣言,一度真的以为就只是耳边的风言风语,而此刻却仿佛成了尖锐的箭矢,一支支射向他的心脏。

贺时屿不记得自己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离开云翊的房间了。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正在操场边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一天的天气有点阴沉,天空如一块巨大的铅板低垂着,厚重的云层在天边翻滚,一场暴雨正在悄悄酝酿着。

最初的震惊已经过去,后来的一小段愤怒也是极短暂的——说到底,他有什么资格愤怒呢,云翊可从来没否认过什么,硬要说的话,他甚至曾经还大方承认过:没错,我就是那样。

贺时屿很清楚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都是他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罢了。

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他再继续自我欺骗——他不过是他众多床伴中的一个而已。

还是一个因技术差而被嫌弃的床伴。

至多,也只能加上一层想追他的心思罢了。

而这些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想清楚这些的贺时屿,感觉胸口的那阵痛感似乎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冰原。

感觉到手机在衣袋里震动了好几遍,拿出一看,是云翊给他发了几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到。

这才想起,跟他约好八点的模拟机,现在已经八点二十了。

该去还是要去的,贺时屿不能允许自己被情绪影响了工作。

他略一踌躇,点开通讯录给陆骁拨了通电话。

“在哪呢?”

“我在宿舍啊,怎么了?”

“出来,陪我练模拟机去。”

陆骁明显愣了一下,“你找我?你不是约了云教官一对一吗?”

基地有规定,飞行员练模拟机必须有教官陪同,但通常有两种陪法。

第一种是一个教官带两个飞行员,教官坐在后面,两位飞行员坐在驾驶位,轮流扮演机长和副驾的角色。

第二种是教官和飞行员一对一,共同在驾驶位操作飞机。

之前贺时屿并没有和云翊说好他是自己去还是会带上同伴一起。但他直到今天早上都默认的就是自己单独去。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此刻他也顾不得云翊是怎么想的了,总之,他现在不想单独面对他,必须找个人一起。

贺时屿已经打定了主意,便说道:“什么一对一,这么好的机会,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找别人了啊。”

“我马上下来,等我啊!”

贺时屿推开驾驶舱门,云翊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抬头看到贺时屿后面还跟着个陆骁,云翊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意外。

贺时屿本来是打算解释一下迟到的事,至少说句抱歉,但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烦闷,就什么都不想解释了。

他一言不发地在机长位坐下,淡淡说了句,“开始吧。”

今天云翊指定的航线是上海飞大连。贺时屿观察了一下拿到手的航程信息,注意到除了落地机场的风比较大以外,其他数据看起来一切正常。

飞行的前半段比想象中顺利,顺利得他和陆骁甚至一度无事可做,只能无言地看着机舱外的蓝天白云不断向后方掠过。

狭小的机舱内静得有些尴尬。

虽然无人说话,但他知道云翊就坐在后面。他想起上一次也是同样的情景,那人默默坐在后面,给他设置一个又一个障碍。但和上一次的提心吊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没什么紧张了,更多的是急切。只希望时间走得快一点,能尽早结束这四个小时,让他早点脱离这煎熬的气氛。

虽然煎熬,但他也一刻没有放松过警惕。当机舱内响起导航系统故障的警报时,他几乎是一刻都没有犹豫,好像早就对一切情况都做好了准备,面色如常地下达指令。

“IRS故障,启动备用导航系统。”贺时屿冷静地命令道。

陆骁迅速按下备用导航系统的启动按钮,同时密切关注着仪表盘上的数据变化。但是很快发现,备用系统也显示异常,无法提供准确的导航数据。

“备用系统也失效了!”陆骁喊道。

“别慌,手动导航。”贺时屿沉声道。

陆骁立刻打开地图,开始计算手动导航所需的参数。

“经度120.7,纬度37.8,高度6000,航向020。”陆骁报出计算结果。

贺时屿专注地听着,手里不慌不忙地操纵着,一点点调整着飞行姿态和航向。

贺时屿将飞机保持在正确航向上,下达下一个指令。

“现在按照标准流程进行排障。”

他的声音沉稳又自信,陆骁在他的带动下,也迅速冷静下来。

陆骁翻开检查单,两人密切配合着,逐一检查导航系统的各个部件。

“找到了,是导航计算机的问题!”陆骁兴奋地说道。

“好,立即重启。”贺时屿果断地命令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导航系统恢复正常,显示屏上再次显示出准确的导航数据。

“系统恢复了!”

“很好,继续保持监控。”

贺时屿全神贯注地投入在排障和监控中。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他们终于看到了远方的机场跑道。贺时屿调整飞行姿态,准备降落。

因为之前导航出现过故障,陆骁在贺时屿的指示下密切观察仪表,与地面通话的工作就交给了左侧机长。

贺时屿打开无线电,向地面申请降落:“塔台你好,鹭航1233,申请10号跑道盲降。”

扮演塔台的云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鹭航1233,跑道10继续进近。”

听到云翊的声音,贺时屿眼神微动,但声音听起来依然平静如水,他复诵道:“跑道10继续进近,鹭航1233。”

几秒的静默后,云翊的降落指令传来:“鹭航1233,地面风160,阵风14米/秒,跑道10可以落地。”

贺时屿皱了皱眉,每秒14米的风速?这可是相当于6级大风了。

他又想干什么?

是想考验我大风降落?

不过,6级风虽然听起来可怕,但对于训练有素的飞行员来说,只要把握好时机,严格按章程操作,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何况现在的风向也是对他们的降落有利的。

而对于贺时屿来说,更是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鹭江本身就临海,大风甚至台风天都不少见,对于常年在鹭江机场起落的贺时屿来说,6级风降落不在话下。

只要操作得当。

贺时屿深吸口气,好啊,既然你想看,我就满足你。

他一边观察着仪表,一边对着无线电复诵:“10号跑道可以落地,鹭航1233。”

然而,云翊似乎对他的这个决定有些疑问。

云翊按下通话器:“鹭航1233,提醒一下,现在地面风已经是18米/秒,前面的飞机都复飞了。你们什么意图?”

复飞?

贺时屿快速思考着。如果复飞,要绕一大圈不说,而且从现在的雷达图上看,机场上方的云层又有不断加厚的趋势。

万一天气变差,机场关闭,还要飞到其他机场备降,那更是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

贺时屿看着各种色块不断变化的雷达云图,不知想起了什么,心脏微滞了一下。

不想再陷入那似曾相识的混乱中……

说不准后面是什么更复杂的情况在等待着,还不如趁着现在情况还不算差,赶紧降落。

似是打定主意要从泥淖中挣脱出来一样,再次开口时,贺时屿的声音很果断:“我们正常降落。”

云翊便没有再说话。

机舱内重新恢复寂静,但此时风力已经大到整个机身都在左右摇晃。贺时屿紧紧握住操纵杆,与狂风搏斗着。眼看距离跑道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他在心里默念着,再坚持一下,还有十几秒,就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时,伴随着红色警报灯急促地闪烁,机舱内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

Windshear!Windshear!(风切变!)

陆骁猛然看向他,声音都变了调:“风切变!机长,复飞吗?”

风切变,是风速和风向在垂直或水平方向上突然发生的变化。这种变化会对飞机产生瞬间的升力或阻力,尤其是在降落时,可能导致飞机无法维持稳定的下滑轨迹和速度,引发坠机危险。

因此,当飞机在降落中遇到风切变时,大多数飞行员一般情况下会选择复飞,等待风切变减弱后再尝试重新降落。有些公司甚至直接把这一条规定写进安全手册,作为强制措施。

陆骁急切地看着贺时屿,等着他做出复飞的决定。可是此时的贺时屿却一言不发,右手紧紧握住操纵杆,仿佛把所有力量都倾注其中,双眼泛着红血丝,死死盯着前方跑道。

驾驶舱的颠簸越来越猛烈,三个人都随着这颠簸剧烈晃动着。就好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的一艘小船,随时都有被风暴掀翻的危险。

本来就是高难度的狂风下的降落,此刻又遭遇了风切变,突然转变的风向让整个飞机急速偏转起来。从水平仪上看,仅仅就在几秒间,机翼已经呈现出超过45度的倾斜。

在这种情况下,再坚持降落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陆骁急疯了,再次大声喊他:“机长,要复飞吗?!”

然而,此时的贺时屿像是着了魔,又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力量较劲,铁了心就是要降落。

机舱毫无规则地震动着,翻转着,就好像一头失去了控制的巨兽。

几秒的失重之后,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驾驶舱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撕裂,三个人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树叶,猛地向前冲去,又被安全带死死拉住。

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地跳动,各种警报声此起彼伏,尖锐刺耳。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扭曲和烧焦的气味。

轰的一声,四块巨大的模拟屏幕瞬间被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所充斥。那血红如同炼狱中的火焰,既炽热又冷酷,无情地吞噬着驾驶舱内的一切。

虽然理性上知道这只是一场模拟飞行,但是把模拟机当真机来飞是飞行员刻进DNA里的本能。加上足以以假乱真的灯光声效和高度逼真的震感,贺时屿根本反应不及,只觉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似是掉落进无底深渊,一股来自地狱的恐惧将他死死攥住,让他再也无法呼吸。

就在这股绝望要将他吞噬的时候,后舱传来轻微的啪嗒一声,所有的仪表灯和屏幕瞬间熄灭,充斥着整个机舱的刺耳警报骤然消失。

驾驶舱内陷入一片漆黑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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