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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会追回来

贺机长,欢迎登机 时云柚 2939 2024-06-11 11:35:37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贺时屿就听到明澜讲述的故事——

“云翊本是少年英才,在大学里是天之骄子的存在。他也是在大学里遇到前男友程洋的。程洋那时也是光芒四射的学生会主席,热烈追求他半年多,之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大三的时候,程洋提出想去美国,云翊当时已经被中科院飞行器设计方向的研究生提前录取了。但是程洋很坚定想要出国,云翊又不想和他异地,便也开始考虑出国。”

“毕业前夕,云翊向家里出柜,遭到父母激烈反对,把他锁在家里,不让他参加毕业答辩。可是他很坚决,放弃了国内的一切,和家人断绝了往来,毅然和程洋去了美国。”

“两人在美国一开始还算幸福,云翊入职了一家飞机制造公司,工作稳定。程洋想自己创业,开了个小公司。初始阶段困难重重,云翊就拿出所有积蓄帮助他渡过难关。程洋的公司进入正轨后,因为想要迅速扩张,便开始参加一些商业人士的酒会,渐渐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也会开始偶尔夜不归宿。”

“那是某一年的平安夜,云翊原本在外地跟进一个项目,为了陪他过节,特意买了机票在当天赶回来,想陪他过完节第二天再赶回去。”

“结果就和所有狗血剧情一样,云翊回家推开门,看到的是程洋和一个陌生女人滚在床上。”

“程洋跟他解释,说自己和那个女人只是逢场作戏,是为了给他的公司筹集一笔融资,互相利用而已。云翊一开始根本无法原谅他的背叛,但程洋苦苦哀求了很久,并保证已经和女人断了来往。”

“云翊虽然很痛苦,但毕竟这么多年倾注了太多感情,心里还是难以割舍。他见程洋态度诚恳,就选择了相信他这一次。”

“几个月后,程洋对云翊说他不想在美国待了,想去欧洲发展。同时跟云翊许诺,等两人去了欧洲,一稳定下来就跟他结婚。”

“当时云翊在美国的工作已经很稳定,手里几个项目都很顺利,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但他被程洋的甜言蜜语和结婚的许诺打动,同时也因为每次想到那个女人还在美国,心里总是有一根刺。于是,他再一次放弃了眼前拥有的一切,去了欧洲。”

“程洋让云翊先去欧洲安定下来,说自己在美国把公司剩余的业务收尾就过去。云翊于是就先去了。到了法国,他入职了新公司,还在巴黎郊外买了一栋别墅,为结婚做着准备。”

“程洋借着一个假期去看他,和他在那栋别墅里度过了半个月的甜蜜时光。云翊完全沉浸在要结婚的幸福和喜悦中,全然没意识到,这是程洋编造的一个巨大骗局。”

“其实那时候,程洋和那个女人在美国已经准备结婚了。那个女人叫温迪,是当地一个华裔商人的女儿,对程洋是有真感情的。当然,也是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她并不知道程洋的感情经历,答应他只要结婚,就会把她家族名下的一个公司交给他打理。但是,她家在当地影响力很大,要结婚了,家里当然要搞清楚男方背景,就开始调查程洋。程洋怕和云翊的关系被人发现,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于是设计了这么大个谎言,把云翊弄到了欧洲。”

“假期一结束,程洋就回了美国,和温迪结婚了。”

“我不知道他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明澜说,“那时候我因为工作的缘故,常年是在美国和欧洲之间来回飞的。程洋虽然是我表哥,但他结婚的消息,我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的。我当时很惊讶,不理解他怎么突然就跟一个女人结婚了,那云翊呢?”

“可是不久之后,有一次我见到云翊,却看到他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以为他俩是和平分手的。”

“可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而且那件事直接引发了他的应激性心肌炎。有一次晕倒在家里,幸好被快递员发现,才能及时把他送去医院抢救。”

“他从ICU出来后,住了半个月的院。很巧的是,他之前托我帮他找过一个绝版的飞机模型,我正好在国外一个航展上找到了,那几天去法国想带给他,一打他电话才发现他竟然住院了。”

“医生告诉我,他是应激性心肌炎,也叫心碎综合征。通常是精神受到巨大刺激才会引发。我这时候才知道,云翊原来小时候就有心脏病史,虽然后来经过治疗痊愈了,但是心脏功能还是比较脆弱的。”

“也是直到这时,我才慢慢知道整件事的真相,才意识到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虽然从表面上很难看出来。于是我就尽我所能地陪着他。”

“后来,程洋和温迪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离婚了。他竟然不要脸的想找云翊复合。那时云翊已经把他一切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结果他竟然想到来找我,想通过我去找云翊。我在电话里骂了他一顿之后,也把他拉黑了。”

“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他不知从哪查到了云翊出差的行程,知道他会在那一天回巴黎,就跑到机场去等他。很不凑巧的是,那天云翊正好是坐我的飞机回去的,我下机后在通道里,正好看到程洋拉住云翊要说什么,我立刻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所以,一怒之下,什么都顾不上,就把他给打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明澜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

“最近两年,我看着他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一点点放下了。尤其是在遇到你之后。其实我一直很希望他能遇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但有时也会担心,怕他再受一次伤。”

明澜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其实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坚不可摧。别看他平时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其实是习惯了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担。”

“我至今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度过的那段时光——当时他刚去欧洲没多久,在那边不要说亲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可是当他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就没有再跟任何人提过这事,工作、生活,还是一如往常的样子。”

“他就是这样,总是把所有情绪都埋在心里,轻易不会拿出来给别人看。但他的内心远比外表要柔软得多。”

明澜的这个故事讲了很久,见贺时屿一直没有出声,便问他:“你怎么样,还在听吗?……喂,贺时屿?”

在候机厅的落地窗边,贺时屿静静站立着,逆着光,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感觉自己被一种排山倒海的情绪紧紧包裹,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那种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利刃狠狠扎穿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生生撕裂。

他想起那晚在山上,云翊提起这件事,只用了一句“对我不太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却没想到背后是一段近乎惨烈的伤痛。

贺时屿完全能想象得到,曾经经历过那样彻底的背叛——差点把命都搭上了,这种从满目疮痍的荒芜战场里走出来的人,一定是把伤痕累累的心层层包裹的。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愿意相信他,接受他的靠近,在房间里等了他一晚上。

可是我呢,我又做了些什么。

我竟然会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一整夜。

想到这里,贺时屿心如刀割。胸口猛烈的疼痛和巨大的内疚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他的眼前浮现出云翊的那双眼睛,清幽又深邃,总是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想起酒吧外的路灯下,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他的眼神清冷疏离,像是浮动着一层淡淡月光,眼里是进退有度的试探和暧昧。

他有点想念那样的他。

然后,是航空基地里的重逢。随着接触增多,彼此了解加深,最初的偏见一点点褪去,逐渐看到他冰冷外表下真实柔软的一面。他想起温泉酒店的那个晚上,那人被梦魇惊扰,在自己怀里颤抖哭泣的样子。

他的心又止不住像被针扎一般刺痛起来。

之后,是观音山上被暴雨困住的那一夜。雨后的星空下,他的眼神温柔缱绻,似是掉落了星星般清亮,又好像有火光在摇曳。那种动人心魄的力量,将他牢牢地吸了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他难以自控地,渴望再次见到那样的他。

最后,就是几个小时前,在酒店大堂,他离开前深深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失望、怀疑、不信,以及……被信任的人欺骗后再次竖起满身残破的盔甲,将自己重新包裹的冷漠和决绝。

贺时屿按住胸口,他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内疚、悔恨、心痛、愤怒……各种强烈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让他喘不过气。

很久之后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我要怎么……才能对他好点。”

是疑问句,却是陈述的语调,听起来更像是在问自己。

明澜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真的没法给你意见。”

这时,机场广播里传来准备登机的提醒。贺时屿抹了下脸,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不用你帮,这是我自己的课题。我只能、也必须,独自去找到答案。”

他回头看了眼开始排队的登机口,“我该走了,Alan,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会找到他的。”

“不光是找到他啊贺时屿!我可是压上我的职业生涯跟你说的这些,我的饭碗能不能保住可全看你了。”

“放心,会的。”

贺时屿知道他是想用玩笑缓和自己沉重的心情,但他此刻实在也没更多心思去回应。

匆匆挂了电话,又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心事重重地向登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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