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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带全员恶人的仙门一起摆烂 飞禽走兽 2789 2023-12-22 10:46:10

到底活了这么些年, 沈初霁不似他人勃然大怒,亦不似阿玉委屈啼哭。

他只是沉默坐着,垂着眼睛看向满桌未曾动过的菜色, 望着地上两只摔碎的茶盏。

从他脸上看不出轻松,亦看不出颓败, 而是犹如亘古不变死水一般的平静。那些由自己脱口而出、由秦少宁脱口而出, 扎在楼西北和他自己身上的刀子,没能在外表留下任何痕迹。

不管楼西北如何看待他的话,沈初霁没有说谎。

如果能够长相厮守, 白头到老,他自然会陪伴在他左右。

“没事, 吃罢。”沈初霁抬眸, 迎上他们或愤怒或委屈或担忧的眼神, 温和笑了一下。

阿玉哭花小脸,吭哧吭哧跑到沈初霁身边,牵起他的手指, 保证道:“我不相信他,大师兄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沈初霁抬手拂去他眼角泪花,笑说:“那便足够了, 莫哭。”

“大师兄, 你吃这个!”

“这个也好吃!”

“大师兄喝汤!”

……

不消片刻, 沈初霁碗里堆了满满当当的食物。

他无可奈何, 慢条斯理吃着碗中食物,见他们在身边闹腾, 鸡飞狗跳, 吵架拌嘴,热闹得让人禁不住笑来。

用完膳后, 一行人结账离开了酒楼。

晚上金陵城将举办一场烟花大会,放松世家弟子的心情。

戌时初,烟花大会开始,长街五彩斑斓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女子褪下千篇一律弟子服,穿着鲜艳好看的长裙,好友三俩作伴游街,年轻张扬的面孔随处可见。

沈初霁为锦儿和阿玉置办了一身新衣裳,三人从成衣铺出来时,街边灯笼大亮,绚丽流光映在青石地板上,仿佛一匹各种颜色交织而成的绸缎。

阿玉抬头看向沈初霁,那些华光映在他的云金道袍上,像是一件华丽贵重的锦衣,随着沈初霁的动作不断变幻阴影和和颜色,似是千变万化的晚霞映照在浮云上,既好看又让人感到安心。

阿玉紧紧攥着沈初霁的衣角,眼睛像泛光的黑葡萄,喜悦又崇拜,在看到沈初霁不知何时戴上的绿白珠子玉珰时,扯了扯衣摆,说道:“大师兄,你的玉珰真好看。”

沈初霁低下头,玉珰穗子轻轻拂过脸颊,绿白珠子轻微摇晃,与倒映在他身上万般光线相得益彰,美得不似凡尘之物。

“是吗。”沈初霁眼中含着浅浅笑意。

“好看!”

“走罢。”

“嗯!”

沈初霁被他们拉着走进人群,花花绿绿万紫千红的画面中,抬眸就能捕捉到他。

“大师兄!”路边一位弟子朝沈初霁招了招手。

沈初霁定睛一看,此人并非抚云顶弟子,而是此前秘境中送给他石子又被楼西北称为“心术不正”的楼家弟子。

沈初霁朝他身边看了一眼,几位同行人都是楼家弟子,其中并没有他熟悉之人。

“不知楼少主在何处?”沈初霁问道。

那弟子耸肩道:“楼西北你还不知道嘛?午时不知发生了何事,杀气腾腾回到府中,莫名找家主打了一架,酉时末我们去寻他时又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嘛,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兴许晚些时候自己就出现了。”

沈初霁点头:“多谢。”

“不客气。”

锦儿和阿玉悄悄看了沈初霁一眼,虽不知他和楼西北之间发生何事,秦少宁那番话他们也没能完全听懂,但是楼西北临走前怒发冲冠的模样他们还记得,因此不由有些担心。

烟花大会有不少卖花灯的地方,沈初霁被锦儿他们牵着买了几盏花灯,由于人群太过拥挤,锦儿这俩崽子倒是跟泥鳅似的往前钻,他这么大个人哪里跟得上?没过片刻,沈初霁无奈拉住锦儿,叮嘱道:“你带阿玉四处逛逛,我在后面跟着,晚些时候若没寻到我就先回客栈,无需担心。”

“可是……”锦儿犹豫不决。

“去罢,若师兄他们问起,就说我自有想去之处。”

闻言,锦儿猜到大师兄想和他们分开去做别的事情,于是没再多说什么,拉着阿玉跟他道别后往前走去。

沈初霁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今日烟花大会金家戒备森严,放任他们两人应当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提着一盏金兔花灯,站在人群中左右看了看,随后折身往回走去。

-

楼西北坐在屋檐,指间抚弄着鱼骨尖刺,神色晦暗地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半空悬挂各色灯笼,接袂成帷的人群,没能将半分烟火气息渲染到他身上,好似是繁华金陵城中唯一冷清的地方。

身后瓦片传来响动,他懒散回眸,瞧见一脸深沉的秦少宁,鼻间发出一声轻嗤。

秦少宁立在青瓦上,唇瓣翕动,似有话想说。

“滚远点,本公子没心情陪你玩。”楼西北语气实在称不上友善。

秦少宁并不恼怒,沉默走到他身后,问道:“你喜欢沈初霁?”

楼西北一脚踩着屋檐,斜睨他一眼,语气发沉:“再说一遍,滚开!”

“他不值得……”

话音未落,一条鱼骨鞭在空中划过赤芒,“啪”的一声抽在秦少宁脸上。

由于速度实在太快,秦少宁躲避不及被抽个正着,鱼骨尖刺划开皮肤,鲜血汩汩流出,瞬间漫过脖颈和锁骨,浸透他的雪青道袍。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事情轮得到你多嘴?”楼西北眼神阴冷,不似平常那般插科打诨、嬉皮笑脸。

“秦少宁,若非那日沈初霁阻拦,你以为自己还能站着跟我说话?”

秦少宁硬生生挨了一鞭,神情却不见丝毫恼怒,沉默擦去脸上血迹,垂着眼帘:“若他冷血无情,忘恩负义,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你还会喜欢他?”

楼西北不动声色看着他,眼底跃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又如何?”良久,楼西北开口。

“先不论沈初霁是否如你口中所说,他冷血无情如何?难道多情大爱便是对的?他忘恩负义又如何?恩义由谁来断?忘却从何说起?你非他,亦非施恩于他之人,凭何说他忘恩负义?施他恩者又可曾求个回报?”楼西北嘴角盈着笑,笑意未尽眼底。

“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你不觉得可笑吗?天下苍生因他而生?因他而死?天下苍生怎地就成了他的责任?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将天下苍生系在沈初霁一人身上,难道不应是天地法则的错?”

秦少宁神色怔愣,几乎哑口无言,眸中好似跳动些许微茫,又充满困惑:“可是,因他不愿飞升,诸神之怒牵连了修真界,如今修真九州岌岌可危,江州灵力流逝,恐怕只有杀了他才能安抚神怒。”

楼西北意味深长看着他,半晌似是讥讽地笑了:“秦少宁,你信了谢风清的一家之言?”

“且不说修真九州为何岌岌可危,江州灵力为何流逝,倘若当真如谢子华所言,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错的不是沈初霁?他不愿成神,天道却要置他于死地、置众生于死地,难道错的不是天道吗?”

秦少宁惊愕看着他,被他一番言论震得张口结舌。

这样想来,楼西北倒是有些明白今日他问沈初霁那些话是为何意,他兀自笑了,笑得那样讽刺。

“秦少宁,你太蠢了,蠢透了!就凭你,也有资格和沈初霁扯上关系?”楼西北笑声朗朗,“你便没有想过,若他如你所言那般,当年他飞升后为何冒死回到人间?修真九州岌岌可危……你分明偷听了楼外楼与他商议之事,如今这般实在令人好笑。”

秦少宁脸色煞白,神情仓惶又迷茫。

“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大抵有些用处。你今日说得那样言之凿凿,应该知道在沈初霁身上种下神府的人是谁,我要知道他姓甚名谁,如今是否还活着。”

秦少宁眸光黯淡看着楼西北,今日他来寻楼西北,本就是为了告知他此事。可是听了他一番话,秦少宁却犹豫了,他知道沈初霁是什么样的人,折服于他的心性,所以窥探到记忆中的画面,想起那日他们所谈之事,想起谢子华的话,所以对沈初霁更加失望。

楼西北的话让他找回些理智。

那么,这件事就不能告诉楼西北了。

沈初霁若有苦衷,不能向楼西北言明身份,他自然也不能告知楼西北真相。

“他死了,过去之事何必纠结呢。”秦少宁垂着头颅,鱼骨尖刺在脸颊留下的伤口依旧鲜血直流,他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跳下青瓦,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楼西北说的话无需细想就能明了,在酒楼时他为何如此笃定对沈初霁说出那些话?

若非情非得已,谁愿意承受诸神之怒?谁又愿意沦为如今的废人?

秦少宁咬紧牙关,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从梦蝶洞穴出来后,他莫名将沈初霁放在自己的对立面,事实根本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或许楼西北说得对,凭他根本没资格和沈初霁扯上关系……

关系?

他和沈初霁有何关系?

对了、对了……

他差点忘了!为何梦蝶唤醒的记忆和沈初霁有关?他与楼西北不同,他从婴幼儿时期一年一年长大,如今的的确确才二十一岁,为何他脑海中会有沈初霁飞升时的记忆?

秦少宁迷茫看着前路,突然感觉浓浓窒息包围自己,眼前蒙上一层永远挥不开的迷雾。

为何……

为何沈初霁会跟他做那个约定?

为何沈初霁觉得日后他们一定会交恶?

可事实上,他很喜欢沈初霁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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