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他们总共炼得一把铁块。
这些铁块银白色, 比黑金软许多,延展性非常不错,就算不用火, 单用锤子敲击, 都能把铁敲成铁片。
若是同样体积的黑金, 人就算把手敲断, 也很难敲成片。
白芜拿着这些铁块把玩了很久,连晚上都抱着睡, 直将这些铁块捂得暖暖和和。
接下来几天, 他们哪里也没去, 就在家里炼铁。
这批铁矿石质量不错, 不知道是否来自陨石之类,纯度比较高, 炼起来也不算太费事。
经历一番周折, 他们一共炼得十六筐铁块。
为了炼这些铁块,白芜他们没日没夜地干活,天天侯在窑炉前面, 烤得头发都快焦了。
白芜捋着头发,跟南遥嘟囔,“剩下的活交给鹰族吧, 我实在不想干了。”
南遥轻轻捏了捏他后颈,“我干也可以。”
“你又不是铁打的,可以个屁,我们都休息几天, 看顾一下田里。”
随着他们种植规模的增大, 他们种的田也越来越多。
现在河边一连片都是他们家的水田, 他们每回去田里, 都能看见水田中波光粼粼,天光云影全在水田里头,景色美丽异常。
现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农药、化肥,水田里有很多小鱼、小虾和泥鳅,他们去耕田的时候带个背篓去,回来的时候能顺便捞半篓鱼回来。
小鱼泥鳅收拾干净,用香料和盐略腌一下,送入面包窑里烤。
他们出门的时候烤上,等回来的时候打开面包窑,就能收到一筐鱼干。
这鱼干无论是他们自己拌饭吃,还是给两头小狼吃,都是绝佳的食物。
天气好,地里的作物长得很好,野外的野果、野菜也长得很好。
他们每天出门都能满载而归。
收回来的野果,野菜和茎块,他们也有各种各样的食用方法,无论是晒成菜干,还是腌成泡菜,味道都非常不错。
白芜趁着这段时间有空,补充了一批果酱。
果酱无论是泡茶,还是抹面包,又或者是腌肉,都是非常不错的东西。
日子慢悠悠地过着,这天,白芜和南遥刚回来,鹰族人已经等在南遥的窝外面。
看到他们回来,鹰族人赶忙迎上来,对他们说道:“祭司大人,芜大人,你们的锅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部分大家有点不知道怎么弄。”
“真的?我们过去看看!”
白芜请鹰族人帮他们打两口大铁锅,铁锅的样式和石锅差不多,只不过比石锅要薄很多。
鹰族人表示明白,白芜想着他们在打制器具这一块经验比较多,便放手交给他们。
没想到铁锅这么快就敲好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白芜和南遥飞到鹰族。
鹰族的人早就在等着他们了。
一见他们,山鹰简单打过招呼后,道:“你们快过来看看这锅怎么做?”
白芜仔细打量那口放在边上的圆底铁锅。
铁锅比较厚,大概有五六毫米,锅底也不算太光滑,不过圆底铁锅的器型出来了,略修一修,就是一口上好的铁锅。
山鹰在旁边说道:“我说要在下面加三只脚,他们说要在上面加耳朵。我看无论加脚还是加耳朵,拿着都会烫手,你们觉得呢?”
白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汗颜道:“我想加个手柄。”
鹰族人愣了一下,哄堂大笑。
山鹰也笑,他边笑边说道:“我就说芜大人的想法应该会不一样,你们还不信?”
鹰族有人问:“芜大人,手柄要怎么加?”
白芜道:“你们焊一个圆筒在锅边,到时候我拿木棍做个手柄?”
鹰族人不明所以,“什么……圆筒?”
白芜在地上画图,一边指着图画,一边比划,尽量将心中的设想和鹰族人说明。
鹰族人听了半天,还是满眼茫然。
南遥沉声道:“我来吧。”
众人一齐让出位置,让南遥发挥。
边上的铁都炼制过,现在得到了比较纯净的铁块。
南遥用夹持工具,夹着铁块放到窑炉里烧红,再夹出来,打成铁片。
鹰族人打制的锅放在旁边。
南遥看了锅几眼,衡量了一下大小,再将铁打成半厘米厚的铁片。
他烧红铁片与铁锅后,将二者焊接在一起。他们焊接技术一般,焊接上后便反复的敲打,力求将二者融在一起。
这种力气活白芜基本插不上手,他在旁边看了半天。
南遥和鹰族人干活非常细致,一群人叮叮当当地敲了半晚上,等确定铁锅做好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等铁锅放凉后,鹰族人也松了老大一口气,将铁锅放到白芜边上,“芜大人看看。”
这口铁锅经过多次煅烧后,呈灰黑色。
白芜小心摸了下手柄,手柄已经完全放凉了,摸上去没什么感觉。
他握着手柄将锅拎下来,仔细查看里外。
因为锻造技术的缘故,这口锅并不是特别光滑,不过已经比石锅好多了。
南遥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不甚光滑的某处,“明天我拿磨刀石再打磨一遍。”
白芜一笑,“我觉得可以。”
山鹰挤上来,开口追问:“这口锅算是做好了吧?”
白芜朝他竖起大拇指,“不仅算做好了,还做得特别好。”
山鹰道:“可真不容易。那我们继续做剩下的那口锅?”
“辛苦你们了。”
白芜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到了这一口大铁锅。
第二天,他们就带着铁锅去河边,一边敲打一边用磨刀石仔细打磨。
上辈子要打磨这种锅,他们有各种目数的砂纸可以选择,现在只有粗糙的磨刀石,规格就一种,他们只能抓住能找到的磨刀石使劲研磨。
两人手握磨刀石,轮流磨口锅,最后磨出来的锅非常光滑,光滑而沉重,和工业制品差不多。
白芜的手都快肿了,到此时,他们终于得到了一口有手柄的,厚实的,光滑的圆底铁锅。
经过多次打磨,这口锅变回了银白色,或者说比银灰一个度的白色。
这口锅放在那里,就能让人一眼看出来,这是好东西。
白芜将锅放到火塘上,下巴微抬地看着家人,等家人评价。
岸看到这口锅的第一反应是,“这口锅真漂亮,这种铁片是不是能用来做项链?”
白芜:“……我打死都没想到,你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岸好奇地用手指敲击锅壁,“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我们终于要有炒菜了。哥你让开点,我准备开锅。”
他们这口铁锅应该算铸铁锅,上面没有任何涂层,他得想办法在上面镀上一层油膜,不然容易烧锅底。
南遥在旁边烧火,白芜将铁锅架在上面,等铁锅烧得通红,再用一块肥肉在铁锅上面反复摩擦。
通红的铁锅将脂肪煎得滋滋作响,一股焦香味传出来,岸一边看,一边悄悄吸溜着口水。
银色的铁锅在经历开锅之后,又变成了黑灰色,上面有一层油亮的膜,看起来非常光滑。
白芜将铁锅翻过来,摩擦完了锅里面,开始摩擦锅底。
这一步跟上一步一样。
等锅的两面都镀上了一层光滑的油膜,白芜倒入开水。
水一倒进去,“滋啦”一声,冒出大量的白泡,然后涌起大量的水蒸气。
白芜连续洗了三遍,才把锅洗干净,他看着铁锅满意地点头道:“现在可以开始炒菜了。”
今天晚上吃蒜苗炒肉、清炒肥肥草和韭菜鸟蛋。
他们家有石锅,白芜很早就开始炒菜了,岸也没觉得铁锅有什么不一样。
白芜站在铁锅前,等铁锅烧热之后,放入冷油,再放入蒜白爆香,浓郁的香气飘得到处都是。他将腌制好的肉片倒入锅中,快速滑散,等肉片变色之后,扔下一把大蒜叶,略翻炒一下,一道蒜苗炒肉就出锅了。
岸连碗都没洗好,就眼睁睁看着他炒完了第一道菜。
后面的韭菜鸟蛋也是。
岸看白芜放入蛋液后,几个呼吸时间,蛋液就膨胀起来了,一面煎得焦黄,一面嫩黄,浓郁的香气飘了上来。
以往他们吃鸟蛋的时候,鸟蛋总有点腥,他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浓郁的蛋香味。
鸟蛋炒好,再倒入韭菜,几息之后,青翠的韭菜炒软,他再放入大酱和蚌汁再一炒,盛起来。
肥肥草最后炒,大火薄盐快炒,白芜将菜盛出来时,它的叶子还脆生。
三道菜,五个人,大家坐在餐桌旁边的时候,还有些傻眼。
岸使劲嗅着空气中的香味,“这也太快了吧?!”
“重点不是快,而是好吃,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白芜说着愉悦地夹了一筷子韭菜。
他们种在后院的纯天然韭菜,叶片比较小,但是肉质肥嫩,味道浓郁,尝到嘴里还带着一丝鲜甜,又烫又香,在鸟蛋的烘托下,越发显得鲜嫩可口。
白芜吃完韭菜后再尝肉片。
肉片腌制的时候放了咬嘴果和淀粉,又滑又嫩,又香又辣,和那种发柴的肉片完全是两道菜。他放在嘴里轻轻一咬,便压出大量的肉汁。
这是一道近乎完美的小炒肉。
清炒肥肥草也好吃。
这种略带一点苦味的野菜,充满着山野的味道。
以往他们最经常吃的方法是汆烫一下拌成沙拉,白芜觉得还行,但家人们都不太喜欢。
鉴于这是最容易获得的绿色蔬菜之一,岸他们一边讨厌一边吃,没少埋怨。
这是岸第一次不讨厌吃这种蔬菜。
他将冒着热气的、肥厚脆嫩的肥肥草放到牙齿之间一咬,微甜微苦还带着一点薄盐的肥肥草便充分与口腔接触了。
像整个春天在与口腔接触。
岸看看筷子上的肥肥草,又看看锅里的肥肥草,嘟囔,“原来肥肥草还能是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