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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相伴

相见欢 扶舒 1821 2024-06-29 12:31:20

师父给了我一串安神珠。

其实并非第一天知道,师父身上诸多看起来繁杂累赘的物件都是各种法器,但看他从手上取下来套在我手上的时候,我下意识便浑身僵硬。

因为我听说,他身上每一件看起来华美的法器,都是他人送与他定情的物件。

我终究是有些畏惧他,如同动物遇到天敌般的害怕,但明明他教我养我,也从不曾苛待我。

他抬眼看我,定然发觉了我的惧怕,却反而笑起来,道:“怕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但他这么问我,我的恐惧感反而似乎消退了一点,却多了一分不自在。我想我惧怕他,是因我将他看作长辈,他对我有生杀夺予的权利。但如今,他将这层关系挑破了,他从不曾想过当我师父,而是将我当道侣,或是半个炉鼎。

我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盯着手上那串安神珠,“那何必……收我为徒。”

此言一出,半晌不曾得到回话。

我不由微微抬眼,余光与他的目光相撞,只见那目光复杂难言。

师父从来都是那种不把他人放在眼中的散漫姿态,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复杂的眼神,我似乎隐约窥见某种他不示于人的思绪。

譬如他有他的难言之隐天意弄人,我有我的意难平与爱恨不得。

可最后,他不过是轻轻一笑,而后风轻云淡地道:“谁让这心思,不是一早就有的。阿钧,我也为你想过,可你不明不白,却偏偏逼我至此。我也不是没脾气的,所以你就乖一点,待在我身边,懂吗?”

“待到什么时候?”我问他。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盈盈地道:“待我腻了。”

我看着他,想起我答应过他的事情,想起他那么多年来对我的恩情,又想起他如今笑意盈盈,轻而易举说出这些话,忽而明白过来。

或许这个人是没有心的,他要别人爱他,却从不爱别人。

多情道见谁都爱,而他谁都喜爱,唯独谁都不爱。

如孩童般天真烂漫,又似少年风流多情,可这种种说来,不过是所见他者都爱他,他有恃无恐,而他人进退维谷。

蛇蝎美人。

明明蛇蝎在前,可终究是美人,天下这许多人也都爱美人。

我自知全无退路,也无可选。

于是我答:“好。”

那一瞬间,我想起有人曾似煦日清风,照我暖意还我安宁,于高崖流水莲花开落间渡我心魔。

那人说,来日有明光。

可来日真长,我尚且看不到尽头。

因为我知道,我今日应下,此后满心满眼都只能有一人,也全然只属于一人,直到物尽其用,方得解脱。

安神珠能够压下我的心魔,但心魔需要我自己看破。

而我看不破,于是只能压着,然后只在乎眼前的事情。

师父果然将我软禁起来,我谁也不见哪也不去,他亦是如此。他如今总是陪我,他陪在我身边,我想谢映白的时候就少了,也算是得偿所愿般只想着他,咒印都不必压制。

待久了,我便反复想起来,他也是待我好的。

或许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存在,明明是有怨有恨,心知不可却偏要去怀念起那人的好来。

我想起我第一次撞上师父的情人找到门前来的时候,那人大抵是走火入魔了才会找到这里来,见我第一眼就要杀我。

我实力低微,不足一个回合便被人拎在手里,掐着脖子苦苦挣扎。

师父匆匆赶来后,明明是昨日才同床共枕过的人,他却毫不留情地抽出千枝,一鞭子下去将人逼得松手,下一次出手便是要人性命。

我被窒息闹得咳了半晌,眼泪流了满脸,再抬眼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终于想起来,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师父出去得少了,便是无事不修炼的时候也常陪着我呆在洞府,自那以后也再没人找过来。

他那日给我擦了擦眼泪,轻笑着对我说:“哭什么?别怕,我在的。”

恰似如今,我每夜因情咒心如刀绞时,他拥我在怀里,安抚地对我说:“我在。”

他说,他始终都在的。

那时候我会有种幻觉,好似我两本是相互深爱的恋人,他安慰我照顾我陪伴我,始终都在,从未远走。

但这种幻觉,又每每在清晨与黄昏破灭。

他会让我服下丹药,那丹药香气馥郁,似是世俗界的桂花香气。然而,这种香味在修真界中,只代表了一种东西。

那就是给炉鼎使用的百郁香。

让服用者的身体更适合充当炉鼎,净化灵力,成为绝佳的采补之物。

于是我知道,也是他就这样明明白白让我知道,他用我另有所图。其实我还有些庆幸,他待我或许真是留了几分情谊的,否则不必让我知道他这心思,如今这般,他至少没想过要玩弄我。

如同待他那些情人般,一朝若爱如蝶恋花,过上几日便要将人抛了,任由那人如何心动不舍。

师父拿那些东西过来,我便吃下去,我从不问他什么,也不再怨人忧天。

这是我选择的,我为谢映白选择听从他,也是我自己选择以这种方式偿还恩情。

若有来日明光,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与他总要桥归桥路归路,一拍两散,恩断义绝。

百郁香也是有好处的,譬如这也是一种极昂贵的,副作用极小的促进修行的药物,在百郁香的帮助下,以天生道体为底,我的修为几近一日千里。

我本还想起俞青和容玉,不知他们是否回来了,如今是什么情况。但到后来,我已习惯了只想着师父,只看着他,不去在意别的事情,以免触动情咒。

可突破金丹中期的时候,心魔终究压不住,各种想法连番涌上来,多日修行功亏一篑。

突破失败,我反受内伤,还落了修为。

当我咳出心头淤血,从入定中醒悟过来,便感到有人摸了摸我的头,似是安抚。

师父擦去我嘴角的血,叹了口气,而后无奈笑道:“阿钧,我们除了心魔吧?”

我心神受损,不明其意地看他。

他俯身低下头,与我眉心相抵,轻声道:“既然是因情而起,那就以情来灭。”

“阿钧,爱我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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