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应羽泽对论坛里的事情全然不知。
中午,吃过午饭,季小明带着练习册笔记本跋山涉水赶到一班,开始午休学习之旅,人生宣言:学习使我快乐,学习使我进步。
班级教室格局都一样,学习氛围一班要比十二班更浓厚一些,小山样的书堆一座又一座ni
季小明秉持着快乐学习的态度,在一班教室里如坐针砸。
因为……
“你怎么也来了?”渔歌看应羽泽没好眼神。
周筠和应羽泽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不对付,渔歌平时没少跟着周筠逮他,没有好印象再正常不过,应羽泽什么纪律都犯,不知道的还以为校规是照他写的。
季小明过来学习也就算了,他怎么也过来了,不会是来添乱的吧。
这也是季小明如坐针毡的理由,他没想到应哥也会跟过来。
看着周筠和他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气场,季小明咽口水。
不会打起来吧。
打起来他帮谁?
要不他插两人中间挨打吧。
应羽泽坐在这里跟坐在自己班级一样悠然自得,“过来学习。”
季小明赶忙打圆场,“对,应哥是过来学习的,会长你别看外在没什么改变,应哥最近成绩蹿得比窜天猴还快。”
生怕周筠不乐意,把他俩都轰出去,到时候成绩提不上去,没和女朋友考到一起,他估计就得去天台看看风景了。
季小明坐立不安。
周筠只是眸眼淡淡看了两人一样,“嗯。”
之后就没再表态。
这是同意了?!
也是,应羽泽在这学习算改邪归正,周筠这样有学生会长责任的人不会不同意。
季小明喜出望外,拍马屁说“会长,我觉得你今天特帅。”
应羽泽的成绩周筠心知肚明,本想多说几句安抚季小明,但他和应羽泽私下关系不纯洁,最近强迫自己多说话,能想到什么就都说出来,周筠怕嘴快露馅,没在这方面多说。
今天午休主学语文,一班和十二班语文是同一个老师教,发下来的卷子一样。
先答卷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统一对答案讲题。
学习方面周筠一向严肃,给第一次和他一起学习的季小明打预防针,“补习的时候我不算温柔,你不要往心里去。”
季小明表示他懂,他在家里从不给季小慧讲题,就是怕影响兄妹感情。
网上有许多给孩子辅导功课的家长,辅导后成了疯癫的形状。
季小明让他放心大胆的教, “不会!会长你把我骂成shi我也认。”
“……”
季小明抗压能力满分。
中午在一班学习,加上应羽泽一共五个,他没同桌,干脆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周筠侧面,和人用一张桌子。
一个小时过去,季小明答完卷子回头看见此情形差点没吓晕过去。
卷子答完,周筠成为讲师开始正式给他们解题补课。
吐字流畅清晰,他的眼睛生得别致,眼尾上扬是妖冶的眼型,却被自身清冷束缚杂糅在一起,给人感觉独特而有威慑力。
微微掀起眼皮,像看不自量力的垃圾蝼蚁一样看上一眼,让你从头麻到脚。
周筠口中念着文言文,感受小腿被一只脚轻轻勾着。
先是从脚裸再慢慢到腿窝。
桌面上每个人都听得认真,没人注意书桌下面的纠缠。
应羽泽装人有一番功底,面上一副学习忘我的好学生模样,腿部动作一点没收敛,带过周筠一只脚夹在两腿中间。
周筠视线从卷面移到他脸上。
应羽泽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一个飞吻。
下一秒,脚背传来巨疼,周筠毫不留情踩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轻,应羽泽还以为被石头砸了,瞬间把脸埋在课桌上。
动作太过突然,季小明吓一跳,“应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中午去外面吃饭吃到兴奋剂了?
此时卷子正好讲到《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1
周筠面不改色说道:“被诗句感动了。”
季小明笑了,“应哥你还挺感性的。”
“……”
周筠讲题思路清晰易懂,季小明就像神佛最忠诚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坐在蒲团上聆听。
有了好学生指点迷津,季小明醍醐灌顶,现在他觉得自己学习这方面强得可怕。
“会长,你说我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
周筠给他判分数,八十九分,看看分又看看他。
“上医院。”
“……”
补习过后,离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周筠要出去买学习资料。
其他人闲着也是闲着,打算跟周筠一起去书店get同款。
季小明好奇他在周筠心里的学习印象,对方可不是会撒谎的人。
“会长,你觉得我的学习能力如何。”
除了季小明的视线,周筠感受到另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应羽泽的。
当着喜欢的人面前夸别人,有些不妥。
“有时候挺聪明的。”周筠平淡的陈述事实。
季小明继续追问,“还有时候呢?”
脚下的白雪踩得咯吱咯吱响,周筠问他,“你要听?”
“当然,会长你放心大胆说,我不玻璃心。”
行。
“有时候蠢的要死。”周筠毫不留情,看了应羽泽一眼,“像他一样?”
在旁边走路的应羽泽:?
这都能挨骂。
他移到周筠身边,沙哑磁性的声音说:“好爽。”
周筠:……
他到底谈了个什么东西。
冬日的阳光照着皑皑白雪,树枝裹着银霜,中午的学校周边不管什么季节都热闹非凡,冬季限定的烤地瓜大爷也推着他的三轮车出现在校门口。
排队买的学生不少。
周筠一行人从书店出来,一条灰白色的土狗跟他们并道而行。
只要是一中学生都眼熟这条狗,门卫大爷养的,平时就爱在学校周围这一片打转,学生们都管它叫狗学长。
狗学长今年九岁,在狗中已经步入老年期,步伐依旧稳健。
看见狗学长,何真率想起来,“周筠,你家是不是也养小狗?”
依稀记得闲聊时周筠提过。
周筠之前话还没变多时,能跟对方聊上几句的除了学习就只有狗。
周筠手里拎着两个装练习册的塑料袋,书店的布袋用完了,今天用塑料袋顶替。
“嗯,柯基。”
何真率好奇,“养狗好不好,它都会做什么?”
旁边的几人也竖起耳朵听,谁不喜欢胖乎乎的柯基,一行人中就周筠养了宠物。
“会做的事情很多。”说起大壮,周筠声线自动柔和,像层软纱,“丢出去的东西能捡回来,也会帮我做很多事情。”
话落,右手拎得东西一轻。
书本尖锐的棱角扎漏塑料袋,里面装着的东西稀里哗啦掉落在雪地里,好在这块雪地没被人踩过,书本没有弄脏。
还不等周筠动作,一个黑色高大身影先他一步弯腰,把雪地里的书都捡了起来。
封皮上的雪被尽数拍掉,一米八七高度的天空下起小雪,等都抖落干净了才重心回到了周筠手里。
“还你,拾书不昧。”
离开时,比冰雪濡湿的指尖磨蹭着周筠手心。
顺手帮忙捡下书,很平常一件事,大家都没放心上,只不过对应羽泽会帮周筠捡书震惊。
季小明眼睛睁得溜圆,没想到应哥这么好心,他之前还担心他和周筠打架呢。
看来是他多虑了。
几人继续望回走,到半路,渔歌出声说:“会长,你鞋带开了。”
周筠低头去看,这一路太过曲折,两根鞋带像面条一样躺在地上,真开了。
他两只手都是东西,正想递给离自己最近的何真率,帮忙拿下。
应羽泽已经先一步蹲下来把他鞋带给系上了,手指灵活,两根绳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顺便还把周筠的袜子提了提。
周筠:……
这一刻不仅周筠僵住了,其他人也彻底傻了。
不是,这还是我应哥吗?
季小明都怀疑青天白日有鬼上应羽泽身。
系好鞋带站起来,应羽泽脸上没有半点给死对头系鞋带的屈辱,见周围人都在看自己。
“看什么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给对象系给鞋带不很正常,“这叫乐于助人,都学着点。”
“……”
“……”
“……”
丢出去的东西能捡回来,也会帮我做很多事情。
比起柯基,此时应羽泽更像是周筠的狗。
进入校园,到达中央地段已经停工的喷水池前,周筠没有再往前走,从羽绒服兜里拿出三道杠别在手臂上,留下来做值日生,抓午休结束回学校迟到的。
何真率帮他把东西带回教室,一行人像打散的鸡蛋回各自班级。
应羽泽没走远,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周筠,回教室也是闲着,不如在这看男朋友。
不对,现在还不是男朋友。
离他们官宣在一起的日子还差半年,高三不毕业,周筠死活不谈。
此时做值日生的周筠又把校服套在了棉服外面变成了小面包。
应羽泽在的位置周筠没发现,不然肯定会让他回教室。
周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快第一个迟到的倒霉蛋出现。
高三年级的学生,平时和周筠不对付的刺头,每次被逮到都会挑事的骂几句难听话。
应羽泽知道对方碍事,起身去替周筠解决。
谁知上前……
周筠被风雪冻得关节泛粉红的手握着水性笔,记着对方名字,“为什么迟到?”
刺头:“在路上摔了一跤。”
周筠看看他的衣服,有被雪水打湿的部分,“疼吗?”
他语气平淡柔和,像一只轻盈的小鸟落在肩上。
“啊?”刺头傻眼。
周筠重复说,“你摔跤疼吗?”
刺头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以为论坛帖子里都是瞎说了,没想到周筠真变了,他从来没听过周筠这么温柔跟他讲话,说话跟讲故事一样让人沉浸。
摔一跤有什么疼不疼,大男人皮糙肉厚,可到了嘴边却成了,“还好,就是腿有些疼。”
“实在受不了就去医务室。”周筠嘱咐,“回去吧,下次别再摔了。”
“……好…好。”
刺头受宠若惊,脚下虚浮,刚走出两步差点没再绊个跟头。
周筠下意识伸出手。
刺头声量提高,“没事!别惊讶,没事。”
让周筠别担心,话落红着脸匆匆跑了。
跑出去没几步又时不时回头看周筠。
周筠见人离开没再管,自然看不见对方回头看他。
可应羽泽看得一清二楚,石化当场。
周筠在干什么?
那么温柔的在跟谁说话?!
他记得一中除了他没有第二个叫应羽泽的。
就在周筠做好值日要走时,身边出现一道黑影。
来活了。
侧头去看是应羽泽。
周筠吸吸冻红的鼻子,惊讶说:“你还没回去?”
刚才不是和季小明他们一起走了吗?
应羽泽脸臭得要死,没回答周筠的话,而是没好气的说,“你刚刚为什么要奖励他?”
周筠不懂他在说什么,“谁?奖励什么?”
“就刚刚的刺头!”
“没有,我只是听他摔了,问他疼不疼。”
应羽泽瞬间的着了,“你还说没奖励!”
周筠:???
那是奖励吗?
应羽泽吃味:“你对我可从来没那样。”
周筠摇头,保证自己的公平,“如果你摔了,我也会问你。”
那能一样吗?
那个刺头摔了,周筠会问疼不疼。
如果周筠不是喜欢他,放以前,他摔了,周筠只会问死没死!
“你为什么要跟他那么说话?”
周筠下巴埋在衣领里解释说:“你不是说让我改毛病,多说说话嘛。”
他在尽力多说话。
应羽泽:……
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得孽,一时间别提多后悔,他一把握主周筠的肩膀,慌不择言,“不行,你别改了,你以后都不许多说话!”
他嫉妒的冒烟,本以为两情相悦后周筠的温柔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丰满的想象,骨干的现实。
结果周筠改毛病分出去那么多。
“为什么?”周筠不同意,那样两人沟通有问题,说不清楚应羽泽又该瞎想了。
“不行就是不行。”应羽泽狗脾气上来,“你那样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可爱了!”
周筠两眼一黑,听得差点死了,恨不得耳朵当场失聪。
“你别乱说。”
“我没乱说!”应羽泽把他拉到角落,“说话也要有界限,那种语气和台词是我这个男朋友专属的。”
他就像个抢玩具的小孩,死活不把心爱的玩具让出去。
“你见过我关心过谁摔不摔跤。”应羽泽真恨自己谈了个木头蛋,可能怎么办,他就是犯贱就是喜欢,“你再这样我伤心了。”
周筠暗恋时间长,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性格本身有缺陷,不知道恋爱的弯弯绕绕。
“我下次会注意。”
他不想见人伤心,做出保证。
“那已经发生的怎么办?让我纯难受?”应羽泽讨价还价。
周筠想了想, “我补偿你。”
应羽泽来了兴趣,“怎么补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筠跟他打了个哑谜。
还有两分钟上第一节 课,安抚好应羽泽,周筠匆匆回了教室。
自从被提醒后,他开始在筛选用词的前提下多说话。
给应羽泽的补偿,在他当场提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把学习上最宝贵的错题集送给对方,里面涵盖各种高考类型题,对成绩提升帮助极大。
周筠满意地看着准备给出去的补偿。
这不得把应羽泽感动死。
他想没有一个学生会拒绝他的错题本。
晚自习前的晚餐周筠是在校外吃的,五点半从面店走出来,大街上的路灯已经接连亮起。
“有人要买花吗?”嬉笑高兴的稚嫩声音。
一个小朋友被妈妈牵在手里,另一只手攥着几多毛线勾得手工玫瑰花。
勾线细致,外形精美。
母亲背着的包里装有的玫瑰花更多,是要到前面的小公园摆摊卖的。
去的路上,小朋友已经开心的吆喝起来,他平时经常这样帮妈妈卖花。
周筠被他们手中的玫瑰花所吸引。
想想他好像还没给应羽泽送过花,走到母子俩身旁询问价格。
“十块钱一枝。”
周筠买了一枝。
毛线花不像真花那么脆弱,周筠团好塞在校服口袋里。
晚自习上到第三节 ,他开始去巡查有没有学生逃课情况。
高三逃课的少之又少,大家都有了学习的心。
路过废弃的美术教室时,周筠扫到里面亮着灯。
有人在里面。
周筠第一反应是应羽泽,应羽泽经常在这间教室打游戏,只不过最近几次被他抓到是在里面学习。
他拿好纪律板又掏出口袋里的花,准备先扣分再把花给对方。
扣分对两人来说等同于家常便饭,花还是他第一次给应羽泽送,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
周筠心中隐隐期待。
推开门走进去,结果在里面的是之前让他头疼的高二生姜旭。
周筠蹙眉,“你怎么在这?”
姜旭也心中大喊卧槽,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逃课躲来高三不用的美术教室,没想到也会被逮到。
他苦哈哈说:“我还以为这你不会查呢。”
没办法,只好认命被扣分。
周筠记他名字的同时,姜旭看见他手里的毛线花。
“那是什么?给我看看呗。”
周筠迟疑几秒,花不易坏,给对方看看也无妨。
“我可以拿着让你看。”但不能碰。
“行。”
就在他将玫瑰花递到姜旭眼前那一刻,美术教室的后门打开了,应羽泽单手插兜晃进来。
看见眼前的一幕愣住。
空气安静了几秒,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随后只见他夺门而出,迅速消失。
“周筠,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