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暖色窗帘,手机在床头嗡嗡振动，一只手摸到手机，接听后缓缓放在耳边。
手机那头传来叽里咕噜的英文。
路遥睁开眼，迷茫几秒,把手机拿到眼前。
没有手机壳的ip品牌,系统随机的手机封面。
是他的手机没错。
接着他看了眼来电人,备注是Chris。
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过外国人备注，路遥坐起来，用英文问：“你好？”
男人却开始用中文问：“礼？是礼吗？”
路遥蹙眉：“什么是你吗？请问你是？”
“我找礼。”
“找我？你是哪位？”
“找礼！不是找你（li）。”
“到底找谁？”
“礼！找礼！”
“.....那你找吧。”
路遥昏昏沉沉，正要挂掉电话,突然看见了微信提醒。
【存礼，资料放在桌上，一会记得过来拿。】
顺着对话框点进去,在头像上看见了自己两年见了不到三次面的导师。
而电话里还在说：“礼！mr.礼！”
路遥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这是纪存礼的手机。
他动动干涩喉咙：“抱歉,找纪存礼是吗,稍等，我去找。”
Chris：“oh！上帝！你终于清楚听明白了！”
“....”
他学着男人的语气：“哦，上帝，你分明可以用英文说。”
而不是蹩脚又稀烂的二手中文。
Chris嘿嘿一笑：“用中文更酷，你怎么用礼的手机？”
路遥：“我们手机一样,拿错了。”
Chris惊道：“你和礼住在一起！你是他的床伴！OMG！我记得他喜欢女人！”
一连串的震惊让路遥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他只好边去开门找纪存礼边解释：“没住一起,不是床伴，是实验室的师弟,我借住在他家里,我们的手机一模一样，所以拿错了。”
路遥抿唇,继续说：“他确实喜欢女人。”
这点刚在不久前他还确认过。
Chris松了口气，通过手机传递到路遥耳中略微失真的声音依旧能听得出来他的喜悦：“那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就要准备买机票了。”
路遥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住，“为什么准备买机票？”
没等到回答，门在他的面前被打开，路遥看见同样接听电话的纪存礼。
缄默空气中，两人拿着手机目光交织。
路遥率先说：“你的电话。”
他看起来刚起床，微乱的碎发落到额前，眼中还有几分惺忪，大了半码的睡衣松垮搭在他的肩膀上，递过手机是指尖藏在袖子里。
纪存礼眸光微动，镜片下的眼神深邃了瞬，同样把手机递到路遥眼前：“你的电话也响了，我不小心接了。”
愣神了几秒后路遥接过自己的手机，低头看见上面正在通话中的人瞳孔猛地一缩。
是尘心！
路遥后退一大步，定定地看着纪存礼，“他没和你说什么吧？”
纪存礼和Chris说了声稍等，随即对路遥说：“没有，他只说找你。”
心中暗松一口气，但疑虑依旧没打消。
他的编辑尘心，在几年前原本还是出版社仅有的几个主编之一。
后来因为磕老板和另一个主编的cp并写了耽美rou文不小心发到大群，职场和人生惨遭滑铁卢。
尘心的嘴和文笔都相当危险！
想到这路遥顾不上什么，对正在和Chris说话的纪存礼打了个手势，“啪”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门。
纪存礼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路遥才把手机放到耳边，开口就是：“你最好是什么都没和纪存礼说。”
“纪存礼？他叫纪存礼！好的他叫纪存礼！”尘心神神叨叨异常兴奋：“小兔你是真出息了！竟然还和男人同居了！”
路遥额角突突直跳，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唇中溢出：“你和他说什么没”
“嗯？”尘心的声音明显心虚：“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你最好是。”
坐在出版社工位中的尘心把偷听的几个人挥散，想起刚才电话被接通后他的第一句话是：“兔宝！你要的定制手铐和项圈被我抢到货了！”
下一秒手机中传来明显不是路遥的温柔男声：“您好，我是路遥的师兄，我们的手机拿错了，稍等。”
项圈和手铐是小兔前几天托他抢的，因为接下来的剧情有一段强制，小兔托他买来作为参考。
他哪知道电话另一头不是小兔！
这么一想尘心理直气壮：“又不是我的错！你自己拿错了手机！而且！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一个男人家里！！这个时间你肯定在他家里过夜了！”
尘心越说越八卦，两条眉毛眉飞色舞：“小兔宝你悄悄和哥说，你们是不是睡过了？”
猥琐的声音在耳边分外清晰，路遥沉默片刻，“编。”
尘心：“嗯？怎么了！”
路遥：“你在出版社，真的屈才了。”
尘心：“！！！二十年来终于有人懂我！你也觉得我明珠蒙尘了是不是！”
路遥：“考虑下去某棠开个作者号呢？”
尘心：“你！这是对我人格上的羞辱！”
路遥和他嘴了几句，瞥见被自己睡过卷曲起的被褥。
纪存礼一个人住，公寓也只有一间卧室，他说他睡沙发，结果纪存礼不同意，僵持半天最后决定用猜拳决定谁睡卧室。
结果是他赢了。
想到纪存礼睡了一整晚的沙发突然有些愧疚，路遥停下垃圾话，问尘心：“找我什么事？”
尘心这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哦，差点忘了，我是想和你上一册大卖了你知道吧？所以主编决定总集的封面用真人cos。”
路遥凝神，迟疑：“大卖就要受到惩罚？”
你见谁二次元漫画用真人cos封面？
“....他说要走霓虹的销售路线，嘤嘤婴你知道的我只是个没实权被剥削的小小编辑而已。”
路遥张了张嘴，把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咽回去。
尘心继续说：“不过我给你争取到了个特权！”
路遥问：“什么？”
尘心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决定用哪个cos的特权！”
！！！
路遥来了精神，直起身体，“真的？”
“真嘟！”
路遥若有所思，不过总集要在年后，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还没到确定的时间。
挂掉电话后路遥准备开门出去，不过在门前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他隐约听到了纪存礼模糊的声音。
“嗯，知道了。”
“不要来，就算是也和你没有关系。”
“他很乖。”
等路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的把耳朵贴在门口窃听。
他正听到关键，忍不住贴近了些。
但门没关严。
他身前一空——
天旋地转——
正在打电话的纪存礼听到动静，转身。
意外接到了差点扑空的路遥。
路遥：“....”
纪存礼挑眉，嘴型说：“投怀送抱？”
路遥大脑宕机，过了几秒才恢复运行。
他若无其事的起身，拂过睡衣上不存在灰痕，“我去制造垃圾。”
纪存礼说了几句后挂掉电话，“什么垃圾？”
“小说载体的学术垃圾。”
坐在沙发上，脑中全是刚才扑进纪存礼怀里的画面，耳尖开始发热。
路遥打开昨天写了几千字的论文文档，目光凝住。
文档上的内容已经焕然一新，重点和摘要都被井然有序置列出来。
客厅直对着不远处的开放厨房，可以没有任何遮挡的看见纪存礼在厨房准备早餐的背影。
宽肩窄腰，腿直修长，长发扎起，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臂，一丝不苟。
他突然想起了江了了小说中的那句话：【在事后的清晨，攻在厨房中为昨夜泪水把枕头打湿的受准备早餐——】
正这样想，准备早餐的纪存礼像是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回头。
目光无声交织，心跳震耳欲聋。
路遥猛然清醒，低头看向电脑噼里啪啦打字装作写论文的模样。
实际上文档中出现了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了了害人不浅！
路遥掩盖心虚，装模作样对纪存礼说：“刚才老师微信找你，让你去拿资料。”
纪存礼把烤好的吐司放在餐桌：“嗯，好的，一会一起去吧。”
吃完早餐，路遥先和纪存礼去张院士办公室拿资料。
张院士的实验楼在路遥实验楼的正对面，推门而入的一瞬间路遥就感受到了这里和他实验楼的天差地别。
嗅了嗅鼻子。
是金钱的味道！
纪存礼侧身低垂眼帘，笑道：“做什么，像个小狗。”
瞥了纪存礼一眼，路遥不自在的说：“小狗想问他的编早上真的没说什么吗？”
这不像尘心！
纪存礼深深看了路遥一眼，半晌意味深长，“他说给你买到了项圈和手铐。”
？
！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他早晚撕碎尘心那张烂嘴！
深吸一口气，路遥挤出一丝僵硬笑容：“你听我解释，师兄。”
纪存礼好整以暇：“你说。”
正想找个什么由头蒙混过关，阶梯上突然传来一道慈蔼的声音：“存礼来了吗？来得正好，我刚要给你发消息。，”
路遥闻声抬头，楼梯上方抱着机箱穿着白大褂的和蔼老头笑意盈盈，比起学者更像亲切的遛鸟大爷。
这是他的导师，张院士。
张院士显然也看见了他，眼睛一亮。
路遥刚向导师问好，就被张院士自信打断：“你是——隔壁计算机院的学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