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的世界赛, 在期待声中拉开序幕,在尖叫声中落场。
当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无数的Mirror玩家趴在桌子上痛哭。也有些人表达含蓄, 只是默默流泪。
甚至一些已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性, 坐在电脑桌前擦拭眼角。他们的媳妇儿心惊:“怎么哭了?”
他们笑了笑, 摇了摇头:“高兴。”
“真的高兴。”
没有太多的解释, 想必就算解释, 对于不懂得游戏魅力的人来说,恐怕也无济于事。
因为她们无法设身处地的感受到,一位电竞玩家对游戏的真正热爱。
那种,想要自己支持的战队, 名扬天下的疯狂。
还好,DD没让别人失望,年大爷没让别人失望。
最后一刻的绝杀,那把如月弯刀带出的一条血线,染红了整座决赛会场。
年大爷的急速猛攻之下,对方毫无章法,什么都乱了。
让他们至今无法理解的是,原本还在另一端的DD, 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周围。然后踩着年大爷一跃而起, 蛇夫的鬼魅身形似幻影一般, 倏然入眼。
黑发飞扬的一刹那,与血线相交。
年大爷的塔尔塔罗斯与蛇夫双双映在圆月之下。
这一位年轻的冥界之神, 身后黑暗的翅膀仿佛能够遮天蔽日,他的周围包裹着三道冥河之墙, 狂妄而嘲弄的笑看着场中每一个人。
塔尔塔罗斯张开翅膀的刹那, 蛇夫自他身后而出。同时挥舞起权杖与弯刀, 自此,那一场世界赛于此定格,万籁寂静。
随后,全场爆发出阵阵热潮。
属于冠军的呐喊从不缺席,满场的中国红让人热血沸腾。
林灯一和喻泽年不顾一切的相互拥抱。
人潮翻涌间,热浪滚滚间,天上的彩条纷纷扬扬而落,金色占满整座舞台。看不清的间隙之中,有一对少年在深深的拥吻。
林灯一毫不吝啬的笑了。
嘴角的梨涡再没有若隐若现,他笑的开怀。
他笑,喻泽年也笑。
——“我爱你。”
音乐太大声,林灯一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喻泽年放肆的吻着他的唇:“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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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开场之后终有落幕。
这是不变的规则。
至少,他们面临的,是一段短暂的分别。
那天的机场,大家都自觉地先去了登机口。
喻泽年选择了留下,继续读书。
这天,为了送林灯一他也买了一张票,他们在一处关闭的登机口,这边没有什么人,双双迎着落地窗而坐。
看外头飞机的起与落,看窗外的朝阳一如既往的美。
林灯一靠着他的肩:“决定了?”
喻泽年:“恩。决定了。”
半晌。
林灯一“恩”了一声:“好。”
而后,两人相对无言。
“这次我要送你走了。”喻泽年转身抱住林灯一,“想你怎么办?”
“打电话,发视频。”林灯一说。
“不够啊。摸不到你。”喻泽年摇头,“不够。”
“那我来找你。”林灯一说。
“别闹。”喻泽年看着他,“比赛打完了,你该回去读书了。”
林灯一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大男孩儿好像长大了。
不再像从前那样任性,张狂,无法无天。
以前的喻泽年,觉得读书是什么,学习是什么,那有什么用?不学,就是不学。
现在的他,仿佛沉稳多了,知道事情的利弊,也知道取舍。
若是在一年前,他怕是无论如何都要吵着和林灯一一起回国,谁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而此时,他知道了如何做才会更有未来,才会给林灯一更多的安全感。
他是有钱,然而很多东西在金钱的面前不值一提。
林灯一一直都很优秀,喻泽年深知自己若是不进步,他根本追不上他的步伐。
两个人若是想长远的走下去,谁都不能比谁差的太远。
有些差距是无形之间缓缓变大的。
他明白。
所以,他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因为他爱的人足够优秀,他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不学无术。
一辈子那么长,他想与他并肩一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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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登机广播响起,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倏然分开。
这一刻,离别的情绪无法抑制的滋长。
林灯一起身,喻泽年拽住他的手。
他的眼中满是不舍,隐约可见零星的泪。
背后的落地窗外,又一架飞机随着轰鸣声起飞。
朝阳逐渐泄了红,剩下一朵朵粉色的云彩。
喻泽年拉着他的手,久不愿放开。
林灯一垂首,吻在他的额心。
他们谁都舍不得对方,但又心知肚明,理性大过了感性。
这一别是多久,没人知道。
该说再见时,终须要说。
千万言语堵在嗓子眼儿,平时话那么多的年大爷此时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临了看见林灯一要走了,他的心口像火烧一般难受。
登机口就在不远处,地勤开始放人,三三两两的入了登机口。
眼见着人越来越少,喻泽年紧紧抱着他不愿放手。
“你……好好吃饭。”
“好。”他回答。
“好好睡觉……”
“好。”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心里难受。
当最后一位乘客入了登机口,林灯一吻了吻他:“走了。”
思念和不舍在那一刻达到高潮,喻泽年有种跟他一起回国的冲动。他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呼吸都快要上不来了似的。
可是成长的路途已经铺好,他们无法撼动。
林灯一终是入了登机口,远远回头朝他笑了笑,伸手比了个小小的爱心。
爱你哦。
我的喻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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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淡泊了一切亲情的喻泽年,从不知道目睹一个人的离开是如此难过。
即使知道还会再见,可那份无法言喻的难受一直一直往上涌,堵着嗓子眼儿,憋的泪水哗哗流。
时空仿佛真能重叠似的,一如那日,林灯一望着飞机离开。今日,喻泽年也做着同样的动作,看着窗外滑入跑道的飞机默默无言。
原来,被一个人挂念,和挂念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即使没有爱自己的父母,还会有爱自己的爱人。
所以,上帝真是公平的。
剥夺了十八年的爱,在这一年统统给了他。
因为你,我变得幸福了。
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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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喻泽年,林灯一有许多事情要做。
他不像他那样难过,因为他有自己的安排。
但是,这些能告诉喻泽年吗?
不能。
为什么?
秘密。
回国后,Mirror联盟发生了一件大事。
UAA和BYL合并成了一家,前仆后继的少年要加入,从此再无人能撼动这样的地位。
林灯一偶尔会去练一练,看看那些孩子们。
DD与年大爷重夺冠军像是一曲神话。
他成了所有人的偶像。
UAA的奖状墙前面,林灯一仰着头注视着。
最上头的照片,那笑的如沐春风的温柔男人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画面。
林灯一将手里的奖杯放了上去。
“哥。”他对那个永远沉眠的少年说,“世界冠军,我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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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信子的花香淡的几乎捉摸不住。
淡紫的色泽在那一小片天地盛开的肆意。
地方虽然不大,但每一株花芯都生长的很美。
林灯一之前拜托了一位大娘照顾,大娘喜滋滋的搬着一盆鸡蛋走过来。
“小灯呀,我家老母鸡下了好多蛋,你都带走带走。”
林灯一看着那盆蛋有些无奈:“谢谢大娘,我不用。”
“用的用的,我家鸡蛋都是自己家鸡自然生滴,可好吃了,比人工养育的味道好的多,都拿走都拿走。”大娘热情的林灯一有些招架不住。
“真的不用,大娘。”
“哎呀,拿着拿着。”大娘一拍手,“哎哟,我想起来了,有封信。”
一盆鸡蛋就放在花圃旁的泥土上,林灯一看着那些蛋有些好笑。
拿着手机咔嚓拍了一张发给大洋彼岸在睡觉的某人:“你的蛋。”
谁成想,喻泽年没睡,回道:“好吃吗?”
林灯一本来想回好吃,但是这两个字打了一半,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好吃呀喂!
他转而发了一个字:“滚!”
喻泽年:“哈哈哈!”
不正经的家伙。
大娘拿着一封信小跑了过来:“之前就收到了,我也不认识字,就等你回来看呢。”
林灯一看着右上角的邮票,还有信封表面的法文,他的心咯噔一下,连忙拆开。
果不其然。
“广生。”
这两个字用中文写的别别扭扭,有些像小学生的字体。
“近年可还好?”
大娘张罗着要拿塑料袋给林灯一装起来,她远远走回去了,林灯一坐在花圃的小板凳上,拿着信阅读。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小信。”
“时隔多年,我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你那么喜欢风信子,不如就叫你小信吧。
恍然如梦间,已经这么久了。
几十年眨眼便过,如今我也老了。
我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漂洋过海到你的手里,不知道老地址还能不能收到,可我还是想写。
我想起了几十年前,一笔一划写下的书信,你一封,我一封。直到我走,每年还是能收到你的回信。
后来,家父带着全家人去了另外一个国家。我们从法国,来到了英国。
从此,失去了你的消息。
我哭啊,闹啊。可是再也寻不到你的踪影。我想,你大概要从我的生命中离去了罢。
往事匆匆,几十年眨眼便过。
我好像生病了。
家里人不告诉我,但似乎是一场很严重的病。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但我不害怕,我只是想念。
想念一个,被我一不小心丢在了东方的爱人。
他叫张广生。
我爱了他一辈子。
我没有儿女,没有嫁人,我一直在等。
不是等有朝一日回到你的身边,而是在等轮回。
广生,我想,你大概有一个贤惠的妻子,有可爱的女儿,有和你一样充满气魄的儿子,有幸福的家。
我告诉自己许多次,不要轻易的打扰你的生活,可我太想你了,我好像……真的活不久了。
当这封信到你手中的时候,不知道我还在不在世。但无论我生与死,我都想要你知道我的这份情。
我们相遇在战火纷飞,逝去在和平年代,期间跨越了无数个十年。
变化莫测,但我依然爱你,一如初见。
而今我已两鬓白斑,还记得你昔日风华年少。我私心的不给你寄照片,只想你也记得我曾经的模样,想做你心中永远的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时日无多,我却觉得无比安详。
我终于等到了轮回。
这一世没有缘分,下一世可不可以等我。
等我去到你身边,等我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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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孩子一般的笔迹写的弯弯扭扭,但又出奇的可爱。
透过这张纸,林灯一不禁在脑中幻化着那位……爷爷心心念念的奶奶。
他走了很远,走到海边,走到昔日洒下爷爷骨灰的地方。
林灯一独自一人,又站在了这里。
当日他捧着骨灰坛,今日他捧着一张纸。
拿出路上买的火机,点燃了那封信。
连着封皮一起,它燃烧的猛烈,迎着风,迎着傍晚的落日,火焰席卷着它,纷纷扬扬。
他张开手,风与火卷着信纸向海边飞去。
他的眼角湿润,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这么久了。爷爷,你是否已到达了海的那头。
爷爷,这一生终究没有白等,你为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她为你等了一辈子的轮回。
一世的苦难还清了前世的债,再下一世,你们必定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恩爱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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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那头,有爷爷爱的人。
林灯一坐在高处,安安静静。
他又何尝不是呢。
海的那边,有他厮守一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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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又是一年新年,外公外婆乐乐呵呵的迎接,童郁满屋子追一个小娃娃。
林灯一一进家门,就被这娃娃扑了个满怀。
怀里钻入一个小不点,他僵住,动都不敢动。
童郁忙道:“小灯,抓住他,别让这小子跑了!”
林灯一恍惚间低头,见着怀里的奶娃子,一头卷曲可爱的小卷毛,湛蓝的眼珠子像海蓝宝一般莹润,雪白肌肤一丝一毫的瑕疵都不见。
他的脑中登时冒出了三个字:洋娃娃。
“舅舅你从哪儿弄来的?”林灯一抱起这个奶娃子,奶娃子一直盯着他看,似乎很喜欢这个陌生帅气的人。
“这是我儿子。”童郁把那小崽子揪过来,“我跟你舅妈领养的。”
林灯一嘴角一抽抽:“说实话。”
“真是领养的。”童郁发誓。
“哪家眼瞎了扔了这么可爱的小不点,还被你捡到了?”
童郁叹了口气:“他是你燕叔叔好友的儿子,是个混血,可惜他父母出海航行时遇到了暴风雨,都遇难了。我和你燕叔叔都很喜欢他,就抱回来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林灯一心本就软,听到这个故事第一反应就是把奶娃娃从童郁的怀里抢回来抱着。
软软弹弹的小身体在他怀里拱啊拱。
林灯一指着自己道:“以后,叫哥。”
奶娃娃懵懵懂懂,但好像很高兴,也不认生,抱着林灯一的脖子蹭来蹭去。
好在,这么可爱的小不点就连林灯一这种清心寡欲的人都喜欢的不行。这个年过的格外热闹。
只不过……因为奶娃子的亲昵之举,每次林灯一给喻泽年打电话,喻泽年都能看见挂在他身上的陌生同性。
一时之间,就算是小娃子,喻泽年的醋意都能冲破手机屏幕窜过来。
“你都多久没抱我了,你天天抱他!”年大爷开始在那边撒泼耍无赖。
林灯一挑眉,对怀里的小不点说:“亲亲哥哥。”
好嘞!小不点三下五除二,站在他的腿上,吧唧一口亲在林灯一的嘴上。
喻泽年眼睛都看直了。
他当真有从手机屏幕窜出来的架势:“你这小崽子你亲他哪儿?!”这一声,嗓音都尖了几分。
小崽子见视频那边的人像猴儿一般张牙舞爪,他笑的咯咯响。
左亲一口,右亲一口。
喻泽年气的咬牙切齿。
“好了,乖,别闹了。”林灯一抱着他,摸了摸他鼓鼓囊囊的肚子,“吃这么饱,去院子里玩去。”
再一抬头,就见喻泽年那张委屈的脸。
“怎么这个表情?”林灯一吓了一跳。
“你都没对我这么温柔过。”喻泽年道。
“哦。”林灯一回道。
“你就哦?就没了?”喻泽年不敢置信。
“不然呢?”
“我生气气了,要你哄哄宝宝。”
“咳。”林灯一一口水差点把自己呛着,瞪着视频里的人。
喻泽年又开始了不要脸之撒娇娇大魔王上身。
双手戳戳,哼哼唧唧:“求亲亲,嘤嘤嘤。”
林灯一微笑,一句都懒得答,直接挂断。
“喂?喂?人呢??挂了???”喻泽年再拨过去,都无人应答。他郁闷的把手机丢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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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是一阵匆匆。
冬去春来,尽管阳光暖洋洋,却依然料峭。
熟悉的云立高中,熟悉的三班又换了一拨人。
这天,林灯一来找张铁牛。
林灯一没有去清北,这对张铁牛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
他时不时的会路过三班,看一看教室,想一想自己带过的学生。让他们意难平的,永远逃不掉林灯一这三个字。
只是今日,巧的是,张铁牛又习惯性的走到后门,像以往一样的从后头望,想捉住不好好学习的调皮孩子。
看着孩子们陌生的脸,他才一阵恍然。
原来,早已物是人非。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只是一回首,就瞧见了远远立着的一道修长身影。
少年长高了,更挺拔了。
面容棱角不似往日的柔和,他的眉眼更加俊俏,也更加清冷。
张铁牛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栏杆:“聊会儿?”
里头的高三学子们在埋头苦读,外头的栏杆上趴着两个人。
林灯一比张铁牛高出太多。
张铁牛拍了拍他的肩。
“ 我曾经啊,不知道为什么你宁愿放弃清北,都要去打那场比赛。直到有一天,已经去了大学的孩子们统统回来,邀请我,喊我跟他们一起去什么美国。说包我机票,包我食宿,就想让我去看看真正的电子竞技,让我看看你站在冠军领奖台上的样子。
我当时不懂,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我气不过,虽然拒绝了他们,但还是看了你们世界赛决赛的直播。
茫茫人海啊,一片鲜红,在国外,但看见的都是中国人的脸。
你在台上,你可能看不见。但我看见了。
看见电视导播切过的画面,里头的孩子们哇哇哭了一片,就在你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刻。
尤其有一秒,定格在了姜武的脸上。
他,还有身后的一群孩子们,举着国旗,喊着你的名字。
就那一刹那,我好像懂了。
孩子啊,你的选择是你真正热爱的,我直到今天才想起来那句迟了很久跟你说的话:
——‘继续前进吧,老师支持你。’”
良久良久,张铁牛的身影从视线远去。
林灯一都没有缓过神。
他转过身,透过窗户看里头后排不好好学习的几个男生,仿佛看见了一两年前的自己。
那时,姜武在吵闹,喻泽年在睡觉,林灯一在思考。
他犹记得全班同学为了他和张铁牛争论的画面,一幕幕,像倒映的电影机一样,无限的放大。
原来你们都去了。
去了美国,给我加油。
我就说,为什么那晚的灯光是那般红,为我们加油的声音是如此大。
为什么我们无所畏惧。
原来在看不见的地方,你们一直都在默默的守护。
守护你们年少时的那方净土,那年少的冲动。
电子竞技,理解我们的人很少,但我们依然热爱。
幸好,我们拥有彼此依靠。
林灯一一直待到中午放学,大家都冲了出去吃饭,很快教室里没了其他人,只有灯还开着。
洁白的窗帘被风吹起,在教室里随风飘舞。
他看着一处角落,想到那个午后躲在窗帘后的吻。
他低头笑了笑,关灯关窗,像以往那样离开教室,走到张铁牛的办公室,留下一张offer的复印件,又顺路买瓶水,假装成还会再见的样子。
少年们。
青春美好,请永远记得自己最纯真无畏的样子。
因为那时的你们,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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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真的来了。
就在那个午后。
林灯一脱下厚重的羽绒服,两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这里没有车实在是有些不太方便,此时,只觉得自己拒绝了舅舅接送的好意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其实他也不知道哪户人家是101号,停在这家门口也只是猜测。
因为,毕竟门口的这辆车,实在有点太炫酷,一般人大约也不会买。
林灯一去按了门铃。
很多下,都没有人出来。
他只好带着两个二十八寸行李箱加上一个背包,靠在车上等主人开门。
过了很久,一个头顶着鸡窝头,穿着可爱唐纳德毛茸茸睡衣的高大男生打开门,写着一脸不耐烦。
原本深邃的五官因为刚睡醒的郁闷而皱成了一团,眼睛都没睁开,闭着眼睛靠着门:“他妈的谁啊,一大早的按什么按,什么事?”
可是他的这番询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喻泽年操了一声抬起头。
然而这一次,他的目光再没收回来。
一位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的少年浅浅的对他笑着。
嘴角梨涡藏在高领之中。
他的乌发柔顺,眉眼清冷,肤白若雪。
左右两边是硕大的行李箱,他望着对面傻愣住的人,说:
“这位帅哥,借个宿可不可以?”
*
我的生命原是一片漆黑,我彷徨孤寂,无助的等待。
直到有人牵起我的手,为我燃起唯一的烛火。
我好像看见了光。
瞧,就在远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