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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抬头

必须每天和死对头秀恩爱 点点轻 8702 2024-07-13 12:56:07

最后林望也并没有跟江行野猜谁会是第一。

成绩这种事儿,事前预测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事后用分数说话。

但系统的任务提醒,还是激起了林望一点危机感和好胜心。

难得的,在考试前一晚,他翻开了放在书架最里层,买回来就在那儿一直吃灰的《高考满分作文大全》。

逐字逐句地进行阅读鉴赏与学习。

第一篇看到一半他就困了,眼前还模模糊糊有一堆人名打转,从陈景润到朱自清,从巴菲特到比尔盖茨。

还有什么:“拼搏创造成功!艰苦铸就人才!”

林望在心里嗯了一声,补充了一句:“作文催人入眠。”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东西,觉得还不如趁早睡觉养精蓄锐算了。

在睡前,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把班级群里语文老师分享的语文必修古诗词集锦又转了一份给江行野。

虽然语文老师肯定也在他们班群里发了,但他不确定江行野这种看上去就会把群聊屏蔽的人有没有看到。

作文这一项想短时间突击提高不太现实,古诗词不一样,属于好好背了就会有分的类型。

既然要比那就公平竞争。

他赢这一分两分的也没什么意思。

江行野文件接收得很快。

[A男朋友:望哥,你放心。]

[乱码:放心什么?]

[A男朋友:我会在台下为你的表白鼓掌的。]

来了。

当面的时候说得那么委婉温和,原来狠话都是要放在这个时候讲。

林望立马回复。

[乱码:我们班离主席台更近,听你的讲话应该会听得更清楚。]

然后屏息以待江行野的新一波进攻。

[A男朋友:你想听?]

[乱码:?]

[A男朋友:不用等到周一,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

[乱码:???]

[A男朋友:想听什么表白都可以,中文英文不能满足,我还可以去为你新学一门外语。]

林望:“……”

林望心想,如果有一天江行野上天了。

一定是活活骚上天的。

-

周三一大早又下雨了。

临近清明,天气总是变化多端,时阴时晴。

气温也像在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窜到夏天,一会儿又回落得像冬天,把人支使得团团转。

自从上次在游乐园被淋成了落汤鸡后,林望就习惯在包里装一把雨伞。

下雨天没法骑车,林望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学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整个人的情绪也像被乌云压了下来。

让人心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无力感。

一个年级五十个考场,18班跟林望分在同一考场的只有一个男生,就坐在林望后面两位,见他进来惊喜地朝他挥了挥手。

时间还早,监考老师都还没过来,整个考场里就只来了不到一半的人。

男生从桌上抓了一个物理习题本,跑过来趴在林望桌边一侧问了几道压轴大题。

林望看了一眼,一边插上牛奶的吸管,一边给他捋思路列公式。

顶级学神自然引人注目,考场里其他人虽然没有凑过去,但也都默默地竖起了耳朵在听。

然后拿出草稿,不管听没听懂,都纸奋笔疾书在纸上记一些有的没的。

拐角处,有个女生默默掏出手机,望着这一幕,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姐妹们!我跟小望一个考场!呜呜呜呜呜感觉这次进年级前两百有望了!]

[小望好乖,妈粉好爱QAQ看到小望在喝牛奶突然觉得这个牛奶也好好喝哦,有没有姐妹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如果我喝同款也能变聪明吗!]

[我们校草竟然还有妈粉这种粉群?]

[看了一下,林望喝得就是早餐店里最常见的那种普通牛奶啦,智商是天生的,和牛奶没什么关系,楼上可以死心了。]

……

[说了这么多!这个月的竞猜帖呢!怎么还没有人开!本妈粉要为小望投票了!!!]

这也是[一天不磕会死]板块约定俗成的惯例。

学校每次大考之前,都会有一个楼主出来开贴,压这一次考试江行野和林望谁会是第一。

至于为什么这么自信不会是别人。

因为不用说第一了,连能插进他们俩中间考个第二的人都没有。

那个要为林望投票的层主见迟迟没有人主动开贴,就自己跑去开了一个。

还非常有私心地把林望的名字放在了上面。

十分地有top风范。

考前放弃最后临时抱佛脚的机会,刷手机打发时间的人还不少。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投票人数都超过两百了。

江行野因为上次考了第一的缘故,得票率稍稍高了一些,不过也就差个两三票。

三层楼之隔。

28号考场内。

江行野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嘴角翘了翘,手里摆弄着手机,在“林望”那个选项上点了确定。

再一刷新,投票人数又加了十几个。

平票了。

江行野眸中笑意更盛。

还是比较喜欢这样。

跟他的小朋友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远处一阵哐哐哐的激烈脚步声传来。

简以年扒着教室门框塞了个脑袋进来,激情澎湃深情呼唤江行野:“我的哥!!!江湖救急!”

“魏南非说这次数学要考伯努利不等式,那节课我在补觉没听啊!!这他妈不是超纲内容吗,月考怎么还考这个!”

江行野一顿,把手机随手放在一边,抽出一张纸给他写下几行式子递了过去。

简以年垂着头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把草稿纸当圣旨一样接过。

脑袋一歪,视线刚好对上江行野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论坛上的那个投票。

“哥你在看啥呢?这是啥投票啊?”

江行野没来得及收回手机,简以年已经模模糊糊地辨认出了帖子的标题。

他顿时拍案而起。

“放心吧江哥!虽然望哥很强,但我们誓死捍卫你的二连胜!”

慷慨激昂地说完这句话后,简以年又小声逼逼一句:“……这样才能在我们班平均分又没18班高的时候闯出一条活路。”

昏沉的天光将室内铺上一抹薄霜,前面有人摁了吊灯开关,明亮的白炽光从前方次第传过来。

江行野按了一下眉骨,琥珀色的瞳孔里也像折了一层光,“我努力。”

努力,凭本事换来一句表白。

-

月考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雨还是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空气中泛着一股难忍的湿冷,像是能从毛孔钻进每一个细胞里。

窗户已经关得严严实实,但依然有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阴风吹过来。

有女生被冻得受不了,一下一下地抖着腿,咳嗽和打喷嚏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熬过考试的两个小时,卷子刚收完,就有人仰天长叹一句:“操,这不就是预示着我要凉了。”

前排几个看上去成绩还不错的学生挤在一起对物理答案。

五个人对出了四个答案。

有个高个儿的男生见林望还没走,壮着胆子叫了他一声:“学神,行星空间站那道题的答案是多少啊?”

林望扫了一眼草稿纸上的运算过程,报了一串符号式子过去。

一瞬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哇!!我对了!!我这道题算了五遍,还是觉得一开始的答案比较靠谱。”

“完了,十二分没了,不知道这次排名又要往下掉多少。”

“过程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会给一半分的,不可能全扣光,这次的卷子全面超纲,再改那么严,大家集体不及格去天台跳楼算了。”

考完的四科里,除了语文之外,都是地狱模式,难得怨声载道。

英语听力放得像RAP一样,播音的男声还表演了一段饶舌。

数学题计算量大到考试结束还有一半人根本没看到最后一面卷子长什么样。

物理则是虚晃一枪,乍一看都是普通题型没什么难度,上手开始做才发现处处是陷阱。

这样的难度对于做惯了竞赛题的林望来说,只是中等水准。

他做得很快,写完的时候还剩下四十分钟。

但不安的心绪一直延续了两天。

仿佛有一块隐形的石头沉甸甸地搁在胸口的地方,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因为前两天的考试都把人考得自闭了,最后一天的生物和化学大家准备得格外认真。

能多赚回来一点分数是一点。

不幸中的万幸是最后两场考试的出题老师总算有了些人性,没再搞出什么变态难度。

最后一科化学结束的时候,有心理脆弱的人眼泪都被折磨出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挂科时。

也有心大的,看天气渐渐放晴了,下午来考试的时候把篮球也一并带过来放在课桌底下。

考试完了,就把做的什么几把题目全忘了,呼朋唤友去篮球场上挥洒青春与汗水。

江行野考场有三个19班的男生,其中一个就是篮球狂热分子,下午考试就带了一支笔来,包都没背。

几个人勾肩搭背往江行野这儿走。

“江哥!走啊去打球!让我们一起为中国篮球事业做出一份贡献!”

“哎,望哥在哪个考场啊,把望哥一起叫着呗?”

江行野考完试就给林望发了一条消息。

但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他眉心皱了皱,不确定林望是没看见消息还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

他又发了一条,对方还是完全不在线的样子。

“我先去找人,待会儿去球场找你们。”

18班有个女生从楼梯口经过,听见他们的议论,步子挪了过来,踯躅几秒,怯怯地出声:

“那个,我看见林望被教导主任叫去办公室了,好像出了什么事,挺严重的……”

啪地一声。

手里掐着的笔帽被无意识地掰成了两截。

江行野唇线崩着,压抑着眉宇间的戾气,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很可怕。

他尽量保持镇定,不吓到对方地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在刚刚,考试刚结束,教导主任就去考场叫人了,我们那层楼好多人都看见了……”

江行野甩下一声谢谢,没来得及再跟人打招呼,拎起背包就往楼下冲。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在隔壁行政楼里。

一向被一中学子称为刑场一场的存在,只有犯了什么大事儿的学生才会被拎过去进行思想教育。

轻则警告处分,重则直接退学。

江行野他们高一那年,高三有男生在班级里行窃,偷盗了同班同学近万元的物品,也是被人举报之后,当场先送去教导主任那儿。

那个男生偷习惯了,平时被人指名道姓地骂都无所谓,依旧我行我素,仗着别人抓不到证据,猖狂至极。

但是去了办公室没到半小时,人就彻底怂了。

没人知道他经历了教导主任怎样“春风化雨”的尊尊教诲。

总之出来的时候,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那种法制节目上痛哭忏悔的犯罪嫌疑人。

再后来,这个男生就被退学了。

也是从那儿以后,教导主任的威名在他们那几届学生之中广为流传。

成为了比徐师太更可怕的存在。

江行野内心涌上了一股偏执的烦躁。

和从来没有过的焦急。

他对林望的人品当然心知肚明。

如果林望都不清白,那整个学校也基本也没有什么真正品行过关的人。

他们俩做的那些任务,如果放在男生和女生之间,可能会被约谈。

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过分到不能用纯粹的友情和玩笑来解释的。

更何况如果是这样,没道理只叫走林望一个人。

虽然他极力在往好的方面想,但他不确定,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而这些误会,又会不会造成某种不好的后果。

哪怕一点点的委屈,他都不想让林望受。

头脑里隐隐闪过某个模糊的念头。

江行野面色更冷,尤其是走出教学楼,往行政楼去的路上,看见了某个他早已抛在脑后的渣滓时。

-

教导主任沉着脸来顶层考场叫人的时候,很多人都还没离开考场。

本来大家都以为是谁作弊被监控抓到了,一时间都战战兢兢的,万万没有想到,被叫走的竟然是林望。

现场安静得没人敢说话,错愕凝滞的氛围中,唯一一个神情自若的是当事人。

大概是冥冥之中早有预料有事发生,当它真正降临的时候,林望内心十分平静,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等林望跟着教导主任离开后。

周围人终于从窒息的宁静中缓过神来,开始小范围的窃窃私语。

“卧槽,怎么回事儿?我在做梦??那是林望吧???”

“……这种学神难道也作弊?没必要吧!!!他随便考考不就甩我们一大截了。”

“我也觉得没必要作弊,是不是什么别的事啊,表彰一类的?不过看卡门的表情不太像就是了……”

“卡门好凶啊,刚刚那张脸我真的看一次害怕一次,今晚要做噩梦了,日。”

卡门是教导主任的绰号,他长期卡在校门口阻挡一切迟到早退行为,因此而得名。

林望和教导主任之前没有任何交集。

教导主任主要管风纪这块,一中升学率在整个南城没有任何学校可以望其项背,不用太过操心。

所以他也就只是知道这个学生成绩不错,但他带过那么多届学生,成绩好得数都数不过来,光是成绩好也没什么。

成绩好的学生也不一定其他方面就好。

一路上教导主任板着张脸没开口,林望也没有主动问话,淡定地不像是即将要去受刑。

走过一楼的时候还遇到了严子禹,对方伸手就要来打招呼,硬生生被他前面的卡门吓得僵在原地魂飞魄散。

一声“小林”重新咽回喉咙里。

严子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林望对他做了个“别担心”的口型。

再长的路,没到十分钟也抵达了目的地。

林望其实在心里回顾了一圈最近做过的事情,把上课和做任务刨开,好像也没有别的事儿了。

只除了一件。

林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有看一窝蜂涌进来的各种消息,点进了某个应用。

下一秒,他已经跟着教导主任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里面的灯还亮着,透过门缝隐约能看见不止一道身影。

林望把手机直接揣进了口袋里。

教导主任推开门,林望亦步亦趋地跟进去,第一眼看见的是老乔和一个不认识的女老师。

再仔细望里面看,有个侧着身对他的男生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旁边角落里还缩着一道瘦小的身影。

见教导主任把林望带了过来,老乔立刻迎上去:“主任,这事儿肯定有误会,我当林望班主任两年了,这个学生什么品性我还是很了解的,我敢担保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女老师身材瘦削,闻言马上也挤了上去,嗓音里带着点尖刻:“话不是这么说的乔老师,我们这边可是什么证据都有了。”

林望脑袋轻微地嗡了一下。

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

三个老师在一边争执不休,林望又往里迈了一步,看清了那两个学生的脸。

是他刚被系统弄到这个世界的那天晚上,救下的那个学弟,和棕发翘屁男的某个跟班。

女老师姓陈,是高一国际特长班的班主任,今天是带着两个学生来讨回公道的。

林望凭只言片语就已经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晚上,他让学弟明天把事情告诉班主任,如果再遇到麻烦可以来找自己。

这么久没见到动静,林望以为这件事早已和平解决。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惊天大反转,在这里等着他。

时隔快二十天,学弟终于告诉了老师自己受到了霸凌,但实施霸凌的人,变成了帮他脱难的林望。

而另一个当天参与了欺凌的人,则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

他们所谓的证据,是林望出手教训人的时候,有人偷偷录了音。

拿出来的音频自然不是原版,早已找人进行了加工剪辑,把不利于他们的部分剪辑掉,再把林望说出口的那些话调整顺序拼在一起。

真的剪出了一种林望是罪魁祸首的效果。

如果不是林望自己是当事人,听了这个可能也要相信是自己主动动手欺负人的。

林望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大概是攒不出任何情绪了,唇角反而无意识地弯了弯,勾起的像嘲笑。

棕发翘屁男的小跟班见到他大难临头还能笑得出来,先是心里一紧,害怕他有什么后招。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放下心来,掐着嗓子朝三个老师那边喊了一声。

“陈老师,我那儿还有被、被林望学长打伤的照片,您也拿给主任和乔老师看看吧。”

演技还挺好。

一个害怕报复的柔软受害者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林望心里更觉得好笑了。

要不是不合时宜,甚至还想给他鼓个掌,送他去参选今年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老乔接过手机,面色一僵,把照片给林望看了一眼。

林望自己动手教训的人,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当初用了几分力道、下手有多重,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没想过要揍人,当时一方面是对方想动手,他要自保,一方面是要震慑住他们,以后不敢再随意欺负人。

所以可能被揍的那会儿会痛,但绝不会留下那么大面积的淤青,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连伤口都要PS。

看来确实是挺恨他的。

想一次性把他整死。

跟班在这嘚啵嘚地演着,真正的受害者浑身颤抖,头低着,快要埋进胸口了,根本不敢抬头看林望。

女老师上完证据,开始打苦情牌:“邱铭就不说了,我们班宁柯,主任您是知道的,多老实的一个孩子!家境不好,小小年纪就在外面勤工俭学,从来不违反校规校纪,虽然是艺术生特招进来的,但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的……”

宁柯。

林望看向角落处被点到名字,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的人。

女老师:“这么恶劣的行为,至少也要记个大过!”

老乔闻言急道:“我已经把林望的舅舅叫过来了,这事儿不能这么仓促就决定,对几个学生都不公平,等家长来了我们再好好商量。”

女老师笑得轻蔑:“舅舅?谁知道是不是随便雇人冒充的,乔老师,你不能因为你们班学生成绩好就这么包庇,要商量就好好把他父母叫过来!”

老乔还没来得及回话。

林望终于开口,叫了她一声:“老师。”

他垂眸看着她,语气很淡地讲:“如果您想见我的父母,可能是见不到了。”

“他们永远也来不了了。”

-

江行野下楼的时候,学校剩的人已经不太多了。

一大半都活跃在操场上,所以就更显得花坛边上坐着的那几个很显眼。

最显眼的还是正中间那人的发色,棕得发红,红得又有点发黑。

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顺眼。

那天背着林望把人揍了一顿后,江行野特地找人打听过他们几个的身份。

棕发翘屁男大名叫田兴瑞,家里开连锁超市,仗着几分家底,从小就横行霸道,招揽了一批小弟。

是那种标标准准不学无术为非作歹的二世祖。

饶是江行野觉得自己以前是挺混的,也没他们这么底线低得毫无止境。

田兴瑞这会儿是专程来找他的,见到人过来,还能对江行野露出个笑:“好久不见了,江学长。托您的福,我在家养了半个月才来上学。”

养了半个月,别的没见养出来,出口就骂人的狗脾气倒改了。

语调变得夸张又阴阳怪气。

江行野连多一缕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田兴瑞却堵住了他往行政楼去的路,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不怀好意的笑:

“你是要去找林望的吧?你这么过去,教导主任可不会让你进办公室,想知道林望怎么样了,不如来问我。”

江行野停住了脚步。

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果然是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出过手了。

明明警告过的人,也敢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他之前找人打听这几个人的时候,还特地让人盯着他们的动向。

所以江行野知道田兴瑞在申请国外的高中,不是什么多好的学校,垃圾富二代扎堆的地方。

江行野本来没在意。

现在才知道,对方是自以为可以金蝉脱壳,不用再畏惧他了,所以可以一口气报复回来。

他转过身去。

怒气积攒到一定程度,人反而平静下来。

“田兴瑞。”江行野说,“我这个人,从来说到做到。”

“之前说见你一次想打你一次,这条你可以不信。但是睚眦必报这条,你从现在起,可以开始相信了。”

田兴瑞轻狂的表情微滞,紧接着就听江行野报了一所学校的名字。

恰是他申请的那所学校。

笑着笑着,田兴瑞终于笑不太出来了。

江行野轻描淡写地说:“你应该已经把一中的学籍退了,那就等等看。”

田兴瑞:“……等什么?”

“你还能不能在夏天之前,收到你想要的OFFER。”

出国可以卡得关卡太多了。

学历有污点,各项审查不过关,任凭再有本事再有钱,也别想舒舒服服得出国。

就算成功地混了出去,如果家里不能持续提供巨额花销,也迟早要灰溜溜地滚回来。

田兴瑞显然也是想起了传言中江行野的家世,脸色一瞬间煞白。

他自己喜欢吹牛逼,向来有一分能吹成十分,所以从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哪怕关于江行野的传言满天飞,他也只当对方比他还会吹。

可这么看来。

传言好像……是真的。

江行野不屑于从他那里套来什么消息,从一排人边上绕过,径直往行政楼的办公室走去。

要敲门进去前,有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父母三年前已经过世了,所以没办法把他们再请过来。我这个年纪也可以对自己负责,无论什么事情,您直接跟我商量就行。”

江行野手僵在了半空中。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这一瞬间,精准地掐住了他的整颗心脏。

几乎让他无法喘息。

以往忽略的许多细节在脑海里回旋打转,最后定格在他和林望去游乐园的那一天。

那对双胞胎,被父母一人一只牵走的时候,林望看着他们背影的眼神。

原来是羡慕。

心疼的情绪已经攀升到了峰值,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着。

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抒发出来。

哪怕现在再回过头把那群傻逼挨个摁在地上揍得指天发誓这辈子都不敢再靠近林望半步,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他更不可能现在闯进去。

这样的场合,林望应该不想再多一个人出现,撞破自己的秘密。

江行野慢慢地回过身。

一抬眼,看见穿一身西装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儿急匆匆地往这里赶。

男人他不认识,但那个小孩儿他却有过一面之缘。

陶飞舟是在他爸接他放学的时候,听说他哥出事了。

他爸原先要把他送回家然后赶过来,但陶飞舟救兄心切,一定要跟着过来,他爸无奈,只能拖着这个小尾巴。

不过也只让他在学校里等着,办公室是不会让他进去添乱的。

陶飞舟瘪了瘪嘴,气哼哼地跺了两下脚,往前走了两步,有一道影子遮了下来,挡在他面前。

陶飞舟愣愣地抬起头。

乍一看见是江行野,他十分惊喜:“你、你不就是那个特别厉害的八中校霸!”

江行野嗯了一声。

“小鬼,哥哥问你个问题。”江行野弯下腰,手撑着膝盖看着面前的小孩儿。

陶飞舟虽然因为上次被救的事情很崇拜他,但也还是很有原则的,立刻警惕地问:“你要问什么?”

江行野唇角抿出一个笑:“你希希哥哥,喜欢什么?”

-

林望舅舅过来那会儿,其实事情解决得已经差不多了。

女老师认准了林望是霸凌他们班学生的校园恶势力,而老乔一直护着他。

卡门只看证据,对在场的三个学生没有什么偏向,连拷问的语气都是一致的。

卡门不愧是有过二十年教龄的资深教导主任。

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容易击溃学生的心理防线,提的问题招招致命,可以直接被FBI挖墙脚去当核心工作人员。

跟班心理素质不是很强,被问到后面就有点强撑着,编得前言不搭后语。

宁柯从一开始就抖如筛糠,全程抽抽噎噎的,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讲不出来。

风向隐隐发生了转变。

女老师强撑着,还在把话题往录音和照片上扯。

跟班有人撑腰,又仗着当天事发地点是学校的监控死角,就算监控能拍到,按学校监控七天更新一次的频率,现在的证据也都清理完了,再次强打起精神:“主任,我、我记性不好,过去那么多天了,很多事我都忘了……”

“不记得了是吗。”林望蓦地开口,“我这里倒是记录了一份,给你看看,能不能帮你回忆起什么。”

没有人料到林望也会录像。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在场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林望录像并不是临时起意。

他知道那个地方监控是不太能拍得到的,他让宁柯去主动告诉老师自己受欺负的事,又怕宁柯口说无凭,所以想帮忙保存一份证据。

而视频里瘦小的男生被欺辱地太过分,这样的视频注定是一份耻辱,他不确定宁柯是否需要。

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

他也一直在给宁柯机会,等他说出真相。

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

局势彻底扭转。

在林望拿出录像的那一刻,从另外两个当事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中,真相就已然揭晓。

鉴于林望是正当防卫,而且是见义勇为,虽然在校内打架这个行为还是不太好,但有老乔在一边帮着说情,最终教导主任也只是对他口头批评了一番。

另外四个拉帮结伙校园霸凌的恶劣分子,除了田兴瑞已经退了学籍外,其他三个人都给予了留校察看处分。

宁柯的情况比较复杂,既是受害者也是主动诬陷他人的一方,教导主任要亲自去他家进行家访后再决定。

女老师大闹一场结果闹成了笑话,面上挂不住,狠狠地剜了自己班上两个学生一眼,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林望跟着舅舅出办公室之前,宁柯鼓起勇气,弱弱地叫了他一声。

“学、学长。”

林望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宁柯眼眶红红的,颠三倒四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他们一直威胁我,我一开始是想跟老师说实话的,但是他们说就算老师罚他们,他们也无所谓,只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我……”

“你没必要道歉。”林望打断他。

宁柯动作一顿,心神微松,紧接着就听见了林望的后半句话。

“我不会接受。”

林望是这样的人。

他付出善意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获得什么回报,只求问心无愧。

同样,他也没有大度到被受过他帮助的人背叛,还能以德报怨。

人人都有苦衷,但不是人人都会犯错。

林望再度转过身,隐约听到了抽泣声,这次没有再回头。

下午五点多钟,雨后的校园里弥漫着一股青草味。

林望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舅舅了。

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舅舅把他带回家。

那时林望只有十三岁,个子比现在小一些,本来身上就没什么肉,又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瘦得一摸都是骨头。

陶飞舟比他小五岁,那时候都有他重了。

舅舅舅妈变着法子给他补身体也没能补回来。

身边的亲人都小心翼翼地对待他,连陶飞舟都不太敢在他面前撒娇打滚了,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对,勾起他的伤心事。

林望不想被当成一个易碎品对待,所以后来还是回到了自己家一个人住。

但他内心一直还是很感谢舅舅一家,给了他最多的关怀和照料。

陶飞舟坐在台阶边上等林望和他爸出来。

一见到人当即飞扑上去:“希希哥!到底是谁欺负你!”

林望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没人欺负我,你跟舅舅回家去吧,好好写作业,晚上别乱跑了。”

等舅舅带着陶飞舟离开,林望才想起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之前还有很多消息都没回。

动作比理智更快,林望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自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严子禹给他刷了快一百条消息过来,让他从办公室出来一定要给自己报个平安。

林望直接就回了个“平安”过去。

再往下翻,就是江行野的消息了。

言简意赅,只有两条。

[A男朋友:考完试直接回家?]

[A男朋友:有人约打球,去不去?]

发消息的时间在半个小时以前。

林望迟疑了一下。

……人现在应该还在球场吧?

他想问一声,对面却刚好在这个时候给他发了新消息。

[A男朋友:抬头。]

林望唰地仰起头。

蓦然跃进视野的,是好大一颗粉红色的棉花糖。

像是傍晚天边被落日余晖染色的云朵,轻飘飘,软绵绵,又充满了治愈人心的力量。

少年清隽英挺的眉眼藏在棉花糖的后面,唇边挂着的笑和松软的棉花糖相得益彰。

他问:“望哥,要不要来陪我吃个棉花糖?”

林望还怔在那儿。

江行野已经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来。

“这次考试我好像没考好。”

草莓棉花糖的香味里,江行野伸手,轻轻地、用力地抱住他。

“想跟望哥借个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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