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在中京,李润希有一个足够好的朋友可以投奔。
李润希去了成浩浩练舞的舞蹈室。
成浩浩一见到李润希走路的姿态,便立刻停下了舞蹈,满脸紧张地飞奔过来,急切地问道:“你被人打了?!”
李润希摇头又点头,以一种复杂的语气说:“某种方面来说,确实被打了。”
两人走到角落里,喝起了李润希带来的奶茶。
事情刚说起了头,成浩浩就激动得把嘴里的珍珠喷了出来,“卧槽!你们?!”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成浩浩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压低了声音,“你糊涂啊小希!”
成浩浩立马起身去找了个软乎乎的垫子给李润希垫着坐,眼底心疼得不得了。
“你这是何苦呢?他什么都不记得的……”
“我知道。”李润希苦笑一下,摊开手无奈地说:“可是我真的太喜欢了,我忍不住。”
情之一字,如此蛮不讲理。
“我只是怕你最后受伤太深。”成浩浩抬手搂住李润希的肩膀,感慨地说:“你把他当成了你的全世界,我都不敢想象要是你们分开了,你会崩溃成什么样。”
李润希很快地摇头否定,“我们不会分开的,他说过不会赶我走,这些事我也做得很小心,他不会知道。”
只要小心谨慎,纸可以包住火,秘密会永远埋葬。
代价只是李润希自己一个人品尝辛酸苦辣。
他觉得值得,并且甘之如饴。
成浩浩摇摇头,不知该劝些什么。
回想起自己,当初所有人也不看好他和他男朋友,但他硬是把这条路走出来了,所以他衷心的希望李润希也能有个好的结局,或者,可以少受一点伤。
但其实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李润希都没受什么伤,后来回想起来,他甚至觉得那段时间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李润希觉得自己适应能力非常好,能够完成乖弟弟和坏小孩的随意转换。
许敬亦倘若喝酒,他就叫许敬亦老公。
许敬亦没有喝酒,他就叫许敬亦哥哥。
说起第一次叫许敬亦老公,那是在路绍祺求婚祝意蕴的那天。
那是来得有些迟的盛夏了,路绍祺把酒吧布置成了浪漫的花海,所有朋友都在场见证了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不像好人的男人,浑身颤抖着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单膝下跪。
真是超级浪漫的夜晚,在祝意蕴点头答应后,周围响起祝福的尖叫和掌声,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很高兴,连李润希也被传染了,即使知道路绍祺并不喜欢自己,他也依旧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兴奋。
当天大家喝了好多酒,李润希也喝了不少,许敬亦就更不用说了,作为见证两人爱情长跑的好兄弟,对方定下来他比任何人都高兴,一杯一杯,来者不拒。
最后打车回到家,李润希先进门,回头伸手把许敬亦牵进来,低声地唤他。
“许敬亦。”
“许敬亦。”
想起今天祝意蕴对路绍祺的新称呼把路绍祺弄得脸红好半天,李润希突然心血来潮,他也学着轻声叫出了口。
“老公。”
醉酒后的许敬亦似乎能跟上一次醉酒的自己有所链接,他上前来抱住李润希,在他耳边回答。
“嗯。”
“嗯。”
“嗯。”
李润希笑了,心中一暖又说:“老公,我爱你。”
“嗯。”许敬亦应了,扣着李润希的脖子把他压在墙上深/吻。
那一夜很滚烫,足够燃烧李润希的心。
混乱之中,两人开错了门,进的书房。
许敬亦的书房平时李润希很少进去,书架上数不清的书陈列得整整齐齐,李润希被抱着坐在书桌上,许敬亦站在他身前咬他的锁骨。
李润希受不住力双手往后撑,碰到一支毛笔。
朦朦胧胧之中,他想起许敬亦生于书法之家,于是他抬起许敬亦的下巴问他:“老公,你会写毛笔字吗?”
许敬亦似乎因为被打断而有些恼,眉头皱着不说话。
“老公,写一个吧,写一个我看看,我从来没有见你写过毛笔字。”
或许是李润希的撒娇起了作用,也或许是许敬亦想赶快了事好继续刚才的动作。
总之许敬亦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毛笔蘸了墨汁,把李润希轻掀过去趴在书桌上,撩起他的衣服下摆,露出背部。
有点凉的笔尖落下,一笔一画,不止写在皮肤上,好似也印在了李润希的灵魂里。
许敬亦每落下一笔,李润希就抖一下,在心中默默铭记着每一个笔画的轨迹。
在两边肩胛骨中央,从脊柱由上而下,许敬亦在李润希后背写下了三个字。
————许敬亦。
最后一笔收尾,许敬亦附身落下一个吻,仿佛为这个作品盖上了完美的印章。
那天李润希一直不愿意从正面,他不想把背上的字弄花。
有时候李润希觉得自己是有谈恋爱的,和许敬亦谈的。
只不过是偷来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晓的恋爱。
第二天李润希就出门找了个中京挺有名的文身店,斥重金找的镇店师傅,要把后背上的字永远留下。
当他脱下衣服,文身师立刻惊讶地拍手:“真是漂亮的瘦金体!”
李润希不懂书法,但他已经看过后背无数次,许敬亦的字线条纤细如筋,转折犀利似剑,锋芒毕露,实在惊艳。
文身其实很痛,但李润希一点也不在乎,满心只有欢喜。
不愧是花了大价钱,文身师百分百地把许敬亦的字完美地留在了李润希的背上。
李润希终于心满意足了,那一整天走路都忍不住蹦跶。
何时何地无论在做什么,只要想到背后的字都会笑出来,好像是终于有一样东西,能够证明他的这段恋爱是的确存在的。
于是心脏温暖又充实,李润希认为这就是幸福。
无论是平时的许敬亦,还是醉酒后的许敬亦,都带给他好多的快乐和幸福。
甚至他觉得遇见许敬亦之后的人生,才配被称为生活。
许敬亦其实不怎么喝酒,一个月最多两次。
基本上也是跟工作室或者酒吧的人,喝了酒,无论再晚都会记得回家。
这样也挺好的,有了第一次之后,只要他喝醉,李润希总是忍不住的,如果太多次的话李润希觉得自己也承受不住。
目前这样的生活李润希很满意,平静甜蜜得似乎没有尽头。
美中不足的是许敬亦家里似乎一直没有放弃让许敬亦去相亲,但好在许敬亦后来没再去过。
这样安逸的生活,总令人妄想要天长地久。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人难免犯错疏忽。
李润希大三上半期气温比往年更低,中京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大雪纷飞的夜晚,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只剩下雪花不知疲倦地在窗外翩翩起舞。
许敬亦很凶,修长的手按着李润希背后的字弄了很久才结束。
李润希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整理好现场,抱着浴巾吻了下熟睡的许敬亦,才慢慢离开卧室。
或许是天气太冷了,所以思维偶尔迟钝,也或许只是上天终于看不下去,纸也不会永远包得住火。
天色渐明。
许敬亦睡得很沉,但昨晚忘记关窗帘了,第二天映着雪的光反射进来很是亮堂,许敬亦缓缓皱眉睁眼。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好似鹅毛。
身上的睡衣连褶皱都几乎没有,可见他自己的睡姿有多稳。
许敬亦缓缓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始终不似二十来岁强壮,这大半年来每次喝完酒第二天他都察觉到有丝丝空落感。
没多想,许敬亦把脚踩进拖鞋里正想起来,视线一晃忽然发现地上有根头发。
许敬亦蹲下去把它拾起来,这根头发有些细软,不像是自己的。
再然后,许敬亦顺着这很头发不经意地瞥见床角有团用过的纸巾。
许敬亦垂着眼皮把纸巾拿起来,离得近了不用打开就能闻见两种味道。
一种,是他自己浴室那瓶沐浴露的味道。
一种,是所有男人都熟悉的,石楠花的气息。
无论是哪一种,眼前的头发和纸巾都不像是许敬亦的东西。
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李润希进来过自己房间,他在自己房间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包间里就两个人,路绍祺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声音拔得很高,“卧槽了他还真敢!”
“别妄下定论,现在一切都是未知。”许敬亦脸色算不上太好,但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敬亦,我跟你说,我第一眼见到那小子,我就知道他有鬼,你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我太熟悉了。”路绍祺把酒打开,倒进两个杯子里,“多年前我就跟你说要你找他们补贫困资料,谁特么知道他是不是伙同他大伯一家子骗你的。”
“不会。”许敬亦摇头,“这点我相信他。”
路绍祺摆摆手,皱着眉说:“好,就算那些事儿他无辜,你好心把他从泥巴里拉出来,好家伙,他竟然对你图谋不轨,这不白眼狼了吗?”
许敬亦沉默不语,这两天他虽然表面上一切照旧,但实际每次面对李润希乖巧的笑容他都很想问出口。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问,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方案。
“你知道我的,我恐同,所以我总是能一眼就察觉到一些人的不对劲。”路绍祺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对许敬亦说:“你家里那小不点,早就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