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勉本打算隔日就去丞相府探望魏昂渊, 结果被魏昂清这么一搅合,倒不敢去了。
他这边的动静, 庄珝都一清二楚, 如今又在气头上,若知晓了他去丞相府,谁知道会不会又要醋意大发, 迁怒于人。
第二日规规矩矩地去上了学,叶勉有意无意地留意着启南院学屋那头的动静,却居然连着几天都不见荣南郡王的身影。
叶勉心下奇怪,找了陆离峥状似无意地去打听。
俩人顺着未湖湖岸走着,陆离峥道:“庄珝哥前两日搬回了公主府, 和学里告了假,却也没说哪日回来销假。”
“哦......”叶勉点头。
陆离峥看着叶勉, 小声问道:“勉哥......你是不是又和郡王吵架了?”
“嗯?”叶勉一愣, “你为何会这么问?”
陆离峥低头不看叶勉,脚下踢着湖边的石子,小声道:“我就是知道。”
叶勉满脸诧异。
“那日,魏昂渊在院子里吵嚷些什么, 我们可是都听见了的,”陆离峥小声道,“我们虽不敢与外头去说去,自己心里确是明白的......”
叶勉心内一丝尴尬, “你个小孩子,明白个什么?”
陆离峥抬头翻了叶勉一眼, “我是比你小,又不是比你傻。”
“那你少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陆离峥轻哼了一声,看向叶勉道,“之前我就看出来了!”
叶勉:“......”
“端午那回,你送了我们院子各色端阳荷包,却唯独不给我庄珝哥。”
“我给他做什么,他那时候正惹着我呢,况且我在桃李苑的姻缘荷包都被他绞坏了去!”
“可是你走之后,庄珝哥就把你给我们的荷包全都抢了去。”
叶勉一愣,嗤道:“这人......”
陆离峥不太高兴地扁了扁嘴,“这人怎么了?我庄珝哥抢了几个荷包而已,可没如那个魏昂渊一般无礼,竟在院子里大声吵嚷辱人父族。”
叶勉张了张嘴。
陆离峥没好气道:“你是因着这个与我庄珝哥争了起来,我猜的可是?”陆离峥轻哼了一声,又道:“庄珝哥定是被你伤了心了,他哪舍得说重话与你争?”
“你倒是偏着他!”叶勉不高兴道。
“我才没偏着哪个,”陆离峥抬头辩驳道:“若是勉哥听见有人如此放肆叫骂你的家人,你早冲上去与人打架了,我庄珝哥可是郡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辱了父母,竟忍到现在还没发作!”
叶勉被他说的一噎,过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我那日并不是与他去争执,我是去赔礼的,只是......他不肯接纳。”
陆离峥瞥了叶勉一眼,小声嘟囔道,“不接纳是因着你们做的过了,再去赔不是才对,你倒好,竟把人气的学都不上了。”
“我......”
叶勉被陆离峥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通,也是有些难堪,悻悻地与人分开后,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散学的时候,看他不对劲的阮云笙上前帮他一起拾掇案上的纸笔,关心地问道:“怎地了,一天都闷闷不乐的,可是担心昂渊?”
叶勉丧丧地摇了摇头。
阮云笙挑了挑眉,试探着问道:“那是因着那荣南郡王?”
叶勉往书袋里装书册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叹了一声道:“云笙,我好累啊。”
“怎么?”
叶勉把书袋往一旁一扔,人重新坐了下来,萎靡道:“我怎么觉着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都不做更是错的,哪个神仙能给我指条明路,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阮云笙坐到他对面,叹了口气劝慰道:“一会儿我与你一起去看看昂渊如何?”
叶勉摇头,“不敢,我怕清哥哥将我打出来。”
“嗯?”阮云笙不解。
叶勉把昨日的事与他大概学了一遍,阮云笙听完忍俊不禁,笑道:“那便过上几日,等他气消了我们再去,清哥哥总不会与你认真,他是在气那个庄珝。”
叶勉郁闷地嘟囔道:“可是这回庄珝确实冤枉啊,错都在我们这头儿。”
阮云笙想了想也没说出什么,只跟着叹了口气。
“而且,”叶勉脸上愁云惨雾得又道:“庄珝要是做了什么我反而好应对,他如此什么动静都没有,人也不见,我这心里更发毛,一会儿觉着对不起他,一会儿又害怕那家伙是在憋什么让我招架不住坏招儿。”
叶勉头疼地捂着脸,“我这白日里想,夜里头也想的,不知道的当以为是我在恋慕他......”
阮云笙:“......”
阮云笙没有讲话,叶勉也不在意,只趴在桌案上哼唧:“不管怎么说,庄珝这次确实无辜,昂渊虽然有错,却是受我连累,怎么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一会儿就去找他,这回我什么都受着,他想怎么都行。”
“只别再如此折磨我了......”叶勉哀嚎。
阮云笙满眼同情地看着他,小心问道:“一直没问你,他怎地就看上你了?”
“我哪知道,”叶勉回忆了一下又说,“他只说他一始是想让我给他做弟弟,想是对自己弟弟不满吧,这我还挺理解他的,我也一直想给自己换个爹。”
阮云笙喷笑,看了看四周,“少胡说了!”想了想又说:“其实他若只认你做弟弟,倒无伤大雅,要么你与他商量商量,先这么着,倒也可借此先把昂渊这次闯的祸事平过。”
叶勉摇头:“怎么可能,我哥与我作对的时候,我能讲道理就讲道理,讲不通道理就撒娇,撒娇不成就撒泼,总有一招是好用的,对着他哪一个能行?”
阮云笙想了半晌,“我看,没准都能行。”
叶勉:“......”
叶勉在国子学集贤门处与阮云笙别过后各自分开,吩咐车夫去了长公主府。
叶勉在马车里看着公主府紧闭的漆红朱门和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盯了半晌,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去应门。
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把尊严看得天一般高,他虽好脾气,却也不是没有脸皮的!
回府做一晚心里建设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