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水正在龙王庙,与敖宗秀、安霓讲述他回到南海鲛人族的一些新发现。
乐水道:“或许是身在此山中,此前我一直没意识到,鲛人墓园是我族中圣地,仙灵倒也罢了。可如若是妖物,哪怕有族长带路,即使进得墓园,也无法在墓园轻易带走魂珠。因为魂珠有灵,没有被强行炼化之前,会排斥任何邪祟。我先前躲在墓园,看那妖龙是随随便便就取走了看中的魂珠,那时候我还道是妖龙法力高深,强行镇压了魂珠。”
乐水顿了一顿,就又说:“但经过暗河一事,我听李鲤说那妖龙似乎不谙世事。如果他真那么强大,直接能抹杀李鲤,又何必玩什么阴谋诡计,让我们徒劳猜测?”
安霓赞同:“其实我也一直不懂,李鲤为什么会那么轻易拿到妖龙的鳞片,妖龙甚至还多送了他一片?如果妖龙能做到被你发现就立刻暗中刺杀你,为何不对李鲤也如此?”
乐水点头:“一个凶残,一个和善,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你的意思”安霓诧异。
乐水便道:“这次回南海,就是让我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能随意出入鲛人墓园并且可以信手拿走魂珠的,不靠武力的话,除了鲛人自己,其实还有南海龙宫的龙神。因为最早的时候,南海龙宫就对鲛人抱了极大的善意,对让鲛人位列仙班在玉帝面前说了很多的好话,最后甚至南海还特意划分出了一块地方供鲛任繁衍生存。所以一直以来。鲛人族对南海龙宫是持有感激态度的,几乎当做了恩人,死后魂珠自然也不会排斥南海龙神。”
敖宗秀也立即明白了,悚然一惊。
李鲤还问:“然后呢?”
乐水道:“我以前说过,敖不问是上一任扬河龙王和南海公主的子嗣,敖不问其实就流着南海龙神的血液。如果我在墓园看到的龙其实是敖不问,我也能够理解族长为什么能容忍他进入鲛人墓园了。”
敖宗秀问道:“可你看到的不是一条黑色妖龙吗?你确定那不是障眼法?”
“如果是障眼法,我不至于看不出来。这就是我怎么也无法理解的地方了。”乐水拧起眉头,“所以我想去扬河龙宫偷偷地探查探查。”
安霓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还是别。”乐水忙道,“如果敖不问真如我的猜测,此行可能会有危险。”
安霓坚持:“不仅仅是因为你的事。我还怀疑......”
安霓终于将她的不安说了出来:“我怀疑宝青太子此次消失,和扬河龙王有关。”
“消失?”乐水琢磨这个词,“我是没在西海看到宝青太子,但他作为西海大太子,偶尔行踪不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安霓摇头:“你们不知道,在你们都离开后,宝青太子在西海和李鲤说了一些奇怪的话,那时候,我就感到宝青太子有点怪异了。准确来说,在他和扬河龙王密谈后,就有点反常。”
“奇怪的话?”李鲤低声嘟囔,他怎么就没感到奇怪。
乐水沉吟,似乎在考虑带不带安霓敖宗秀就说:“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哪怕被敖不问发现了,难道他还会对我们怎么样?”
的确,要是敖宗秀在扬河出了意外,东海能把扬河填平,敖不问再怎么样,也不敢轻易惹到东海的。
乐水觉得敖宗秀同行更能保障安霓安全,这才道:“行,我们仨一起。”
李鲤急忙举手:“我呢?我呢”
“你留在龙王庙!”三人立马一致地命令。
经过暗河与李鲤走失事件,他们谁也不敢再带着李鲤去冒险了。
“哦......”李鲤弱弱地缩回手。
他好歹听得出来,乐水、安霓和宗九太子是为了宝青大哥,没有多纠缠。敖宗秀嘱咐他:“你没事别往庙外跑。没人敢在龙王庙里伤害龙神,会上达天听的。”
李鲤乖巧地点头:“那你们早点回来啊。”
不知为何,在李鲤的目光中,敖宗秀的心脏狠狠一跳,又柔又酸。
李鲤向来很听话,让他待在庙里,就安安稳稳地坐在龙王神像旁,透着小巷子的窄窄一道光看外面行人纷纷,偶尔有几个会进来随手拜祭,说说自己的喜怒哀乐。
李鲤也觉得蛮有意思,正乐在其中时,看见一个微胖的脑袋在庙口探头探脑
。
李鲤定睛一看,跳了下去:“小二龙!”
小二龙终于确定了,欣喜地跑进来:“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
“是啊是啊。”李鲤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玩啊!”说着,小二龙还从怀里拿了好多礼物出来,有烤乳鸽、糖醋丸子、蒸熊掌、香辣鸡翅等飞禽走兽,还有各色糕点水果,不一会儿就把龙王庙堆得满满当当。
小粉猪闻着味儿跑了过来。
小二龙眼中发光:“哇!好可爱的猪,一看就很好吃!”
“这不是我的,不能吃!”李鲤急忙把小粉猪们给赶到后院,关在了自己屋子里。
后怕之后,李鲤才喜出望外,和小二龙对坐着,一边吃一边聊。
李鲤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大哥说的。”小二龙嘴里塞满了吃的,含糊不清。
李鲤知道小二龙的大哥就是扬河龙王敖不问,心下没怎么奇怪,但微顿之后,李鲤想到乐水和他们说的那些话,决定旁敲侧击一下。
结果想了半天,李鲤也不知道怎么敲,倒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
还没等李鲤想出什么精妙的话术来,小二龙就直言不讳地质问:“你是龙神啊?那你怎么说你是鲤鱼?”
惨遭抓包的李鲤心虚地咳嗽几声,鸡翅骨头都卡在喉咙里了,支吾道:“我原本真的是鲤鱼......我跳过龙门后才变得龙,但有时候不受控制,也会变成鲤鱼......我也不知道......”
小二龙哦了一声,就表示了理解,继续和李鲤大吃大喝。
吓得李鲤脑门都一层汗。
另一边,敖宗秀三人飞向扬河,为避人耳目,距离扬河还挺远时,三人就从空中降落,从陆地上走。
扬河两岸多富饶土地,繁华的城市也就格外多些,热闹非凡。
有处花市,人声鼎沸。
乐水随意瞥了两眼,忽然顿住,脸上不经意蒙上了一层寒霜。
敖宗秀警觉地问:“怎么了?”
乐水不敢确定地问:“今早李鲤手上拿的是什么花?”
安霓说:“好像是牡丹。”
乐水神色更不好了:“遇邱城那样多烈日暴晒的地方哪来的新鲜牡丹?”
三人俱是心里重重一咯噔,眼神都看向那处花市,花市里各色牡丹正开得娇艳。扬河附近,气候温和,光照充足,有灌溉水源却不过分潮湿,正是盛产牡丹的好地方。
他们都长期生活在水里,对陆地上的花草没那么敏感,所以看到李鲤拿着花,竟然都没感到怪异。
也就乐水在人间生活得长一点,看到了牡丹,这才恍然大悟。
好像是熟悉水神习性的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事出反常必有妖。”敖宗秀转身就往回走,“我去看看李鲤。”
乐水和安霓也管不了扬河了,急忙往回赶。
路上,安霓皱眉道:“难道又是扬河龙王?他把牡丹送到龙王庙想做什么?牡丹有什么用?”
乐水摇头。
敖宗秀道:“很可能是监视。”
敖不问是龙王,不是花神,无法借助牡丹直接做什么。敖宗秀在水术上十分精通,以己推人,只能想到大概借助牡丹花中少许水分作眼睛,达到细微感知的目的。再想做得更多,一来瞒不住敖宗秀,二来也会在触犯龙王庙的禁忌,被天庭察觉。
只是,龙王庙有什么可监视的?
敖宗秀忽然问:“乐水,你怎么突然意识到南海龙宫的血脉可以出入你们鲛人族的墓园?”
乐水道:“我回南海之后,正好遇到南海龙宫有人来请求族长进入墓园,取几枚魂珠做南海龙子的龙冠......”说到此,乐水也感到了一点不对劲,声音都哑了。
如果之前在南海袭击他的人真的是敖不问,那么上次他们一起去扬河龙宫,敖不问一定能认出乐水来,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
现在想想,乐水回到南海,就有南海龙宫的人来取魂珠,仿佛是在故意提醒乐水。巧合得令人心惊胆战。
乐水面色发白:“他的目的是什么?”
没人知道。
三人拼命地往遇邱城龙王庙赶。远远地便嗅到烤鸡烤鸭的香味,敖宗秀松了一口气,李鲤还有闲情逸致吃东西,想来是没事。
然而等他们落到龙王庙里,除了满地的食物,哪里还有李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