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一惊, 反应过来后本能想要推开南宫焰,南宫焰却纹丝不动,只按住容夙的肩膀不让她移动, 继续吻着她的唇。
南宫焰的唇是温暖的,带着股鲜血的味道,却不腥,而是甜的。但她的身体却是凉的, 比冰雪还要凉。
同时还有一股燥热和滚烫的感觉自她的经脉涌来, 如层层热浪般, 裹住容夙后,容夙便觉自己的眉心开始像火般烧灼起来。
果然如她先前所想, 她会和南宫焰有烈阳地窟石室到囚牢内的种种,都是因为龙形面具。
但或许是修为提高的原因,现在的容夙虽然觉得那股燥热感很难控制, 但还是能够控制的。
她想着, 就打算推开上面已经解开她外衣, 并且想要继续解她里衣的南宫焰。
南宫焰察觉到了,她眼里闪过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然后低眸直视着容夙的眼睛,手边解着她的衣服, 边放缓声音,委屈又轻柔:“容夙,我难受。”
容夙看着南宫焰的眼睛, 从她眼里看到闪烁着的泪光,不是因心里情绪生出的, 倒像控制不住泪腺而出现的。
南宫焰的眼睛原本是澄澈如湖泊的,只是此刻湖泊却像是被火点燃, 并且眼看着就要炙干,波浪里翻涌着情/欲,满满都是忍受不住。
容夙就想到烈阳地窟的石室里、南明峰的囚牢内、日月山境的百重冰湖中,还有冰原大比、血脉暴动。
她知道龙形面具是能够抑制、缓解南宫焰的难受的。
只是她要帮南宫焰缓解痛苦,就相当于要做那种事。
容夙就有些迟疑。
南宫焰才不管她迟不迟疑,趁着容夙迟疑的功夫,她将容夙的衣服解得差不多。
虽然还有一丝清醒在,但血脉暴动和冰原寒意的折磨也都不假。
她半清醒半躁动,直接凭着本能一通乱吻,自容夙的唇吻到颈部,再缓缓往下。
她的唇湿润而温暖,手却是凉如冰的,冰火两重天,容夙再无法保持清醒了。
她低叹一声,揽住南宫焰的腰将她翻了个面,然后轻柔而带着一股珍惜意味地俯身重新吻住她的唇,手指再一挑,南宫焰那袭华丽漂亮的衣裳就被丢在地面上。
数日后,天明。
南宫焰醒过来时,就看到房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摆设。
她迷糊一会,才想到昏睡前发生的事情,想到容夙彼时轻而温柔的低哄声,以及自己揪紧容夙手臂的呜咽声,南宫焰脸上“唰”一下浮起了红晕。
她动动身体,艰难地将自己缩进被子里,在被子内黑乎乎的环境里躲了一会,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才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看到屋内此时只有她一个人时,南宫焰眼里有些不开心,接着她就用手撑住床板,想要坐起来想想以后要怎么做。
尝试几次都失败后,南宫焰哼了一声,躺在那里不动了。
容夙从青山那里了解到一些冰原大比的情况后,走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头发披散着在床上铺开,盖着被子睁眼看天花板、目光呆滞的南宫焰。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南宫焰也看了过来,正对上容夙的眼神,她就眼神飘忽,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容夙。
容夙不禁有些想笑。
她心情很好地走过去,坐在床边,低眸看向南宫焰,声音压着笑意:“先前那般迫不及待,现在倒不好意思了?”
什么迫不及待?谁迫不及待了?
南宫焰恼羞成怒,往被子里一缩,不打算再理会容夙。主要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的确是她想要的。
容夙唇角笑意不由加深,她看看鼓起来的一团被子,眸光微深,来了招釜底抽薪,直接将被子掀开并且丢到床尾去。
南宫焰没有被子,瞬间失去安全感,抬头看容夙的眼神就有些羞恼。
容夙假装没有看见,伸手去搭南宫焰的肩膀,在南宫焰心跳如鼓的紧张里将人提了起来,再往她背后塞了个靠枕,才开口道:“感觉如何?”
南宫焰一怔,心里的想法是:睡一觉起来,容夙懂这么多了?还知道问她感觉了?但这是能问的吗?
她没有回答。
容夙就重复问一遍:“南宫焰,你现在感觉如何?”
虽然不知道龙形面具是什么,但看南宫焰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正常温度,经脉内的凤凰血脉也沉寂,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只是不知道龙形面具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和南宫焰的凤凰血脉有如此关联?
容夙就开始想,是不是应该去见苏明雁一面。只是先前她才刚明确拒绝过,而且那些东西背后的故事,她现在也还没有知道和承受的能力。
她想得出神,就听到南宫焰声音低低:“不太好。”
容夙眼神一变,就有些担忧。
然后南宫焰继续道:“你的技术很一般,感觉不太好。”
容夙:“……”
南宫焰以为容夙不开心,忙补充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她说的倒也都是真的。
毕竟容夙做那些完全是凭本能来,虽然因为那不知名的东西,她体内寒意和血脉暴动都能够平息,但单说技术,是很一般。
容夙:“……我没有问你这个。”
“啊?”南宫焰皱眉,眼里都是不解:“那你问的是什么?”
“没什么。”容夙抿唇,压住心里不知道哪里来的郁闷,低头看着南宫焰肌肤上的痕迹,目光有些不自然。
然后她抬头再看见南宫焰眼睛里潋滟的笑意,知道她是在笑刚才的话,头脑一热,就脱口而出:“那按照你的意思,我是该多跟人练练?”
南宫焰脸就一黑,她眸光幽幽,看了看容夙放在床边桌上的黑刀,声音凉凉:“你用哪只手跟别人练,本小姐就断了你哪只手。”
容夙莫名就感到手有些疼。
行吧。
她收回思绪,低着眸沉默不语,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起码刚才那股让她无所适从又不知所措的氛围消散了。
南宫焰还黑着脸,心里有些委屈。
因为容夙前不久还在她床上,结果现在就能说出这些话来。虽然心里知道多半只是容夙随口一说,她还是很不开心。
容夙能察觉到一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刚刚她说的话都是带着一点故意的成分的,但看到南宫焰真不开心,她还是心疼的。
她不由自主地牵住南宫焰的手,迎着她看来似乎是有些欢喜的眼神,低咳一声,开始说正事:“青山说参加冰原大比的世族子弟虽然都不简单,但不会是你的对手,你怎么会受伤?”
先前的南宫焰除了血脉暴动的燥热和寒意侵体的寒意外,还有一股血腥味,甚至还有些浓郁。
南宫焰听到她这么问,就低了低头,眼眸微垂,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先帮我穿衣服。”
穿衣服。
容夙就看向南宫焰,心里一紧。
南宫焰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上面红痕点点,她靠坐在床上,长发披散,加上刚双修完,看上去美艳而瑰丽,像盛放的玫瑰。
此时她唇微扬,含笑看来时,天然就多了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容夙定了定心神,双手沉稳,三两下给她将里衣散开的衣襟拉好,再接过南宫焰从储物戒里拿出来的衣裳,压住心里情绪给她披上,再整理衣襟、抚平褶皱,声音微哑:“好了。”
她没看到她额头上多了一层薄汗。
但南宫焰看到了,因而她心情不错,抬手搭住容夙的肩膀,缓缓从床上挪到柔软玉座上,才对面前的容夙道:“容夙,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容夙微怔,接着眼里难以控制地多出一丝期待。
南宫焰迎着那丝期待,心跳加快,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小瓷瓶,递给容夙时声调微扬:“瓷瓶里有一颗六阶冰融丹。”
冰融丹。
容夙垂眸,她当然知道冰融丹是什么。
果然,南宫焰继续说道:“容夙,你将这颗冰融丹服下,脸上的刀疤就会消失。”
虽然冰原的冰颜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些年越来越少,虽然拿到冰颜草有些艰难,但只要想到她能看到没有刀疤的容夙的样子,南宫焰就觉得很值得。
刀疤,消失。
容夙不由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没有刀疤的地方是光滑的,但摸到刀疤时却是一片粗糙,那种触感甚至让人觉得无比恶心。
她便难以避免地想到了刀疤的来历。
那时她才八岁,被信任的人卖进青楼,第一次知道原来饥寒交迫、路有冻死骨和歌舞笙箫、纸醉金迷都是同一个世界里的景象。
八岁的孩童进了青楼,加上她当时面容出色,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但她毕竟才八岁,本来是不用那么早担心这些的,本来是还有很多时间徐徐图之、伺机逃跑的。
她会拿刀割出这道疤痕,完全是因为青楼的花魁。
她怕自己以后会威胁到她的地位,便说她即将清白不保,说脸上有刀疤就会被青楼厌弃。
于是八岁的容夙比少女风潮声狠多了,手都没有抖一下,泪都没有流一滴,脸上就有了一道连贯的、几乎占据半边脸的刀疤。
她还要移刀去动右脸。
花魁就笑出声音,说了那些她曾对风潮声说过的话。
容夙便知道她不仅仅是担心地位不保,还早就在日复一日的迎来送往、捧高踩低里扭曲了心智,不再是人,而成为了恶魔。
再后来,她用那柄刀趁乱一刀刺死花魁,逃出青楼后,脸上刀疤却再也消不去。
容夙其实也没想着要消去。
因为刀疤能时刻提醒她保持清醒,记住愚蠢和天真带来的痛苦和折磨。
但现在南宫焰却拿着那颗珍贵无比、能消疤养颜的冰融丹对她说,要她消去脸上刀疤。
容夙有些怔愣。
许久后,她低声道:“南宫焰,如果我不想消除刀疤呢?”
她现在还需要一直保持清醒。
她还没有到能够随心所欲的地步。
她需要刀疤象征的痛苦和折磨来时刻提醒她,弱小和无知的惨痛。
南宫焰看向她的眼睛时,就看到一片翻滚着如墨般的深沉,她便回答道:“不想消除就不消除啊。”
她将银白的小瓷瓶塞进容夙掌心里,忍着腰间不适,仰头凑过去亲亲容夙的唇,声音轻轻:“这只是本小姐对于凤凰兽魄的回礼,你收到了就行,至于用不用,那是你的事情。”
虽然她是很想看到容夙原来的样子,但容夙不想服丹药也没有关系。
她可以自己想象的。
南宫焰脑补了一下,在心里惊艳于容夙面容的俊逸风采,眉眼弯弯。
而且容夙现在知微境六重,虽然离登天境还有一段距离,但也不是遥不可及,她完全等得起的。
容夙便怔住。
掌心瓷瓶是微凉的,南宫焰的手是温暖的,她塞完瓷瓶后没有拿开手,反而拉住她的手掌,指尖还无意识地在她手上画圈圈,就痒痒的。
她再抬眸,就看到南宫焰放大的脸。
她亲完后看自己没有反应,便得寸进尺想撬开她的牙关,甚至还想伸手环住她的脖颈。
容夙不由低眸,就看到南宫焰的腰此时半悬空着,没有半点着力点,她现在的姿势是很艰难吃力的。
就这样,南宫焰还不想放弃,还想继续亲她。
容夙无奈。
她把银白瓷瓶收进储物戒,揽住南宫焰的腰把她放回座位上,并且拿开她的手,反手就将她按住,还移了移自己的唇,和南宫焰拉开距离后,沉声道:“说话就说话,你不要趁机占便宜。”
外面捧着一大堆玉简进来的紫田就有些震惊。
她看看自家小姐明显刚醒来腰酸背痛、风情万种的模样,再看看把小姐抵在座位上从容自在的容夙,有些愤愤不平,很想问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但她不敢,只能低哼一声,“啪”一下把玉简堆放在南宫焰面前的玉案上,并且有几枚“很不小心”地掉落,正砸中容夙的脚。
疼是不疼的,就是意味很明显。
容夙迎着紫田满是不满的的目光,再看看南宫焰哪怕衣裳华贵也挡不住的妩媚,以及眼角眉梢间的春意,终于有些心虚。
她丢下一句“南宫焰,你先忙着,我去修行”后,几步走出庭院。
南宫焰便伸手揉揉自己的腰,瘫软在座位上,看着那堆玉简一阵心累,然后问紫田:“事情都办妥了?”
“是,小姐放心,容夙大人很快就会回来的。”紫田眼神无奈,惊讶于自家小姐的幼稚,但又觉得——还挺像小姐能做出来的事情的。
毕竟小姐不是一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容夙对此一无所知。
她走出殿外后站了很久,才能压抑住心里那股欢喜无比又汹涌澎湃的情绪,然后想到一月之期还有一半,就打算回屋将那些朱雀玉牌炼化完,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但她没有看到自己的屋子,只看到一堆废墟。
容夙脚步就一顿。她屋呢?她那么大一间屋呢?
她难以置信,上前几步,就看到尘土飞扬里,面容俊朗的青山正指挥着南宫卫把废墟清走,然后安放上什么东西。
容夙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她的屋子没了。
她走上前。
青山见到她后声音恭敬:“容夙大人。”
容夙表情不悦:“我屋呢?”
“是这样的容夙大人,九幽山海境即将开启,但小姐说因为血脉暴动的原因,她现在只能和您待在一起。您暂时又无法离开正阳宗,而小姐也不能置南宫族的事情于不顾。”
青山的声音沉稳从容:“所以小姐和程老商量以后,打算在正阳宗南明峰和南宫族星月居建一个双向定点传送阵。”
“建传送阵就要推屋子?”而且还是她的屋子?容夙不相信,声音满是质疑。
“是的。”青山理不直气也壮。
他仗着容夙不懂阵道,按照程老教的将那堆玄妙深奥的阵道原理甩出来,说得容夙迷迷糊糊,最后总结道:“这间屋子所在位置不凡,是一定要推倒的。”
容夙半信半疑:“那我屋里的东西呢?还有,我住哪?”
“回容夙大人,您屋里的东西是紫田移走的,说是会放到您住的地方,所以她应该给您安排妥当了,您问问紫田便知。”
青山说完,看容夙没有别的反应,便继续去指挥南宫卫。
毕竟推屋子是真,修建传送阵也是真的。
小姐说了,只有这样做,容夙大人才看不出来。
而且,按照小姐目前和容夙大人的关系,这传送阵也是很有必要修的。
容夙无奈,只能回去找紫田。
虽然南明大殿很大,但走动的南宫卫也很多,她始终还是需要有自己的住处来修行的。
紫田听完后表示她早就安排好了,然后将她带到了南宫焰的院落,也就是她刚刚才离开的地方。
南宫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正低头认真看着玉简。
紫田就指着和南宫焰的床隔了一段距离的床,以及看着刚隔出来不久,中间有门框但是没有安门的房间对她说:“容夙大人,阵法没修好前,您先住这里吧。”
容夙看去,就看到自己的东西都在那房间里面。
紫田生怕她误会,还解释道:“是这样的,毕竟修建阵法是个大工程,南明殿内许多地方都要重新布置,只有小姐的地方位置不算重要,所以不用改动。”
容夙:“……”
整座南明殿都要改动,南宫焰的院子就不用。她堂堂世族大小姐,住的地方不重要,这是骗三岁小孩呢?
“那座在角落的高台总没有推倒吧?”容夙看那边手里还拿着玉简,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南宫焰,眼神微闪,也不等紫田回答,直接就出院去。
她要去高台上修炼。
紫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眼里生出崇拜,说道:“小姐,还是您想得周全。”
南宫焰就又瘫回去了,坐直这样简单的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有些困难的。只是察觉到容夙的脚步声后,她只能继续装模作样。
于是容夙再回来时,就见到南宫焰跟刚才一样,紫田不知跑去哪里,宽阔的屋子里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
容夙眼神微深,一步一步走近,看南宫焰还没有反应,像是沉浸在玉简里,索性坐到那玉座上,几乎和南宫焰紧挨着。
南宫焰就有些坚持不住,但她想到被容夙看出来后无法得偿所愿,便强自镇定,故作无事地继续看玉简。
“啪”一声,容夙拍着桌子把她手里的玉简拿走了,迎着她看来疑惑不解的眼神,颇咬牙切齿:“南宫焰,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跟南宫焰住一起,根本就无法修炼。
而且自从问心境后,南宫焰看她的眼神就灼热了很多。
再加上先前那几日做的事情,现在南宫焰看她的眼神跟要吃了她一样。
虽然事实上是反过来,但容夙还是很慌。
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原先只能不进不退。
结果南宫焰直接就进了好几步,还不许她退。
但她——
她是注定杀完人后也会死的人,怎么能跟南宫焰牵扯太深呢?
“什么做什么?”南宫焰眨眨眼睛,眼神澄澈,明知故问,并且顺着容夙的势如愿瘫软在座位上,心里喟叹一声。
“你——”容夙有些语无伦次,最后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南宫焰眼神澄澈如湖泊,声音也很清冽,就是多了几分嘶哑。
容夙没来由看向南宫焰的床,想到她先前承受不住后含着哭腔的声音,呼吸微紧,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南宫焰看到了,也想到容夙想的那些,脸一红,呼吸一紧,觉得屋里有些热,忍不住就解了解容夙拉得很紧的衣襟,露出一小片红痕遍布的肌肤。
容夙忙移开目光,越想越不服,最后用力拍了拍桌子,声势很足:“你就是故意要我和你住一起的!”
“轻点,本小姐的桌子质量很好的。”南宫焰说。
所以她是心疼自己的手的意思?
容夙一呆,本能去看看自己的手,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桌子质量再好也不是兵刃,而她是修士,怎么会同凡人一样拍到手疼呢?
“南宫焰!”容夙声音加重。
南宫焰就抬头看她,眼神含笑,半点不怕她,也根本没有被她的声音影响到。
容夙:“……”
她说不过南宫焰,只能郁闷地坐在原位,嗅着南宫焰身上酒香味,心情越加浮躁。
南宫焰忍不住笑。
笑完后,她才慢悠悠拉上衣襟,对容夙道:“你不想和本小姐住一起?”
当然不想。她还想修炼的。
虽然修不出夏刀打败关俊才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想努力一把的。
但迎着南宫焰的眼神,容夙最后还是没能开口,只回以沉默。
“那你不想和本小姐住一起,是因为无法静心修炼,还是怕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南宫焰半撑着手,似笑非笑,继续道:“难道你是怕自己抵挡不住诱惑,深更半夜会对本小姐做什么?”
她说着,就凑近了容夙一些,吐气如兰。
容夙心一紧,忙反驳道:“当然不会。”
她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没有偷香窃玉的爱好。
“哦。”南宫焰缓缓伸手搭上容夙的肩膀,声音微扬:“那就是无法修炼了?”
“但你跟本小姐住一起,怎么会无法修炼?”南宫焰故作疑惑。
她还记得很久以前在囚牢里,容夙跟她刚做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盘膝而坐修行,甚至连她还在囚牢里都不知道。
怎么那时她心无旁骛,现在却只是共处一室,衣服都没脱,也没做什么,就无法修炼了呢?
南宫焰心里自然知道答案,但她想要容夙说出来,就继续靠近,几乎坐进容夙怀里,声音柔柔:“你无法修炼,是不是因为心里——”
她没能说完,因为容夙动作轻柔推开她,并且打断道:“我没说我无法修炼,只是担心会打扰到你而已。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去修炼了。”
她说着,忙里忙慌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自己那张被紫田移回来的床榻上,盘膝而坐,眸一闭就开始修行。
南宫焰被她推得腰一酸,坐好后隔着一段距离看她,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开始修炼,想过去看看,但看到面前一堆玉简,心里哀嚎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继续完成大小姐的任务。
那边容夙当然也无法立刻开始修炼。
她心里慌乱无比,也知道南宫焰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知道也无法回应。
容夙低叹一声,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只能决定努力修炼打败关俊才,然后就和南宫焰回南宫族。
回去以后南宫焰肯定会很忙,那就没有时间再缠着她。
再然后就是九幽山海境开启。
容夙想了一通,才收敛心神开始修炼。
这一修炼就修到了深夜。
她结束修行后,正打算再看看朱雀玉牌,低头就发现自己床上正躺着一个女人。
窗外月光照进来,女人正睁着眼睛,扯着她的被子看着她,声音清冽:“容夙,你修炼完了啊?”
容夙面无表情,声音藏不住无奈:“南宫焰,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她想到先前南宫焰问的问题,就觉得是不是该反过来。
不是南宫焰担心自己会对她做什么。
而是她该担心南宫焰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想着,就扯了扯衣服。
南宫焰注意到她的动作后,实在忍不住,唇角扬了扬,才道:“血脉暴动后,我经脉有一股灼烧感,只有离你近些才能缓解。”
她说的是实话。
虽然和容夙双修后大致无碍,但还有一些后患。容夙若是不在,她自己忍着也没关系。
但现在容夙就在面前,而且她让容夙跟她一起住也不是只想看容夙修炼的,自然不能浪费。
但容夙不相信,现在在她眼里,南宫焰随时有冲上来解她衣服亲她的可能,因而她不动声色地挪开一些距离。
南宫焰就翻了个身,在她的被子里滚了几滚,直接挨上来,说道:“容夙,果然你的被子舒服一些。”
果然这才是南宫焰的目的。
容夙就回答道:“你可以把我的被子拿到你床上去。”
行吧。
容夙就是很不解风情。
容夙就是很难搞。
南宫焰低叹一声,裹着被子坐直,看着她手里的朱雀玉牌,直奔主题:“听紫田说,你想利用朱雀玉牌修出朱雀火?”
“不是。”说到修行的事,容夙精神一振,跟对陈宗主不同,直接就解释道:“我一开始不是想修出朱雀火,而是想借此修出夏刀。”
她将四季刀法和那页纸上的内容大概跟南宫焰说了说,最后叹一声,道:“只是现在来看,应该还是无法在正阳大擂台开始前修成夏刀了。”
南宫焰便皱眉,半晌道:“朱雀玉牌里蕴含的朱雀真火太过薄弱,而且朱雀血脉很多年没有出现,修士想修出朱雀火,难于登天。”
她是世族大小姐,虽然修为不如陈宗主,但有些东西却比陈宗主知道得多,此时心里就有些不满那陈宗主说得太简单。
容夙却注意到别的地方。
南宫焰只是说朱雀火难修,却没说以她的心性不能修,她不由问了出来。
南宫焰听到后就嗤笑一声,是笑那陈宗主,“什么心性阴暗不阴暗的,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所谓光明磊落的修士来,也会被朱雀真火灼伤。”
那是至烈至阳的真火,比她的凤凰火还要炽热,谁来都一样,不单只有容夙如此。
而且——
“容夙,你的心性不阴暗。”南宫焰表情严肃而郑重。
一开始她的确跟陈宗主抱有相同的想法,认为容夙是那种阴沉黑暗的修士。
但一路走来,接触越多、了解越深,她就越知道容夙虽然背负很多,但却绝对不算心性阴暗。
能在无忧城前出刀杀妖兽,能将姚子远的储物戒给无忧城散修,能不受梦魇死境和问心境影响,怎么可能是那种城府深沉、行恶事、不择手段的人呢?
她只会将那些称为自保的手段。
眼前的南宫焰认真极了,月光里她的眼神柔和,衬着她披散着的长发、微微扯开的衣襟,第很多次击中容夙的心。
她呆呆看着,半晌没说话。
南宫焰没有注意到,她此时正在很认真地想怎么帮容夙修出夏刀,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容夙,你不是想要借灼热道意和夏刀相通吗?本小姐的凤凰火就很灼热啊。”
南宫焰想着,二话不说就坐直,伸手搭上容夙的肩膀,顺便把碍事的被子也丢开。
于是容夙看到她衣襟大开,在月光里朦胧而若隐若现,让人心醉的一片风光。
她呼吸就有些紧,正打算挪开些距离,就听到南宫焰严肃的声音:“我将凤凰火渡一些给你,你看看能不能有所感悟。”
她搭住容夙肩膀的手紧了紧。
容夙就感觉一股灼热的感觉自南宫焰的手掌涌来,和情/欲来袭的燥热不同,而满满是能灼烧万物的炽烈。
夏是灼灼如火。
容夙默念一声,又眼神柔和看闭眸后无比认真的南宫焰,唇微扬,才开始去想四季刀法。
天亮后。
南宫焰眸微动,看着同时睁开眼睛的容夙,声音关切:“怎么样,你感悟出来了吗?”
容夙摇头。
南宫焰便失望地叹一声,收回手,还打算说些什么,身体却一软,直直往床板上倒。
她累极了。
本来就腰酸,还坐了一夜,还控制凤凰火,不能太多伤了容夙,也不能太少不够容夙感悟,算得上身心俱疲。
容夙看着她,本能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迎着她瞬间欢喜的眼神,心绪涌动,直接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反手再盖上被子,道:“你休息一会,我去外面练刀。”
南宫焰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开心地在容夙的被子里来回滚着,一点都不累了。
如此,容夙有时练刀,有时修行,有时借南宫焰的凤凰火感悟灼热之意,半月时间很快过去。
眼看离正阳大擂台比斗开始还有几日时间,但容夙还是没能修出夏刀。
她便没有再修行。
她抽空去了趟内门任务堂,以真传弟子的身份玉牌领了一柄四阶长刀,就打算迎接和关俊才的比斗。
正阳大擂台在正阳宗主峰。
关乎十大真传之位,还是有不少长老和弟子前来观看的。
大擂台居于主峰广场,四周坐席稍高。
南宫焰带着南宫卫直接占了一片位置。
然后她看着准备好就要去擂台上的容夙,直接道:“容夙。”
容夙就回头看她,见南宫焰没说话,想了想还是走到她面前,问道:“怎么了?”
“伸手。”南宫焰说。
容夙不解,但还是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然后她就看到流光一闪,南宫焰拿了一样东西放在她掌心上。
那触感、那长度、那重量——
容夙若有所思,低头一看,就看到掌心果然横放着一柄刀,深蓝如海洋、杀意凛冽。
这是东川皇城望江楼拍卖会上那柄刀。
六阶,出自中州天心府器院院主之手,名为深湖。
“这是深湖,也是凤凰兽魄的第二件回礼。”南宫焰说。
“我知道你需要它。”
“容夙,拿着深湖,打败关俊才。”
“本小姐会在这里看着你胜出。”
南宫焰的声音清冽又温柔,南宫焰的眼神明亮而澄澈,盛满信任。
日光融在她眼睛里面,容夙如被灼了一下。
她不由握紧深湖,笑着道:“第二件回礼啊!那有第三件吗?”
她声音轻松,显然只是打趣。
南宫焰却笑容灿烂,说:“有啊。”
容夙一怔。
南宫焰继续道:“第三件回礼——”
“本小姐把自己送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