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宜睡得很沉。
床头灯亮着一盏, 微弱的灯光下,程星再次蹑手蹑脚掀开被子, 挽起她的裤腿,伸手探向她没有知觉的腿。
腿冰凉,跟之前一样,程星先耐心用热毛巾将她的腿部敷热。
光看姜瓷宜的腿觉得细白,天然冷白皮在灯光的视觉冲击下,所有的血管都看得很真切。
仿佛能隔着皮肤看到她血液的流动。
可浸泡过热水的毛巾敷在她腿上时, 一经对比,她的腿也显得没那么白了。
像是暖色系。
程星尽量心无旁骛地和往常一样去做这件事,但很难做到心如止水。
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姜瓷宜, 看她是否醒着。
如果她醒着,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之前程星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确认姜瓷宜是昏睡过去的,但今晚姜瓷宜没吃助眠药, 单纯地睡着。
尽管她的腿没知觉,也不可能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异常。
然而,姜瓷宜就像是吃了药一样, 沉沉睡去。
呼吸声都和前几晚一模一样, 匀长又温和。
她似乎只是单纯将事情说出来, 逗弄了程星一番,又欣赏她紧张又欲盖弥彰的模样。
随后大方地说你随意。
程星:“……”
怎么可能真的随意啊!
不过前期程星确实难以做到平心静气,脑海里也思绪纷飞,会想姜瓷宜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逗弄她?报仇?
……
胡思乱想让她整个人的动作都比往日更急躁, 最终坐下来深呼吸几口气, 强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
这才好了很多。
再次弄完时已经凌晨两点,程星倒是根本不怎么困。
正好许婧橙发来消息说准备下周来江港, 没能找到名医,但是会和一家医药公司的总经理一同前来,他那边可能有更多的医疗资源,倾尽全部人脉说不定有能治好姜瓷宜的办法。
程星跟她道了声谢,又问她下飞机后有没有人接,到时候可以安排人过去接机。
许婧橙发了个爱心表情包:【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程星敷衍地回了个句号。
她知道,许婧橙带来的人没有作用。
要么是她改变这件事,在两个半月内治好姜瓷宜。
要么就得通过原书中的关键人物——沈晴雪,来让姜瓷宜恢复。
许婧橙在原书中的作用并没那么大,只是女主后期的助力。
不过许婧橙有这份心,程星也有意拉拢她,便对她亲近一些。
放下手机后不久,困意袭来,程星侧着身闭上眼睡着。
隔了会儿,躺在双人床另一侧的姜瓷宜睁开眼。
房间安静到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姜瓷宜侧过头看向背对着她睡觉的程星。
虽然大致猜到了程星是用这样的方式给她治疗,但亲眼看见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程星在给她按摩腿部的时候,神色很认真,而她的手法也很老练,对人体的每一个穴位都极为了解,尤其是将银针刺入她皮肤的那些瞬间,一根接一根的银针统统刺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腿部已经有一片高度一致的银针。
姜瓷宜的腿并没有感觉,但看见她做那些动作的时候,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活了。
尤其,她很认真地给她的腿按摩了一遍又一遍。
……
这个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呢?
为什么会产生双重人格呢?
姜瓷宜百思不得其解,早已查过双重人格相关的论文,还有一些学者的研讨会文件,对这个病了解了不少。
一般来说,都需要一件极大的刺激事件让某一人格想逃避,从而产生出另一人格来代替自己生活。
简而言之就是人受刺激之后可能变成这样,稍有不慎还可能变成精神分裂。
从姜瓷宜认识程星以来,尤其是她们结婚那天,并没有什么能刺激到程星的事情。
反正不足以刺激到她重新出现一个人格。
那很有可能是以前的事情对程星产生过刺激。
可是双重人格的人格转换之间是会有时效性的,想要完全抹杀掉产生出来的另个人格,是很困难的事情。
甚至还会出现两个人格抢占身体的事情。
姜瓷宜认识程星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那么长的时间里她面对的都只有一个人格。
那……这个人格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
如果她想要掌握一门跟另一人格完全不同的技能,尤其是针灸之类无法在短期内学成的技能,最起码都要十年。
十年之前……
大概能追溯到程星的学生时代。
从出生就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公主,被所有人娇惯着,还有什么得不到?
而且在许从适给她的那份资料里,除了苏曼春之外,程星就没对谁有过好脸色。
一如既往的坏。
并没有什么值得被写进资料里的良好行为。
所以那时候的程星依旧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个人格。
难道是因为苏曼春?
那天晚上她跟苏曼春发生过什么?
而姜瓷宜也咨询过那位精神科的医生,问他双重人格会不会有不同的饮食习惯,甚至会产生过敏等行为。
毕竟人的性格可以骗人 ,但身体是不会的。
但医生说是有可能的。
在一定程度的心理暗示下,身体会在进食某个食物时产生欺骗性,从而发生过敏等反应。
这世上的病症大多都有迹可循,唯独精神类疾病,很难完全说清楚缘由,更遑论科学精准的治疗。
姜瓷宜脑海里如同播放幻灯片一般,把过往的一切都在脑海中放映,从而推演。
脑子转得飞快,却还是没能搞清个中缘由。
直到之后,她脑袋有种针扎似的疼,跟上次很像的痛感。
她这才停止思考,摁了摁太阳穴,闭上眼睡觉。
-
“灰鹄!”银迭抬手一挥,强制打开休眠舱,“你这样迟早会被发现的。”
灰鹄淡淡抬眼,脑袋上的短耳立起来,摇摇头道:“没办法,我的主人太聪明了。”
银迭:“……?”
她咬牙切齿:“你还很得意?”
“不然呢?”灰鹄抬手挥出大荧屏,随便戳开一个,就是吵架的画面,跟他现在的境况何其相似。
灰鹄看着头疼,径直关掉。
大荧屏消失,露出了五光十色的空间,灰鹄站在原地,机械手臂直接向前延伸,拿到角落里的一瓶蜂蜜,头都没回地扔给银迭。
银迭皱眉,“我们不需要吃这些的。”
但还是接住了这瓶蜂蜜。
“养的蜜蜂基本都死光了。”灰鹄说:“这也是最后一瓶。”
“光热的速食包足以让我们保持体能。”银迭说:“再不济还有营养剂。”
“都不甜。”灰鹄指了指那瓶蜂蜜:“你尝一下,很甜。”
银迭:“……”
被他这么一打岔,银迭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行了。”银迭记起来,继续凶神恶煞地说:“刚才机通中心的红灯又亮了,你知道吗?你能不能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可是我已经开始做了。”灰鹄不知从哪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上边晃晃荡荡,“银迭,我只做这一次。”
“这一次很可能覆灭整个位面世界的,你知道吗?”银迭说:“天道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那就不让天道知道。”灰鹄淡然地说。
银迭:“……”
银迭定定地看着他,却听他说:“你尝一口。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任何生物活着,往后你可就吃不到这么甜的蜂蜜了。”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银迭伸出自己的机械手臂,只听“咔哒”一声,机械手臂幻化成如同人类一样的皮肤,手指也纤长,她抬手沾了一口。
灰鹄好整以暇地问她:“是不是很甜?”
“嗯。”银迭顿了下:“其实已经忘记原来是什么味道了。在这里生活,甜与苦都没什么意义。”
“所以你们才无趣。”灰鹄拨弄着地上的盆栽,已经有了绿叶,银迭问他又新养了什么。
灰鹄说:“偶然得来的一颗种子,我也不知道能种出什么。”
银迭又跟他聊从哪里得来的种子,这叶子能绿多久。
而灰鹄什么都不知道。
银迭说:“你真没意思。”
灰鹄抬手隔着很远距离打了她手臂一下,银迭吃痛瞪他,灰鹄提醒道:“把你的假肢收起来,让人看到会被举报到言明坊的。”
“只是一下而已。”银迭说:“在你这我安全得不行。”
灰鹄重新躺回休眠舱,“那你继续安全,我要休息了。”
银迭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找他算账的,结果被他不停打岔。
如今气已消了大半,没了在机通中心看到红灯亮起时的紧张感,也终于能平心静气地跟他说:“灰鹄,你现在必须把手头上在做的事情停下来。”
灰鹄眼皮耷着,“为什么?”
“被长官知道,你会被送进星际五行牢的。”银迭说:“甚至可能会被剥去宿命航游官的身份。”
“又有什么所谓?”灰鹄油盐不进。
“你为了她当真可以什么都不要?”银迭问:“她有那么重要吗?!你已经是宿命航游官了,不是以前那条……”
“银迭!”灰鹄忽地厉声喊她,打断了她的话。
印象中,灰鹄很少叫她的名字,从来都是懒洋洋地喊喂,或是喊她姐姐。
当初他刚来的时候,银迭可没少被他骗。
如今小孩已成为少年,银迭才发现他执拗地可怕。
在星际命管局里,没有人会捕捉蜜蜂来酿蜂蜜,也没人会种植花花草草,只要洒下特殊制剂,想要鲜花在一瞬间开遍星际命管局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个灯红酒绿,五颜六色的冰冷机械世界里,每天面对的只有不停滚动的数据和系统派发的任务,大家从来不会凑在一起要做什么。
唯独灰鹄,他仿佛在用力地证明,他并不是冰冷机械。
也不在意宿命航游官的身份,无所谓可以长生不老地活着。
随心所欲,却还带着银迭看不懂的那时在人间也曾眷恋过的烟火气。
银迭被他吼得楞了一下,灰鹄的机械音在那一瞬间把她的耳膜刺痛,“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现在的灰鹄。”
“再说了。”灰鹄低声道:“如果不是沃普斯长官,我又何必做这些事呢?沃普斯长官惧怕高等文明,我却不怕。”
“宫家的……”
“我知道宫轻舞去了。可是那又如何?”
银迭微怔。
灰鹄淡淡地说:“我的主人不该成为谁的棋子。她值得最好的。”
银迭愣住,尔后吼道:“灰鹄!你真是疯了!”
说完招来坐骑,横冲直撞地飞走。
灰鹄这才坐在休眠舱内摊开掌心,而他的掌心内安静躺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趴在老旧的木桌上,昏黄灯光照在她的发梢,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手边压着一封信。
信上写:【禾苗,你为什么突然不回了呢?我很想你。】
一瞬间,灰鹄收了照片,躺回休眠舱内闭上眼,重新关闭休眠舱的门。
很平静地想:我会让你得到所有喜欢的,主人。
万死不辞。
-
翌日一早,程星照旧送姜瓷宜出门,原本让周姐准备的咖啡,姜瓷宜给她换成了牛奶。
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给她留足了面子。
倒是程星总心有戚戚,害怕姜瓷宜的平静下蕴藏着什么风波。
可事实证明,没有。
一连几天,姜瓷宜都很早就睡觉,仿佛专门给程星留“作案时间”。
不过姜瓷宜有中途醒过,她还坐起来无奈道:“太早了,我确实睡不着。不然你给我喂颗药?”
程星:“……”
“哪有人主动要吃药的?”程星无奈:“你睡不着就看会电视。”
姜瓷宜说:“因为我发现你不习惯我看着你。”
程星抿唇:“但你要看着,我也没办法。”
“不想妨碍你的治疗。”姜瓷宜说:“你看着办。”
“你怎么就笃定我是治疗呢?”程星故意逗她:“万一我是乱扎一通,为了让你永远站不起来呢?”
“我已经永远站不起来了。”姜瓷宜说:“你想乱扎就乱扎呗,反正我感觉不到疼。”
她轻描淡写地说完,程星却感觉心像被针刺了一下,有些堵得慌,“别这么说。”
“实话。”姜瓷宜坐在床上,打开投影播放《春庭晚》,终于看到了尾声。
看见穿越女回到现实,整个人都很忙,却不知道在忙什么,总失魂落魄地盯着某个地方看,弹幕都在说心碎了。
而她却没什么感觉。
这部剧很好看,大家也很喜欢里边的感情线,但姜瓷宜却没怎么get到。
所以弹幕齐刷刷说:心碎了。回去吧。快去找老婆啊。
这种词条对姜瓷宜来说,不大能理解。
但姜瓷宜尊重每一位看剧的观众。
程星已经将所有的针都刺入她腿中,问她有没有直觉,姜瓷宜摇头:“没有。”
“这个过程是要慢些的。”程星说:“中医讲究的是治根,慢性疗法。既然你都知道了,明天开始加药浴吧,我找时间去抓药。”
“不麻烦周姐?”姜瓷宜问。
程星:“……我自己弄。”
姜瓷宜便没说话了。
程星却觉得她意有所指:“我会这些技能的事情周姐不知道,我家人也不知道。”
“只有我知道?”姜瓷宜挑了下眉。
程星点头。
“那我真特别。”姜瓷宜说。
程星:“……”
分明她语气也很稀松平常,但程星就是有种她在阴阳怪气的感觉。
不过程星控制自己不往坏处想,便看向大荧幕,仍旧是顾清枫的独角戏,站在博物馆里看一个青釉瓷瓶,伸手摸着玻璃罩,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什么台词都不需要,BGM一唱,就足以让观众跟着她哭得天昏地暗。
弹幕疯狂在刷:
[求求了,让她们在一起吧!]
[这虐得哪是她们啊!分明是我。]
[我做错了什么!不许BE。]
[回去吧。]
[我的心碎成烂玻璃了。]
[……]
程星不知道前因后果,就随口问了句:“这在演什么?”
“她穿越到古代,然后□□的时候还认识了一个公主,跟公主相爱了,两个人一起看过烟花,一起骑马射箭什么的,然后她复仇结束了,就重新回了现代。”姜瓷宜说:“观众就破防了,都说心碎了。”
“嗯……公主没跟她一起回去?”程星问。
姜瓷宜摇头:“公主是古代人啊。她还有父皇母妃,还得去和亲出嫁,不然王朝都覆灭,她家人都要被屠戮。”
“啊?”程星诧异:“这是不是准备拍第二部?”
“不知道,反正还剩五分钟就结局了。”姜瓷宜说着顿了下:“她回去不是正常的吗?”
程星点头:“是正常。”
“不过她在现代有父母吗?”程星又问。
“有。”姜瓷宜说:“还有未婚妻。”
程星:“……”
“这不就是准备拍第二部吗?”程星说:“第二部的故事大概就是她又穿回去了,保护公主,不让公主和亲,然后保家卫国。”
姜瓷宜笑了:“你这都把编剧的活儿干了?”
“一般都这种套路。”程星耸了耸肩:“影视剧如果想拍第二部,都会搞OE结局。”
闲聊之间,电视剧已经进行到尾声,演到顾清枫那个角色晚上做梦,梦见了公主,两人在梦中相见拥抱,却在要亲吻时,顾清枫醒来。
与此同时,顾清枫看见天上重新出现异象。
镜头一转,转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繁华大街,公主穿着和亲的衣服出现在街头,被当成了网红一堆人拍照。
顾清枫刷到新闻,立刻跑到那里。
隔着人潮,她们对视。
电视剧至此落下帷幕。
姜瓷宜关闭投影,“可惜啊程小姐,你猜错了。”
程星押的是第二部要拍古代故事,结果编剧要拍现代的。
“所以就说明一个道理。”程星义正言辞地说。
“什么?”
“我当不了编剧。”
“……”
“只能当个中医。”程星看着时间差不多,去洗了一下手,准备给姜瓷宜拔银针。
拔银针时速度也很快,姜瓷宜就定神看着她,眼神里表达出很多东西,却什么话都没说。
偶尔程星一抬头,跟她的眼神对视上,都忍不住想说——要不你还是问点什么吧!
姜瓷宜是个极为守信的人,说了不问程星,便是一个字都没问过。
房间里安静下来,程星尴尬地说:“要不我们聊些什么?”
姜瓷宜嗯了声,旋即开了个话题:“你觉得顾清枫是不是应该回去?”
“应该。”程星说:“但我觉得公主不应该穿到现代。你呢?”
“我也觉得。”姜瓷宜说。
话题戛然而止。
其实这算是很容易聊起来的话题,毕竟每天弹幕能刷那么多条。
甚至是姜瓷宜还没看的时候,每次郑舒晴提起来都能给她安利很多词,而且每次的安利词都不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放到她们这里,短短两句就结束。
比没话题聊时还尴尬。
大概是因为太认同对方的观点了吧。
程星怕冷场下来,姜瓷宜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所以再次续上话题:“好多观众是不是都觉得她应该留在古代?”
“嗯。”姜瓷宜说:“可能是因为她们觉得爱情重要吧。”
“是挺重要的。”程星说。
但没有别的重要。
姜瓷宜忽地问:“如果你是公主,你会选择抛下家人去陌生的地方找爱人吗?”
程星顿了下:“应该不会。”
“设想了一下,我的父皇正坐在皇位上殚精竭虑,我的长姐在边关持枪守城,我的母妃在后宫安抚朝臣家眷,而万千子民可能会因为战争流离失所,但只要我和亲,我的父亲,母妃,长姐就能不再受此困扰,家国仍在,子民们也安好,那为什么我不能做呢?”
“但你有选择,可以不必牺牲。”
“人总要先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先扛起肩上的责任才能说情爱。”
姜瓷宜怔怔地盯着她看:“那爱情就可以被抛弃吗?”
程星已经进了她设想的情境,只淡淡地摇头:“家国之爱就不是爱吗?”
隔了会儿,程星问姜瓷宜:“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呢?”
“我选留在古代,但不和亲。”姜瓷宜说。
这答案在程星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便继续问:“为什么?”
“受子民供奉爱戴,最终却在关键时刻抛弃子民,不配当一个公主。”姜瓷宜说:“但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心,背叛我曾经一起许下山盟海誓的爱人。所以我可以选择去征战沙场,保卫家国。”
程星:“……”
未曾设想的道路增加了。
程星刚好忙完,收好银针后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再回来时姜瓷宜正在刷手机。
程星一边上床,随口问道:“在看什么?”
姜瓷宜皱紧眉头,顿了顿才道:“顾清枫跟徐昭昭在一起了。”
程星上床还没坐稳,下巴都要惊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