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琅山江面逐渐变得宁静。
微风吹过,江面波光粼粼,与星光相互辉映。
一艘公安艇闪烁着警灯从上游驶来,主机的轰鸣声打破了这个宁静的夜晚。随着公安艇渐渐远去,长江又恢复了它原有的平静,只有波涛的低语声和风的轻吹声在回荡着,整个江面仿佛是一个宁静而又神秘的世界,让人流连忘返。
海事局交管中心,灯火通明。
水上分局副局长罗文江和长航分局副局长李光荣都在交管大厅里,分别指挥各自的部下在江上巡逻。
明天就是元旦,朱大姐今晚值班,走进来看着二人问:“李局、小罗,到底出什么事了,岸上在检查,江上在巡逻,连我们的海巡艇都要征用。”
李局低声问:“秦市长没跟你说?”
“我已经两天没见着他人。”
“出大事了,市区……市区发生一起爆炸案,死了好几个人。市局命令我们组织力量排查码头和江上的可疑人员,同时严防死守,确保制造爆炸案的嫌疑人无法从水路潜逃。”
“爆炸案?”
“炸弹!”
朱大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南通的治安不错,这些年连枪击案都没发生过,更不用说更可怕的爆炸案。
李局深吸口气,提醒道:“朱局,刚才说的这些要保密,不然传出去会引发恐慌。”
“我知道,我懂。”
朱大姐话音刚落,电台里就传来小鱼那熟悉的呼叫声:“李局李局,我梁小鱼,我们已检查完锚泊在营船港水域的三十七艘待闸货船,只盘查出三个船员没船民证,两个船员没身份证,没发现其它可疑,也没发现爆炸物。”
“收到,你们这会儿在哪儿?”
“正在江上巡逻。”
“密切注意江面,防止有人搭船潜逃!”
“我在锚地留了两个人,我们会注意的。”
小鱼虽然是个大嘴巴,但干工作是认真的。
李局正想问问长江公安110那边的情况,高频电台里又传来南通公安002向罗文江汇报的呼叫声。
从今天下午2点开始,长航分局和水上分局都按市局命令兵分两路。
有水上执法经验的民警和协警,上公安艇、海巡艇和紧急征调的水政监察执法船乃至南通港的交通艇,去江上巡逻检查。连边防检查站都参加了行动,边检站参谋长李军正在隔壁指挥。
齐局和王局在局里坐镇,指挥没去水上巡逻的民警、协警,对辖区岸线内的各企业和居民区展开秘密大排查。
不夸张的说,这会儿全南通的公安干警没一个闲着的,连武警南通支队都全员出动了。
罗文江听完正在江上执行任务的部下的汇报,对巡逻、检查工作重新进行了下部署,放下通话器心有余悸地说:“发生爆炸的是一个建筑工地,离我们分局不远,我听到了爆炸声,真跟打雷似的!”
朱大姐缓过神,紧张地问:“你有没有去过爆炸现场?”
“没有,那一片儿早被封锁了。”
“真是炸弹,不是安全事故?”
“刚开始都以为是安全事故,后来才知道是炸弹爆炸的,听说从爆炸现场找到了雷管。”
“谁干的,我们南通除了驻军哪个单位会有雷管?”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估计军分区、各区县武装部和驻南通各部队这会儿全在自查。”
……
与此同时,小鱼正扶着舵盘一边开船,一边看着夜色中的江面,吐槽道:“咸鱼干也真是的,我把小001借给他用了半年,都没帮我好好保养下就调到了海事局。一调到海事局就开海巡49跑了,南通出这么大事他都不管!”
张平举着红外线夜视仪,观察着岸线说:“小001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小001和趸船是徐所留给你们两个的。”
“他现在是领导,又不开船,再说他有新船,小001不就是我的嘛!”
“等他回来了,跟他好好说说。”
“电话打不通,电台喊不到,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遇上这样的大案,小鱼很希望咸鱼干也在。再想到这样的大案肯定是韦支组织侦破,忍不住问:“张教,你说韦支能抓到那混蛋吗?”
“应该能,肯定能。”
“不一定。”
“怎么就不一定?”
“海员俱乐部的那起命案都过去十来年,韦支当年也参与过侦办,蒋叔说韦支当年还是专案组成员,可那个案子到今天也没破。”
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平腹诽了一句,很认真很严肃地说:“当年是什么办案条件,现在又是什么办案条件。柳贵祥说市局现在的刑事技术很先进,光实验室就有好几个。搞刑事技术的民警一个比一个厉害,有刑院毕业的,有公大的。”
“市局有公大毕业的民警?”小鱼将信将疑。
“有啊,柳贵祥说的。”
“公大毕业的怎么可能来南通。”
“一切皆有可能,不扯淡了,前面有条船。”
“看到了,我来喊话。”
……
就在全南通的公安干警和武警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韩工、向主任和韩向柠刚带着小菡菡喝完满月酒回到家。
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家里的固定电话正在振铃,韩向柠连忙走过去接听。
“你好,请问哪位?”
“柠柠,我葛卫东啊,说话方不方便?”
“方便,葛叔,什么事?”韩向柠回头看了一眼老爸,紧握着电话问。
老葛急切地问:“你爸你妈和菡菡是不是都在家?”
“嗯,都在,他们要等过完元旦再回上海。”
“都在就好,我让驾驶员开车去接你们。”
“接我们去哪儿?”韩向柠一头雾水。
老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接你们去白龙港住几天,市区不安全,菡菡的爷爷奶奶正好也都回来了,你们借这个机会回白龙港团聚团聚。”
“葛叔,市区怎么不安全?”
“不能乱说,听我的不会错,赶紧收拾换洗衣裳,驾驶员到你们楼下会给你打电话。”
市区不安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韩向柠越想越奇怪,立马联系小鱼,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的小鱼不再是当年的小鱼,虽然还是喜欢说大实话,但知道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等韩向柠说完来龙去脉,他犹豫了一下说:“柠柠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真不能说,反正听葛叔的不会有错。”
难道跟当年一样突然爆发乙肝,葛叔和师娘担心菡菡被传染?
韩向柠无比茫然,考虑到老葛也是一番好意,并且菡菡确实想她的爷爷奶奶,干脆让老爸老妈赶紧收拾行李……
乘坐老葛的专车连夜赶到白龙港,老韩居然没休息,还在曾经的白龙港警务室二楼跟船厂的吴老板、小鱼的外公老钱、高校长、陈院长打麻将。见亲家、儿媳和孙女回来了,老韩别提多高兴,顾不上再打牌。
夜已深,菡菡在车上就睡着了,向主任和韩向柠赶紧去收拾房间。韩工和老韩一起送走老钱等人,回到“客厅”拉起家常。
“丧事办差不多了,用不着再跟前段时间那样天天去三兴。”老韩点上烟,感慨地说:“亲家,你说这人啊多假,说没就没了!”
“所以要注意身体。”
“我想好了,也跟韩申商量好了,船交给他们小两口,我们老两口上岸,以后不跑船了。”
韩工倍感意外,惊问道:“真的?”
“真的,不过我也不会闲着,吴老板船厂缺人,我去他船厂干。工资虽然不高,但总比闲着好。”
这两年水运行业不错,之前换船时的贷款已经还差不多了,他们老两口都是启东航运公司的职工,早就到了退休年龄,已经拿了好几年退休工资,就算不跑船这日子也过得下去。
船民上岸,这个决心没那么容易下。
韩工打心眼里为亲家公能想通、能下定决心高兴,不禁笑道:“上岸好,上岸好好养养身体,以后烟要少抽,酒也要少喝,更不能像现在这样总是熬夜。”
这几天熬夜不是干别的,都是在打麻将。
老韩一脸尴尬,赶紧换了个话题:“亲家,柠柠有没有说三儿什么时候回来?”
“她也不知道。”
“元旦回不来,过年总该能回来吧?”
“等元旦过完上班了,让柠柠问问海事局的领导。”
“柠柠去学校做副校长,三儿居然调到海事局做海事,真不知道他们领导怎么想的。”老韩直到此时此刻都觉得奇怪,不敢相信儿子居然成了专门管他们这些船员的海事。
韩工一样想不明白,只能笑道:“他们都是交通系统的干部,不管怎么调动都还在交通系统,可能是上级想让他们在多个岗位上锻炼吧。”
“在一个单位干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要在多个岗位上锻炼?”
“换作普通干部,上级才不会这么频频调整他们的职务。但他们不是普通干部,他们现在都是领导干部,上级对领导干部的要求跟对普通干部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老韩没当过官,也没在体制内工作过,不懂这些,磕磕烟灰鬼使神差地问:“亲家,三儿现在成了海事,他是不是要跟柠柠以前一样罚人家的款?”
看来亲家是被海事罚怕了,三句话不离罚款。
韩工忍俊不禁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现在既然是海事就要在水上执法,还真可能会跟柠柠以前一样给违章的船舶开罚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