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无毛人在船上安插人手这件事，威廉是非常不情愿的，但是杠杆步枪是打不过自动连发的电热步枪的，12号弹对于插着金属陶瓷插板和碳化物保护外壳的人类轻步兵护甲也没有什么卵用，也许在近距离开启能够借助冲击力打飞他们，不过随后自己就会被撕成碎片，尤其是被邀请参观了一次无毛人设置在卫星上的新兵训练基地的所谓“室内战斗模拟”和一次“机动重步兵攻坚演习”之后，威廉就死心塌地的决定为无毛人卖命了。

开什么玩笑，这特么是凡人的军队？别逗了！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走私贩，威廉保证除了无法进入的银心部分外，其他所有已知存在文明的星区没有一个有这样的威能，对于威廉来说，无毛人的武器差不多都能冠以“看上去是科技的魔法。”这样的形容词，尤其是每分钟3600转，大慈大悲的加特林菩萨，就像摧毁那个单薄的靶子一样迅速击溃了威廉所有小心思。

但……无毛人的武器暂时还没有落到自己头上，可身体里面的那个异物却随时在提醒着自己，还有一个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同样“魔法”的老板在等着自己的汇报，所以说，接下来用什么借口支开这些无毛人呢？难道邀请他们去“大保0健？”

可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审美观啊？这个年头，开窑子的技术含量是越来越大了，不仅要考虑生殖隔离，还得考虑审美观，社会学，民俗学等等，还得考异星生物学和药理学，避免某些有交配后吃掉雄性的特殊种族被引入之类的。

威廉待在自己位于边缘星区的临时货站里面冥思苦想了许久，直到一个手下汇报那些无毛人在对自己的爱船动手动脚时，威廉才猛地惊觉一个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了，“我需要出去一趟，如果那些人问我去哪里了……嗯，你就说去诺斯酒吧找马琳去了，懂吗？”

“知道了。”小弟有些迷惘的点点头。

“如果他们问诺斯酒吧在哪里就告诉他们那是全星区最著名的窑子，明白吗？”

“明白。”

作为一个受了一番惊吓的走私商人，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找个好去处放松放松也是正常的。

“不能请那些无毛人逛窑子，但是我可以说我去逛窑子了啊！”威廉默默的给自己的机制点了个赞，而监听当中的特工也默默的打开了它身上的一个小小录像插件，“到了诺斯酒吧，随便掏点钱租一架小飞船，然后去见那位……女士？”

诺亚的性别从外表上的确看不出来，不过考虑到飞船风格，姑且就当它是雌性吧。

威廉原本的艾德琳号很难胜任长距离航行，这很不利于人类收集大范围的外星种族的情报的速度，虽然威廉自称是在整个星区所有文明当中都吃得开，但是人类可不会因为他的片面之词而相信他，所以就需要对其飞船进行一点点小小的升级手术……嗯，小小的。

水手们挤在围栏前面，面色难看的看着停泊场上的飞船被整个切开，所有的表层舱室全部被破坏性拆除，最核心的跳跃器（一个四组大型线圈组成的奇怪结构体）和虚空移位器被整个吊出船舱，就像一堆垃圾一般丢在一边，一般来说，跳跃器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以人类角度），但是老实说需要大量使用到金元素和白银的它可不便宜，至于说为了保持强度的同时减轻重量而添加的铝制部件更是价值连城。

威廉为了攒这个据说是全星区次元飞行速度最快的引擎的首付都攒了好几年，据说贷款到现在还没还清，然后这个威廉最宝贵的资产，被那些无毛人随手丢在一边，几个一脸恐惧的工人在枪口逼迫下，将这个价格极为高昂的设备彻底砸碎，变成一堆可以直接送回收站回炉的垃圾。

“往左一点，再慢一点，慢一点，往下，走~，这破船可经不起砸！”

一台相比之前的跳跃引擎来说异常娇小的设备被慢慢吊入船舱，它由一个核心组和四根立柱一样的装置组成，上面螺旋状盘踞着粗大的线缆，在周围是一圈制冷组和散热热管，在进行次元航道飞行的时候，跳跃器的发热量几乎可以占据除反应堆外，全船设备热量的1/3，而如果不能快速散掉淤积的热量的话，作为跳跃器主材料的超导线圈就会失去超导能力，无法维持高速飞行。

跳跃器的形制大体区别不大，就是四个奇形怪状的线圈，一个同样奇形怪状在通电后会产生异型力场的核心复杂组件构成，线圈用于扩大力场范围，以保证起跳的时候，飞船不会一部分进入了一部分在外面，如果飞船体积太大，就需要设置多个中继线圈组。

这对于内部布线的要求非常高，而如果跳跃器本身不扩大，随着力场范围增加，跳跃器能耗和发热几乎是几何倍数增加，所以，要么是设置多个中继跳跃组牺牲载荷来让能耗和散热可以接受，要么就是掏出自身电耗损基本为0的超导跳跃器来。

（航道内几乎完全无法散热，所以飞行时间取决于你飞船什么时候过热保护，如果在中途上下不靠的地方过热保护断电怎么办？等死吧，年轻人！）

而目前最接近常温超导体的类银合金的价格居高不下，因此，人类只能选择将这种超导跳跃器装备在最需要战略机动力和航程的两种飞船上：综合补给舰和航母，以确保航母和后勤物资能够在最快的速度部署到需要它的地区去，同样，在舰队跳跃时，也能减少在落点闪烁到置换入实体宇宙的间隔。

实际上，以人类目前的防御火控技术来说，似乎好像也没有什么卵用，1秒还是5秒貌似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也就是后勤舰可以吃到这个加成，毕竟哪怕是早一分钟将人员，物资，弹药部署到位就能早一分钟发起攻击，很多时候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但是，旁观的水手们并不清楚人类的科技水平，在他们的想法当中，人类吊入船舱的这个新版本的跳跃器，哪怕是算上了那个散热器专用发电组在内，也比原本的小了近一半（可人类的飞船同体积差不多比这种木壳铁皮的飞船重了一倍以上）。

也就是说，哪怕是按照他们最乐观，最科幻的想法，这个跳跃器运作起来，如果没有超负荷过载熔毁或者爆炸的话，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以四个线圈为腰线顶点的对称八棱锥（一个菱形锥，锥顶点到中间正方形截面距离相等）范围内的飞船进入次元航道，剩下的部分就像是被利刃切开一样留在原地。

至于说之后吊入的由一大两小三个无重力超流体环组成的新型虚空移位器就就像是某种巫术道具，人类在长期使用后发现主转轴貌似可以省略，确切说，主转轴转不转都无所谓，于是乎，原本的转环就变成了这种超流体环。

内摩擦几乎为0的超流体物质在低温下快速在环形管道当中运动，就相当于转环的功能，从而产生虚空移位现象，让动量转移到中间主轴上去——然后人类就发现了一个谜一样的现象：在这个装置当中流动的时候，流体受到了某种“阻力”，某种近似摩擦力的“阻力”，远远超出它本身应该受到的摩擦力。

给人感觉就好像是这个环在作用于什么媒介，然后媒介又以某种更加奇怪的方式作用于主轴，用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就好像在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又确实存在海水的海洋当中旋转的螺旋桨。

不管怎么说，这些在水手们眼中就和魔法祭坛或者神话道具一样的设备被逐一吊入飞船舱内，与此同时，技术工人们还简单的加固了一下内部龙骨，用钛合金构件将一部分舱室彻底封闭起来，用于增强船体强度，避免人类的引擎开机瞬间就把这条小破船弄成粉碎性骨折。

相比不理解的移位器和跳跃器，人类的发电组就正常多了，嗯，这大概是因为已经见识过同类的燃气发电组的关系，对于人类铺的太阳能板和新版本的发电机，水手们倒是喜闻乐见，而用在保护重要舱室上的碳化钨金属陶瓷装甲层也颇受好评——好吧，他们其实也看不出来好坏，只是觉得人类的灰黑色底色加白色纹路的涂装很炫酷而已——强不强是一时的事情，帅不帅才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是这些走私贩来说，还得加一句：快不快是死活的问题。

米戈约定的接头点

威廉驾驶着一条小舢板勉勉强强的被米戈的无人机拖进船舱，穿过蜜色管束组成的宛若流动黄金河流般的通道，一侧透明聚合物后面，无人机们正在照顾一台台的六边形生物计算机和小型生物发电组，虽然它的出力相比之下很滑稽，需要太阳帆作为补充，但是燃料可以循环利用，而且补充起来比同位素容易一些——威廉作为一个外行人，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的反应堆看上去即美观又大方，比自己船上的那个又傻又笨重的燃煤蒸汽发电机好多了。

“嗯，不知道它们卖不卖这个……”

他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那个无毛人赠送的，自己也很喜欢随身带着到处走的数字照相机上一个小装置已经被远程开启，1TB的储存器足以记录他好几周的行动视频记录，同样，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爱船此时近乎于被大卸八块，被无毛人上下起手，至于抱怨过很多次的那个燃煤蒸汽锅炉也换成了同样美观大方，但是风格截然不同的燃气涡轮发电机组。

“你好，威廉~”诺亚松开神经针，从主神经桥上俯身对着威廉打了个招呼，“很高兴看到你平安返回，你有什么收获吗？”

“额……女士，我被那些无毛人抓住了，不过还好，他们没有过多的为难我，只是让我为他们服务。”

“哦？”诺亚绕着他转了一小圈，“看来，你的运气还不错，怎么样？那些货物已经送到了？”

“是的，不过，女士，我想问一下，那些无毛人认为那些货物是他们生产的，并且认为我和他们内部的一个势力有勾连，可实际上我也只是和那个势力萍水相逢。”

“这么说，你出卖了我们？”诺亚立起身体，语气平和的问道，“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无谋才对。”

“没有，女士，我承认是和他们当中的一个势力有勾连，并且以我无法分辨无毛人的长相为理由暂时糊弄过去了，但是，我想这不是长远的计策”威廉目光灼灼的看向诺亚，眼神当中透露出一个异常明确的意思：“加戏就加钱！”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睿智，或者说他们当中相当一部分没有那么睿智，所以我们还有一些时间”诺亚回忆了一下议长共享到神经网络当中的“远征队行动记录”当中的人类行政机构的表演，感觉虽然他们当中还是有一些有着较强行动力的存在，但是地方政府简直蠢得不像是一个族群的生物——所以，他们还有机会来给威廉补充细节，加大蒙混过关的几率。

不过，在此之前，诺亚需要先确定他身上有没有带着一些不该带着的小玩意儿，米戈虽然对于人类的行政智力不抱期待，但是对于其军方的行动力，战斗力和科技水平异常重视，并且根据其军方的反应速度和应对措施，还有行政结构的软弱无能，果断的给人类打上了军国政府的标签——这么能打的菌菇文明，简直是下下签！

考虑到他们的科技水平和扩张速度，米戈现在对人类的措施已经从寄生获得科技变成了极力削弱对方，他们已经对米戈构成了实质性的威胁，必须保证这个威胁可控，最起码没有余力远征第二旋臂。

（实际上，人类虽然揍了几个小朋友，但是，自己是大病初愈，对于宇宙的黑暗还是有点战战兢兢，没那个胆子搞远征，就算你告诉他寄生虫文明就在第二旋臂，他们也得斟酌许久才能下远征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