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本章会涉及亚空间到底是什么的理论体系，虽然里面有一大半左右的部分是纯扯淡的虚构理论和猜想，但是，也会涉及一些相对复杂一点的物理学概念——所以说，看不懂的就跳掉吧……）

对于大部分的人类科学工作者而言，如果不考虑说话过于耿直和直白的话，那些白绒绒的大鼠还是很好相处的，但是对于一票官僚来说，可能就很难受了，这些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在拿到人类初步复制的一些简单的亚空间的相关资料后，相当直白而且直接的问出来——你们就这么简陋粗糙的理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好在，双方交流过一段时间后，也知道这并非是鄙视或者恶意，而是很单纯的……好奇，毕竟人类的科技自成一体，不像是挖坟能够挖出来的，同时，不管是行星方舟还是亚空间震爆武器技术都是相当先进而且前沿的，所以，白鼠人也只是很单纯的好奇人类是怎么靠着这么粗浅的亚空间知识混到今天然后还发展出这样强力的技术以及常规理论水平的——在它们的观测当中，像人类这种水平的大概活不到蹦跶出母星的时候，毕竟到现在亚空间的基础部分还只有这个水准的话，几百，几千年前是什么水平可想而知。

不过，对于中高程度的亚空间资料人类却不肯轻易交出来作为合作的基础，这也让白鼠人感到相当的无趣而且为难，这就好像索尔维会议上一票大佬坐在一起不谈点超弦，矩阵，数论之类的东西，反而在侃小学生和初中概念一样尴尬，有种十分严重的“我这是在浪费时间”的感觉。

“我认为我们双方应该更加坦诚一些才行。”白鼠人执政官再次强调了这一点，然后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交换意见，那就是允许人类和他们交换科学家互访，人类这边开放亚空间的中高阶段研究资料以及部分常规理论的交流，而他们那边也同样开放这些资料，并且允许人类使用白鼠人花了将近三个世纪完工的“璀璨圆环”对撞机，一个直径超过3.4万公里的由数万个粒子偏斜装置和加速装置组成的对撞系统。

然后，这个事情就谈成了，听说还有这种东西后，那些大佬就差没有拿上斧头和铁锤去国会闹事了，本来人类打算修建的太阳之环因为月球方舟和米戈的事情而搁浅，那台用了快一个多世纪的环月对撞机已经让他们相当的不满意了，眼下既然有慷慨大方的土豪愿意借个过渡阶段的玩具，自然是眼馋得不行。

实际上，人类的太阳之环计划才是真正的奇观级别宇宙巨构设施，白鼠人的只是一个过渡产物而已，甚至连人类准备用于过渡的土星环系统都不如，但是，比起环月对撞机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另外，真空当中的对撞环，不是一个完全密封的环形隧道一样的，而是若干个加速器和偏斜器组成的，所以，和戴森环的造型是不一样的，具体你们可以百度一下环形粒子加速器的大致结构。

在交易达成后，双方就开始了更为密切的科学方面的合作，但是在经济和军事上的合作却趋于停滞，一来人类对此有着极高的警惕性，二来，白鼠人也不想打仗，因为大家都知道银河系中心的那个东西快要BOOM了，此时就算在这个鱼塘里面决出个胜负来，也不过是坐在宝座上等死而已，所以，军事上的合作实在没有必要，经济上的也是如此——一个打算搬家，出租车都叫好了；另外一个则是已经搬出去了，行李都打包好了就等路修好到新家。

“啥？”“WTF？”会议室里面五常领袖面面相觑，“请用简洁，通俗一点的说法再解释一下？刚刚你们说的我们没太听明白，你们说的奇点不会就是我们理解的那个……东西吧？”“……真是麻烦，你们的领导人都不需要一点点科学素养就能当的吗？”面前直立而且魁梧的白老鼠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然后发现人类里面有四个人全部看向了第五个——只有天朝的领导人几乎都是理科生出身，甚至其中确实出现过曾经是项目主管级别的技术人员的先例，所以……

“看我干嘛？我也没听懂啊，这些理论物理学的我也只是有一点点涉猎而已。”这已经很厉害了！其他四个眼中都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别小看了这个“一点点”，这决定了你到底是看懂的名词数量小于等于1的那种，还是能够看懂名词的那种——虽然后者也只是能够看懂名词，连起来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不过，比起连这个词是啥意思都不懂的来说，已经是很强了。

人类不知道该怎么给白鼠人执政官解释人类的政体以及人类领袖的作用，还有智库和智囊团是干嘛的这些体制结构，白鼠人也不是很在意这个事情，反正人类整体上看上去不是弱鸡就行了，至于说他们内部采用的是什么结构来保持这样强力的科学水平就无所谓了。

“那么我就通俗易懂的解释一下吧，亚空间不是空间，不是依附于这个宇宙的任何东西，它本身就是一个宇宙，准确说，它本身就是宇宙诞生之前的状态或者，再……”白鼠烦躁的蹦跶着转了小半个圈，“总之，大概是介于你们理论当中的最初质点——奇点和完全形成的宇宙之间的关系，时空还未诞生，物质已经产生，质量和能量交互着，之所以我们感觉亚空间没有任何改变的缘故就是因为它确实没有任何改变……”

“……”主席团上五脸懵逼，它在说什么？为什么感觉完全听不懂，这是叫通俗的说法吗？直到两分钟后，才有人试探着说了一句“宇宙汤？”“啊……不对，啊，算了，你们就这么理解吧，我确认一下，你们做决策的时候，不是全靠你们几个来的吧？”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这白鼠才勉强安定了一点，“总之，因为时间还未诞生，或者说在这个时候，亚空间的时间流速为0，或者无限接近0，空间也是如此，时空为一体”

“啊，你说这个我就懂了，所以，亚空间那固定的星空实际上就是类似时空膨胀，时间缓速到极致，所以，我们感觉它没有动，而实际上……”旁边四个向着天朝投来惊悚的目光——你居然听懂了？“实际上，这几万年来，对于亚空间来说，连一个普朗克秒都没过去，或者说在下一个普朗克秒后……”“宇宙大爆炸！”

“但是，这样的奇点是怎么产生的，以及它是怎么和我们的宇宙产生这样的映射关系的，我们也是不清楚，甚至于它的映射点为何是固定在星系中心，究竟是人为还是自然现象，现在也已经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了。”“那么跳跃器呢？我们知道他会产生某种场稳定亚空间当中的物质，如果没有这个场的话……”

“那个啊，其实本身就是利用电磁力影响虚粒子或者准确点说，光子影响虚粒子在你们周围组成了亚空间物质构筑的屏障而已，如果没有这个屏障……现实宇宙的物质在亚空间就相当于虚粒子了，一种不具有质量，但是又确实存在的，会和周围粒子产生相互作用的状态……啊……”白鼠人再次烦躁的挠了挠头，又甩动了下尾巴似乎在想该怎么向四个纯外行和一个半瓶水解释这个问题。

“大概形容一下把，就相当于你们坐在这里，如果你们旁边的位置没有人，那么你们互相换位，移动位置的时候就不会受到阻碍，也就说基本粒子运动关系，相互作用不会受到阻碍，也就说我们排除亚空间干扰后的正常理论科学当中的微观世界；可亚空间粒子在现实宇宙的表现就是——有人在其中一个或者多个座位上做了标记——那个座位还是没有人坐，不存在任何东西，但是你们却不能去坐那个位置，你们在换位和移动的时候，就必须绕开它或者被它隔断——表现就是一个会对粒子间作用产生影响，但是又不存在任何物质的空位。”

“而这个东西就是亚空间物质或者说亚空间虚粒子，也是超物质存在的根基，对了，你们是怎么制造超物质的？虽然银心亚空间裂隙在不断喷射大量的这样的虚粒子，但是只有中子星和脉冲磁星这样的星体才能够俘获它们，并且铆进自己的粒子之间，产生超物质的存在……我们是通过捕获在数十万年前的几次亚空间泄能事件当中，摧毁的星体残片所组成的粒子流来获得微量的超物质颗粒，大块一点的就只能在那些被摧毁的中子星残片上找了”

“超物质的强度和特殊之处就在于这种虚粒子上，它们没有中子星简并物质的质量，却有着近似的强度，就是这样没有质量的虚粒子填充了本该由更多中子核填充的位置——大概就好像是空心砖一样的结构，在强度没有下降太多的情况下大幅度的下降质量，对此我们还测定了亚空间和现实宇宙当中超物质的质量差异，并且也通过这种方式测定出了虚粒子在亚空间的正常状态下应该具有的质量和能级”

“等等，亚空间当中超固体的质量不一样？”“对啊，你们不知道吗？如果你们撤离跳跃器保护的话，超物质会在亚空间瞬间爆散，因为我们世界的物质在那边就相当于是虚粒子，而虚粒子就相当于是我们这边的正常物质，而虚粒子所占据的空位太小，相互力太弱，根本无法维持超物质的稳定存在，所以，一定会出现爆散现象的啊……而且如果是大量的超物质，甚至会产生类似黑洞一样的效果……等等，你们在笑什么，这很可笑吗？”“不不不，我们只是想到了一点别的东西……艾文森执政官，啊，博士，您继续，”真的，只是一点别的东西，比方说……

“而移位器和跳跃器的移动原理也是基于这种亚空间物质的存在，而亚空间虚粒子是流动的，目前我们姑且可以得到的经验数据来看，它的流动规律和引力有关，或者说，大质量天体在亚空间一样会投射出一个虚粒子组成的幻影，这也是亚空间航行定位和跳出的缘故。”

“移位器的本质就类似于古老的螺旋桨和风帆，与这些虚粒子相互作用并获得前进的推力，而越是靠近黑暗地带和银心也就越弱，非要说的话，靠近银心就好比是顶风前进，只有螺旋桨本身的微弱推力可以指望，并且还不一定能够抵消虚粒子流造成的反向作用；而靠近黑暗地带就是相当于搁浅区域……等等，你们又在笑什么？哦，我懂了，你们好像不是完全依赖于移位器，嗯，那些完全靠移位器的蠢货确实挺可笑。”

“那么亚空间的泄能弧光又是怎么一回事？”“咦？你们不是知道的吗？我之前看你们的理论资料的时候，好几份都提到了这个原理啊？啊，我懂了，说真的，现在时代变化这么快，你们作为一族领袖不多学点有用的东西，就不怕被底下的人骗吗？”五张生无可恋的脸，这里面哪个不是每天工作排的极为满，几乎没有什么个人休息时间的，不得不说天朝那种还能抽空去主持军事装备研发，还能干半个主力的……嗯，天朝是论外的存在不能算进去。

“能量和质量不过是一个相对量而已，你们懂吧？”四个摇头一个点头的，这种族怎么活到今天的？白鼠执政官向着天朝投来了怜悯的眼神——你们一排五个，加上后面旁听的十来个里面，就你一个懂行的，平时应该会过得很辛苦的吧？“那么既然是相对量，也是标量和度量，那么就和数学上一样，就一定存在一个很重要的概念——那就是0在什么位置？或者说0刻度在哪里？”

“我看了一下你们的基础理论，你们认为0刻度就是绝对零度下的粒子，它将趋于静止，此时它不应该具有任何能量，但是，你们的量子理论又提出了它在这个状态下却不可能违背测不准定律，也就是说，它依然在运动，也就是说它依然还有能量，只不过是相对于0刻度更低，但是，能量本身没有意义，只有它的变化量有意义，所以说，你们引入了一个很不错的概念——这也解决我们科学史上一个有点复杂的争执，你们引入了‘负能’概念。”

“比0刻度更低的度量，比0点更低的数值，你们就引入了负数的概念，话说，这个理论真的不是你们在物理学上没法圆回去，所以在数学上强行拼出来的？”（PS：这种办法真的有——比方说：黑体辐射方程就是这么来的——把两个数学模型剪切下来，拼成一个新的了事……据说是被当时的波粒战争和紫外灾难吵得快精神崩溃的普朗克先生自暴自弃的做法——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实模型先去死，先把公式拼个能自洽的出来，再回头解释为什么。）

对此，人类也只能呵呵干笑两声——卡西米尔先生等科学巨匠都作古有段时间了，天知道是不是拼出来凑合用的，反正在座没有一个对这些感兴趣，这个话题是真的没法往下接，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一笑。

“所以，如果亚空间的0刻度更高呢？那么如果亚空间的0刻度更低呢？这两种情况就会导致出两种不同的理论来，如果亚空间的0刻度更高，那么我们的粒子对于亚空间来说就属于是负能态的，那么根据一个很简单的热力学定律——热是始终由高向低流动的，那么……自然，亚空间就会对我们的粒子释放出大量的光子热辐射，使之跃升至对于亚空间来说的正常基准能级——而这样一来就会导致没有跳跃器保护的正常物质会在亚空间迅速跃迁高能级，挣脱本身的束缚，然后一点点的‘蒸发’”

“用你们的话说，我们的宇宙对于亚空间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卡西米尔效应”“而如果亚空间的刻度更低，那么就反了过来，我们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相当于是一个高能态的状态，亚空间的粒子相当于都是负能态的，我们的世界会对它释放热辐射，并且释放出大量的光子，而这些光子只有极少一部分被亚空间通道吞入，其他的……就构成了闪弧现象。”

“那么到底是哪一种，实际上我们目前也不是很确定，单纯从测定的虚粒子在亚空间的正常质量来说，应该是后者，它们不少都比我们的0刻度还低，对，存在相对我们来说负质量和负能量的粒子……”刷的一下，人类听众席上就起来了一票人，为什么？因为有负质量的粒子存在并稳定存在就意味着正常模式的跃迁引擎甚至虫洞引擎都完成了一小半。

“但实际上，从亚空间通道口的监测来看，却是两种都有，所以，我们也不是很确定这个理论正确性，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或者理论可以诠释的？”“大概上，关于亚空间我们能够透露的就这么多了，对了，还有裂隙大爆炸其实是越泄洪越麻烦的。”白鼠人摊了摊手，“如果没有跳跃器，或者远古时期某个人没有灵光一闪，或者更加直白一点，没有人使用这些奇异科技，那么就根本不会有大裂隙——大裂隙的本质就是……对面那一秒快走到头了。”

“时间的本质就是物质的运动，而我们打开的亚空间隧道虽然小，交互的物质也少，但是，终究我们让它运动起来了，以我们的时间的标准，对于对面那个宇宙卵而言，就意味着有无数个时空片段是在加速模式下飞快走过的，所以，距离大爆炸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对它来说下一个瞬间，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是下一个世纪，也许是明天——宇宙大爆炸就出现了…….而哪怕是透过亚空间裂隙过来的一丁点的物质和能量……这个星系都完蛋了。”

“这也是我认为你们的爆炸逃离法在现在是不可行的缘故——因为那边宇宙一旦大爆炸，意味着两个宇宙脱钩，也意味着在仙女座那边，我们没有移位器或者说移位器的效力会在之后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内飞快消失，而你们想象当中的勾连式跳跃过去也是不现实的，因为河岸两段是同时开始垮塌的。”

“而我们的星桥的本质，就是利用亚空间物质构筑出一条延伸至对岸的…….虚粒子桥，或者说——水渠，然后，趁着还没爆炸，赶紧离开这个即将爆发的熔炉的门缝的位置，而这，需要大量的超物质和相关的亚空间技术，而你们可以生成超物质，也意味着——你们有稳定的虚物质的来源，介意说一下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