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美惠已经被暂时收押至牢房了。
宫慧也没有再让人将她从牢房里提出来,押到审讯室受审了,她直接去了牢房。
对于打自己男人主意的女人,她向来都不会有好脸色的,这方面宫慧的心眼儿比针鼻子还小。
“我是该叫你长谷美惠,还是继续称呼你一声素清呢?”
“素清其实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十岁之前,我用的都是这个名字,长谷美惠是我父亲给我取的,我不喜欢。”
“不喜欢,还要做这些事儿?”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有选择的权力吗?”长谷美惠反问道。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少吧?”
长谷美惠眼睑微微一闭合,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因为,她确实知道一些跟她差不多的人。
她们的父亲或者母亲一方来自中国或者高丽等不属于日本的国家,这些人或者小的时候不在日本生活,或者长大后,去另外的国家生活。
他们不管做什么事,拥有什么身份,都有一个名字:间谍。
“为什么如此煞费苦心的接近罗耀?”
“如你所想。”长谷美惠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就凭你,一个从肉体到灵魂都散发这腐烂恶臭的蛆虫,不过是披着一张漂亮的人皮罢了。”
长谷美惠脸色微微一白,如此恶毒的语言,她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对她的评价中听到。
“怎么,你想说,伱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或者为了你心中那所谓的帝国梦想。”宫慧道,“一个国家如果想要靠侵略别的国家,奴役别的人民而达到自己强盛的目的,这只能带来的是短时间的昙花一现的荣光,当这一切褪去之后,衰败和灭亡不可避免,这是历史的规律,不信你可以多读一些历史书,历史会帮你找到答案的。”
“我跟你废话这么多干什么,真是浪费口水。”说完宫慧懊悔一声,“我是来问你,你拿把狙杀吕威的枪藏哪儿了?”
“那把枪太惹眼了,我随手就藏在了青果林那间木屋的房梁上,那里你们应该不会再去,是最安全的。”长谷美惠说道。
“确定?”
“当然,我有必要骗你吗,我人都被你们抓了,一把枪而已,又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
“好,我会派人去取,但若是你敢骗我,后果你懂的,我是女人,可不会怜香惜玉。”
“我知道。”
……
“枪在青果林木屋的房梁上!”
“这女人还真是会藏东西,趁现在天还没黑,马上派人去取吧……”张小正听了,啐骂一声。
“不,不急。”罗耀却一伸手阻止了。
“怎么了,罗副主任,这枪可是刺杀吕威的重要证物。”张小正一脸不解的问道。
“张副官,我们现在遇到的日谍现在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非常擅长利用我们给他们的人传递消息,这一招可是太厉害了,之前我们就吃过一次亏,不能再由对方牵着鼻子走了。”罗耀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枪,这么重要的证物我们当然要拿走,但是我们也得把剩下日谍挖出来!”罗耀说道。
“调派人手,秘密潜入青果林,守株待兔。”罗耀说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张小正脑子一转,明白罗耀的意思。
“还是我去吧,我有经验。”宫慧插进来一句道。
“小慧,你所里的工作怎么办?”
“没事儿,所里的事儿,筱雨可以帮我盯着,处理不了的可以去找王维君,一时半会儿问题不大。”宫慧解释道。
“那好,万事小心。”
“放心。”
“张副官,这个案子现在看来,差不多破了,至于文件,追回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先回去找何主任汇报一下。”罗耀跟张小正商量一声道。
“嗯,我跟你一起过去。”张小正点了点头,虽然说直接找老头子汇报是最好的,可是老头子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两人驾车直接往上清寺而来。
何耀祖得知二人过来,直接把下面的会见给推掉了,让副官领着他们二人进入自己办公室。
诡异莫测的案情,离奇的破案过程。
何耀祖听的都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用不过来,这个案子若是让他去查的话,别说五天这么短的时间了,就是给他双倍时间,也未必能把这么复杂的案情给搞清楚。
案子现在破了,盗窃的案犯也抓到了,问题是,绝密的文件追不回来了。
这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当知道文件追不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的。
日本人如果拿到美方跟中方签署的武器出口协议以及清单的话,一定会依据这份清单给美方施加压力的。
虽然美方跟中方做生意是美方的自由,但美方国内也有很大的政治力量不愿意得罪日本,愿意用孤立的政策置身事外,谁都不得罪。
这份协议和清单肯定会给美方造成一定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到清单上的武器交付。
而现在山城方面是急需要这批武器和物资来提振士气和实力。
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一种雪上加霜的感觉。
“小正,攸宁,你们辛苦了,这五天来,你们怕是吃不好,睡不安稳,总算是把案子给破了,我一定上报委员长给你们请功。”何耀祖说道,文件被盗,跟罗耀没有半毛钱关系,人家是过来帮忙破案的,案子破了,虽然文件追不回来,但那错不在罗耀,罗耀又不是神仙,五天内把如此复杂的案子厘清,还抓获了盗窃的案犯,挖出了公馆内的害群之马,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未能追回文件,卑职辜负了委座的期望。”
“你不用这么说,这个案子换个人来,五天之内都未必能破,你能把它破了,就很厉害了,而且还一举抓获这么多潜伏日谍,你是有功的。”何耀祖说道,“现在回去好好休息吧,至于抓获的日谍,稍后等我请示委座后,再下达处置的命令。”
“是,卑职告退。”
罗耀和张小正退了出来。
“张副官,咱们还是先回公馆吧,案子虽然差不多查清楚了,但还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罗耀说道。
“好。”
回到黄山公馆,天色已经黑了。
还不等坐下休息,喝上一口水,门外就来人报告,说是夫人有请。
没办法,两人只能稍微洗漱了一下,把自己稍微拾掇了一下,赶紧跟着来人去见夫人。
夫人自然也是关心案情,毕竟案子发生在她所住的云岫楼,这公馆若是都不安全了,谁还敢继续住下去?
当得知跟在自己身边做事多年的清洁女工居然很早就被汪氏收买后,夫人自然是异常的愤怒。
身边的人都被渗透了,很明显审查不够严格,才让居心叵测的人给混进来了。
还要只是清洁女工,关系比较远,若是她身边服侍的侍从丫环呢?
这要是出事儿的话,她岂不是随时处在危险当中?
夫人倒是对罗耀和张小正没说什么,甚至还夸赞了好几句,尤其是罗耀,更是夸赞他年少有为。
但是,随后没过多久,罗耀就看到戴雨农的车驶入了黄山军事禁区。
张小正早就习惯了,有些幸灾乐祸的幽幽的对罗耀说道:“夫人生气了,你们戴老板倒霉了。”
“你觉得接下来我有好日子过吗?”罗耀喟然一叹道,戴雨农要是挨了骂,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说到底,这特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半个小时后,戴雨农狼狈的从云岫楼里走了出来,一路直奔罗耀所在的临时办公的地方而来。
显然是带着怨气来的。
“先生,快喝口水,这天实在是太闷热了。”罗耀注意到了,戴雨农短袖背心都湿了,显然被训的不轻,老头子和夫人暗地里的安全都是有军统负责的,明面上的警卫工作才是侍从室方面。
老头子和夫人身边都有军统的特工保护的,都是高手。
戴雨农憋着一口气呢,刚要骂人,就让罗耀一杯凉白开给堵住了,挨了半个小时的训,汗流了一背,岂能不渴,接过来,“咕咚咕咚”两三口就直接下肚了。
“先生,夫人也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总会有缝隙的,这公馆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谁也不能保证一个都不会出问题,何况人心是善变的,咱们没办法控制人心,那太难了,但是可以从制度上去解决一些问题,让我们的敌人能少钻我们的空子或者无法钻空子就行。”罗耀看戴雨农喝完水,连忙伸手接过空杯子,抢先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这个安全审查方面的工作,学生可是不擅长,您可别为难学生了。”罗耀忙道。
“夫人说了,案子虽然办的不完美,但能把案犯捉拿归案,很不错,军统有你这样的青年干才,后继有人了!”
罗耀闻言,心中一突,说自己是青年干才,这没什么问题,但要说“后继有人”那就意义不一样了,这话是不是夫人说的他不知道,万一不是,是戴雨农故意加的,那就麻烦了。
“学生还不是先生手里的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嘛!”
“刚才夫人还问我了,你可曾婚配否,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戴雨农斜睨了罗耀一眼,拿捏一声道。
“先生如何回答的?”罗耀感觉心脏漏了一拍,哆嗦了一下。
“我说你志在为党国建功立业,尚未考虑个人之事,这也是我军统上下所有人的信念。”
罗耀松了一口气,若是没后面那句话,那还真怕会横生多好波折来。
“攸宁,若是夫人真想为你撮合一门婚事,你怎么说?”戴雨农忽然认真的问道。
“先生,学生心有所属,这您是知道的,这辈子断然不可能在于其他女子有任何瓜葛!”罗耀正色道。
“行了,我知道了,案子破了,专案小组也就解散了,撤了吧?”
“委座给了五天时间,还有一点儿扫尾的工作,明天一早我再离开也不迟。”罗耀说。
“随你吧。”戴雨农是憋着一肚子气来,但此刻被罗耀连消带打之下,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送走戴雨农,罗耀回到临时办公室,案子的扫尾工作就是卷宗和证据的固定和整理。
这个到时候是需要移交出去的,至于说移交哪个部门,现在还不知道,但总归是要整理出来的。
还有案件的总结报告,这个也需要罗耀亲自来写,这也是他的责任。
这也是一个对案件从头至尾的梳理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