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和许多亲爱的行淫邪,还可以归向我。]
拉米雷斯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的面孔:过于白皙的、冷冰冰的石头似的皮肤,还有那墨一样黑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束。她扮作男装的时候容貌实在是有些过于秀美了,但是许多人被她冰冷的神气所震慑,以至于忽略了其中的不协调之处。
但,拉米雷斯认为自己可以看见本质——或者他一直以为他能够看到本质,直到有一天事实击碎他的想象。
要是现在任何一个别人来看,都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来。这俩人站在翩翩起舞的人群和欢声笑语之中,沉浸在一支接着一支的舞曲里面,中间冷淡地隔着足有二尺宽。
然后莫德·加兰微微地一偏头,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些眼睛就在唱歌,那些玻璃珠一样剔透的色彩歌唱着:来吧,只要您愿意邀请我跳舞——
“真可惜,”莫德·加兰用近乎是耳语的声音说道,“您不能跟我跳一支舞——而其他那些女士似乎也没有这种殊荣,她们希望您能邀请她们中间的一个跳舞呢……您让那些淑女们伤心了。”
而她嘴里的“那些”淑女正远远地站着,把面容隐藏在扇子下面,自以为不明显地看向他们的方向——在加兰最开始成为伯爵的时候,不少女士也曾往她身边凑过,那些需要名望、金钱和权力的美丽女人可不在乎她们的情夫是比自己高还是比自己矮,毕竟,生活在上流社会的女人们很少指望从“爱情”中获得快乐,一切都是交易的一部分。
但是温斯洛伯爵对她们的态度总是冷冰冰的,长此以往,没有女士再不识趣地往她身边凑,现在其他人都站在远处,默默地猜测公爵到底在跟大主教说些什么。
“那么,我让您失望了吗?”他同样低声回答道。而在远处,那些男男女女依然在舞曲中翩翩起舞,柔软而光亮的缎子扫过纤尘不染的地板,柔软而洁白的手指被绅士们小心地握在掌心里——在那些贵族女性握着他的手,毕恭毕敬地亲吻主教权戒上冰冷的宝石的时候,他也曾感觉到过这种触感,那倒与加兰的手指不甚相似,对方的手指上面有伤疤和握剑的茧子。
“有一点点,”加兰轻快地承认,“因为我刚才在想,您要是穿大主教的那件红色常服,绝对能让我们成为整个宴厅里面最亮眼的一对儿。”
拉米雷斯:“……”
加兰的眼里有戏谑的光芒一闪而过,大主教真心希望她别是因为凑出那种扎眼搭配的缘故才穿一身她自己都不见得喜欢的墨绿色礼服来这里的的,但是真的很难预测加兰这种人能做出什么事来。大主教显然决定还是不要进行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对话比较好了,拉米雷斯皱着眉头,硬生生地问道:“您在温斯洛的时候没受伤吧?”
——温斯洛现在算是王国的边境,和与被丹麦统治的地区接壤,当地亲丹麦派的势力也十分强大,所以时不时会爆发出一些冲突来。安德里亚斯亲王把这块土地作为加兰的封地给她的时候,可能真是抱着些想让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念头。
……“物尽其用”,这样这样评价。安德里亚斯亲王一向是个实用主义者。
而莫德·加兰本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这人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裹着渗血的绷带就跑来参加社交这种事,莫德·加兰此人在大主教眼里没有信誉。
“没有,”加兰回答他,语气倒是很认真,“就是很想您。”
让她说出这种真情实意的表白来真的很难,但——她这样一本正经地说想您的时候,一只手微微向前伸,神不知鬼不觉地搭在拉米雷斯的袖口上了。她的一根手指已经翻过拉米雷斯礼服的袖口、翻过衬衣层层叠叠的、轻薄的白色蕾丝边,带着茧子的指腹慢慢地、意有所指地擦过拉米雷斯手腕上的皮肤。
然后,拉米雷斯感觉到她的指甲轻轻地在他的手腕上刮了一下。
拉米雷斯表情一点没变,但是加兰知道他正抑制着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抽回手的冲动,也知道如果她在把手指放在哪里旧一点,会看见对方的颧骨一点点地红起来。
然后她又上前了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有点失礼了,但是她可不在乎——然后,她微微地抬起头来,从她这就角度能看见拉米雷斯那双绿色的眼睛,还有虹膜周围一小圈淡褐的色彩。这让她格外想要亲吻那对颜色浅淡的嘴唇,好在,她一向都很有耐心。
然后她一本正经的轻声问道:
“您是不是也很想念我?”
她的语气是与刚才相比别无二致的平淡,如果不听内容的话真让人觉得他们是那种八百年也不见得想要见面一次的点头之交。
可是然后她又把声音压得更低更轻了些。
加兰继续问:“还有,您现在是不是已经硬了?”
* *
加兰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吃三明治,好歹能安静一会儿:不幸的是拉米雷斯把鸡蛋的边边煎糊了,这就可以看出,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掌握高超的做饭技巧。
关于做饭技巧,加兰是这么形容自己的,她说:“我可以在被困在荒岛上的时候烤小鸟吃并且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恕拉米雷斯直言,这根本算不上“做饭”。
加兰嚼了一会三明治,然后她忽然抬起头来,没头没尾地说道:“如果真的生活在十八世纪的话,我可能就能干一件我之前一直想干、但是从来没有机会的事情了。”
因为拉米雷斯足够了解自己的年轻的爱人,所以他在这个时候非常敏锐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问道:“是什么?”
加兰注释了他一会儿,目光颇像是一只野兽注视着没头没尾地跳到自己面前的兔子。然后,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我一直想要在弗罗拉宫或者绿宫的随便哪个房间里上你一次。”她异常直白地说道。
* *
做莫德·加兰的情人,最好拥有某些特质。
比如说,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最好强大一点,如果你的恋人在军队中的话,你搞不好哪一天就会听到她死掉的消息;再或者,你的脸皮肯定也要厚,因为你永远摸不准加兰下一步要搞什么事情。
——但,希利亚德·拉米雷斯觉得自己已经快能拿得准自己的情人的路数了,要不然他们在下一支舞曲结束之前就顺势从舞场里溜掉了,他这怎么一点也不感觉奇怪呢。
或者换一种说法,在他拿到加兰那张便条,知道他们两个这半年来第一次见面得是在宫廷舞会上以后,就大抵知道自己得翘掉舞会了。
他们两个人表面上淡定自若地穿过那些觥筹交错和女士们柔软甜美的舞裙,厅堂外面没有什么人,灯光也黑暗些,因为舞会需要关注的事宜太过繁杂,罕见的几乎没有什么仆人在游荡。他们两个走出宴厅、穿越走廊的时候保持着得体过头的距离,看上去活像要先行退场共商国家大事。
然而其实并没有,大主教的耳垂上还有残余的热度——要么就只是他的幻觉。刚才加兰问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把对方锤进土里,这么说他倒是有进步的,要是放在他们两个刚在一起那会,如果加兰对主教大人说这么无耻下流的话,估计能把主教大人气到同手同脚。
但现在他只是盯着对方的背影,还有帽子上插着的那根柔软的羽毛,有点不受控制的脚软(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然后还真的很想去碰一碰对方的手指。
“您想要到花园里去吗?”他的情人在他前面一点头也不回地问道,“那样是不是有趣一些?”
——到花园里去干嘛?有什么趣?
“……”拉米雷斯感觉到自己有点想要叹气,“您在温斯洛的时候是看了什么三流浪漫小说?”
下一刻,加兰的脚步忽然停了。
拉米雷斯没太反应过来,但是几乎是立刻就被忽然转身的加兰按在了墙上,对方的手指陷进他外套的布料里面去,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挨在一起。虽然现在走廊上面没有仆人也没有巡逻的士兵,但是想到他们这个姿势有可能被人看见,大主教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莫德·加兰脸上有一个轻飘飘的笑意,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那样,我听说上次亚伦三世陛下和弗兰就是被皇家卫队的士兵从花园的树篱迷宫里面翻出来的,您真的不想试试吗?”
说到最后她一本正经的语气向着调戏路过的未结合少女的那种轻佻一路滑落,甚至还凑过去亲了亲拉米雷斯的嘴唇。她的嘴唇非常、非常的温暖,让拉米雷斯绝望地意识到他舌下的唾液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但是考虑到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拉米雷斯还是皱着眉头呵斥道:“胡闹——”
剩下的话没说完,加兰的手指绕过他的腰际,不知道在墙壁上面地方扳了一下,墙壁上的暗门就忽然向里打开了。拉米雷斯的重心压得太靠后,当下没控制住往后踉跄了一下,跌进了小屋——这种修在走廊墙壁之间的小屋里面一般都是放杂物的——然后脚立刻拌上了横在黑暗的地面上的什么东西。
迎接拉米雷斯的是一个异常柔软的着陆,他几乎无声地跌进了地上一堆洗干净的窗帘里面。
这么看这个场景非常理想,而且似乎有点过于理想了。
大主教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看着莫德·加兰轻车熟路地点起墙上烛台的蜡烛,然后关好小屋的门、用小屋里的凳子抵上(那门上显然根本没有锁)。
“……看上去您十分熟悉这个地方。”拉米雷斯说——然后在心里唾弃自己,他不应该用这个语气说话,就好像显得自己酸溜溜的似的,他明明知道对方根本不想也不能跟什么人建立亲密关系。
“当然熟啊,”加兰回答,坦然地、笑眯眯地看着他,“咱们之前在这个房间里搞过,您还记得吗?在两年前吧。”
拉米雷斯:“……”
他哽了一下,差点忘了自己下一句想要说什么。这个时候对方已经凑过来,轻飘飘的体重和衣服上那些顺滑柔软的绸缎一起压在了拉米雷斯的腿上。拉米雷斯能感觉到她的膝盖夹在自己的腿的两侧,可惜隔着衣料,他感觉不到那些皮肤的温度。
然后加兰就凑了过去,用嘴唇柔和地蹭了蹭他的唇角。
“您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她轻飘飘地说道,手指绕过他的脖子,从后面把领巾的系带解开,慢慢地扯了下来,“希利亚德,你硬了吗?”
这是她这一天第一次没有用敬称称呼拉米雷斯,六个月之内第一次叫拉米雷斯的教名。没有了领巾的阻碍,加兰的呼吸温热地穿越褶皱状的层叠衬衫领子,扑在他脖颈的皮肤上,简直就好像就烫在他的皮肤上一样。
拉米雷斯颤了一下,恼火地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眼花的,这真是不争气。但是他依然低哑——而诚实——地回答道:“……是的。”
于是他的情人低低地轻笑了一声,用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窗帘柔软的布料堆里面。她用的力并不大,但是拉米雷斯知道,出乎意料的,这个人的力气比她看上去给人的那种错觉要大得多——如果你见过她拧断别人的脖子,那么你肯定不会有那种错觉了。
加兰继续去亲吻他柔软的、湿漉漉的唇瓣,跟其他分离了半年多的爱人比起来简直是有耐心过头了。不过她的另一只手没有继续去折腾拉米雷斯的外套或者衬衫扣子,而是挪下去捞起拉米雷斯的膝弯,手指压在他长袜的边缘。
莫德·加兰此人在“性”这件事上有些奇怪的偏好——意既,她对用自己的双手进入男性的身体更感兴趣些。而不幸的事实是这样的:加兰实在比希利亚德·拉米雷斯矮上快两头的高度。所以说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拉米雷斯总得做点什么去迁就他们身高的差距,然后久而久之加兰就得寸进尺起来。现在加兰压着他的一条腿把他的腿往上搬,没有压太多,但是他们都知道拉米雷斯其实真的身体柔韧到在情事中能把腿挂在别人肩膀上,在他们两个在一起之前他可没发现过这一点。
不过现在这种双腿大开的姿势让大主教感觉有点羞耻,这显然也得用漫长的时间来克服。但加兰已经一路湿漉漉地亲到了他的脖颈,把他的领口扯开了一点,用尖锐的虎牙戳着他因为心跳过快而砰砰跳动的动脉,而拉米雷斯除了随着对方的动作颤抖、努力让呼吸不那么粗重以外,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此时此刻,她的另一只手已经灵巧地给他脱了鞋、解开长袜上的缎带、然后把马裤的下摆从袜口里面扯了出来。在她试图把大主教的下半身扒干净的时候,拉米雷斯相当配合她的行动,以免加兰一时急躁撕了他的裤子,然后他们两个就别想出去了。
但加兰最后还是把白袜留在了他腿上,布料就绷在拉米雷斯的小腿下面一点,紧贴着泛红的皮肤,瞧上去有点色情。
拉米雷斯闭着眼睛,用手紧紧地抓着身下层叠的布料,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发抖,他的裤子已经绷得很紧了,硬到近乎感觉到疼痛的地步,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在加兰包裹在绸缎之中的双腿间扭动起来。
加兰的嘴唇压在他的脖颈之间,如同衔着猎物的脖子的狼,她的牙齿在拉米雷斯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发红的痕迹,但是还没有咬下去。她的手指在拉米雷斯的膝盖上面打转,若有所思地说:“我不认为咱们能在这里做完全套……毕竟宴会是亚伦三世为我举办的,我退场太长时间肯定太过引人注目,退而求其次吧——你觉得呢,希利亚德?”
她的手指顺着拉米雷斯的膝盖摸上去,碰到的都是发热的皮肤和已经凉了的汗水。她一路摸到了柔软的腿根,然后——
然后莫德·加兰顿住了。
她在大主教的两腿之间摸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她摸到了对方柔软的穴口含着的、一个温热、坚硬的圆柱形物体,就露出一个小尖来,把对方的后穴塞得满满的,就好像是一个……
拉米雷斯终于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放大,让虹膜在那片漆黑的积压之下好像是薄薄的、灰绿色的一轮。
“……我知道你想要干的是什么,而我想让你开心。”他的嘴唇在轻微颤抖,但是依然微笑着,“你以为我这点先见之明都没有吗,莫蒂?”
显然,他自从主教府邸出发开始,就一直塞着这个肛塞,恐怕每走一步肛塞坚硬的边缘就会碰撞着后穴柔软的内里。可现在虽然他的皮肤潮红,声音还是平静而胜券在握的,他一直如此。加兰能想象他是如何笨手笨脚地润滑自己,然后慢慢地把这东西塞进去的,但是她决定现在还是不要去想:这令她分心。
“的确,”加兰慢慢的说道,声音里那种低沉的意味在逐渐加重,在野兽吞噬他们的猎物之前总是如此,“如果我也像你这样有先见之明的话,就应该找个更合理的理由退场:这可以让我在这里呆的时间更长一些。”
其实她并不会这样做,作为一个合格的贵族,她当然应该长时间留在宫廷的舞会上,和一群实际上起不来什么作用的人寒暄是她使命的一部分。她这样说的时候用指尖把肛塞往里推了一下,满意地听见拉米雷斯发出一声梗住的叹息,腿轻微地弹动了一下。
希利亚德·拉米雷斯别无选择,那些从对方嘴唇的温度和手指之间坚定的动作总是让他无可奈何。他认命地向着对方伸出手去,把加兰的另一只手握在掌心里,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潮湿发烫。
“那就先做一部分,”大主教喘息着说道,尾音听上去依然慢悠悠、懒洋洋的,“我把整个晚上都留给你了,阁下。”
* *
拉米雷斯的三明治盘子已经被遗忘了。
毕竟因为现在加兰正坐在他的腿上,嘴唇亲亲热热地挨在拉米雷斯的耳边,而从这色泽红艳的嘴唇之间,刚刚吐出了很了不得的内容——包括肛塞什么的,把这个词放在关于十八世纪后半的畅想中真的有些……令人惊异了。
拉米雷斯瞪着加兰,不争气地感觉到自己的正在逐渐变红。而加兰还恍若毫无知觉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拉米雷斯的腿上,天知道吃一顿便饭是这么吃成这样的。拉米雷斯低声反驳道:“无论是在哪个世纪还是现代,我肯定都不会做——”
“哦?”加兰的声音因为愉快而微微上挑,“真的吗。”
拉米雷斯看着自己的爱人,忽然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被圈进这种争论里。
* *
要让别人评价的话,希利亚德·拉米雷斯是个处变不惊的人。
平心而论,这个人既然当年熬过了暗杀、亲王执政、七年战争,还有一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莫德·加兰,就绝对当得起处变不惊这个词。
但是显然他们绝不会有机会发现,大主教在面对自己的爱人的时候,显然也在努力处变不惊。
现在加兰把手指按在柔软的穴口上面,不紧不慢地揉按着,最终从缝隙里面渗出来的一些液体还是沾上了她的手——没法想象拉米雷斯是怎么把那些逐渐融化的软膏涂抹进去的,错过这个场景真是可惜极了——但是她看上去没有一点打算把肛塞拿出来的样子。或者说,她的手指在那里细心过头的摸索着,就是不往别人两腿之间的别的地方摸。
拉米雷斯的手绕上了加兰的脖子,手指可以触碰到那些卷曲的黑色发尾,她的头发基本上都被她规规整整地束在脑后了,只剩下一些细碎的小卷落下来。加兰的头发的手感摸上去好得过分,但是拉米雷斯尚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要是把对方规规整整地系好的头发拆了,以他们两个的动手能力大概谁都盘不回去,然后等他们出去一会就等着接受羞耻的注目礼的洗礼吧。
所以他只能把对方按下来、示意对方继续亲吻他,并且再一次在心里抱怨加兰为什么要挑在舞会上见面,本来他们两个明明都可以不去的。
还是说她就跟当年从树篱迷宫里被人扒出来的国王陛下一样,其实只是为了找刺激啊?
他的情人从善如流地亲吻他的嘴唇,尖锐的虎牙轻轻地陷入他的嘴唇,也就完全可以想象那牙齿咬进别的皮肤的触感了。与此同时,加兰的一根手指小心谨慎地沿着肛塞的边缘滑进去,就着那一点点润滑探索着高热的内壁,动作平心而论,有点细心过头。
这肯定也是别人万万想不到的一个事实:实际上莫德·加兰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恋人。
显然正常人可能会对一个现在人生的快二分之一都在军队里度过的人有点简单粗暴的幻想,甚至拉米雷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有那样的误解,但是实际上加兰在一些细节上异常细心——比如说,她甚至以拉米雷斯主教的身份不应该暴露他有一个情人,因此他们在公共场合保持着一个客客气气的距离。甚至就算是她非得挑了一个这样的杂物间,在进门之后都结结实实地用椅子把门把手卡住了。
现在那根手指在不可抗拒地深入,柔和地把肛塞往另一个方向挤压,每一下都会把坚硬的边缘压进柔软的内壁里去。加兰的嘴唇贴着他,把他喉咙里面每一声不得体的低吟都吞下去,但是却并没有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任何一个消不掉的齿痕,她从来不把任何痕迹留在任何一个衣服掩盖不了的地方。
实际上,作为希利亚德·拉米雷斯的情人要付出巨大的牺牲,也并不只是一个痕迹而已,只不过他们都未曾言说。
“你可以稍微快一点。”拉米雷斯低声说道,他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燃烧发烫,加兰正把第二根手指探进去,而且并没有把那个肛塞拿掉的意思。那玩意其实也并不是很细,虽然对方足够温柔了,这样还是感觉有点怪异。他难耐地动弹了一下,膝盖蹭在对方的腰侧。
他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理智告诉他不要把任何东西蹭在加兰的礼服上面,但最后这样理智也快要绷断了。加兰过于熟悉他的身体,欲火从下腹处燃烧起来的时候,感觉同加兰皮肤上那种蒸腾的味道如同可以把人燃烧殆尽。
而他的抱怨刚刚落下,加兰就当机立断地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干脆利落地握住了他两腿之间的器官。
——那未免也有点太当机立断了。
加兰的手指轻轻地刮过柱头上面柔软的缝隙,拉米雷斯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哽住的哀呜。他知道自己表现得有点敏感的过分了,按照教义这些神的仆人们不应该手淫,因为享乐和沉迷于欲望是有罪的,而在不在加兰面前的时候,拉米雷斯确实时时刻刻都是个严于律己的教士……
他的情人把手指又推深了一点,拇指压着肛塞,把这一切都往他体内压过去。这不够深,但是在这种乱七八糟情难自禁的状况里也足够用了。拉米雷斯能感觉到他体内还含着的那些润滑液体肯定毫无选择地淌得加兰满手都是,主要是那种黏糊糊的触感顺着腿往下流的时候也太难忽略了一点。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极度精确地——那是一只握过刀的、切开人的血肉和心脏的手——环绕着他的阴茎,把他往高潮又推了一步。
这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虽然说出来匪夷所思,但是事实的确如此。最重要的是加兰皮肤上独特的气味环绕着他,总是令人难以形容,但是其实无可取代,那是莫德·加兰温暖的、布满伤疤的皮肤的味道。
拉米雷斯的腿颤抖着蜷缩起来,在他的情人面前,这个过程往往会变得很短。加兰推进了第三根手指,他的体内被撑满了,腿根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有这么一种预感,他感觉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他可能会尖叫,所以他颤抖着咬住了袖口。
是谁在袖口上设计那么多花边的?感谢花边。
然后他的情人轻轻地亲了亲他的鬓角。
——莫德·加兰此人哪里都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恶趣味。
要不然她也不会贴着主教大人的耳朵,手上的动作不挺,嘴里却一本正经地在那说:“刚才让我快点的时候说得干脆利落的,我还以为你挺有经验来着。”
这当然不算完,加兰亲吻着他的唇角,发出一点湿漉漉的声音,然后继续慢慢地问:“您让您的其他人也这样做过吗?让他们打开您,那些东西顺着您的腿流得到处都是?我听说很多枢机主教都在私下有属于自己的情人,还是说您跟其他那些贵族一样对自己的女仆下手——”
拉米雷斯睁开眼睛,他的睫毛都被泪水弄得湿成一缕一缕的了——他也不想的,但是他在这个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但这也不妨碍他瞪加兰,他的情人眼角也是烧红的,瞳孔漆黑而放大,但是除此之外几乎算得上是冷静的了。
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将军是个能不皱眉头给自己接断骨的人,但是她的自制力要是不用在现在这种地方就好了。
“大人,”那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说出来的话可就不是如此了,“我是不是您的仆人里操得您最舒服的一个?”
此时此刻说话别软到带哭腔就是拉米雷斯唯一的目的,鉴于那个混蛋的手在他体内精确地戳着他的敏感点,这个任务十分艰巨。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给我闭嘴——”
可这话的尾巴以一声拉高的呻吟作结,莫德·加兰深深地亲吻了他的嘴唇,之前加兰算是半坐着的,现在他们彻底扑成一团。拉米雷斯眼前白了一瞬间,他在射出来的时候加兰还用虎牙研磨着他的下唇,就好像是什么把猎物置于死地的猛兽。那一口可算是有点重,几乎要见血,但是拉米雷斯什么都没感觉到,那个时候他正哽咽出一串断断续续的呻吟,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结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彻底四仰八叉地在窗帘堆里滚成一团了——他们可能得想办法旁敲侧击地告诉国王陛下让他放弃这堆窗帘了,如果加兰去向弗朗西斯爵士暗示一下的话,对方能懂吗?
这个艰巨的任务在拉米雷斯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就又不着痕迹地消失了,他有点悲观的认为可能他已经没办法很正常的思考了。他连加兰是什么时候把肛塞抽出来的都不知道,但是后者正在低着头擦他小腹和腿上的液体……用她的一条手绢,手绢的边角上还绣着她的家徽和姓名的首字母。
拉米雷斯有气无力地说道:“莫蒂。”
“没关系,”对方显然已经完全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我会把它装回到口袋里去,没人会看见这条手绢的。”
……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但是也许可以这么算,加兰给他擦干净了,用一种严肃到仿佛在看作战图的表情看着他,然后说:“你到底用了多少润滑用的脂膏,里面都那黏黏糊糊的了,为了不让这些东西弄湿你的裤子……也许我得把这玩意塞回去。”
拉米雷斯无可奈何地承认她说得对,并且同时有点恼羞成怒:毕竟这怎么能怪他自己呢?可不是人人都在床上有奇奇怪怪的偏好的,这可是他第一次把那些玩意儿往自己身后抹。
(他可能确实太想念对方了,或者,他可能真的太过纵容对方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所以他只能分开腿让对方帮他把肛塞推回去,虽然他们两个滚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觉得怎么,但是这个时候总觉得有点窘迫。他拒绝看对方的手,因而只能看着加兰沉浸在烛光的昏暗光辉里面的面颊,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只是皮肤依然发烫。
“不管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仆人,都没有那种人。”片刻之后,拉米雷斯忽然说。他知道他不需要为莫德·加兰随便的一句混账话做解释,但是他就得这么开头,要不然就无法自然而然的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他和对方不同,没办法面不改色地表白心意。矜持和理智是人类的仇敌。“我就只有你一个。”
加兰看了他一眼,嘴角带了点笑容。
“我知道。”片刻之后她慢吞吞地说道,声音里面可能有点胜券在握的意味,她凑过去亲了亲拉米雷斯的唇角,“我毕竟永远是您最忠实的仆从。”
拉米雷斯放松地往后靠了一点,看着加兰在一片狼藉里面找他的领巾。
“是,”他淡淡地回答道,“毕竟你今天晚上还要去爬主教府邸的窗不是吗?”
* *
拉米雷斯颤抖着在床铺上伸展着身体。
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还有半个三明治没吃完,脏盘子还留在厨房呢……但是现在似乎没时间去考虑那些有关于家务的事情了。此刻他的手指正无措地抓紧床单,双腿岔开,而加兰正把一个肛塞慢慢地往他的身体里推。
超乎很多人的想象(或许不会超乎莫尔利斯塔·梅斯菲尔德的),大主教希利亚德·拉米雷斯的家里有数量难以想象的情趣道具——虽然都藏在他的视线之外,但是他很肯定加兰绝对在地下室的某个柜子里藏了一堆各种颜色各种型号的假阴茎,说不定就藏在放狙击步枪的那个柜子隔壁——在加兰彻底光明正大地住进他家之后,她连这点小秘密都懒得掩盖了。
所以,当加兰不知道从哪真的变出掩盖塑胶肛塞的时候,拉米雷斯甚至不能说很震惊。
但是他确实没常识过这玩意,他刚和加兰在一起的时候太过放不开,加兰顶多用用自己的舌头和手指。现在,他们在“性”这件事上更融洽一些了,加兰开始不定时也完全没有先兆地从各处掏出各种假阴茎来——长的不太像生殖器的那种,毕竟她可能还在考虑拉米雷斯的心理创伤。
但是,塑胶肛塞还是有些过分了。
诚然,它的长度是比假阳具要短很多,但是加兰手上这只……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粗。加兰把它慢慢地塞进拉米雷斯的身体里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自己都要被撕裂了,但是在疼痛之间依然羞耻地硬了起来,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要是在加兰面前,他就难以抑制地落到这种境地。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加兰凑过去慢慢地亲了亲他的嘴唇,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颤。
“好了,都进去了,你可以做到的。”加兰用一种只能称之为安抚的声音说道,但是说出口的话一样气人,“你看,希利亚德,这说明我的想象是有其依据的。”
* *
在整场舞会上,除了温斯洛伯爵之外,弗朗西斯·斯图尔特爵士是贵族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
他只是位宫廷画家,然后因为深受国王的喜爱而被封为爵士,常常出入宫廷,跟那些在各种历史时期特别受宠的艺术家仿佛没有什么区别——但事实并不是如此。人人都知道,年轻的亚伦三世国王恐怕在喜好男色上有点不可告人的倾向,而这位宫廷画师则是被国王爱慕的情人。
当然,在表面上没人会把这个事实说出口。
于是这倒霉的宫廷画师被各种阿谀奉承的家伙团团保卫,而他自己则一遍漫不经心地应酬他们一边时不时往温斯洛伯爵那边扫一眼——彼时加兰正在面不改色地戳盘子里的小点心,主教大人远在整个宴厅的另一边,强装镇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着:倒不是说弗朗西斯·斯图尔特能从大主教的脸上看出他好像发生过什么来,这是一种逻辑推理。
意思是:如果你不巧发现加兰和拉米雷斯一起在舞会上神秘失踪了一段时间,那么你就应该可以推断出他们两个恐怕的确是发生了点什么。毕竟弗朗西斯·斯图尔特爵士就是这种……认识加兰超过二十年,知道对方的真实性别和过往经历(甚至在某个阶段曾和加兰有过婚约,当然没人知道这件事),然后还全程目睹了一场黏黏糊糊迂回曲折的爱情故事的知情人。
换而言之,弗朗西斯什么都知道。
“你们两个刚才一起消失了。”等他终于穿过层层阻碍走到加兰面前以后,这位爵士在原地站定,一句话都没有客套地直接开口。
“要是你不知道我们之间那点小猫腻,恐怕根本不会注意我们两个是一起消失的。”加兰轻飘飘地回答,目光根本没有从点心上的那一坨奶油上面移开,就好像那堆黏糊糊的奶制品上面写着上面宇宙的奥秘一样。在跟斯图尔特爵士说话的所有人里面,她肯定是最不尊重的那一个了,“我以为光国王一个就足够占用你的注意力了。”
——实际上那可不能用“小”猫腻来形容,鉴于她搞上了天主在人间的代言人,弗朗西斯很肯定这一点。
“说的好,他现在正在跟一个什么什么公主跳舞,出于外交关系的考虑我并不能阻止他。”弗朗西斯冷冰冰地说,加兰从他这种语气里面听出了他疯狂想要翻白眼的意图,“我希望你们两个不要在这地方干什么不得体的事情,现在这个屋子里面全都是外国政要。”
加兰尝了尝那坨奶油:“不是‘在这个屋子里面’,弗兰,是三条走廊之外的那个装了一大堆换洗窗帘的杂物间。”
弗朗西斯:“……???”
这家伙肯定是在忍笑,莫德·加兰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提醒你,最好不要用那堆窗帘了——我说这么多,完全是为了你好。”
“莫蒂,你知道你是个混蛋对吧?”弗朗西斯感觉到了一阵头疼,比他看见他的恋人因为什么倒霉外交关系不得不跟一个十六岁的异国公主跳舞的时候还头疼得厉害。
“鉴于你的修养不足以对我骂出别的词了,我建议你把它留到哪天我忽然准备给这个国家的大主教生个私生子的时候再说。”加兰发出一声小小的笑声,努力地绷着脸回答道。
“你有这种计划吗?!”都不用想象,如果发生那种事的话所有贵族会一起发现“弗罗拉大主教有个地下情人”以及“温斯洛伯爵是女扮男装”,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了,那真是一场灾难。
“我没有。”加兰一本正经地回答,“但是我觉得这种事应该很难避免吧。”
“???”
“你知道的,”她堪称无辜地看着正在瞪着她的挚友,晃了晃手里沾着奶油的叉子,“非常美味。”
“我不管你想要暗示什么,”弗朗西斯疲惫地说道,“莫德,你可闭嘴吧。”
【荆棘与百合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