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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失明后认错夫君 卧扇猫 5006 2024-04-08 10:12:23

正是秋盛时,漫山遍野的枫叶燃得正红,山道上人来人往。

挂着“晏”氏徽号的马车停在摄山山脚,阿姒下了车,曼妙身姿引来周遭侧目,几个年轻郎君纷纷投来欣赏的目光:“佳人风姿迢迢,翩然若仙。”

走出一段后,阿姒的侍婢窃笑道:“夫人每每出行,必引周遭瞩目,难怪郎主不放心。要派这么多人护着。”

一提这事,阿姒眉头便恼怒凝起,但笑意仍温和:“不可提他。”

侍婢笑着噤声。

她们险些忘了,夫人同郎主闹别扭,撂下话半月不会理郎主。

如今才是第六日。

到了千清观,阿姒见到建康王。

一个月前,在阿姐的促使下,阿姒和建康王于私下相认。

这是说破父女关系后,她第一次来见建康王,“父亲”这个称呼在舌尖过了数遍,化为一句随意的问候。

“您很喜欢红枫?”

建康王正对着漫山红枫,一身黑白道袍随秋风飘扬,似要羽化而登仙。听到阿姒的声音时,他眉宇间有一瞬冰消雪融,但并未立即转身。

“你母亲生前,最喜红枫。”

他平静陈述着,声音听不出情绪。

阿姒望向火红枫林,问出那个萦绕心头许久的问题:“在您的眼中,我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

建康王唇畔扬起细微弧度。

“世人眼中,她端正娴淑,是贤后,起初我亦如此以为。后来才知,她把自己的本性藏得极深。”

他只说了这一句,但足够阿姒想象。记忆深处那个温柔端方的姑母,逐渐变得鲜活,成了她那温柔之下藏着棱角的母亲。阿姒不禁笑了。

建康王仍保持着游离于世外的态度,不远不近,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阿姒觉得放松。父女二人像一对友人,谈过朝堂局势后,又一道赏枫。

出道观后,已到了黄昏时分。

阿姒照旧往别院走。

这别院并非曾与晏书珩同住的那处,而是阿姐留给她的嫁妆。

她不理晏书珩,也是因为几日前在这别院发生的事——

前一阵中书省事务繁多,晏书珩忙得不见人影,阿姒索性来别院小住,正巧,别院里来了位年轻的新管家,少年郎生得白净,性情亦随和。

六日前的黄昏,晏书珩刚到别院,少年管家来给阿姒送账册。

那少年做事利索,阿姒听得满意,对他多有称赞。

隔着屏风,晏书珩把阿姒抱到腿上,旁若无人地出声:“夫人,中书省的事已忙完,今夜回府可好?”

说着还揽住阿姒腰间,轻掐她软肉,阿姒推开了他,用气音轻嗔道:“边上有人呢,老实点。”

晏书珩松开她,坐在一旁安静听少年汇报。青年面上笑意温融,连赞少年管家能干,可人走后,他把阿姒压在桌上,弄到三更才放人。

晏书珩的醋意并不止于此。

那夜后,他给少年涨了一倍的月银,把人调去别处做事。

阿姒身边还有其他能用之人,调走一个少年也无妨,真正让她不悦的是晏书珩的占有欲和独断。

哪怕是夫妻,她也不想被他肆意拿捏、干涉,便打算借此契机“整治”他。她故意发了一顿火,严正声明自己并不喜欢那少年,而是对他的专断不满,并宣称这半月不会再理他。

眼下已经是第六日了。

六日里,晏书珩遵守约定,连情信都不曾递来别院。

掀开车帘,看着天际晚霞,阿姒忽然想起一双笑盈盈的眼。

她拉上车帘。

这十五日怎才过去六日?

马车刚走出一段距离,一名晏氏家仆骑马前来,大惊失色道:“夫人!郎主今日赴宴,在宴上不慎中毒!”

阿姒面色骤变,急急询问。

家仆只道不知:“今日似乎是什么棘手的毒,郎中已在看了。”

阿姒再顾不得别的,让车夫调转马头,赶回晏府。

晏书珩不在水榭。

她赶到湖心的暖阁,穿云候在外面,见阿姒走近,大惊失色地拦住她:“夫人!郎主他,正在解药……”

阁内,传来杯盘落地声。

阿姒担心晏书珩出什么事,面露紧张。想到主子在里头做的事要是被夫人撞见恐怕不妥,穿云比她更紧张:“夫、夫人,您先回水榭等等?”

这少年郎一向把心事写在脸上,此刻晏书珩都中毒了,阿姒却见他眼中并无担忧,只有慌张和心虚。

察觉不对,她威胁地剜他一眼。

穿云当下便老实了,哭丧着脸,但仍不敢让开路:“夫人,您要是进去,郎主他会杀了我的……”

“他敢?”

阿姒利落入内。

刚迈上二楼台阶,便听到一声熟悉又勾人的急喘,难耐又畅快。

阿姒脚下一滞。

是那个她熟悉的,常趁她失'控时在耳边肆意撩拨的声音。

“真乖,再让我抱一下。

“好香。

“脸为何这样红……怎不说话,是我太粗鲁么,我轻些。”

阿姒火气噌地冒起来。

混账!他原来中的是这样的药!解药是这么个解法!

他们才成婚一年!

阿姒冷下脸,疾步上了楼。

室内立着一扇屏风,屏风后影影绰绰倚着个熟悉的身影。

屏风附近滚落几个茶盏,而屏风一角后,露出暧昧交叠着的玄色袍角和一片淡藕色裙角,一玄一粉两片衣角都在微微动弹,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伴随着很轻、很压抑的低喘。

阿姒失去了判断。

她定定立在屏风后,听着他用那个撩人蛊惑的嗓音在诱哄。

“卿卿……”

“卿你个头!混账!”

她彻底忍不住了,踢开脚边的茶盏,大步走到晏书珩跟前。

她对上青年迷离又慌乱的眼。

眼前一幕让她脑中发懵。

怒气凝固在嘴角。

阿姒秀致的眉难堪地拧着,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

青年半倚着凭几,掀起的长睫湿漉漉的,眼尾绯红,目光缱绻。

他怀中抱着她常穿的那件藕色襦裙,揪紧裙身的指关用力得泛白,而他的另一只手,隐在她的裙下。

藕色裙衫鼓起可怖的弧度。

阿姒耳根子红了个透。

他,他竟然抱着她的裙子在……他竟然对她的裙子做这样的事!

混……混账!

晏书珩神色恍惚,眼中露出一线光亮,随即变得偏执。

他勾了勾唇角,苦笑着摇头:“大概是中药之后的幻觉……阿姒在生我的气,怎会提早回来?”

自哂一笑后,他身子仰靠着凭几,定定凝视着阿姒,抱紧她裙衫,仿佛要把那件衣服揉入身体。

阿姒想挪开视线,又挪不开。

她怔怔和晏书珩对视着,他目光深得吓人,一瞬不错目地盯紧她,将裙衫的襟口温柔贴在他侧脸,怀念地轻嗅,眉头现出畅快又压抑的情愫。

而他被裙摆遮住的手,在上下轻动,喉结压抑地滚动。

他还穿着官袍。

一身官袍整整齐齐,冠发都是一丝不乱的,手动时偶尔会掀起衣袍一角,露出一截近乎紫红的赤色。

他怎么可以这样!

阿姒眼皮猛跳。

耳边亦一阵一阵地嗡鸣。

虽然是夫妻,也有过无数个疯狂的日日夜夜,但被穿着一身官袍的他边深深盯着边自渎,这比他边盯着她边狠命索要,还要……还要折磨人!

那要人命的赤色又现出一段,阿姒目光被烫到了,口干舌燥。

她想饮些水。

更想寻个地洞钻入。

不能再待下去了,阿姒抬手捂住眼不看那里,竭力让自己冷静:“你、你中的,是这样的毒?”

晏书珩不回答,但他发红的眼睛告诉了她一切。阿姒无奈,她转身打算出去寻郎中问问可有解药。

刚动弹,晏书珩哑声叫住她。

“阿姒,夫人,别离开我……”

被慾念灼得沙哑的嗓音里藏着委屈,当真是被药了个透。

阿姒颤着目光别过眼,她根本不敢看他眼睛,更不敢看他这身官袍。

她清了清嗓子。

“我去给你寻些解药。”

晏书珩根本听不进去,压抑低'喘着自语道:“夫人,别不要我……”

阿姒耳朵热热的。

她化成了石像,立在原地。

下方钻来的喘声听上去越发难受,衣物窸窣之声不绝于耳。

那件藕色衣服忽被扔至一旁。

他转而攥紧她身上裙摆。

阿姒愣了一愣。她僵硬地扭着脖子,看向晏书珩,青年的目光深得像要把她整个吸入。

衣裙是死物,我要夫人。

阿姒耳朵简直要着火。

“你给我清醒点!”

她弯下身,试图扯出被他攥住的裙摆,反被青年握住手。他像一只高傲又黏人的猫儿L,将侧脸贴在她手心。

阿姒强装冷静,垂眼看着他。

指腹发痒,湿软的舌尖划过手心,像猫儿L,阿姒蹙着眉,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比炉上的沸水还乱。

她说过十五日不理他的。

现在就放软态度,也太便宜他了。何况这人一向是个狐狸,说不定是故意不服解药,再派人寻她回来。

阿姒胡乱思忖时,一个天旋地转,她惊呼着倒在地上。

晏书珩翻身覆上,脸埋在她颈窝,深吸了一口气:“夫人。”

阿姒抬脚踹他。

“混账,十五日还未过呢,中药就赶快服解药,别在这装蒜!”

他拿脸在她颈窝轻蹭。

别处也不住轻磨。

阿姒扭了下身子,被压制得更紧,滚烫的气息喷在她颈窝,晏书珩哑声低喃道:“解药?此药无药可解……况且,我的药,只有夫人你一人可解。”

说着又自顾自地微叹。

“可夫人不理我。”

话虽失落,可他的动作毫不含糊,三两下就拨开几层布料,长指刚沾上温润,被阿姒把住了不让动:“你也知道我不理你了?那便老实些!”

晏书珩果真老实了。

他收回手,只与她十指紧扣。

贴着阿姒的,却换了个更为可怖物件,虽克制着静止不动,但跳动的青筋也跟琴弦一样,拨乱她理智。

要人命的喘音一声接一声。

忽长忽短,忽快忽慢。

晏书珩在她耳边梦呓似地低语:“我并非想干涉夫人那边的事,我只是心胸狭窄,见不得你身边有别人。哪怕夫人今日不喜欢,我也担心你有朝一日会突然发觉那少年郎似乎不错。”

阿姒无奈道:“那我招些其貌不扬的,你总满意了吧。”

他默了默,语气更惆怅了:“其貌不扬,万一性情比我讨喜呢?”

阿姒又好气又好笑。

要不是他身上热得吓人,额间一直淌着热汗,瞧着是中了药无疑,否则她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阿姒怒而踹他:“晏书珩,再得寸进尺,一会你自己想办法解药!”

她咬了他颈侧一口。

痛意让晏书珩顿了一顿。

他宛若长梦初醒,抬头看着阿姒,目光恢复几丝清明。

“阿姒,你当真回来了……”

阿姒红着脸。

“你什么你,有事说事!”

他喑哑低笑着,热气不断灼烧着她耳垂:“我现在这样,除了做,别的恐怕也说不了,望夫人帮我……”

看来他还有几分清醒,既然如此,阿姒也不忘自己的原则,严正声明道:“下次不许这么独断。”

“好,我答应你。往后无论你身边的人,我都不干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晏书珩勾起唇角。旁人他的确管不了,但他还可以引诱她,让她日复一日地迷恋他。

让她离不开他。

从身到心,彻彻底底。

他无法克制醋意,又不希望她生气。这是唯一的办法。

得不到回应,晏书珩在她耳边又迷离地低哼一声,还不断磨磨蹭蹭。

“阿姒,我的阿姒。”

这个在寒夜造访深巷,饥寒交迫的旅人,在门前轻叩柴扉询问:“可以进去一下么,只待一会即可……”

阿姒心旌摇动,但仍不忘原则:“下次有事,先与我商量。”

“好。”他一步走到最里。

阿姒顿时动不了了。

他果真是中了毒,浑身都发烫且结实,平时这里已足够挤了,现在更是一点余地都不留,硬生生地杵着:“我还记得和阿姒的约定,十五日,一日都不能少,今日……我只待一会。”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几句话,说罢长长舒气,拥着阿姒。

高大的身子像座大山。

阿姒喘不来气,心里也还有几丝气,艰难问他:“不是只待一会?”

他赖着不走。

阿姒也明白中药难受,不再为难,不悦地催促:“你倒是动一动!杵在这里跟个木头似的,我很难受。”

“我听夫人的。”

晏书珩抬起身子。

阿姒身上一空,下一刻,她发间步摇猛曳,叮当作响。那支步摇随风晃动,最后从发间飞出,落在地上。

阿姒扣着凭几,指甲泛白。

她张着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晏书珩中的这毒……药性实在是太过猛烈。他比以往每一回都要坚定,让她想起当初在阳翟守城时的事。

那帮扛着巨木攻城的胡人,叫得那样凶,巨木一下下攻着城门,也没有他现在这样笃定而坚决。

这身官服穿在他身上,实在罪孽。

这清俊面庞也不符他本性。

总算他卸下兵器,守城的阿姒想关上城门,但她刚翻身,撑着地面要起身,又被握着踝部温柔捉回。

“夫人,毒尚未解清。”

阿姒趴在毯上,软声轻喘道:“我是专程来给你解药的么……”

看她不悦,晏书珩只搁在中间。

这样磨着,阿姒也很难受。她简直要怀疑他身上的药被他吸收,再经适才的一丢,留在她身体里。

罢了,就当顾念夫妻之情。

阿姒催促道:“你有什么未尽的,快些,我还要回别院!”

晏书珩勾起唇角。

他压下眼底的笑,极温柔地贴进,声线柔情缱绻:“谢夫人体恤。”

话虽如此,最后却成了他伺候阿姒,几乎是无一遗漏,温柔得不像话。阿姒飘飘然的,简直要怀疑她不在这些日子,他是看了什么书。

几日不见,怎这样会作弄人?

等到阿姒醒来时,已是夜半三更,腰间环着一只手,她一动,那只手便收紧,温存的声音响起。

“今日辛苦夫人为我解毒。”

阿姒没有转身,她的确累得够呛,到最后几乎快晕了过去。

但她也仍然记得那桩事,冷哼一声,瓮声瓮气道:“十五日还未过去呢,你别想让我就此消气。”

“我知道。”他轻叹。“今日我本想自己忍上一忍,我以为夫人不会回来,看到你赶回来,我很高兴。”

阿姒话软了些。

“家仆来报时,我还以为你是中了什么毒,吓我一跳。”

“夫人在担心我?”

他话里压抑着浅浅的喜悦。

阿姒心里松快,身上也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但嘴上不肯轻易松口:“我是担心我自己,出嫁才一年便守寡,当然,我才不会为你守着,我是说,另寻新的夫君太麻烦。”

晏书珩无言笑了。

他揽过阿姒。

“今日已晚,阿姒便留在家里吧,你不在,我一人难以入眠。”

阿姒无奈留了下来。

到了第二日,她刚起榻,晏书珩抱回来一只小狸奴。

“这是同僚家中狸奴所生幼崽,我见它伶俐可人,两眼澄澈透亮,和十四岁时的阿姒很像,便聘了来。”

小狸奴认地方,刚习惯晏府几日,阿姒只得留在府里照顾它。

照顾着照顾着,半月过去了。

等到阿姒记起十五日的约定时,她的气也早就消了。

这日阿姒去铺子里。

正好遇到郑家五郎,他与晏书珩有些交情,也认得阿姒。

郑五郎上前问候,颇内疚道:“上回赴宴,中书大人身侧护卫探知有位女郎在她父亲敬我的酒水中加了春风散,多亏大人替我挡了那杯酒。”

春风散是近日风靡建康城中的助兴药,药性不大,但磨人。

“原是这样。”阿姒掩唇笑了,“究竟是哪位小女郎,对五郎春心萌动,给你下了春风散?”

她说着,很快觉出端倪。

“你是说,月臣察觉酒水中有春风散,替你挡下了?”

郑五郎红了脸:“正是。因那女郎之父是我上首,我不好推拒,中书大人这才替我挡了那一杯,过后我担忧问起,大人说他有解药。”

阿姒笑容和煦,前所未有的温柔:“原是如此,他可真古道热肠。”

是夜入寝前,阿姒卸下钗环。

晏书珩拥住她,看着镜中的阿姒:“时辰尚早,做会再歇?”

镜中的阿姒勾唇笑了。

“不饮些春风散?”

晏书珩稍顿,莞尔:“都知道了?”

阿姒冷哼一声,怪声怪气道:“你倒是会算计,还提早备了解药。”

他下巴搁在她肩头。

“十五日太长,我一日见不到阿姒便坐立难安,只能用苦肉计。原本是想不慎伤着手脚,正好赴宴时郑郎君遇着难处,便帮帮他,也帮帮自己。”

阿姒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你这人,简直……”

“简直厚颜无耻、衣冠禽兽、无所不用其极。”晏书珩接过她的话,替她狠狠地数落他自己,“还生我气么?”

气倒是不生了。但阿姒不会放过逗弄他的机会,怪声怪气道:“气啊,如何不气?上次的十五日还剩九日,算上这出苦肉计,就还是十五日吧,明日我便回我的别院。”

话未说完,青年的手越过中衣下摆,对着镜子温柔蛊惑她:“要是明日下不来榻呢,夫人可还会走么?”

他揉得镜中女郎双眼朦胧。

阿姒轻声低吟。

她咬着牙恶狠狠道:“走!起不来也要让人把我抬去别院……啊你别,轻点、轻点!我不走!我不走便是!”

话到最后只剩一声声“夫君”。

青年如愿以偿地笑笑。

“既然不走,趁着时辰还早,再玩半个时辰,可好?”

阿姒无心与他再计较。

她遵从本心点了头。

“哐当——”

桌上胭脂晃动,一直从桌案中间抖到边沿,最终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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