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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失明后认错夫君 卧扇猫 3948 2024-04-08 10:12:23

看话本子的“阅历”让阿姒以为他们会在浴池中有一番缠'绵悱恻的亲昵,但话本终究是话本。

虽说先前晏书珩对她做过最亲昵的举动是眉间一吻,但到了浴房,他无比自然,细心地替她宽衣。

阿姒长这么大,还未让男子替她沐浴过,晏书珩扯松缎带时,她握住他的手。青年轻抬眼帘:“怎么了?”

“没什么……”

阿姒改变了主意。

幼时她爱花,亲自养过,也买过,满园花草最得她欢心的,还是亲手浇灌的那几盆——即便那些花都很廉价。

付出过心血和轻易便得到的,自然不同。因此她任晏书珩去了。

他倒挺君子,虽说彼此都知道沐浴是为了做什么,但还未到榻上时,他说洗洗就真的只是洗洗。

青年目光动作都很温柔,并无狎昵,阿姒也跟着放松不少。她想起要礼尚往来,亦拿起湿布,在他身上轻搓。

早就知道他虽清瘦但健硕,但亲手触碰时,阿姒仍是讶异了下。

真是结实啊……

两个人都立在水中,池子很大,温水和池面的花瓣将晏书珩腰以下隐约遮住,阿姒肩头往下亦然。

因而哪怕是坦诚相对,各自面上还算淡然。他们面对着面,替彼此擦拭,气氛暧昧至极,但二人都是做戏的好手,哪怕均不着寸缕,也有“相敬如宾”之感。

只是,在阿姒的帕子擦过晏书珩胸口时,他微不可查地一颤。

他握着巾帕的手正巧在此时擦过她心尖和腿上,停顿在了那一点。

两人的手都顿住了。

阿姒极其缓慢地抬头。

视线先落在他修长脖颈上,她目光似有了实质,刚看向青年的喉结,那喉结便重重地滚动了下。

阿姒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讪讪抬眼。

晏书珩正低头凝着她,一瞬不瞬地,也不知看了多久。

宛若有墨汁,滴入他眸中盛着的一池春水中,暗色渐次晕开。阿姒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幽沉的目光。

这样的他……

似乎有些蛊惑人心。

被水汽晕湿的长睫轻颤,她咽了下唾沫,伴随着悸动的,还有对青年眼底流露出的欲念本能的恐惧。

她脚下轻挪,忍不住后退。

池水荡漾。

晏书珩伸手揽在她腰后,嗓音比平时要低沉,更添缱绻神秘。

“当心打滑。”

“多……多谢郎君。”

阿姒稳住脚,腰忍不住轻颤,不知是他的掌心本身就热,还是池水的缘故,他覆在后腰的手,很烫。

没有言明,但双双默契地交换了湿帕,开始各洗各的。

两人都许久不曾言语。

直到晏书珩恢复清润的嗓音在身后轻询:“水要凉了,可还要添些?”

“不、不必,我好了。”

我亦好了。”

又双双静默了短暂须臾。

阿姒迟疑道:“那我们上……上榻,呸呸,上岸……”怎么说都不对,她简直成了个笨嘴笨舌的人。

晏书珩轻轻地笑,顺着她的话:“那便上岸吧,我先走一步。”

他倒体贴,知道此时的阿姒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出浴,先起身穿好中衣离开浴房。人走后,阿姒缓了缓,这才起身披衣,亦回了卧房。

沐浴后,身上热意散去些。

晏书珩姿态闲适地静坐,缓缓回首,朝她绽出煦然的浅笑。

不得不说,有些人哪怕只穿中衣,但只消往那儿随意一坐,也像衣冠齐整外出赴宴那般风姿迢迢。

察觉阿姒动作慢腾腾的,青年莞尔一笑:“可是悔了?”

阿姒摇头:“不悔。”

悔是不悔,只是懵然,不知该怎么做?这种事,哪怕看过一百遍避火图,真正要做,还是会手足无措。

她拘谨地坐下。

“郎君……”

“嗯?”

晏书珩唇边含着浅笑。

都是头一回,他怎这样淡然?!边腹诽着,阿姒瞧见他微红的耳垂。

完了,他好像也紧张。

她更紧张了。

阿姒揪紧膝头的布料,身前光亮变弱,晏书珩倾身,双手握住她肩膀,乍看温和,可手上力度不小。

再低眼,看到在中衣遮掩下青年明显的变化,阿姒低低“呀”了声。

她被推倒在榻上。

温软的唇贴在阿姒颈侧,只稍一轻触便离开,滞了瞬,再次落下。

阿姒揪紧被褥,眉心无助地蹙起,脸颊一点点变红。

绵密温柔吻再次停止。

身上一凉,那些繁复的系带被他扯散,阿姒更难为情了。

晏书珩的吻代替那片薄薄衣料,给她温暖,他很克制,也很温柔,唇像濡湿的毛笔,一寸寸掠过白纸上。

绝不多停留,更未十分用力。

不愧是谦谦君子,亲昵时都如此温和,有条不紊的。

这让阿姒觉得他们只是在全一项很寻常的礼节,虽有些飘飘欲'仙、有些羞耻,但气氛是柔缓温存的。

直到臀被一双大手轻抬。

阿姒睫羽陡地颤动。

虽只轻贴,可来自青年身上那温热又蛮横的触感,实在叫人不安。

目光下移,阿姒眼眸愕然睁大。原来晏书珩也有庞然可怖的一面,那、那和他清雅温润的面皮截然不同!他正贴着她,只看了一眼,阿姒被震撼得头皮酥'麻。她根本无法想象……

她心眼小,要如何才容得下!

“怕么?”

青年低着眸,未看她。

他正看着相触之处,阿姒也是。

她摇摇头:“不怕……”

总要走过这一遭的,怕什么?这精心套中的好郎君,就是摆在跟前的大肥羊,哪怕她只是一条初出茅庐的幼蛇,冒着撑死的危险,也要吃下他。

“难受便唤我。”

青年徐徐靠近,阿姒当即咬住牙。

果然很难。

阿姒总算体悟到蛇的不易。

尤其是幼嫩的小蛇。

如今的她,对比晏书珩,就是拇指大的青蛇,碰上木瓜大的兔子,不,或许大小还要悬殊。青蛇饥肠辘辘,要把兔子整个吞入腹中,可她还是太过稚嫩,折腾半晌,卡在一半。

晏书珩顿住。

暂歇下来反而更煎熬。

正是夏日,屋里虽有冰鉴,但阿姒的脸红得像芍药,额上的汗一滴接着一滴。抬起眼,因晏书珩身量比她高太多,她只能看到他结实的臂膀,上面蓄满力,仿佛虎豹,冷白的肌肤上薄汗淋漓。

只看了这一眼,阿姒猛然收紧。

青年臂上薄肌越加贲发。

更难捱了。

阿姒一不做二不休,上气不接下气催促道:“夫、夫君”

这是她头一次叫晏书珩夫君。

脱口而出,无师自通。

晏书珩微愣,弓起身子,低头看向阿姒,她也抬眼回望他。

目光相触,双双心跳加速。

晏书珩目光在那霎变深,身后垂下的墨发狠狠摇曳。

整个儿都消失了。

太、太饱了。

阿姒张着口,什么话也说不出,被挤走的意识回归几分时,她再次看向晏书珩,发觉他也在凝着她。

目光幽深,也不知看了多久。

就这样对望许久。

晏书珩哑声道:“再唤一声。”

这时候阿姒反而舌头打结,目光也没有勇气与他的相触。

她别开眼:“夫……夫君。”

一切骤然乱了。

青年的乌发像悬垂的珠帘,极有节律地来回摇曳,曳出缠绵的幅度。

随着墨发摇曳,偶尔还会有一两声“啪叽”的轻响。

听得阿姒脸颊更红了。

后来便没那么难受,一股奇异的舒适从那一点蔓延,随着发丝摇曳得越发厉害,舒适也愈加汹涌。

有那么一霎,阿姒眼前泛白。

许久,她才寻回五感。

晏书珩很克制,一直忍到阿姒受不住,这才离开她。腿侧温热,屋中熏着的香料中,顿时掺入淡淡的檀香。

“抱歉。”

晏书珩声线喑哑。

阿姒道“无碍”,青年起身唤人端水,用热帕替她擦拭。

真痛,阿姒抽口气。

“有劳郎君。”

“分内之事。”晏书珩动作稍和缓,很快替她擦拭干净。

体内的补药余韵未散,伤处也痛得厉害。她瘫软在榻,分毫不想动。

晏书珩端来一碗汤:“解热的,饮完再睡会更舒服些。”

阿姒耳根倏然红了。

他话里含了笑意:“怎么了?”

“没什么。”阿姒佯装坦然。

她只是突然发觉,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好温柔,平时温和的声线是山间清泉,现在的便是落了桃花的春水。

心里不免泛上一丝甜。

在她看来,晏书珩现在体贴得像个把自己委身与她的女子。

这便是肌肤之亲的妙处么?

阿姒后悔了。

她该一开始就把他吃掉的。

.

晏书珩是克己君子,哪怕有了初次亲昵,他也并未像素久了乍一开荤的狼那样毫不节制。

白日里,他们仍客套有礼。

晏书珩更温存体贴,阿姒却更拘谨。

但入了夜,躺在榻上,偶然一个对视,接下来便抱到了一起。

这样的日子倒也舒心。

但并未持续多久。

从谯国回来后,朝局生变,皇帝不知因何缘故更加厌恶太子。

父亲自不会告诉阿姒这些,他的家书中永远只有“一切无恙”,但阿姒从九哥那得知皇帝有易储之心,要贬太子到南方,改立三皇子。之所以悬而未决,是因朝中各方未能统一看法。

晏家在朝中颇有分量,若他们能改中立为偏向太子,或许可解僵局。可晏家就跟条泥鳅似的,谁也捉不住。

晏老太爷如此,晏书珩亦如此。

听闻男子欢好时,最不冷静,枕边风也比任何东风好使。

于是这夜,浓情蜜意时。

阿姒忽然神情低落。

晏书珩柔声问她为何,她不动声色提起太子表兄的事。

她未提朝局,只说表兄脾胃不好,怕他到了南方阴湿之地会受罪。

晏书珩的吻刚落到阿姒心口,又冷静离去,他神色温和,话却开门见山:“阿姒想劝晏家帮殿下?”

他都直言了,阿姒再绕弯子反而会显得不坦诚,她想了想,点头。

但她也并非异想天开之人,知道情分是最廉价的东西,要想说服他,还是得抛出晏书珩最在意的东西。便道:“夫君虽是世家子弟,但我能看出,你有一番志向,并不只是为了维护家族权势不顾国计民生的人,你在朝政上的见地与太子表兄很像,既如此,何不同谋?”

晏书珩转身,目光带着深意。

阿姒以为他看穿了她意图。

但他却像是被触动到了,端坐榻边陷入怔忪,垂睫未语。

鸦睫在他眼底打下暗影,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叫阿姒辨不出他究竟是在低落,还是无动于衷亦或不悦?

“夫君……?”

晏书珩似长梦初醒。

“此事涉及家族,我做不得主。”

“可你不……”阿姒没说完。

她想问的是,他不是晏氏长公子、晏氏下一任家主么?上头只有年迈的祖父,按理说能在此等大事上表态。

难不成也受人制约?

还是说,他纯粹是在权衡利弊?

可阿姒最终没问。

她和晏书珩在身体上可以毫无距离,但心还彼此疏远。

就像适才倏然离去的吻。

心里有阻隔,哪怕正在她身体里亲密无间,也能随时撤离。

他们不仅是晏书珩和陈姒月,更是晏氏长公子,与陈氏长房次女。

晏书珩轻叹,瞧不出情绪。

他在她发间揉了揉,给她掖好被角后,从容套上外衫。

“夫人早点歇息。”

从卧房出来后,晏书珩独自在廊下立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

清晨,他叩开祖父的书房。

祖孙二人说了什么,阿姒也不清楚,只知道晏氏坚持中立。

阿姒并未失落太久。

才联姻多久,联系未深。若陈晏两家立场对调,陈家也会做出同等选择。

爹爹常说,为人处世,有时需当断则断,有时需留有余地。

陈晏之间显然属于后者。

不能就此和晏书珩生出嫌隙,那日后,阿姒愈发用心地打理族中事务,连晏老爷子也赞她识大体。

但这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

八月,阿姒表兄姜珣来南阳赴任。

表兄对朝中局势多有了解,阿姒隔三差五便往姜珣府上跑,也想通过表兄,拉拢拉拢与爹爹政见不合的舅父。

姜珣的乔迁宴那日。

晏书珩出城办事,阿姒独自前往,表兄妹多年不见,相谈甚欢。

晏书珩来时,看到他的妻子笑得前仰后合,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和往日端方娴雅的世家妇截然不同。

原来,她放松时是这般模样。

他安静地看了稍许。

姜珣先察觉晏书珩来了,寒暄交谈后时辰已晚,几人在府前道别。

走前,姜珣宽慰阿姒:“表妹放心,我会尽量说服父亲。”

阿姒感激地点头。

上了马车,晏书珩和阿姒继续相敬如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阿姒心不在焉。

晏书珩眸子微微眯起。

他轻叩桌案:“夫人就不问我,此行出城是办什么事?”

阿姒得体地回应。

“郎君的事,我不宜过问。”

往常晏书珩喜欢她的分寸合宜,但今日看过她和姜珣相处时的自在,此刻妻子的得体让他感觉成了外人。

许是因为他们立场不同。

陈姜两家是世交,姜珣又是她的亲表兄,与她并无利益纠葛。

自然比他更能让她放松。

这个解释让晏书珩心里躁意稍稍缓解:“我去见了周将军。”

阿姒眼睛倏一下亮起。

表兄曾说这位周将军深得陛下信任,或许他能说服陛下。

她放下温婉架子,凑近晏书珩。

“周将军怎么说?”

晏书珩垂下眸子。

他眼底,装着个女郎,女郎满脸好奇,明眸亮晶晶的。

真像只见着肉的小狐狸。

他轻轻勾起唇角。

“想知道?”

阿姒诚实地点头,像小鸡啄米。

和在姜珣跟前时有些像。

晏书珩嘴角勾起愉悦的微笑:“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阿姒福至心灵。

她双手捧起他的脸,对准他的唇,“啪叽”地重重落下一个吻。

晏书珩长睫蝶翼似地扇动。

成婚半年,哪怕有过数次交'欢,已极尽亲昵,但——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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