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鸿音在前些天权衡再三之后拆了静室改成寝室的房间,在西门小团子到来的第二天,从玉罗刹的寝室变成了西门崽的寝室。
玉罗刹抱着枕头在檐下沉默思考了好一阵子,再度敲响了一家之主的房门。
晏鸿音打开门,双臂抱胸靠在门边,问站在门外的玉罗刹:“你确定?”
玉罗刹正色道:“我想了一下,不论是药房还是恭房还是沐浴房,都不太适合睡觉。”
“唔。”晏鸿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语气词,“所以你决定来打扰我的睡眠。”
玉罗刹要是踏进房间,以后他们都得大晚上的打坐度日。
玉罗刹可怜巴巴道:“那夫人要不然给我一颗药丸子或者蒙汗药什么的,放倒行么?”
晏鸿音有些意外,但话说到这份上了,便直起身让开了门。
玉罗刹欢快地抱着枕头进屋,反手将月色关在了房门外。
……
玉罗刹敢提,晏鸿音就敢试。
一连好几种特制强力迷-药蒙汗药下去,晏鸿音抿着嘴,视线扫过桌面上的药瓶,然后缓缓看向打了个哈欠的玉罗刹。
玉罗刹是真困了,他这一路快马加鞭的,一直担心小西门崽会出什么问题,给晏鸿音看过之后总算是放心了,这会儿就想睡觉。
只不过晏鸿音的存在感有点太强了,这让他的确有点不太自在。
当然,晏鸿音现在这种想把他切开来看看的眼神,更让他不舒服。
玉罗刹揉了下眼睛,小声嘀咕:“卿卿,你的眼神可以不那么有目的性……稍微隐藏一下可以么?”
“你锻炼过抗药性?还是说因为内力特殊?”晏鸿音上下打量着玉罗刹,伸手去扣玉罗刹的脉门。
玉罗刹下意识就反手掐回去了,动作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对面是晏鸿音,克制了一下之后以为晏鸿音会收手,结果这人执拗地手指一翻又扣在了玉罗刹的手腕上。
玉罗刹翻了个白眼,他这会儿脑子是有点迷糊的状态,真的很担心在这边打起来,会不会不小心连同对面寝室里睡觉的两个孩子一起掀了。
晏鸿音其实对玉罗刹的脉象已经很熟悉了,但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玉罗刹的抗药性会这么高。
“怪不得……”
之前煮玉罗刹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药效那么强,玉罗刹虽然在出汗,但是表情却没什么痛苦之色。
本以为是玉罗刹表情克制得太好,现在看来多半是的确没那么疼。
下次是不是可以放点致死量的试试?
——反正应该救得回来。
玉罗刹一个激灵,后仰了一下身子:“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恐怖的念头?”
晏鸿音瞥了眼玉罗刹:“之前用药太保守了。”
玉罗刹想起药浴时候那种密密麻麻半疼不痒的酸爽感,表情一变,欲言又止。
晏鸿音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不咸不淡道:“用药狠代表药效强,以你的抗药性,之前的药浴作用不太大。”
玉罗刹默了默,道:“所以我可以问一下你打算加多大的剂量么,大夫?”
晏鸿音这一次沉吟思考了很久,收回给玉罗刹把脉的手揣在衣袖里,半晌才道:“差不多大象的剂量……应该就够了。”
玉罗刹微笑,眼睛里写着“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晏鸿音坦然对视,眼睛里写着“你是大夫还是我是”。
……行。
玉罗刹抬手撑着侧脸颊,手指在桌面上的那些迷-药上转了转,拿了其中的一瓶出来,跟猫玩球似的将瓷瓶转过来转过去。
晏鸿音见玉罗刹默许,用一种不知道是赞扬还是阴阳怪气的语气道:“你还真的是不怕死。”
“要我命的多了去了。”玉罗刹耸肩,然后勾唇朝着晏鸿音送了对秋波,“但夫人你看,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坐在这?”
晏鸿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而是从玉罗刹手底下将那个瓷瓶抽出来,倒了一颗药丸扔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
玉罗刹的动作戛然而止,满面愕然。
晏鸿音淡淡道:“看什么?有抗药性的又不只是你一个。”
这瓶是这些迷-药里药效最强的一个。
玉罗刹没吭声,就这么看着晏鸿音,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晏鸿音将药丸咽下去之后没有半点神色变动,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问玉罗刹道:“有一点麻痹作用,但不大,一刻钟时间便能无碍?”
玉罗刹:“……那你厉害点,我得时间再长些。”
晏鸿音了然,将药瓶放回托盘上,起身分门别类放进药柜里。
寝室被屏风划分成内室和外间,内室放置床榻衣橱,外间则是一整面墙的药柜和书桌,窗户边上放着一个和晏鸿音的作风全然不同的贵妃榻。
“你们做大夫的,还需要自己试药?”玉罗刹状似无意道。
晏鸿音头都没转,语气平缓道:“大夫不用,锦衣卫需要。”
玉罗刹皱了下眉,原本直起来的身子又慢慢趴了下去。
“你呢?”
晏鸿音将药瓶都收拾进柜子里,托盘放在一边,站在药柜前垂眸看着坐没坐相的玉罗刹。
玉罗刹的舌根抵着后槽牙用力咬了下,道:“有次重伤又中毒,那会儿武功还是个三脚猫,就把能找到的药都吃了,死马当活马医。”
“还好阎王没收我,不然这世上就得少一个魔头,多寂寞~”
还是一贯的轻挑语调,半点没有正经。
旁人对玉罗刹这种不着调大抵要么畏惧要么迷惑,但已经十分熟悉的晏鸿音熟门熟路地从玉罗刹的话里提炼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不急不忙道:“哦,那你是要比我辛苦些。”
晏鸿音的抗药性是一点一滴堆积而成的,而玉罗刹八成是因为一次性吃了太多药性相克的剧毒之物,药效在体内纠缠互相制衡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才造就了这么一副躯体。
玉罗刹:“……”
无言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被气到了,玉罗刹的脸埋在胳膊里半晌,蓦地发出一阵闷笑。
然后笑够了便抬起头,拉长语调朝着晏鸿音撒娇:“阿音~我困了。”
晏鸿音看着面前一点都不见外的男人,用下巴指了指窗边的贵妃榻。
玉罗刹也不嫌弃,往贵妃榻上麻溜一滚,满意地发现长度正正好,眨巴着眼睛继续要被子。
晏鸿音:“……”
指挥使站在原地,不想动。
玉罗刹:“我自己拿也行,只要你保证,我开柜子不会被射成筛子。”
晏鸿音:“……”
晏鸿音绕过屏风走进内室,一刻钟后,一条被子被搭在了屏风上。
玉罗刹将被子拉下来抱在怀里,一边往贵妃榻走,一边长吁短叹:“所以你真的在柜子里装了暗器?带毒不?毒性大不大啊?其实我是想塞两件我的衣服进去来着……”
晏鸿音的拒绝十分干脆:“休想。”
玉罗刹盖着被子躺在贵妃榻上,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气,也不知道是不远处药柜里传出的,还是被子上浸染的。
一室寂静。
在另一道无法忽视的呼吸声中,两人显然都睡不着。
“你想让阿雪跟着我?”忽然,躺在床榻上的晏鸿音开口。
玉罗刹:“他想学剑,这我是真的教不了,实在不行就只能看送去哪个老不死那碰碰运气。”
“天下武功通一懂十,以你的本事,带他入道不是难事,之后便让他自己悟便是。”晏鸿音闭着眼,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你在怕?”
晏鸿音说话的直接猝不及防让玉罗刹心跳失序了一下,张了张嘴,然后无奈的叹气:“好吧……我是有点怕,但是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嗯?”
“唔。”晏鸿音也没说自己答不答应,只是应了一声。
十月末的金陵城并不像西北城市那样冷得刺骨,玉罗刹的被子盖着盖着很快就被他团在了怀里。
“阿雪这孩子……”玉罗刹斟酌着用词,缓缓道,“幼时便有些独,七岁学剑之后越发孤僻,练起剑来更是到了一种嗜剑如命的地步。所以那时我阿妹并没有选择送他去拜师,而是留在了身边练习我送过去的剑谱,耐心试图磨一磨他的性子再说。”
“若没有这次的大变,阿雪应当也不会变得如此偏激,说实话,性子已然有些左了。”
晏鸿音听着,见玉罗刹停下,然后开口:“仇恨驱使下的偏激,更容易修炼魔功,再加上他的剑术天赋,他甚至有朝一日可以差超越你。”
玉罗刹攥着怀中团起来的锦被,低声道:“然后活得浑浑噩噩,死得天下称赞?”
晏鸿音转头,透过丝绢的屏风看到另一边躺在贵妃椅上的身形。
“我的道不论善恶正邪,极情随心,守得住便能灵台清明,守不住便堕入万丈炼狱。”
玉罗刹睁开眼,脸颊贴在柔软的锦被表面。
他这一路走来,有挣扎泥潭的绝境,有身居高位的凛然,每一步都与死亡的刀尖擦身而过。
他没有依靠,没有退路,但是阿雪不一样。
阿雪有他。
他会给阿雪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一切。
“阿雪心境不稳,性格偏激,又有复仇之心,他若是走道家名门正派的路子去练剑,也依旧能成为强者,何必来趟这场浑水?”
晏鸿音久久无言,过了好一会儿,玉罗刹听到屏风那边的人一直都在有规律的呼吸,也不急,静静等着。
“若我教他,锦衣卫内情报必定会留下他的弱点,倘若有朝一日他为祸江山,屠戮武林,锦衣卫想要杀他易如反掌。”
玉罗刹无声地笑了下,道:“但你也会护着他,只要他没有越过你的底线,朝廷的刀就永远不会指向他。”
晏鸿音:“……”
晏鸿音抬眸盯着床帐看了良久,拢起眉头,眼中浮现出疲惫:“你在试图利用我。”
“我只是在请求你。”玉罗刹将锦被放在一边,翻身从贵妃榻上下来,“请求你给阿雪另一种选择。”
晏鸿音听到玉罗刹的脚步停在屏风前,过了一阵,放置在屏风不远处的两架落地莲花灯被相继点燃。
“哪怕你会因为这个侄子被朝廷牵绊?”晏鸿音问他。
玉罗刹似是笑了一声,极轻极淡:“我以为,我会同你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一种牵绊了。”
莲花灯的影子影影绰绰投在并未拉起的床帐表面,在墙壁上照出光亮,也留下了骤然拉大的阴翳。
晏鸿音直起身子靠在迎枕间,抬手按了按眉心。
西门吹雪的身后不仅仅代表的是一桩惨案,更代表了这场夺嫡牵连而出的仇恨。
晏鸿音是锦衣卫,但又不仅仅是锦衣卫。
她不参与夺嫡很重要的因素就在于,身为皇室长公主,她的立场本就十分敏感,倘若她真的庇护了西门吹雪,那就意味着她几乎等同于站在了勾结西域杀害西门夫妇的大皇子对面。
然而……素来有贤明名声的二皇子,却并非当今圣上血脉,这其中真相牵扯还是当年她亲手拟写了折子递给父皇的,父皇对此清清楚楚,是断然不可能让二皇子封储继位,扰乱皇室正统的。
这几乎就是一个死局。
晏鸿音的确统领暗部势力,手中沾染了不少鲜血,但作为医者,她也救过许多许多命不该绝之人。
从某方面而言,她实在是一个十分好懂的人,因为她的澄澈直率,所以她从来都不擅长这些真真假假的朝堂算计,阴谋诡谲。
“看来,那颗绿油油的果子,是二皇子了?”
晏鸿音眼神一厉,睨向屏风的方向。
“别紧张,就是随便猜猜。”
玉罗刹的影子映在屏风上,他很有礼数地屈指轻轻敲了敲屏风:“阿音,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可以进来聊聊吗?”
得了晏鸿音的应允,玉罗刹脚步一转从屏风后绕过来。
晏鸿音这才看见这人怀里竟然还抱着长长的圆枕。
晏鸿音就这么默默注视着玉罗刹将枕头放在脚踏边缘,然后整个人靠着床边极其自然地坐下来,圆枕的位置恰好抵在腰间,肩膀稍稍越过床榻边缘的高度。
两人就这么一个靠在床头,一个靠在床边,语气平淡地聊着那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话题。
“阿音当真就想这么等着夺嫡结束?”
晏鸿音垂下眼帘:“天高皇帝远,谁来当这个储君都与我无关。”
“也是,的确和镇抚使没什么大瓜葛。”
玉罗刹的脑袋往后靠了靠,好像坐的有些不舒服一样蹭了几下,几绺发丝不安分地侵入晏鸿音的床榻,搭在了晏鸿音的手背上,手指间。
“那和锦衣卫暗部指挥使的关系,大不大?”
晏鸿音的手背被玉罗刹的发丝瘙得微痒,但她没有动,整个人就像是玉雕成的人形,冰冷坚硬。
“很大。”
她回答。
玉罗刹是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确认的,这些都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晏鸿音真正的身份被掀开时,两人之间的平衡便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晏鸿音作为锦衣卫首领,会不计一切代价维护朝廷,以皇帝的命令为先,一声令下,利刃相向。
玉罗刹作为西方魔教教主,关外西域的无冕之王,在大皇子用玉罗刹仅剩的妹妹妹夫的性命来挑衅玉罗刹后,玉罗刹便绝对不会放过大皇子,他只会让大皇子在体会过绝对绝望的痛苦,失去一切的万念俱灰中悲惨死亡。
可大皇子再如何都是皇帝的亲子,是朝廷的脸面,皇帝决不允许朝廷的威严被武林势力玩弄于鼓掌之中。
两人的立场从一开始,便是相对的。
“阿音,你知道么,有些事躲避和顺从是绝对不可能得到最佳结果的。”玉罗刹垂眼轻笑,“我的避其锋芒,不愿交锋,换来了亲人惨死,侄子成为孤儿。”
“阿音觉得,你会失去什么呢?”
满室苦涩的药香之中,晏鸿音的声音平静淡淡:“我一无所有。”
“你有。”玉罗刹道,“你有这座院子。”
晏鸿音心神一震,咬了咬牙根,冷声道:“如若有令,我下一刻便能杀了你。”
“嗯哼,我猜也是。”
玉罗刹手臂撑着床榻边缘,整个人躺下去脑袋枕在床榻边缘,挨着晏鸿音放在一边的手蹭了蹭,埋怨道:“哎呀,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哄一哄我?虽然我是挺好哄的,但是阿音你也得偶尔给点甜头嘛,训马的人都知道打一棒子给一颗红枣呢……阿音你就知道欺负我。”
晏鸿音对手边瘙痒的触感忍无可忍,手指伸进玉罗刹的发丝中攥住那头柔顺如绸缎的发丝禁锢住这人的脑袋,用力往后微微一拉,身子前倾低头看着正下方这张五官昳丽的脸,眼中是跳动着的烛光:“我欺负你?是你要将我往深渊里拽,还在这恶人先告状?”
玉罗刹堪称顺从地由着晏鸿音的力道,自下而上仰视晏鸿音这张冷若霜雪,不可逼视的面容,勾起唇角,舌尖自贝齿间滑过,声音轻柔得宛如毒蛇在耳畔诱惑低语:“阿音,皇帝是老了……却还没老到甘愿退位的地步。”
晏鸿音的瞳孔震颤,手上一时间失了力道。
“痛痛痛——”曾经身重数十刀都没吭过一声的玉罗刹,因为几根头发被拔断而惨叫出声,那声音听上去还很是悲惨,简直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晏鸿音下意识松开手,看到手指间残留的几根卷发,面无表情地默默将手收进膝上盖着的被子里。
“阿音!情趣归情趣,头发不能这么拔的!”玉罗刹眼眶红红地指责晏鸿音,“等以后年纪大了我秃了,你肯定又要嫌弃我!”
晏鸿音眼神游移了一下。
其实玉罗刹的头骨很圆润,就算没有头发应该也不难看……
但当然,这头长卷毛还是有了更好看……
玉罗刹心疼地坐在床边用手指顺着自己的头发,留给晏鸿音一个生闷气的背影。
晏鸿音的视线在玉罗刹的脑壳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移开视线,缓缓道:“……三皇子乃宫女所出,家世不显,未曾受过严苛的培养,恐怕很难在这场争斗中脱颖而出。”
“哦?”玉罗刹反问,“可是这场闹剧谁会赢,难道不是只有皇帝说了才算么?”
晏鸿音:“……”
玉罗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继续道:“阿音,你知道男人,尤其是身处高位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他们的劣根性在哪么?”
“他们会无可救药的提防很有可能取而代之的争斗者,十几岁的差距对皇帝而言太小了,小到这些继承者拥有了推翻他的紧迫性和可能性。”
“尝过那种巅峰权利的滋味之后,他绝不能容忍有人越过他,代替他,成为他——在他尚有一战之力时。”
玉罗刹转过头,在烛光中朝着晏鸿音微微一笑。
“你看,人性多可怕。”
大皇子与二皇子正值意气风发的壮年,但三皇子不一样,哪怕当今圣上长寿,活到知命古稀之时,三皇子也不过将将弱冠罢了。
晏鸿音目光发紧,许久,她定了定心神,沉思了好一阵,开口:“可以,明日开始,阿雪跟着我。”
“好哦,我来教阿楼怎么样?阿音好像不太擅长和阿楼这样温暖又可爱的小团子相处呢~”
晏鸿音:“……你教他练魔功么?”
玉罗刹撇嘴,委屈:“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晏鸿音:“嗯……”
……谁能说不是呢。
玉罗刹吃瘪,嘟囔道:“我的武功也不是魔功好么!只不过选择不一样罢了,我可是能将中原佛学,天竺佛经倒背如流的人!”
还是梵文的那种!
这点晏鸿音并不怀疑。
事实上,玉罗刹体内的那股内力,看似霸道,但的的确确是正统功法修炼而来的阳性内功,甚至比起一般人的内息要更加浑厚刚劲——如若玉罗刹练的是魔功,当初晏鸿音初初把脉的时候为了稳妥也定然不会治疗玉罗刹。
只不过玉罗刹这人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为了追求速成,硬生生改变了内力运转在经脉的流向,留下了一身的隐患。
“说起来,”玉罗刹若有所思,“这功法没被我瞎改之前,是被天竺佛教收于藏经阁的秘宝,修炼出的内力虽浑厚圆滑,但无甚锐利,阿楼的心性倒是合适。”
感情这人也知道自己是瞎改?
晏鸿音没好气地瞥了眼玉罗刹的后脑勺。
见这人支棱了一会儿又开始打哈欠,晏鸿音伸出手指戳了下玉罗刹的肩膀:“过去睡你的觉。”
玉罗刹哼唧了两声,拎着枕头往外走。
在他正要绕过屏风之际,晏鸿音突然道:“你这些年不近女色,便是不想要孩子?”
玉罗刹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而是弹指熄灭了两盏莲花灯,一边往外走一边含糊道:
“谁知道呢。”
……
“咕~”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动静。
玉罗刹的手覆在自己的腹肌上,幽幽叹气:“饿了。”
“要我下厨去做两个菜?”晏鸿音的语气听起来有那么几分跃跃欲试。
玉罗刹嘴角一抽,真诚道:“……算了,大晚上的吃饭不消化,我还是睡觉吧。”
然后心里将厨艺这一项,默默提到了最紧急的待做事项里。
总不能一直吃外头的饭,家里还是得有个掌勺的才行。
“其实……”
晏鸿音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她躺下时衣料的摩擦声。
“我之前怀疑过,你是不是身有隐疾。”
玉罗刹:“……?”
“查你传回来的情报有一半都是你把爬床的人踹下来,男女都踹。你又没有心仪之人要守身,这的确有些不正常。”
“不过后来我把脉顺带确认了一下,在这方面你很健康。”
玉罗刹咬牙:“……谢谢?”
晏鸿音欣然应道:“小事,不必言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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