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珞慢慢拨弄着浴桶中的鲜艳欲滴的红色花瓣,闻着浴汤中若有似无的香味,这一日的疲倦才似慢慢化在了水中,不过也有了一点点睡意。
此时赵铖还并尚未回房。
先时众人离去之后,明珞用了些清淡地小粥和暖汤就命人准备了浴汤,拆了凤冠霞帔打算自行先去沐浴了,青叶神色半点不动,曹嬷嬷和冬芙就有些紧张,曹嬷嬷道:“娘娘,您要不要等王爷回来之后才沐浴更衣?”
等他?
赵铖他要在外面招呼贺喜的文武百官,尤其是一帮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武将属将,短时间内他根本是不可能回来的,她前世倒是戴着凤冠穿着霞帔等着他,结果一直等到后半夜他才回来,那时自己已经僵硬得脖子都不像是自己的,又困又累又紧张,再及至两人行夫妻之礼,赵铖他饮了不少酒那一日的折磨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难以磨灭的阴影。
这一次她是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再受那个罪了。
原本之前行了合卺之礼,掀了盖头,婚礼便已经算是走完了,她也没必要这样等着他。
明珞就摇了摇头,笑道:“不必,王爷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还不若我先沐浴了,一会儿才好服侍王爷,嬷嬷你去外面小厨房看看,让人准备些解酒汤,一会儿给王爷喝。”
明珞本生得冰雪之姿,但每每一笑,便犹如晨花初绽,冰雪尽融,娇嫩鲜活,研丽非常,今日可能是大婚之故,烛光下更显娇媚,看得自小看着她长大的曹嬷嬷心都跟着晃了晃,再听明珞话中之意,便立时想多了去,乐呵呵的应下出去了。
最初明珞不愿意这桩婚事,那肃王传说中又是杀人如麻,冷血粗蛮,原先她还总担心自家姑娘会过得不如意,这一日一日的,现如今可总算放下心了。
曹嬷嬷出去了,明珞便又唤了冬芙给自己卸妆换装。
冬芙小心翼翼的拆下明珞头上的凤冠,再拿梳子帮她慢慢梳着乌黑顺亮的长发,心道,她们家姑娘真是好福气了,这满京城勋贵世家,姑娘就是嫁到哪家也不能这般自在的。
她知道,这新房中的家俬摆设,院中的一花一草,都是自家姑娘亲自画图然后肃王爷再命人安排的,还有这院中服侍的人手,除了先前那位王府的旧人林嬷嬷,还有外院的那些下人,这房中所有人竟然都是姑娘自己带过来的。
这却是因为赵铖原本并不住在内院,内院不过只有几位老嬷嬷和一些粗使丫鬟,而在外院服侍赵铖的都是一些內监侍卫,这院子本就是全新布置,宗室府那边倒是拨过来一批內监宫女,赵铖自然不会用,便全部让明珞自己安排了。
反正明珞身边的青叶,叶影和书影几个大丫鬟都是他的人。
原先冬芙还只当嫁到皇家规矩大,却不想姑娘一嫁过来就能全部自己做主,又上无公婆,家中亦无难缠的小姑妯娌,就是宫中,那也是待姑娘如亲生女儿般的太后娘娘,真是再好没有的婚事,就是相较嫁去做皇后的二姑娘,也不知好过了多少。
明珞太过困倦,沐浴着差点就在浴桶中睡着,还是冬芙发现明珞许久未有动静,在帐幔外唤了明珞,明珞才醒过来,起了身,着了衣裳,由冬芙服侍着回房的。
明珞先前所谓的“不若我先沐浴了,一会儿好服侍王爷”不过是哄曹嬷嬷的托辞,她沐浴完,由着冬芙帮自己擦干头发,便睡下了 - 想到赵铖回房之后她可能再没有什么好觉可睡,不说她现在困倦异常,就是喝药明珞也定是要逼着自己先好生睡上一番的。
她想到这晚的洞房花烛夜简直是绷紧了神经,用了应对打仗般的心态来准备的。
所以一个多近两个时辰后,待赵铖总算是应付完那般文臣武将,尤其是他的旧部,迫不及待地赶回新房之时,便看到房间已经静悄悄地无甚动静。
帷帐低垂,红烛慢燃,房间外是叶影和书影守着,房间内则是冬芙和青叶侍立着。
赵铖进入房间,冬芙和青叶忙向他行礼,冬芙行礼后看向帷帐,神情有点紧张,道:“王爷,王妃娘娘刚刚躺下,且容奴婢”
“你们下去吧。”赵铖摆手,他看着帷帐内隐隐绰绰的人影,淡道。
又吩咐道,“帮我备水。”
“是。”冬芙和青叶忙应下退去。
待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赵铖才行到龙凤床前,掀开了帷帐。
此时明珞已经睡得香甜 - 唔,也不能算是香甜,此时她小脸和眉毛都是微皱着,红唇微微的翘起,睡梦中都像是在跟什么人赌气撒娇似的。
这什么人,自然只能是他了。赵铖眼中闪过笑意,心道,原来她在梦中,也都喜欢这般跟自己撒娇。
在赵铖眼中,明珞就是这副样子,总喜欢自作镇定冷静的样子,但实际不过是时时刻刻都在口是心非的拧着,非要跟他撒娇上一番,让他哄上一哄,明了了他的心意她才肯心满意足。
当然他一点也不介意,她这般在意他,他乐得哄着她。
他坐到床前,她的一只手露出被外,就在他身侧,纤巧玲珑,莹白剔透,他心里一痒,就伸手握住了,仍是入手清凉,如同要化在他的手心,化进他的心里。
他今晚喝了很多酒,虽然他是千杯不醉的酒量,但此时他这般坐着,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竟似真的有些醉了。
“王爷。”
明珞对赵铖的心理阴影甚重,对洞房花烛夜的心理阴影更重,所以其实她睡得并不算熟,尤其是已经睡过了前面特别困倦的一段时间,精神恢复了些,睡眠便也浅了。
赵铖的气势太过强大,他身上的酒味又浓郁,他这般坐到床前,再烙铁般握住了她的手,她便受了惊吓醒了。
她皱眉抽手欲爬起来,道,“王爷,您回来了。”
赵铖却不答话,只紧握着她的手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明珞抽了两下也没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再被他这样看着,睡眠终于彻底醒了来。
她忍着砰砰的心跳,见他身上仍然是大红礼服,知他未曾沐浴,便有些紧张道,“王爷,您,您先让我起身,我唤人服侍你先更衣沐浴可好?”
只是她话未完就被赵铖一把捞到了胸前,伸手将她整个抱在了怀中,低头沉声问她道:“唤人,王妃,你要唤谁,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不是该你服侍本王吗?”
明珞吓了一跳,她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酒味,还有热得发烫的身体,还有就像要剥开她的目光,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 就算她之前尝试着和他亲热过很多次,但她知道那都是不一样的,以往的他哪怕是再动情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冷静自持,他的冷峻和自制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可现在,他喝了酒,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要烧起来。
她真是怕他会像前世那般粗蛮
她的身子有些发起抖来,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惧的。
“阿珞,你在害怕?”
赵铖搂着她,自然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和紧绷的情绪。
他微微笑了出来,伸手抚着她,低头在她的额角吻了吻,克制了粗哑的声音柔声问她道,“你在怕什么,我们不是在一起很多次了吗?”
明知故问,那能一样吗?
明珞吐了两口气,手抵住了赵铖的胸,不再让他贴近自己,闭了眼再睁开,让自己冷静,再冷静,然后终于出声道:“王爷,您先放开我,您忙了一天,也该累了,还有,你饮了很多酒”
明珞想说,你饮了很多酒,我已经命人准备了醒酒汤,不过她后面的话根本没有说出口,话已经尽数被他吞了进去。
他是想克制,可是她那样吐息,身体在他怀中起伏着,说话时微翘的嘴唇,他根本再听不进她后面的话,只本能的压了上去,然后一点点吮咬着,再抵入,汲取着更多。
明珞只觉得不仅仅是自己的气息,灵魂都似乎被吸走。
她想转开头避开,可是却已经被他钳制住,根本就动弹不得,她又惊又惧,早已喘不过气来,尚算自由的双手拼命的推着他,可是却也是徒劳的挣扎。
反是他觉得不够,撤了开来,再一路向下。
明珞本就是只着了中衣,很快便是衣裳尽去,阵阵的凉意和滚烫的身体对比强烈,空荡和沉重的对比,让明珞犹如被压在了悬崖上,这种完全不能自已,无法平衡的感觉太可怕,她的惊恐升级,终于呜咽出声,哭着唤着“王爷”。
她的声音里是真的恐惧,身体也颤抖得厉害,赵铖喘着气,终于还是强忍着抬起身将身子撤了开来,额上,身上都有汗珠滚出来,黏答答的在身上,甚是难受,而且身体发烫得像是肌肤都要爆裂一般。
他坐起身,伸手拽过一侧的被子,裹住明珞,这才转头看她,此时的明珞小脸满是绯红,被子上面的肤色像是被桃花瓣汁染过,还有先前他咬过的痕迹,他喉咙吞咽了一下,咬了咬牙才没重新覆过去,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粗哑着声音道:“怎么会怕成这样?好了,你歇息会儿,我先去沐浴。”
他欲起身离开,明珞尚未从刚才的心惧中晃过神来,迷糊之中却不知为何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身体贴了过去,赵铖一愣,随即眼神更是幽深得像是黑洞,他伸手替她将被子往上拽了拽,道:“做什么?你不舍得我离开,却又怕成那样,你是想要怎样?”
他是强忍着才没倾身去亲吻她,他要是这么做,是真的不愿先去沐浴了,不是自制力不够,而是不愿。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乖,你先歇一会儿,我一会儿就过来陪你,或者,”
他笑道,“你是想服侍我沐浴?”
明珞终于有些醒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过此时她抬眼看赵铖,见他此刻神色,虽仍是让人胆战心惊的,但明显中间有自制力在支撑,虽然明珞的心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来,还有些急跳着,但这样的赵铖总算让她的心也莫名地放下了些。
他只要不是盲目失控不管不顾她的感受就好。
她放开他的胳膊,拿被子把自己更裹紧了些,一直裹到了下巴,然后往后退了退,道:“王爷,您去吧,顺便把醒酒汤也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