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痕还没干,眼睫毛湿湿的,远远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还要故作镇定的说什么“醒酒汤”。
赵铖看着她这副样子,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爱怜不已,腹下那勉强压下去的那团火差点又窜开。
他没再逗弄她,怕没逗成她,自己控制不住,现在不管不顾要了他,真吓坏了她。
他是想要她,但已经等了这么久,也并不愿意这样急躁行事,他的性子向来都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制到极致,如此在最后,才能尽入掌中,全由自己掌控 - 虽然此处这么形容不太妥当,但心情却是一样的,他也不舍得她因着自己的冲动受半点委屈,沐浴完,再好好哄着她,总好过她怕成这样行事。
他走到桌前,那里果然有一碗醒酒汤,他本就口干舌燥,不,是全身都燥,伸手取过,一饮而尽,酸酸甜甜,并不是自己以前饮过的方子,想来是明珞自己调的。她自对那古嬷嬷不怎么放心,现在也开始学习药理,偶尔也会调些简单的方子,煎来让别人服用,自己却最多只肯试上一小口,道只辨味即可。
赵铖嘴角滑过笑意,回头又看向龙凤床榻,此时帷帐又已垂下,只能看到她隐隐绰绰的身影,但他却能感觉到她正在帐后小心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热,想到她刚刚不舍得自己离开,心道,这丫头总是好像怕得不行,可偏偏又依恋他依恋得不行。
明明刚刚才喝了那一碗醒酒汤,仍是觉得口干舌燥。
他伸手取过桌上的茶壶,直接倒在了刚刚的汤碗里,又是一饮而尽,这才转身快步去了隔间沐浴。
他并没有唤人来服侍他沐浴,他自幼就在军中,很多事情早就习惯了亲力亲为,并没有像一般王孙或世家公子那般,穿个衣梳个发都需要侍女来服侍。
这一点明珞也知道,所以只是看着他去了隔壁洗浴而没有多此一举的唤人去服侍他。
赵铖又只当她是吃醋罢了。
他再回来时,明珞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赵铖掀开帷帐,就看到明珞已经坐起身,抿着唇,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下定了决心,视死如归般地看着自己。
赵铖先是微讶,随即就是又感动又好笑。
他坐到她面前,看着她,道:“阿珞,你不必这么紧张,像,往常那般即可。”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虽然身上还有些酒味,但平日里他多是冷峻肃然的,此时大约是因着这些酒意,半点不影响神志,但整个人却像温暖随和了许多,不那么难以靠近。
往常,在他们婚前,他已经常去看她,亲亲抱抱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他必定会在失控之前停下,绝不会逾矩,所以她已经可以比较放松,且回应于他。
他今日才知道她竟然对行夫妻之礼竟然这般害怕。
他道:“像往常那般即可。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们就停下,可好?”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宠溺,道,“你还小,如果不想这么早圆房,我们可以再等等。”
他真是温柔得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明珞定定看着他,心情复杂,也揣摩他这话有几分真意 - 但他真的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此刻的他看着她的目光纹丝不动,坚定得让明珞的心都慢慢定了下来。
她放松下来,倾了身伸手搂住他的胳膊,很想问他,他前世和今生待她为何如此不同,难道就因为这一世她更愿意配合他吗?可是他又不知道前世任何事情,问他他也不会懂。
明珞觉得,这真是让人心怄的事情,她很想拿前世的事情指责他一番,可他什么也不知道,也就没有了指责的意义。
这真是一件寂寞如雪的事情。
明珞道:“王爷,如果我没有发现大伯父大伯母他们做的事情,如果我没有怀疑他们任何人,将明家的养育之恩看得大如天,视太后娘娘为母,还要因为他们的事情经常来烦王爷,求着王爷不要和姑母还有皇帝作对,或许还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王爷,您会怎样对我,是不是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般”
像现在这般爱我。
不过说到这里她没再说下去,饶是她脸皮厚,他又没有说过他爱她,她以前也没有深思过,刚刚脑子里突然就冒出这句,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若是他并不爱自己,自己这般说,岂不是很自作多情。
赵铖皱了皱眉。
若是往常,他必会觉得她说着这些不存在的假设,不过又是在寻机跟自己撒娇,变着法子想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意,可是此刻他听着她的话,心却不知为何就像被什么压住似的,沉重还有些闷痛。
好像她说的那些话都曾经发生过似的。
他又想起他脑中闪过的那个片段,她自尽身亡,他痛苦和愤怒到无法自抑的心情,好像那也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要一想起,心就像被人直直刺了一刀。
如果她真是那样?
他道:“你不是。”语气冰冷,斩钉截铁。
明珞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她。
他道:“阿珞,以后不要再想这样无稽的事情,不要有犹豫,也不要有彷徨,你要一直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
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峻,明珞突然想起自己初初答应嫁他时自己曾经应诺过的,“王爷,我不会背叛你,但你可以相信我吗?”
他相信了她,可她却开始用前世的事情来反复纠缠。
这大概就是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明珞叹了口气,她抬手攀住他的脖子,第一次主动去吻他。
只不过她的唇不过刚贴上他的,她便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 赵铖的情绪本就已被她挑得绷紧,她这么一主动,无意于是给他递上了一个最好的发泄他情绪的出口,两人很快都沉浸于其中而不可自拔,等明珞被什么惊到,发现此次已远超过往,再想阻止已是不能。她再带着哭腔唤着“王爷”,那声音也已娇媚得像是能勾出人的神魂出去,更是让赵铖疯狂 - 这时的他,第一次已完全无自制可言。
有些话可信,有些话,不信也罢。
但此次虽也十分辛苦,但因着明珞自己也已被拨弄得十分动情,所以受的苦楚比前世要好上许多 - 当然也有另一番的苦楚。时间太长,赵铖的体力又非寻常人可比,饶是他顾忌着她的身体,后面已算十分忍耐,她也已经差不多半晕厥过去,事后连手指尖都不愿动弹一下,还是赵铖忍耐着,抱她沐浴了一番又小心翼翼的上了润肌消肿的宫廷秘药。
翌日一早。
明珞是在一阵又痛又痒的酥麻中醒过来的,她皱了眉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赵铖正在亲吻着她 - 她脑袋嗡一声,又羞又臊,一边去躲,一边又伸手推他,却发现一动,全身都疼。
她这才又忆起了昨晚所有的事情,脸上顿时更是红得滴血 - 这和前世完全的被动和忍耐可完全不一样。
赵铖见她醒来,撤开了身体,手却仍是在搂着她,笑道:“醒了?”
明珞抿了抿唇,去看他,然后就撞进了他带着笑意和别有意味,且幽深炙热的眼睛里。
这眼神,明珞的老脸又是一红,下意识就避开了目光。
她又伸手拽自己的衣裳,然后就发现自己竟然算是衣裳完整,简直是万幸 - 这却是昨晚赵铖帮她沐浴过后帮她穿上的。她若是不穿上衣服,他整晚的抱着她睡觉,简直是可以不用睡了 - 他倒是可以几日几夜都不睡都没有问题,可是也心疼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只能暂时忍了。
明珞推开他,又将自己的衣领没什么用的往上拉了拉,看他仍是别有意味,火辣辣的盯着自己,目光令人心悸,想起昨晚,她着实不想再大清早再来那么一遭 - 若如此,她今日一日也不用下床了。
所以她舔了舔唇,有点干哑道:“王爷,我口渴。”
赵铖盯着她的红唇盯了好一会儿才在明珞的心惊胆战中,转身下了床去桌上倒了一杯茶水过来递给她。
“王爷,您今日无需练剑吗?”明珞喝了茶,将杯子又递还给他,然后为了缓解危险的气氛,无话找话问道,外面天已大光,早过了时辰。
赵铖睡眠很少,他如若不是有事,每日寅时末雷打不动起床练功习剑,明珞记得很清楚,前世新婚的时候他这个习惯也并没有改过,今日却又为何变了?明珞想,难道是因为前世他的确不喜欢自己?
其实这还当真是她冤枉他了 - 前世他那完全是欲求不满,不练剑,还要怎么发泄?
赵铖手握着杯子,心中好笑,他还真是使唤自己使唤习惯了。
他看她一眼,笑道:“今日一早醒来,你就一直抱着我的胳膊,生怕我离开了半步似的。我推不开你,便想着你若是起床看不见我,必又会觉得委屈,便勉为其难的留下来陪你了。”
明珞老脸一红,这,原来是这样吗?
赵铖看她面色绯红,表情古怪,笑意就又深了些,以前她是真的挺装模作样的,现在几乎是稍微逗弄一下,就各种表情。
他道:“起床用点东西吧,这三日我都会留在府中陪你,一会儿用过早膳,我带你去王府转转。”
见明珞侧着脑袋不出声,就伸手摸了摸她脑袋,道,“不过你若是不想起身也可以,我可以取了粥过来喂你,反正这三日一直在床上我也不介意,只是怕你受不住。”
明珞差点惊跳起来。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他这般不要脸?
明珞起身更衣,肃王府人口简单,就她和赵铖两个主子,她无需去拜见公婆行斟茶礼还有认亲礼什么的,所以这几日她都可以好好歇息不必特意穿什么朝服或者华丽的礼服,只需穿了简单舒适的衣裳即可。
她换衣裳时目光就又看到了首饰盒上昨夜她放的那枚玉佩,就是明太后送她的那枚。
赵铖一直在旁看着她。
她的目光定在那枚玉佩上,他便出声问道:“有何特别之处吗?”
明珞道:“是昨日姑母所赠,说是她及笄之时我父亲送她的,这么些年,她一直随身佩戴。不过上次你跟我说过,她可能不希望我有子嗣一事之后,我就对她送的东西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前世到底如何且不说,今世祖父祖母待自己态度明显不同,太后心重,她不信她完全无所觉,虽然不愿相信,但为了杜绝祖父祖母偏向肃王,太后是必定不会让自己有子嗣的。
没有子嗣,再受宠也是无用,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裳,祖父祖母是绝对不会站到肃王一边。
以太后的心机,必定会这样想。
赵铖伸手拽住那枚玉佩的挂绳将玉佩拽到了手中,端详了两眼,然后对明珞道:“我命人做一枚一模一样的,过几日入宫就应该可以刻好,这个,你先放着好了。”
又略带了些嘲讽道,“明太后和赵钇一样,都喜欢试探人心,这东西未必有问题,她送你,你若是从不佩戴,她便知你已经防备了她,便会出后招。不过阿珞,就算是假的,你不想戴也可以不戴,你不必顾忌她。只需要防备着她些,别让她伤了你即可,以后你入宫,除了青叶,定要再带上叶影和书影。”
赵钇便是先帝,他的庶出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