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上前, 站在哈利身边, 对布鲁斯说, “我们两个，你选一个, 另一个去泰坦。”

他赌的是布鲁斯知道泰坦的敌人更危险。

而布鲁斯当然也知道达米安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不甚明显地裹了裹浴袍，面无表情地说，“我不需要一个罗宾, ”

“你这话就让我们四个都伤透心了, 布鲁斯。”杰森远远地在一旁插话, “顺便说一句, 尽管一把年纪，身材依旧保持得不错啊。”

提姆也点点头, “感觉我们四个都白干了。”

布鲁斯听出他们也不是认真的，只是在跟他开玩笑。当然了, 他也的确不该说得这么绝对, 几任罗宾曾经都是他黑暗生命中照进的光束之一。

他叹口气，哈莉刚刚说的几句话还都挺有道理的, 看不出女孩儿居然如此伶牙俐齿。

而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现在正拉着达米安的衣角, 忐忑地时不时从眼角瞅瞅他, 明明刚才那么胆大包天, 现在却装怂？

布鲁斯蹲下, 跟哈莉的视线齐平，“你跟本无需通过穿上那套罗宾制服, 来向我证明什么，你知道的吧。”

哈莉轻轻点了点头，“这不是在证明什么，是我想……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参与进你们的事业。我觉得我还挺有用的。”

“我当然相信这一点，你受过伤吗？”

她看了看身旁的小哥哥，“达米安不久前受了重伤，枪伤，在胸口；我没什么大事，除了觉得经常睡不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做到的。”

布鲁斯看着自己的儿子，视线里有显而易见的满满关切。达米安有些脸红，“别听哈利夸张，我也没什么大事。”

“那，我可以考虑一下，”看着哈莉明显雀跃起来的表情，布鲁斯有些苦恼——这么说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给他机会和老管家统一战线。也许到时候还得是一场又哭又闹的大战，他只希望自己能赶快想到什么法子来转移女孩儿的注意力。

“很不公平了，想想你第一次偷穿制服跑出去的后果？你已经是让老家伙最下不去手的一个罗宾了。”杰森拍拍提姆。

“实际上，咱们几个都有私自穿着制服偷跑出去的经历，这可是罗宾的传统。布鲁斯已经习惯了。”迪克走上前来，把手放在弟弟和妹妹的肩膀上。

布鲁斯站起身，再次确认了一次浴袍是否还在——太可怕了，不能低估任何一个魔法系。尤其是当他们使坏心眼儿的时候。

“以后不许再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他摆出十足严肃的表情，对哈莉强调。

哈利赶忙老老实实地点头。

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然而，还亟待缕清的，还有另外一些安排……

“迪克……”布鲁斯开口，难得地显得有些犹豫。

“蝙蝠侠还是你*”而迪克完全能猜到布鲁斯想说什么，“我还是更喜欢做夜翼，那才是我的风格——你的披风简直有一吨重，我一直觉得像背着一顶马戏团帐篷、或穿着凯夫拉做的晚礼裙。*”

“布鲁德海文也需要我。”

布鲁斯在短暂的沉默后点头，从迪克的眼神中，他明白自己的养子是明白自己的——这和抢回地盘无关。

钟声还在回响。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只要哥谭市还需要蝙蝠侠，只要黑夜还没有结束。*

**********

稍后，当孩子们都睡了，而夜巡也在芭芭拉的代劳下顺利完成。布鲁斯在蝙蝠洞的电脑前静静坐着，听到身后传来阿福的脚步声。

“我很抱歉，阿福——关于哈莉……”他感觉自己的嘴巴有些干。

“为什么这么说。”阿福神色淡然地放下托盘，上面是他熟悉的夜宵配置——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

“不要‘为什么’我，你知道为什么。”老管家的明知故问让他有些烦躁，“好吧，既然你非要听我说出来——因为她是你的亲人，而我在让她冒险。”

“那我也对你说一句你明明知道，却也需要我屡次强调的话——对于我来说，你和哈莉没有什么不同。血缘关系不是划分亲疏等级、以及区别对待的理由。”

“哈莉不应该走上这条道路——这条打击罪犯的道路。这不是她的战争。”

“如果你穿越时空的本领还在，我希望你能回到十几年前，将这番话告诉决定披上黑色披风、成为一只蝙蝠的自己。”老管家语重心长地回复，“而我会记住你刚才向我作出的道歉。因为如果人死后真有另一个世界，我需要对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说同样的话——向他们表达最真切的歉意，抱歉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儿子，让他走上了‘这条道路’。”

“……随你怎么说，阿福。”

阿尔弗雷德看了看阴沉的布鲁斯。

“哈莉和迪克他们，不是在故意违抗你，也不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他们只是害怕了，布鲁斯老爷，害怕再次失去你。尤其是哈莉——她终于明白，虽然你一直无所不能，但你毕竟没有超级力量、也没有绿灯戒指，而你更不是永生的。”

“在你……离开后，她甚至经常偷偷看我，在以为我没有留意的时候，生怕哪个人再离开她。她也用同样的目光看过迪克，在每天夜巡归来后。”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积极地想要在你回来后，依然保留罗宾的角色，希望辅佐在你的左右，是因为这是他们释放担忧和恐惧的方式——担忧你的安全，害怕再次失去你。”

布鲁斯默默地听着，阿福总有让他哑口无言的本领。

“你真的不介意？”等阿福结束许久，他才缓缓抬头，看着老管家的双眼。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布鲁斯老爷。而我知道你早就把哈莉当做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对于她参与进这项保护城市的事业，我的态度和在你这里是一样的——我会在你们出门时担心，会因你们受伤而痛心，我也会希望你们回归正常生活。但这是你们的决定，我会尊重和支持，更会在你们做出成绩和改变时骄傲。”

布鲁斯闭上了眼睛，居然感到自己被说服了。

“好的，进行常规夜巡时，我会带着她；但和阿卡姆、和刺客联盟等有关的特殊行动，她是一定会被排除在外的。我也会教她，会训练她——更针对性，强度更大，更严格的训练，相对于她小时候所接受的那些防身术而言。”

“我相信你的决定，布鲁斯老爷。”

蝙蝠电脑的蓝光，笼罩着黑黝黝洞穴内的两人。

“我总觉得那只杰森捡回来的狗，不太正常。”长久的沉默后，布鲁斯撑着下巴，对着电脑似在自言自语。

“哪些方面，布鲁斯老爷？”

“它太关注哈莉了，而且，太聪明。”他摇摇头，“它甚至能压过艾斯。你都不怀疑吗？”

“我是有所怀疑，但到头来，它也只是一只狗而已。”

对于这个说法，布鲁斯不置可否。电脑屏幕上，他的投影依然紧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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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布鲁斯对哈莉宣布她可以继续做罗宾时，收获了一阵几乎能冲破房顶的欢呼，和一枚软软的拥抱。

但他维持住了严肃冷酷的表情。

“如果你一旦开始，就不许退出，我会对你很严厉。你必须认真对待每一次训练，不许喊疼。我对你的要求会和你几个哥哥一样高。你要有思想准备。”

哈莉乖乖地点头。

“而同时，你也必须回学校上课。”布鲁斯继续说道，“寒暑假可以回哥谭帮忙。这是你必须答应的条件，否则免谈。”

听到回学校，哈莉愣了愣，但也没有反对，“好吧……但当有紧急事务的时候，也要通知我。我会从学校赶回来的。”

“再说。”

“……”哈莉撅了撅嘴，发现布鲁斯叔叔是认真的，只能答应，“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漫画里，在布鲁斯归来后，迪克又接着做了一阵子蝙蝠侠，而布鲁斯自己致力于建立batman incorporated（蝙蝠侠群英会）。本文设定直接交接了。

*凯夫拉做的晚礼裙，也是漫画里迪克自己亲口说过的吐槽。

*钟声还在回响那句，引用《布鲁斯·韦恩归来》里布鲁斯最后的自白（原文是第一人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