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穿的是他的全套罗宾制服, 红色上衣, 绿色靴子, 黑披风带黄边儿，脸上有眼罩。

哈莉一直认为比自己的那套威风多啦。

特别是达米安展露杀气的时候, 哈莉总是觉得……心跳有些快了……

就像现在，他绷着脸，踏着大步缓缓走来, 月色下的披风轻轻鼓动, 身侧的那把长刀随着步子的节拍微微晃动, 拍打在他的大腿一侧。

像捕食猎物的野兽, 而哈莉就是那只已经被震慑在原地、只能呆呆地等待毁灭结局的小白兔。

16岁的达米安已经长得很高了，曾经不显眼的肌肉, 也在今年忽然像充了气一样，把制服撑得满满的, 在月光的映照下,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而起起伏伏。

她拢拢自己身上披着的帽衫，直拢到脖子下面, 和散开的头发一起, 挡住自己逐渐泛红的脸, 感到胸口里像有一条小鱼在游来游去——还是在温水里。

梅林的u盘……明明哥哥在对自己发火, 她在想什么呢？难道她是抖m？

她嘴巴发干, 张张嘴, 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一旁的彼得·帕克，这时却一骨碌站起来, 颠颠地跑过去，向达米安兴奋伸手，“罗宾！天呐！我是你的大粉丝……真粉丝！”

本来恶狠狠的达米安，反倒被彼得自来熟的满腔热情，搞得有一瞬间不知所以。

他停住了脚步，越过红衣蜘蛛侠少年，看了看依然坐在顶楼边缘哈莉。

她穿了一件刚及大腿中部位置的吊带“睡衣”，一看就知道是随便找的；表情还算平静，没有泪痕。

达米安稍稍放心下来——他可没打算找哈莉的任何麻烦，她今天经历得够多了。

如果哈莉因为偷听到了那些信息，而忽然消失、并考虑自杀，那这绝对不是女孩儿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的问题。

——没有及时告诉她，额头上那个什么魂片根本没有关系；没有让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且，自己居然被哈莉连环窃听？还一直没发现身上的窃听器？罗宾的一世英名都被他毁了。

如果不是渡鸦身上的追踪器显示她忽然返回了泰坦塔，并停住不动，他可能就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回哥谭的路上了。

如果哈莉真出了什么事，别说潘尼沃斯，格雷森他们都会让他喝一壶的。

看到女孩儿还好好站着，达米安松了一口气，除了想让她赶快回去睡觉之外，对她当然没有任何火气。

达米安刚刚只是想过来找这个彼得·帕克，AKA蜘蛛侠算账。

彼得示好的手还举在空中，不上不下，只能尴尬地咧咧嘴——达米安眯眼，盯着眼前这个乐呵呵的少年。

啧，又是一个和乔一样无忧无虑、吃阳光长大的小屁孩。

他又看了看楼顶边缘方向，看到哈莉亮晶晶的绿眼睛，和轻薄睡裙外的灰色帽衫，内心叹气，伸手敷衍地跟彼得握了握。

他才不愿意去思考，彼得·帕克不久前，可能在拦住哈莉跳下去这件事上有多大的功劳。

肯定是渡鸦起了决定作用！哼！

“我相信，斯塔克先生已经收回了你的权限。”达米安交叉起双臂，眯眼盯着彼得。

“天啊，你怎么知道……你们泰坦里的人都有预知能力？”他可一点儿都没跟眼前的罗宾提到密匙的存在。

“只是建立在现有信息基础上，起码的推理能力；同时，我对泰坦塔的安保系统还是有足够信心的；而且，”达米安指指哈莉，“她不是泰坦成员。”

“那她是谁？”

“……这是机密，不关你的事。”

彼得·帕克当然也不是傻孩子，他转转眼珠，把线索都串了起来，转身用惊讶的表情看向哈莉，“难道你是蝙蝠侠身边，那个新出现不久的女罗宾？”他的表情亮了，“天哪天哪，我也是你的粉丝！”

“怪不得……你们都对蝙蝠侠和斯塔克先生的手法这么熟悉……”彼得无奈地想到即将等待着自己的大段说教，密匙不能乱用啊……

各自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两个少年，让楼顶的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哈莉此时拉住了渡鸦伸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往达米安的方向走了几小步，远离了危险的顶楼边缘。

达米安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接住她，但，眼前的女孩儿看上去太过瘦小单薄，他总有一种……自己会把她吓跑的错觉。

夜风把哈莉的头发吹成了一团烈火——但达米安清楚，这不是她本来的颜色。

哈莉脱下了灰色帽衫，身上剩下的轻薄睡衣让达米安皱了皱眉。

女孩儿把帽衫递回给了彼得，又向他走近了几步。

“达——唔……罗宾，把你的披风借我，好不好？”

他能说什么？除了两三下就解下披风递给她？

看着乖乖地把自己包裹在他披风下的哈莉，达米安连对彼得的火气都烟消云散了……

“我能指望你保密吧。”他定了定神，重新拿出严肃的表情，转头看着彼得。

“当然了！你们的秘密在我这里也是绝对安全的。”彼得微笑，露出白牙，“再说，我也没听懂多少，只知道大概有一个坏蛋在她脑袋上有一部分。”他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到哈莉身上，“我真觉得这没什么，如果你需要和浩克聊聊，我愿意随时牵线搭桥。他是个温和的博士。”

“你知道你刚刚把浩克的秘密身份泄露了吗？”达米安只想扶额，复仇者联盟的秘密简直要不保了。

“难道我不说，你们就查不出来了？”彼得摊手，“你们俩可都是罗宾。”

“知道你们已经解决了日记本，我和内德就放心了，”随后，彼得对哈莉笑笑，向渡鸦以及达米安摆摆手，“为了不刺激泰坦们敏感的神经，我这就回纽约啦，这是我的电话……”他从包里翻出一张纸，正打算写号码。

“我们有你的电话，档案里。”达米安直接打断了他的行动，“我们连你的家庭住址都有。”

“好吧……”彼得重新戴上头罩，罗宾的眼神看得他发毛，恨不得赶快喷丝，远离这个可怕的少年英雄总部。

回到纽约后，除了上交密匙（可能还需要写个检查？）他更一定要找时间跟斯塔克先生聊聊，仔细打听打听蝙蝠侠和罗宾这一家人都是什么鬼。

“总之，来纽约一定要找我哟。”后面这句话，当然主要是对渡鸦和哈莉说的。

*********

目送走了飞檐走壁的蜘蛛侠，渡鸦先行飞回大厅，通知另外几位成员哈莉已经找到，可以返回泰坦塔了。

留下达米安送哈莉回卧室休息，很晚了，她不用再和泰坦成员们碰头。虽然哈莉极力想当面为自己给大家添的麻烦道歉。

“你不生我气吗？”哈莉坐在床上，仰脸看着床边的哥哥，“说我不负责任，之类的。”

“怎么会。你不是为我们而活的。”达米安关掉了卧室的灯，只留下床边的夜灯。

以及，我怎么会拿这些所谓“责任”，压在你已经不堪重负的肩上——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明天，我带你回哥谭，父亲和潘尼沃斯会找你聊聊的，”达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床沿坐下，对哈莉轻声说道，“提前剧透，我们都没把这当回事——不论是你头上的东西，还是今天你跑出去的事，他们都不会说什么。”

哈莉点点头，觉得嗓子有些堵，她绞着被子一角，低头说：“你曾经吻过我那里，额头那儿……你记得吗？在我刚到哥谭不久的时候。”

她停顿了一下，不敢抬头看达米安，“现在，你知道那里有什么了……”

达米安挑眉，一只手撑在床上，低头去找哈莉的眼睛，“那又如何？这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也许，我还能用我的气息吓吓他？我是指伤疤里的那个家伙……”他随后轻轻笑了，“嗯，这肯定是他这么多年没作乱的原因，他被我的吻封印了。”

“实际上，我就算知道那里住着某个坏家伙，我不后悔，更不会改变我的行为方式，”达米安捧起哈莉的头，用了一些力道，她躲不开。

而达米安的视线，此时并没有和她的相交，反而看着她的伤疤。

与此同时，他煞有介事地对伤疤宣布道：“伏地魔，或者说，汤姆·里德尔，这里是最强大的罗宾——达米安·韦恩——你的新任宿敌。希望你能知道，我今天刚弄没了你的魂魂兄弟。你想呆在哈莉头上？没问题，但，给我记住了，我可会一直盯着你。”

达米安无视了实际上是渡鸦弄死的那片灵魂的事实……他还是领队呢，功劳当然有他的一部分。（星火:？？？）

随后，他缓缓低头……

时隔四年，达米安的吻又一次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哈莉闻到了……非常复杂的味道，摩托的机油味、制服的皮革味、淡淡的海盐香水、以及，深入骨血的一缕血腥味——把她的心脏都填满了。

她没憋住，一滴眼泪掉了出来。

“达米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妹妹啊，你还是我的继任，罗宾们之间要互相照看，格雷森这么说的。”

“以及，你最应该问的是托德，他才是最宠你的那个。我可比不过。”

达米安的话怎么得……让哈莉忽然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