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在方莫冲出去前将人拦下：“大哥, 你要干嘛去？”
“我去接人啊！”方莫理所当然道。
钱进赶紧拽住他：“接人有何助理就够了，趁这会儿工夫，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待会儿怎么谈比较好。”
方莫疑惑：“商量什么？”
“你总不会以为人家一上来就和你谈合作吧？”钱进无奈地问。
方莫愣住：“你是说……”
钱进：“如果是谈合作, 不可能只来这一个部门, 他们应该是听到了我们博世要量产机器人的风声，还不确定, 所以来试探咱们的。”
方莫总算反应过来，他拍了拍脑袋，自觉忙昏头了, 连这点都没想到。
是啊, 如果真的是谈合作，那应该是好几个部门一起上门，工信部的人单独来, 只能有一个原因, 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
想明白后，他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只要是合作，就会有主导权归属的问题, 我们既然不可能回避也不想回避和政府合作，那就尽量给自己争取更多的主导权。”钱进说着眼珠一转，冲方莫招招手。
方莫凑上前。
钱进和他耳语道：“你等会儿让人……”
两兄弟热火朝天的商量着待会儿如何行事。
与此同时，楼下的停车场也有两个人在商量见面要怎么谈。
李开诚作为市工信局科技科的一个小科员，今天第一次随主任级别的领导出外勤。
他将车停稳, 然后去给坐在后边的主任曹代平开车门。
等人下车, 锁好车门后，他终是没忍住好奇问：“曹主任, 咱们等会儿上去要怎么说啊？”
“就那么说呗。”曹代平一脸无所谓道。
李开诚十分耿直地又问了一句：“那么说是怎么说啊？”
曹代平噎了噎，然后看向他问：“小李, 你不会真信了博世要量产智能机器人的胡话吧？”
“无风不起浪嘛。”李开诚挠了挠头说，他第一次出外勤，很兴奋，总是盼着能遇上点儿什么奇事。
“算了吧，我们这些年见过的无风而起的浪还少吗？这些公司为了上市啥牛都敢吹。”曹代平说着撇了撇嘴。
“可是博世是才退市的……”李开诚还是有点儿眼色的，看出了曹代平对博世的轻视，但他还是没忍住说。
这次曹代平没反驳他，其实他也觉得奇怪来着，要知道一般公司传出这种离谱谣言，基本上是为了给自己抬身价，自导自演，最终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上市套现。
可博世都已经退市了，干嘛也整这出？还闹得局里的老领导们都知道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然后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大楼，不满道：“谁知道他们闹的什么幺蛾子……”
“那个，曹主任，你说那个所谓的谣言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啊？”李开诚试探着问。
曹代平闻言立即笑出声来。
等笑够了，他问：“小李你是不是坐办公室坐傻了？居然相信差点儿因为吹风机破产的伪科技公司能量产智能机器人，你是学什么专业的？不会以为做出真正的智能机器人是什么简单的事吧？”
李开诚立刻站直了身子回应：“不，一点都不简单，或者说很难，要量产智能机器人我们、不，是全世界还需要突破很多技术瓶颈。”
“对，就是很难。”曹主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这些年见多了这种炒作，什么‘人工智能革命’，‘机器人将取代人类’的言论满天飞，但实际上呢？真正的技术突破又有多少？博世如果真的能够量产智能机器人，那绝对是划时代的大事，但问题是，他们真的能做到吗？”
“那……我们等会儿上去应该怎么说？”李开诚还是有些不确定。
“我们就按领导说的来，先听听他们怎么说，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要是他们说得太离谱，实在听不下去，咱们就找个理由提前走了。”曹主任叹了口气，他是不想跑这趟的，架不住领导听了风言风语，一定要让他上门看看，他一个小主任能怎么办，只能白跑这一趟。
两人说着就出了停车场，然后就看到来接他们的何助理在不远处冲他招手：“曹主任！”
何助理接到人后没有耽搁，只寒暄了两句就带着他们上楼了。
方莫给他发了消息，说在大会议室等着，于是他将两人带去了15层。
将人送出电梯后，他又以还有事情要忙为由直接坐着电梯离开了。
被丢在电梯口的曹代平和李开诚傻眼了。
“他就把我们丢在这里了？”李开诚看着陌生的楼层不可思议道。
“太不像话了！”曹代平黑了脸，他去过不少企业，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
正想着要怎么发火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萌萌的声音：“你们是我主人的客人吗？”
两人闻声转过身，微微低头后他们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半人高的银色小人。
银色小人长大很可爱，有着圆润的头部和四肢，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烁着蓝色的光芒，看起来既科幻又可爱。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随时准备为人类服务。
曹代平和李开诚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到了，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会面，没想到博世真的拿出了“实物”。
“你们怎么不说话呀？是我声音太小了吗？”银色小人又问。
李开诚率先回过神，他轻轻碰了碰还傻在原地的曹代平：“曹主任，我们要不要回答啊？”
曹代平这才如梦初醒，他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是的，我们……我们是来拜访方总的。”
“哦，那你们就是我要等的客人啦！快请进吧，主人在大会议室等你们。”银色小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它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代平和李开诚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场景与他们想象中的会面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但既然来了，就不能就这么离开，两人只好跟着银色小人往前走。
路上，他们忍不住开始打量这个银色小人。
它看起来非常精致，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真的拥有智慧一般。
“它……它真的是机器人吗？”李开诚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是的，我是机器人小银。”银色小人转过头来，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们，“我的任务是引导你们去见主人。”
听到机器人如此清晰地回答他们的问题，曹代平和李开诚再次被震惊到了。
如果不是有人在后边配音，那这个机器人的智慧化程度恐怕要超出他们想象了。
曹代平心中也开始有些动摇，难道博世真的在智能机器人领域有了重大突破不成？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立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然后他试探着问：“小银，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如此智能化的吗？”
银色小人似乎对人类的好奇心早已习以为常，立即道：“我的智能化来自于博世公司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和大量的数据训练。通过不断学习和优化，我能够理解和回应人类的语言，甚至进行一定程度的自主思考和决策。”
曹代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从未想过机器人能够如此接近人类的智慧，忍不住继续追问：“那你能做什么工作呢？除了引导我们之外。”
小银顿了顿，仿佛是在思考：“我的工作范围很广泛，我可以协助人们完成各种任务，但最主要的是帮助主人舒适地生活，不过在博世公司，我还被用于实验室研究和产品开发等领域。”
曹代平和李开诚的内心被银色小人的回答所震撼，它条理清晰，实在不像个冰冷的机器。
曹代平努力保持冷静，但眼中的震动却难以掩饰，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博世公司的了解恐怕太过片面了。
李开诚则更为激动，他忍不住多看了银色小人几眼，心中充满了对智能科技的敬畏和好奇，他忍不住想，如果这样的机器人能够量产，那将会给人类社会带来怎样的变革？
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银色小人不时地为他们介绍博世公司的创新理念和科技成就。
它的声音平和而自信，仿佛真的拥有与人类一样的智慧和思考能力。
这让曹代平和李开诚更加确信，这个机器人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玩具或道具，而是博世公司科技实力的真实体现。
当到达大会议室时，方莫和钱进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听见小银的声音，两人迎了出来，热情地伸出手：“欢迎两位光临博世！”
曹主任和李开诚这才收回看向小银的视线，也赶紧伸出手分别和钱进以及方莫握了握。
钱进和方莫表达了对他们的欢迎，然后邀请他们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布置一新，桌上已经整齐地放好了席卡和各式茶点。
他们每个人按照席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纷纷做了自我介绍，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在坐下之前，曹代平的视线始终被那个紧紧跟随他们的银色机器人吸引，好奇与期待溢于言表。
刚一落座，他便急切地向方莫求证：“方总，你们是真的在智能机器人技术上取得了重大突破，是不是？这个东西不是有人配音的是不是？”
方莫闻言立刻带着自豪的笑容，指了指静静站立在一旁的银色机器人，回答道：“没错，曹主任，这就是我们即将量产的智能机器人一号。它的性能表现以及智能化程度都达到了行业领先水平。还有，您看，它的外观是不是也很吸引人？”
曹代平和李开诚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
方莫看到两人如此反应，和钱进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他就要通过展示一号的功能和优势，让面前两位彻底明白博世在智能机器人领域一骑绝尘的实力。
他站起身，走到一号机器人旁边，开始了详细的介绍。
他首先讲解了一号机器人的工作原理，主要阐述了一号如何通过先进的传感器和算法来感知和理解周围环境，并作出精准而迅速的反应的。
接着，他深入剖析了一号所采用的核心技术，包括最新的人工智能算法、高效的能量管理系统，以及精密的机械结构设计等等。
在讲解过程中，小银也出场配合演示了它执简单杂任务的能力，如精准抓取、智能导航和自主充电等。
这些实际操作的展示，让曹主任和小李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一号机器人的高性能和实用性。
最后的最后，也就是今天的重头戏，方莫命令小银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核心能力。
会议室的一侧已经有人准备好了一切小银要用到的东西。
从简单的开关门、搬运物品、打扫、整理衣物，到复杂的做饭、急救以及通过扫描给人做简单的体检，名叫小银的机器人都完成得很出色，他甚至还建议被它扫描过的曹代平多吃蔬菜，改善便秘。
曹代平和李开诚因为这些展示惊愕到失声，双眼圆睁，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住了，无法动弹。
方莫却松了口气，他看向钱进。
钱进冲他微微一笑。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们只有傻眼的份儿，根本不会想起来要质疑。
隔了好一会儿，曹代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像个小学生一样举手说：“那个，咱们今天要不先到这儿吧。”
这次轮到钱进和方莫愣了。
方莫问他：“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曹代平眨了眨眼睛，像是终于回魂一般说：“我没法和你们谈，得让我的领导来，不对……”
他摇了摇头嘟囔道：“我领导来可能也不顶用……”
他站了起来，看着钱进和方莫说：“你们的产品太惊人了，我得赶紧回去汇报。”
方莫松了口气，说：“好的，正好我们今天也出了些事情，恐怕没办法好好招待您。”
“你们出什么事了？”曹代平不愧是体制内的老油条，闻言立刻警觉起来。
方莫面露犹豫。
“请您告知我您的困难！”曹代平上前说，样子看上去焦急无比。
方莫转头看了眼钱进，看着像是在征求钱进的意见。
钱进只惊讶了一瞬，就明白方莫在打什么主意，他努力控制才没叫自己笑出声来。
然后他配合着说道：“大哥，既然曹主任问了，你就说了，再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你现在不说，人家很快也都知道了。”
“网上？网上怎么了？有人黑博世？”曹代平着急地问。
方莫这次没再犹豫，一五一十地将今天的纵火案说了，随后又像是抱怨一般说了这段时间被人针对的事情，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也给对方大致勾勒了疑犯的群体画像。
对面的钱进见证了他“告状”的全过程，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用手挡住嘴轻咳一声以作掩饰。
方莫说完，曹代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说：“方总、钱总，你们放心，我会尽快向上级汇报今天看到的一切，并努力推动我们之间的合作。至于您刚才说得情况……”
他顿了一下，严肃道：“我觉得你们不能掉以轻心，这些人也许并不是因为商业原因针对博世，要知道咱们海市间谍可不少，这些人里头说不准就有不对劲的。”
方莫表情明显一僵，他没想到曹代平会给那些人扣这么大个帽子。
他努力忍住才没笑出声。
曹代平又语重心长地说：“我现在就回去和领导说清楚，您放心，我们政府一定不会让为非作歹的人逍遥法外的！”
方莫努力严肃起来，然后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那就太感谢您了，曹主任。”
曹代平笑了笑，然后主动提出告辞：“好了，我现在得赶紧回去汇报，咱们下次再见。”
“好，我们送您！”方莫立刻应道。
他和钱进将人直接送到了楼下。
目送两人离开后，钱进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哥，没想到你还挺有告状的天赋。”
方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何助理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他一脸焦急地和两人说：“老板，钱总，我收到消息，现在有一大波媒体正往这里赶，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您二位要不要回避一下？”
钱进闻言皱了皱眉：“公关还没做回应吗？”
“做了，但拱火的实在太多，现在舆论一边倒，都在说我们是杀人企业。”何助理解释道。
钱嘉禾和方莫对视一眼。
方莫冷笑出声：“拱火的太多？我看是他们水军买得够多吧……”
“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钱进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中透露着关切，“那些记者估计会在这里蹲守很久，为了安全，你还是先和我回家吧。”
“回去？”方莫摇头，“不了，你先回去吧，我这儿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呢。”
钱进不赞同道：“也不急这一时。”
没等方莫拒绝，他又继续道：“而且等刚才那两位汇报完一号的上市计划恐怕还要做调整，你现在忙来忙去说不定是在做无用功。”
方莫闻言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是啊，等那两位回去，政府肯定是要找他们合作的，到时候博世的上市计划恐怕真的要有变化。
看他犹豫，钱进又趁热打铁说：“家里正好也出了点儿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是才搬过去吗？出什么事了？”方莫惊讶地问。
钱进卖了个关子没说，他打电话让孙毅把车开过来，然后直接上了车。
方莫本来就犹豫，看他这样，想也不想地跟着他上了车。
等车上路后，钱进也不再卖关子，将老爷子去星临庄园找他的事情说了。
方莫听完后愣了愣，脱口而出道：“你叫我回去是让我帮你打架的？”
钱进闻言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你打得过吗？”
“打不过也能当肉盾啊，我可比你壮实多了。”方莫一本正经地说。
钱进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见他不理自己，方莫看向一直跟着他的钱灵。
钱灵看了眼钱进，见他没有明确反对，于是将家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方莫听明白后，立刻气愤地说：“这个姓王的估计是盼着老爷子打上门的时候能出点事，到时候早早家就会和咱家交恶了。”
钱进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猜测。
方莫又道：“老爷子今年快七十了，这年纪真的很容易出问题的，这人心思真歹毒啊。”
听见这话，钱进收回看向车窗外的视线，然后疑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老爷子年纪的？我和你说过吗？”
方莫摇了摇头说：“我看见早早自己介绍的。”
钱进眉头紧锁，疑惑更深：“你怎么和早早联系上的？”
方莫不假思索地回答：“孩子们建了个群，早早也在群里，前几天她在群里分享自己的家庭情况时我恰巧看到了。”
钱进听后猛然坐直身体，他惊愕地盯着方莫，问道：“他们居然把你拉进群了？”
方莫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钱进双眼圆瞪，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不是，凭什么啊？”
方莫有些手足无措，他犹豫了片刻，最后憋出一句话：“那个，你先别急，我只是被临时加进去的，你千万别误会，孩子们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钱进狐疑地看着他，就在他想追问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赶紧接电话。”方莫催促他。
钱进看了眼来电显示，看到了艾里奥的名字后，他将追问的事先放下，然后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艾里奥激动地问候声：“我亲爱的艾利克斯，你好吗？我这里有两个惊喜，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你想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