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 方莫匆匆踏入家门。

一个小时前，他接到了远在慕尼黑的钱进打来的电话。

知道家里的情况后，他立即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赶了回来。

他步伐稳健地迈向客厅, 一眼便望见了沙发上端坐等候的宋德海和王素锦。

他连忙加快脚步, 上前几步，诚恳地说道：“实在抱歉, 让您二位久候了。”

宋德海与王素锦闻声回头，见他归来，连忙起身相迎。

王素锦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毕竟眼前这位是她不久前才在电视荧幕上见过的杰出人物, 此刻却正站在她面前，这份真实感让她不禁微微紧张。

一旁的宋德海倒是比她镇定多了，他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方先生言重了, 是我们叨扰了才是。”

方莫进门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意外宋德海会是这个态度。

他笑了笑，礼貌地将夫妻二人请入座。随后自己也坐到了他们对面。

坐定后，他主动问道：“您二位是从江城赶过来的吗？”

“不然能是从哪里……”等了一个小时的宋德海没忍住发了句牢骚。

“老头子……”一旁的王素锦连忙打断了他, 用眼神示意他注意态度。

宋德海瞪了瞪眼：“干嘛？我认认真真回话呢……”

方莫却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有任何的不快，他看了眼茶几上的两杯清茶——满满当当，一口都没喝的样子。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抬了抬手说：“您二位舟车劳顿，先喝口茶再说吧。”

老两口却一齐摇头, 然后王素锦有些迫不及待地说：“茶就不喝了, 我们想先见见阳阳。”

两人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来见外孙的，但刚才进来的时候, 家里一个主人都没有，老两口不想让打工的人难做, 所以才等到了现在才提出要求。

方莫理解他们的心情，脑海中闪过钱进刚才在电话中的叮咛，他点了点头，并向一旁的钱坤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钱坤立刻会意，悄然退出客厅。

老两口目睹了这一幕，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脸上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在等待孩子到来的间隙，宋德海终是忍不住好奇心，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我听刚才那个人说，你弟弟现在在国外？”

方莫微微颔首，语调温和道：“是的，他在欧洲处理一些紧急事务，预计要到下周末才能回国。”

宋德海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在方莫的脸上，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任何一丝撒谎的痕迹。

然而，方莫的神色坦然自若，没有丝毫的动摇或闪躲，这让他不禁暗自嘀咕，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甘与无奈：“哼……算他走运……”

方莫闻言，脸色微变，他注意到宋德海紧握的双拳，眉头轻蹙，郑重其事地说：“叔叔，我必须澄清，我弟弟与令爱宋巧芸是正常交往，分手亦是双方共识。至于阳阳的存在，我弟弟直至亲子鉴定事件曝光后才得知真相……对于整件事情，他和你们一样，都是十分震惊的。”

“说得好听……”宋德海却对这个说法不买账，他气哼哼道，“我都听万佳那个孩子说了，芸芸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的，我家芸芸年轻单纯，你弟弟比我家芸芸整整大了一轮，他怎么好意思的……”

方莫被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因为钱进确实有过误导宋巧芸的言行，确实骗人家小姑娘说要结婚来着。

他沉默片刻，转而问道：“宋巧芸知道您二位来这里吗？”

老两口互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默不作声。

答案已不言而喻，方莫心中明了，轻叹一声道：“看来……是不知道了……”

王素锦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见他没有表态，主动站出来回应道：“自从芸芸回家后，就总是心不在焉的，有的时候还会躲着我们打视频电话，起初我们还以为她是和什么人处对象了，后来……”

“后来，我无意中听到她让视频那头的人叫她妈妈，然后视频那头还传来婴儿的笑声，我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宋德海适时地接过话题，语气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方莫闻言，心中有了几分了然，他试探性地问道：“之后，你们便找到了万佳，从她那里得到了全部的真相？”

“你认识佳佳？”宋德海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意外，目光中满是惊讶。

方莫微笑着点头，解释道：“嗯，她偶尔会来探望阳阳。”

因为学业的缘故，万佳只有周末才有空过来，那也是他休息的时候，所以正好碰上过两次，虽然只是简单的打过招呼，但也算是认识了。

听到这里，宋德海与妻子王素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抹惊异。

自踏入星临庄园以来，老两口深切地感受到了钱家的显赫与奢华，所以他们很吃惊，钱家竟会允许万佳如此自由地探访。

正沉浸在思绪中，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欢快的喧闹声，如同清风拂过湖面，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王阿姨，我刚刚看到大伯的车了，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啊？”一个中气饱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好奇与兴奋。

随后，一个温柔的女声轻声回应：“大少爷，家里有客人来访呢。”

“哦？是谁呀？”紧接着，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童声响起，稚嫩中带着几分好奇，听声音，是个年纪尚幼的孩子。

正在老两口猜想来人是谁的时候，方莫冲着外边喊道：“嘉禾，带着弟弟妹妹进来打个招呼。”

话音未落，老两口便看见几个身影如同欢快的小鹿般跃入客厅。

他们共有六人，四男两女，年龄跨度不小，身高错落有致，身上的校服也各不相同，宛如一幅生动的画面。

几个孩子原本还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但一踏入客厅，便立刻收敛了笑容，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沙发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索。

方莫见状，恰到好处地站起身，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向围拢过来的孩子们介绍道：“这两位是阳阳的外公外婆，叫爷爷奶奶。”

此言一出，几个孩子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起来，惊讶之色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清晰可见，尤其是钱嘉禾。

他没忘了钱进之前和他说过的话：阳阳妈妈的家里对阳阳的存在一无所知。

虽然震惊于在这里看到对面的老两口，但他也没忘了礼貌，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带头打招呼道：“爷爷奶奶好！”

其他孩子们也纷纷效仿，用热情洋溢的语调齐声喊道：“爷爷奶奶好！”

“好，好。”老两口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应接不暇，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但眼中却难掩疑惑之色。

宋德海先和王素锦对视一眼，随即转头望向方莫，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确定与好奇：“这些都是……你的孩子吗？”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的声音抢先答道：“爷爷，你误会了，我们都是阳阳的哥哥姐姐，同父异母的那种。”

“你说什么？！”宋德海惊愕地看向抢答的苏子善。

苏子善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正欲进一步解释，却被一旁的钱嘉禾轻轻拉回身边。

宋德海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再次将目光转向方莫，求证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方莫心中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老爷子竟然对此毫不知情，他还以为万佳都告诉他们了……

他心情复杂，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以平和而坚定的语气，将家中的复杂情况缓缓道来。

老两口听得入神，嘴巴因惊讶而微微张开，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随着方莫的话语落下，王素锦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的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喃喃自语道：“这也太荒谬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道出了她内心复杂的情绪。

话音未落，一旁的老爷子也回过神来。

他脸色涨红，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这要是搁以前，你这弟弟，恐怕会因为流氓罪被……”说说一半，他意识到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个有些不妥，及时打住了话头。

方莫却依旧听懂了，表情明显一僵。

几个孩子，除了钱嘉禾和钱思乔脸色微变，眉头紧蹙，其他四个都没听明白，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老两口。

正当气氛略显尴尬之时，大厅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婴儿清脆的哭声，如同天籁之音，瞬间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随后，钱坤抱着哭闹不止的钱安阳走进了客厅。

小家伙的到来，仿佛一股清新的风，吹散了所有的阴霾。

老两口立即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所有的震惊与疑惑都暂时抛诸脑后。

王素锦几乎是本能地迎了上去，满脸慈爱地伸手，又夹着嗓子哄道：“哎呦，哎呦，怎么哭得这么惨哦？”

抱着阳阳的钱坤看了眼方莫，见他点头，他才轻轻地将阳阳放在了王素锦的怀里。

王素锦立即熟练地接过胖乎乎的阳阳，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这个动作。

她一边轻拍着阳阳的背，一边柔声哄道：“哦哦，别哭了别哭了，外婆抱外婆抱……”

然而，阳阳似乎并不领情，依旧扯着嗓子哭喊着，小小的身躯也在她的怀中扭动着。

一旁的宋德海见状，显得有些焦急，他心疼地看着哭红了脸的阳阳，又抬头问方莫：“他这是咋了？是饿了还是困了？”

方莫被问得有些尴尬，他很少带家里的孩子，不太了解阳阳的习性。

还好钱嘉禾看出了他的尴尬，立即站出来解释道：“这个点他刚吃过，也没到睡觉的时间，您稍等……”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客厅。

老两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十分需要一个解释。

不过，没等他们将疑问问出口，钱嘉禾就不知道从哪儿将钱沐晴抱了过来。

他直接坐在了老两口身边，将钱沐晴放在了身前，然后笑着对阳阳说：“臭小子，你晴晴妹妹来了，别哭了。”

阳阳仿佛真的听懂了钱嘉禾的话，立刻转头看向了钱嘉禾怀中的钱沐晴。

那一刻，哭声戛然而止。

随后，他小腿一蹬，似乎想要挣脱王素锦的怀抱，投入钱嘉禾的怀抱中去。

“哎呦，这劲儿还挺大。”王素锦被阳阳的动作逗笑了，虽然被蹬得差点儿没抱住他，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老爷子也跟着笑了，抬手摸了摸他哭红的小脸。

“您将他放到那块毯子上吧，他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和他妹妹聊会儿天的。”钱嘉禾指向客厅一隅的儿童专属地毯，那里阳光正好。

王素锦顺着他的指的方向望去，随后她轻轻点头，起身抱着阳阳走过去了。

钱嘉禾自然而然地跟随其后。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孩子轻放在色彩斑斓的地毯上，动作中透露出对这两个小生命的无限珍视与呵护。

阳阳一触及那柔软的地毯，便立刻展现出对周围世界的好奇与渴望，他努力想要挺直稚嫩的腰板，小脸蛋上洋溢着探索未知的兴奋光芒。

王素锦见状，连忙温柔地给予他支持，帮助他稳稳地坐直了身子，眼中满是宠溺与鼓励。

而另一边，比阳阳小上两个月的晴晴，还处在学习翻身的阶段。

她趴在地毯上，小身体如同一只活泼可爱的毛毛虫，不停地扭动、翻滚，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纯真无邪的魅力，让人看了心生欢喜，忍俊不禁。

尽管两个小家伙的视线还未能交汇，但他们的心灵却仿佛有着某种奇妙的默契。

一被放置在地毯上，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真的在进行着一场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秘密对话，分享着属于他们的快乐与发现。

远处的宋德海，虽然并未上前参与这份温馨，但他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孩子们的身影，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看着阳阳捏着手指嘀嘀咕咕的样子，他没忍住笑出声来：“嘿嘿，和她妈小时候一样，是个小话痨。”

就在这时，钱思乔牵着钱多多与王小宝的手，来到方莫面前说：“大伯，我先带他们几个上去写作业了。”

方莫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点了点头：“去吧。”

钱思乔转身面向宋德海夫妇，微笑着告别：“爷爷奶奶，我们先上去写作业了，晚些时候再下来陪你们。”

“哎，好孩子，快去吧。”宋德海连忙应声道，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

钱思乔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带着钱多多和王小宝上楼了。

钱嘉禾则拉着双胞胎陪老太太逗了一会儿两个孩子，随后才起身离开。

孩子们走后，宋德海的神情略显犹豫，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轻声问道：“我听你刚才介绍说的……这几个孩子好像只有几个是跟着爸爸姓的？”

方莫点头：“对，除了这两个小的，就只有多多和小宝在我弟弟户头上了，其他孩子的户口都在他们妈妈那里。”

“那他们的妈呢？为什么不将孩子带回去照顾？”宋德海立刻追问。

方莫顿了一下，回应道：“她们都很忙，周末的时候才有空陪他们。”

宋德海闻言表情古怪了一瞬，随后他没忍住道：“你们这是替别人家养孩子呢……”

方莫看了他一眼，然后颇为严肃道：“他们身体里都流着我弟弟的血，怎么能算是别人家的孩子呢？”

宋德海闻言，神情大震，显然对方莫的话深感意外。

方莫见状，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您二位这次来访是想将阳阳带回去吗？”

宋德海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个话题，他若有所感，试探着问：“你们愿意让他跟我们走？”

“其实一开始我弟弟没打算将阳阳带回来，他觉得孩子还小，跟着母亲更好一些，但是您女儿当时害怕被你们发现孩子的存在，在回江城前匆匆将孩子托付给了他。”方莫如实道。

他如此诚恳，倒是搞得宋德海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他转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阳阳身上，那稚嫩的身影和纯真的童声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却也让他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经过长时间的内心挣扎，他轻轻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罢了，还是让他留在这里吧。”

方莫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宋德海立即补充道：“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不想要阳阳，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最喜欢孩子了，但是……”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我女儿才大学毕业，以后肯定要结婚生子的，若是带着一个孩子，找对象就难了。”

方莫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点头：“我完全能理解您的顾虑。”

宋德海闻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方莫心领神会，主动提出：“请放心，无论何时，您二位都是阳阳的外公外婆，我们随时欢迎你们来这里探访。如果你们想让他回家住上一段时间，我们也会全力支持。”

“真的吗？！”宋德海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莫坚定地点了点头，给予了他肯定的答复。

“那他……他也同意这样的安排吗？”宋德海意有所指。

方莫微笑着再次点头，解释道：“这正是我弟弟的意思。实际上，他刚才还特意嘱咐我，要好好招待您二位。”

宋德海听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由衷的笑容。

他恨不得立即将孩子带回去，但随即想到家里的情况，他又冷静了下来……

思索了片刻后，他看着方莫说：“我们家里没有准备，等我们准备好了再来接他，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方莫欣然同意。

达成这一重要共识后，宋德海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随后他再按捺不住，和方莫打了声招呼后也跑去逗宝贝外孙了。

夜幕渐渐降临，直到晚上八点半，老两口才依依不舍地提出了告别的请求。

他们谢绝了方莫的挽留，又自己叫了车。

临走时，他们紧紧地抱了抱阳阳，眼中满是不舍，但不舍中也有对未来团聚的期待。

……

送走宋德海夫妇后，方莫迅速返回书房，指尖轻触手机屏幕，拨通了钱进的电话。

电话那头，钱进自收到009的消息起，便心神不宁，焦急地等待着方莫的来电。

铃声一响，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接起了电话。

“人走了？”没等对面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问。

方莫理解他的心情，直接答道：“嗯，刚走不久。”

钱进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担心起来：“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放心，我没事。”方莫轻轻一笑，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你刚才在，说不准要挨揍了，老爷子拳头都捏起来了。”

钱进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庆幸：“那算我运气好，躲过去了。”

“可不是嘛，你要是在这儿，肯定又傻乎乎地站直了让人打。”方莫突然阴阳怪气了起来。

钱进听到这话，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头疼，他无奈地叹气道：“大哥，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没忘呢……”

他话音刚落，方莫就怒气冲冲地回应道：“我怎么可能忘！我自己都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他周业清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你动手！”

钱进赶紧求饶：“好好好，我不提了，不提了……”

然而，方莫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他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你且等着瞧，我非让他自投罗网，好好整治他一番不可！”

钱进闻言眉心一跳，赶紧劝解道：“大哥，博世正处在关键期呢，你可别头脑一热干傻事啊……”

方莫立即沉声回应：“放心吧，我不干傻事。”

“大哥……”钱进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担忧。

方莫沉吟片刻，最终妥协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想让周业清去美国给博世趟雷。”

“啊？”钱进一脸惊愕，不解地问，“你这是要……招募他？”

“对啊。”方莫肯定道。听他的语气，一点儿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钱进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他嘀咕道：“这……这能算是报复吗？”

方莫好一会儿没回话。

就在钱进以为信号是不是断了的时候，他才出声解释道：“现在国际形势复杂，去那里开拓市场任何人都要掉一层皮的，这可比简单的报复更能折腾他。更何况，一旦签订了劳动合同，他还不是任由我处置？”

听到这个解释，钱进着实无语了好一会儿，最后他没忍住叹息道：“大哥，你可真是个合格的资本家，连把别人当牛马的话都说得如此直白。”

方莫倒是毫不在意地接受了夸赞：“谢谢夸奖。”

钱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即他提醒道：“你所能预见的，他同样能预见。你忘了他之前拒绝我的事了？人家明显不想和我们家有任何牵扯了……”

“之前他也许不会答应，但现在就不一定了……”方莫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钱进眉头微挑，疑惑地问：“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如果美国有了他牵挂的人，你说，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呢？”方莫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说道。

钱进初时一脸茫然，但随即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睛，震惊地追问：“顾文佳被舞团招募的事，是你从中安排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方莫含糊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投了一笔巡演的赞助费而已。”

钱进神情变换了好一阵儿，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大哥啊，你真是……”

方莫没好气地回：“我真是什么？”

钱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责怪地话来，最后只感叹了一句：“没怎么，是我服了你了。”

“哎呀，这个事情你别管了，你就等着他登门道歉吧。”方莫语气坚决。

钱进自知说服不了对方，只能妥协，但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你别弄得太过分了，他当时也是气急了……”

“蛋蛋，我发现了……”方莫突然说。

钱进被他的语气勾起了好奇心：“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你怎么对外人比对我好呢？以前我去一趟公司，你都要冲着我黑两天脸的……”方莫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

钱进闻言，一时语塞，只能苦笑。

就在他无言以对的时候，方莫主动转移了话题：“行了，不说这个了，我给你打电话，除了阳阳的事情，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钱进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问：“通知我什么？”

“你后天不用去巴黎了，薇薇说她会到德国看你和孩子们。”方莫道。

钱进眉头一挑，惊讶地问：“她肯见我了？”

方莫顿了一下，说：“起初还是不乐意，后来我一上火，就打电话骂了她一顿……”

钱进怔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问：“那她什么时候到？”

方莫回道：“她说她买的明天的机票，大概下午一点到慕尼黑。”

钱进惊讶：“明天下午一点？”

方莫：“怎么了？那个时间你忙吗？忙的话我让她改签。”

钱进立即道：“不用，我不忙，你告诉她，我会去机场接她就好。”

方莫：“好，我把你的新号码发给她。”

说完这事，两兄弟又说了些公司的事情，然后就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009就冒出来说：【宿主，那个小骗子和你表妹是同一趟航班。】

钱进点头：“猜到了……”

【你要是去接人，说不准会碰上他的。】009提醒他。

钱进闻言，忽地笑了出来，他说：“我知道，这不正好嘛，我正愁怎么给他提供舞台呢。”

【哈？】009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