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鬼走后,留下池余和云合渊两个人坐在原地,视线在短暂的交汇之后又很快错开,云合渊捏了捏衣摆,小麦色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红晕。
鸢鬼的爱恨情绪都很直白,但云合渊却是略微含蓄内敛的,因此池余在和他相处的时候也是喜欢收着点,偶尔轻轻逗一下,但因为共感,经过那晚的事……真是……
池余揉了揉太阳穴,难得也体会到了一些让人脚趾施工的尴尬。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挺没趣的。”也许是他的不自在太明显,云合渊抿抿唇,还是说出了口。
他在门外的时候听到过两个人的对话,再加上刚才的相处,池余和鸢鬼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真的会轻松自在许多。
他低着头,喉咙里有些闷闷的堵,却又不想池余为难,还是努力的扯着嘴角笑了笑。
刚要再说些什么,一双比他细长白皙的手就握了上来,云合渊抬起头,陷入一双揉碎烛光的眼睛。
“渊哥,对不起。”池余说,长长的睫毛垂着,样子有些乖,“是我…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但我对你的喜欢,没有少半分。”
他叹了口气,自己都觉得这句话真是渣的不像话了,“如果让你感觉到了被忽略和不舒服……”
“能不能再说一次?”云合渊回握住他,酸闷的胸口开始溢出丝丝缕缕的甜。
池余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第二局游戏开始,有人试探性的在门外叫着他的名字,云合渊却只是看着他,任务、责任、生死……什么都被抛到了脑后,迫切的想要再听一句——
“我说,我喜欢你。”池余的手指抚过他额前的碎发,划过他深邃的眉眼,然后停留在他扬起的嘴角。
这个人真是,太容易满足了,池余看着他因为这么一句喜欢就亮起来的眼睛,心里却有些涩涩的。
“渊哥,云合渊…我喜欢你。”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一直说给你。”只要你能安心。
云合渊心脏跳的像是要炸裂,他握住池余的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心里眼里的喜悦与幸福像是能把人融化。
“我能不能……”他快速眨了眨眼,呼吸和心跳一起失控,“能不能……亲一下…”
声若蚊蝇,紧张到话都没有说清楚,又怕这样的要求太唐突……太多了,他已经得到太多了。
被池余的气息笼罩的那一刻,唇上传来紧密温柔的热度,瞪大的眼睛被轻轻盖住,池余轻轻咬了一下他无措紧闭的唇瓣,低声说:“张嘴。”
几乎是本能的完成池余的指令,然后得到了一个缠绵深入的吻。不是共感里隐约的触觉,而是紧紧相贴…是池余给他一个人的抵死缠绵。
向来挺直的腰背难以自制的软了下来,他仰着头,努力又艰难的顺从着池余,却又完全跟不上他的步调,只能被无力地揽在怀里,张着嘴任由着他的侵入,舌根发麻,嘴角有些狼狈的溢出来不及吞咽的湿润,整个人都像堕进了无边的云层,脑海空茫,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两声敲门声有些犹豫的响起,云合渊猛地一颤,池余看着他没有焦距的眼睛,忍不住捏了捏他通红的后颈:“渊哥…呼吸。”
急促的喘息声有些狼狈的响起,池余的拇指在他已经红肿的嘴唇上揉了一下,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有些哭笑不得的调息平复。
云合渊终于回过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衣摆,等发现池余和自己相似的状况时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我喜欢你,小鱼。”云合渊说,眼神认真,满满都是池余的身影。
尽管觉得一句喜欢并不足以表达我对你千万分之一的心意,可说爱又怕你觉得太沉重,于是还是说一句,我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到只要你快乐,我可以不必拥有你。
……
等两人终于出门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了几道或兴奋或震惊,混合着一言难尽和调侃揶揄的眼神注视。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那些人藏得远,现在也是远远地站着,有些不安地向着云合渊的方向张望。
云合渊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脚步,把池余挡在身后,脸上仍旧是一如往常的淡定从容。
“规则都看了吗?”
第二局的名字叫“猫鼠游戏”,人类一方为猫,另一阵营为鼠,和上一局的捉迷藏其实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能够随机刷新直径1.5公里内的“被捕杀者”位置。
江辰的眼神从他明显红肿的嘴上挪开,配合的点点头:“看了…但是现在人们的关注点,都不在这局游戏上。”
张宁:“能获取对面的位置看似是比‘捉迷藏’时多了些优势,但我想了想,游戏规则里的那一条‘任何情况下,被捕杀者禁止在非己方捕杀时间杀害猎杀者’其实是有些问题的。”
“对面的整体作战能力显然在我方之上,就算不下杀手,但想要脱身,甚至是反过来对我们造成一些不致命的伤害,却是没什么难度的。”
赵迁点点头:“根据聊天室的人数显示,现在人类方还有三千八百多的生存人数……就算我们一刻不停,但我们真的能让对面的损失,超过这一千二百条人命吗…”
显然,是不能的。
那么等二十四小时过去之后,再次沦为“被捕杀者”的人类,又能撑得过几轮呢。
“按照这个速度,我们……”
“我们根本活不过二百四十个小时,更不用说赢下这场终局。”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外响起,天渊的人警惕的看向门外,池余也转过头。
“是那个x组的组长啊……”乐不言小声嘟囔着,“不会真要和他们合作吧。”
杜仪走进门,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长相是很明艳的那一挂,眉目凌厉,脚上的作战靴在迈步间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整个人的气质很统一,非常不好惹的样子。
“云组长。”她对着云合渊点点头,视线不着痕迹的在对方每个队员身上掠过,有意无意般在池余身上停顿了两秒。
“杜组长。”云合渊客气地回答。
池余被他半掩在身后,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他肌肉瞬间的紧绷。
他在忌惮这个人。
池余垂下眼,手指有些紧张的抓在云合渊的衣摆上,一副乖巧柔弱的样子,杜仪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在他身上扫过,目光轻视,连带着看云合渊的眼神都有了几分微妙。
杜仪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笑了笑:“现在的局势不必我多费口舌,x组和天渊曾经理念不合,但我相信,大家现在的立场是一致的。”
“这局游戏本身对我们来说还是没有什么优势,我们的优势…”
她这次很直白的看了一眼云合渊背后的方向,才继续道:“我们的优势,是每小时会随着刷新敌方阵营而公布一次的,入侵者的位置。”
她点在身上的眼神很轻,却如毒蝎轻蜇一般,池余眉梢轻扬,心里对这位以行事狠辣著称的x组组长有了些大体的认识。
云合渊也同样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又或者说,杜仪原本也没想隐藏。
“云组长,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她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笑意,只是沾了狠光的视线显现了深藏的尖锐。
气氛倏地紧张起来,云合渊目光平静的和杜仪对视,像一场无声地交锋。
x组的组员脚下微动,隐约占据了出口的位置。
天渊的众人也靠近了上来,站在远处的人不理解怎么局势像是突然转变,他们彼此看了看,最终有些犹豫的走了上来。
站在天渊的一边。
乐不言和江辰对视一眼,视线交换,前者突然冷哼了一声。
“三两句话就想把以前的事都揭过了?杜组长,你是不是忘了,你们x组,可还背着我们天渊的一条人名呢。”乐不言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肃,他盯着杜仪左侧的刀疤男子,向来乐呵呵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杀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赵长春,当时在副本里害死林姐姐的人,就是你吧。”
赵长春哼了一声,“是我又怎么样?你们天渊就是做事太死板,为了大陆的利益,死一两个人有什么?”
云合渊伸手虚虚地拦了一下冲动上前的乐不言,最后还是“不小心”让他一拳头打在了赵长春的侧脸上。
池余在心里啧了一声,乐不言看起来挺不靠谱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身手。
“长春!”杜仪愣了一下,抬手按住想要还手的人。
赵长春眼眶红了一块,脸黑的的像能滴出墨汁,攥紧的拳头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被杜仪喝住后还是一脸不甘的盯着乐不言。
“杜组长,真是不好意思。”云合渊示意了一下两方针锋相对的局面,“我们道不同。”
杜仪盯着云合渊,像是在权衡着现在的局势,最后还是退了一步,无所谓的笑笑:“那好吧,不过人的路都是会变得。”
“云组长还有时间好好想清楚,我也相信,为了大陆,我们能够殊途同归。”
杜仪刚走不久,赵长春就皱着眉凑上前,语气很恭敬:“组长是觉得天渊的人有问题吗?”
“可那些人都是咱们一早都认识的,只有那个小白脸有些面生,但他那副样子,怎么也不像……”
杜仪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勾起嘴角:“你相信直觉吗。”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杜仪就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紧缩了起来,那个少年柔弱无依的靠着云合渊,怎么看都只是一朵无骨的菟丝花。
一切怀疑都只是她的直觉,没有半分实证,但她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最信任的,就是自己的直觉。
“找人盯紧他们。”杜仪继续向前走,说,“马上就要刷新位置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