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成熟深沉,活脱脱一个低音炮,让人一听就忘不了。
谢宁一下子就认出他是谁,抬头看了一眼,却不料还是看得愣住。
庄延正巧也低头看他,两人四眼相对,谢宁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玩味。
谢宁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庄延,那张帅气的脸放大之后,冲击力似乎也成几何倍数增长。
猝不及防之下,看得人心尖一跳。
尤其他还被庄延揽在怀里,近距离体验了一把雄厚的荷尔蒙气息……
谢宁就像是只被狼叼在嘴里的小白兔,又惊又慌,脸颊簌地热了起来。
也不知为何,面对别人谢宁总是八风不动,唯独遇上他,每每让谢宁面红心跳的。
他稳了稳神,伸手搭在庄延的胳膊上,借力站了起来,又稍稍后退一步。
“谢谢。”他装作没听到庄延那句“投怀送抱”,轻声道了谢。
庄延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加深。
他买好杨睿说的雪花酥,刚结完账,转头就看到了谢宁。
谢宁今天穿得干净清爽,气质也清雅出尘,比大学生还要清纯几分,走过来的样子就像只小白兔似的。
小白兔蹦蹦跳跳着进了门,又被绊了一下,看得人心惊胆战。
庄延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扶,正好把人抱了个满怀。
他的手带有私心地扣在谢宁的腰上,触感太好,让他有点舍不得松开。
虽然谢宁抬头后并不像他脑补的那样泪眼汪汪的,但看着他微红的脸庞,庄延嘴角微微扬起。
“不用谢,顺手而已。”庄延心情颇好地看着他,“这么巧,你也来这家店买东西?”
确实挺巧的。谢宁想着便点了点头。
庄延本来已经打算要出门了,见了谢宁,反倒不着急这一时半会:“我发现我和你还挺有缘分的,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偶遇了三次。”
谢宁回想了一下,娃娃机前一次,秋明湖岸一次,还有这次,三个地方都不在一块,偏偏都能遇到,于是笑道:“还真挺有缘。”
“你来买什么糕点?我记得你好像不爱吃甜食。”庄延又问。
这几天他上门蹭饭的时候,已经把谢宁的口味摸得差不多。
喜好酸辣,嫌弃甜食太腻了,基本不碰,偶尔吃甜的也是糖醋鱼、糖醋排骨这一类酸甜的。
但现在看谢宁大老远跑来这家店,他又有点不确定。
谢宁却说:“听人说这家的糕点不错,想买点给爷爷,他可能会喜欢。”
“给家中长辈啊。”庄延想了想,“我听人说这家的雪花酥不错,可能老人家会喜欢。”
好像杨睿老师也推荐过这家的雪花酥,看来这家店确实名气远扬,连口味颇叼的庄延都跑来了。
谢宁一边寻思,一边抬头扫了眼这家糕点店。
糕点种类很多,包装倒是挺统一的,不同口味的柜台前摆着试吃的瓷盘,香气四溢,若是甜食爱好者,闻着便食指大动。
庄延提着雪花酥,气定神闲地跟着谢宁转悠了一圈。
谢宁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住了。
“你不是已经买过了。”谢宁问,“跟着我干嘛?”
庄延一点也没有被嫌弃的自觉,非常无赖地道:“哦,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糕点忘买了,就再转一圈。”
谢宁:“……”
谢宁往前走去,懒得搭理他了。
算了,他爱跟就跟着吧,周围这么多顾客,他也不会毫无顾忌地动手动……
随后一个“脚”字还没想完,手臂突然被庄延拉住,整个人往后颤了一下,差点又扑倒在他怀里。
谢宁身体一僵:“你……”
庄延浑然不觉,反而指着他身前的柜台说:“雪花酥就在这,你想什么呢,这么大三个字都能看不见。”
谢宁侧头一看,果然柜台的牌子上用毛笔书写着“雪花酥”三个楷体字。
庄延也没陪谢宁到最后,逛到一半他接了个电话就先一步离开了。
毕竟谢宁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杨睿还在家里等着他的雪花酥。
他这次是有求于人,不能让杨老先生等太久。
谢宁挑拣半天,除了雪花酥,还买了店员特别推荐的凤梨酥和绿豆酥。
结账时,他刚打开支付宝准备扫码,被收营员拦住了:“您好,您的账单已经有人结过了。”
谢宁:“???”
谢宁茫然:“谁结的,会不会是结错了?”
收营员非常肯定地说:“没错,就是您的账单,是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位先生结的。”
哦,是他啊。
谢宁这才恍然,又有点奇怪,庄延走的时候他还没买完,怎么知道要多少钱。
正想着,又听收营员说:“那位先生付账的钱超出了,剩下的钱我转给您。”
几秒种后,谢宁的支付宝账号里多出了600块。
这家店的糕点最贵的盒装要50块,5盒一个大包装,3盒一个小包装,谢宁正好买了一个大包装和一个小包装,合计400块。
也就是说庄延直接帮他付了1000块。
谢宁拎着糕点,不知该说什么好。
谁买糕点能买1000块!
还好店员老实,没有昧下多余的钱。
吴树等了大半个下午,也不着急,等谢宁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才启动车子。
“这儿有家店的糕点不错,我买了些,吴叔你帮我给爷爷带去吧。”谢宁靠在椅背上说。
“行。”吴树也看到谢宁放上车的东西,笑道,“这么多?”
“大的是给爷爷的,小的给你们。”谢宁笑了笑,“你和容姨、钟叔他们一起分了吧,刚好三盒。”
吴树一愣:“少爷你这……还给我们破费干嘛?”
谢宁:“我不能承欢爷爷膝下,反倒要让你们每天照顾他。而且也不是我破费……”
他最后一句说得含糊,吴树没听清,又听谢宁问:“爷爷最近身体怎样?”
吴树连忙打起精神,答道:“老爷子身子骨硬朗着呢,前两日还和大院的其他老友约出去钓鱼,回来的时候带着两条大鱼,活蹦乱跳的,老爷子脸上都是笑容。”
谢宁听着安了心,脸上露出笑意:“那就好。”
吴树趁着红灯转头看了眼他的脸色,斟酌着道:“要我说啊,少爷你就算有顾忌,不能长住,抽空去小住两天也是好的,老爷子可盼着你去呢。”
谢宁神情凝滞一瞬,摇头道:“就怕又闹起来……我有空就去看看爷爷。”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谢家这么大的产业,家宅里头自然不可能安宁。
谢老爷子就两个儿子,大儿子谢尊继承家业,小儿子谢敬去南方开拓商场,谢家产业遍布全国。
谢宁是谢敬唯一的儿子,刚成年,谢老爷子就跨过谢敬这个父亲,把10%的股份转给了谢宁。
小儿子谢敬没说什么,大儿子那边却不满了,明里暗里闹了几回。
虽说这股份是谢敬的,只不过提前给了谢宁,但——就怕老爷子不清醒,再把本该是谢尊的股份又分给了谢敬。
所以谢宁在大院长住的时候,谢尊担心老爷子太宠他,非把自己的儿子谢安也给送过来,说不能只让谢宁一个人尽孝。
谢安是谢宁的堂兄,在公司里也是半把手,每天来来回回忙得够呛,又时不时有人上门拜访,明着找谢安,暗着找谢老爷子搭关系的更不少。
进进出出的,连带大院里也不清净。
最后还是谢宁主动搬了出来。
到了家,谢宁把画稿理出来,按照下午杨睿老师提的建议,在上面做了修改的标记。
还没正式动笔改,手机铃就响了。
来电显示,夏女士。
“妈。”他接通电话,声音平静,“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夏皖女士声音略尖:“没事我就不能给我儿子打电话了?”
谢宁愣了下,没吱声。
夏皖见他这副抗拒的模样,心里更不舒服:“我听说你和徐清分手了?”
“对,分了。”
夏皖松了口气:“早该分了,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就算能结婚,你看周围有谁和同性领证的,连个孩子都不能有,听妈说的,你还是……”
“妈。”谢宁打断她的念叨,“我这还有事,你要没别的话我就挂了。”
夏皖顿时来了火:“你这什么意思?我是你亲妈,难道还不能说你两句!”
谢宁沉默几秒:“这些话你都说了十几年了,不累吗?”
夏皖似是想起了什么,态度软了下来:“宁宁,妈也是为了你好。”
谢宁垂眸,似是轻笑了一声。
“你要不爱听,妈不说了。”夏皖温声道,“都新年了,你怎么也不回家一趟。”
谢宁说:“公历的新年,你们又不过。”
夏皖:“那也该回家看看。”顿了顿,又说,“就算你不来我和你爸这,也该去看看老爷子,我问过了,这周末老爷子在家,正好回家陪他吃顿饭。”
谢宁想了想,问:“就我回去?”
夏皖说:“我和你爸,还有你大伯大婶他们都去。”
“知道了。”谢宁笑了笑,“我会去的。”
“那天我们来接你……”
“不用了。”谢宁拒绝道,“我自己过去。”
夏皖还想说什么,但她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心知劝不动他,只好说:“好吧。”
挂断电话前,夏皖忍不住说道:“宁宁,都十多年了,就算有什么隔阂,亲母子之间,也该放下了吧。”
谢宁捏了捏手腕,没回答她。
原本的好心情被这一通电话破坏得荡然无存,谢宁看了会窗外的景色,依旧没能静下心来。
他干脆拿过数位板,随手在上面涂涂画画。
思绪在外面飘着,一会是家里那些旧事,一会是徐清那些烦心事,飘飘荡荡半天,才终于落下来。
他回神后往显示器一看,心生诧异。
只是无意识地随后涂了两笔,没想到他居然勾勒了一只蓝鲸出来。
想起蓝鲸先生,谢宁的神情古怪了一瞬。
其实蓝鲸先生并不像蓝鲸,他一看就是富贵出身,衣食住行样样都要最好的,稍次一点就不满意,脾气也不怎么样,一张嘴多半要气死人。
倒像是一头狮子,或者其他高傲的猫科动物。
但和他相处时,谢宁能感受到一种安稳和宁静。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像是他身上独有的特质——是让人觉得能靠岸的码头和港湾。
谢宁又想起了下午那个拥抱。
宽厚的胸膛,矫健有力的臂膀,就像是蓝鲸巨大的背脊。
被甘苔调香水包裹住时,他忽地觉得心安。
这大概是庄延唯一像蓝鲸的地方。
一边想着,他笔下也不停,一点点地上了色。
等蓝鲸彻底画成,楼下大门传来些许动静。
谢宁愣了一会,拿起手机看时间。
饭点了,蓝鲸先生准时来蹭饭了。
糟糕!
谢宁突然想起来,他今天好像忘了做饭!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做饭的宁宁是不是也敲可爱~带着可爱的宁宁悄咪咪求一发收藏。突然想把文名改成《非典型求婚》,你们觉得哪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