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家商讨,最后在附近三公里处的一家中餐店定了包厢。等到下班后,一个两个的,像是猛兽出笼一样兴奋。
猛兽被困在了路上。
没办法,淮市的下班高峰期实在是太堵了,永不停歇的车流在这一时间段达到了巅峰,短短三公里路,按这毛毛虫一样蠕动的速度,有种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抵达的感觉。还好大家三三俩俩的呆在一起,聊着天,才不觉无聊。
磨磨蹭蹭地抵达目的地后,罗摩先带着大家进包厢,有员工看见余缺没跟上来,开口询问:“余总还有事吗?”
罗摩:“他去接人。”
作为投资人,贺危是接到电话才知道公司的游戏已经上线了。这倒也不能怪他,作为FIY的教练,又是俱乐部的老板,他日常为队员们的训练都快抓秃了头,还要顾及各种琐事,平日余缺很忙,能抽空打个电话聊两句就不错了,哪有时间关注其它。
《绝密档案》也是在这趟来时的车里,才被他正式下载到手机上。
游戏质量不错,各种细枝末节都处理得很好,见上线后热度挺高,贺危也打心眼里为余缺感到高兴,唯一不怎么高兴的——他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许烬。
这浑小子,竟然也跟来了!
明明没叫他,临上车了突然跟着坐到旁边,也不能逼着人下去,那么多队员都看着呢,总不能被认为是教练和队员不合?
他还穿得这么骚包。
贺危堪称挑剔的扫了眼许烬今天的装扮:黑色皮质夹克没拉到顶,同色系内搭上挂着银质的长链,一头醒目红色短发明显有好好打理过,耳朵上还带着耳钉和耳扣的组合搭配,整体看似随性,实际精致到不行。
明显是因为要见余缺,开始孔雀开屏了。
贺危玩游戏的间隙,看见他还在对着手机的自拍摄像头确认细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啊你,差不多得了。”
许烬:?
贺危:“等会儿见到人,你……”话没说完,车子停了。透过车窗,能看见余缺就站在不远处的路边,准确无误地将看向他们,招了下手。两人下车,贺危落后一步在后面扫码,许烬则脚步轻快地穿过街上的行人,一把将自己本体拥在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温,许烬略低着头蹭了下发丝,又克制地将手松开,眼神柔和,又像是藏着熠熠星光般看向余缺。
落后一步的贺危: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微笑.jpg虽然只是短暂的抱了一下,朋友之间也会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情,但这俩亲密的氛围,站在一起的感觉,任凭谁看,都会生出一种“亲密到宛如一体”之感。更别提许烬那黏糊的眼神,假如不是在外面,他肯定直接亲上去了。
而余缺,看起来也完全不会躲。
所以你们是已经在一起了是吧?是吧?!
贺危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脸上有些莫名的沧桑。他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是想错了,不是这浑小子想gay自己朋友,是自己朋友本身就不太直。再回想一下,连许烬游戏的打法都是余缺一手教出来的,这俩的感情,指不定有一段时间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迎着余缺的目光上前:“我们得提前说好,你俩不许在社交媒体上公开,许烬还要打比赛,现在国内对同性恋的包容还……”
余缺眼神疑惑:“同性恋?”
不是吗?这句反问让贺危迟疑了一下,眯着眼打量两人。
虽然余缺还被许烬拉着手腕,但他脸上的疑惑也很真实。再回想一下这些年的相处,与其说余缺是同性恋,不如说他对男女都不怎么喜欢,身边的朋友除了他没有别人,但凡谁稍微靠近一点都要皱眉。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许烬出现,他或许、可能、大概,是并不知道和别人相处的正确距离?
嘶,所以,我朋友可能是个天然渣?瞧把旁边这小子撩成什么样了,竟然,竟然还完全没感觉?
贺危:抽烟的手,微微颤抖。
自认为理顺了前后关系,贺危“哈哈”地干笑了一声:“不是,我开玩笑呢。别愣着了,快进去吧,别人还等我们呢。”
等到一路进了包厢,贺危发现,自己的猜测完全没错。因为除了许烬,公司新来的这个罗总监,他看起来同样对余缺觊觎已久,但余缺同样跟他没有和别人的距离感,都能很自然地咬他手上的东西吃。
贺危:/点烟.jpg余缺你是真的心大啊,这俩现在可都在现场,你也不怕他们打起来!
当事人余缺还在和员工们介绍:“这是公司的投资人,贺危,这是许烬,是我朋友,都是顺便过来一起吃饭,大家不用招呼。”员工们认识了一下,又继续热热闹闹地聊天等上菜。
大家年纪大部分都很年轻,既然余总的意思是不必在意,也就真的不怎么在意。但职场经验丰富的大龄程序员有点坐不住,在想要不要去问声好,敬一下酒,被苏雾按住了:“别过去,余总那边都成修罗场了,你去会被眼神杀死的。”
他年纪大,没明白修罗场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劝,没去凑热闹。
那边,余缺身边一左一右坐着许烬和罗摩,再远一点是有些欲言又止的贺危。余缺眉目带笑,问道:“在车上玩过游戏了,感觉怎样?”
贺危:“质量很好,UI和操作方式也都处理得可以,整体流畅,唯一可惜的是手机屏幕还是稍微小了点,感觉电脑看画面会更好。”
“确实,受限屏幕,画面在电脑上体验更好一些。”余缺坐姿闲适,耳边掉下一缕发丝,罗摩熟稔地为其整理了一下,他全程没有动弹,还在跟贺危说话:“后面看看,会尽量再进行优化。”
另一边的许烬似是无聊,抓着他的手,用纤长的手指在余缺薄薄的手套边缘试探,试图将自己的手指探进去,余缺没反应,但罗摩眼神有一瞬间的锋利,两人视线短暂交汇,又很快错开,将注意力回归到本体上。
他们本能的、想要本体的注意力多留在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旁边的贺危以为他们真要打起来了,心里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再看向老神在在的余缺,贺危心道:兄弟,你能做到完全察觉不到,也实在是种本事。
除了一直紧密关注着的贺危,苏雾和陆含昭也在默默当观众。看着看着,苏雾就用肩膀怼了下陆含昭:“看半天了,你什么感想?”
陆含昭:“可惜没带数位板。”好适合当人体参考啊。
“哈?”这什么跟什么?苏雾内心吐槽了一句,嘴上又把话题拉了回来:“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你觉得这个许烬和罗总监,到底谁才是余总真爱啊?”刚刚两人那眼神,火药味好浓啊,但余总谁也没哄,这何尝不是一种端水呢。
由于三人人体比例太好,光顾着在心里比划角度的陆含昭:“啊……”她耳朵听见了,脑子还没听见。
苏雾以为她在思考,遂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还得是罗总监,他很有正室风范,这个许烬年轻,可能沉不住气。”
正室风范?罗总监?
终于听见这句的陆含昭瞪大眼睛:“啊?”/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jpg苏雾:“你听我给你理论……”
这边要论证个“正室”的二三条例,那边作为视觉中心的余缺则站了起来:“我出去买瓶水。”许烬跟着站起来,眼见着罗摩也要一起,生怕两人在外面打起来的贺危立马找借口将人叫住。
包厢的门开了又关,一墙之隔,依稀能听见里面的喧嚣。
走廊里铺着红色地毯,两边摆着花瓶和盆栽。余缺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按住自己小腹,身形晃动,落后一步的许烬及时将人护住,带到了无人的转角。
“很疼?”为了防止体力不支滑倒在地,许烬将人抵在了墙壁上,略有些急切地伸手去摸他的脸。余缺的额发上浸出了冷汗,视线甚至有些无法聚焦,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压下疼痛带来的生理反应。
但腹内宛如刀绞,其它所有感官都被痛觉所覆盖,连转移注意力都做不到。
许烬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从未被打开的烟盒,细长的香烟叼在嘴里,指尖燃起火苗,很快,淡淡的白色烟雾弥漫在了空气中,猩红的火点转移到指间,许烬吐气也有些不匀:“张嘴。”
那支烟被含在了余缺的唇间。
他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并不喜欢烟味,但这种不喜,正好能让他把注意力转移一些。
淡淡的白色烟雾弥漫在两人中间,许烬注视着他略微厌恶的表情,叼着烟,猩红的火光明灭,烟雾好像在空气中,又好像侵蚀进了皮肤里。之前讨厌的气味,放在本体身上,却让许烬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隐秘和兴奋。就像是,余缺被这淡淡的烟雾弄脏了。
他喉结微动,呼吸略喘,倾身凑过去,手按在本体柔韧的腰上,在他脖颈处贪婪地嗅闻体温和烟味混合的味道,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绯色。
疼痛没有缓解,许烬能感知到这点,可莫名的情绪,和心中那股无法言说的感觉混淆在一起,让他迷乱起来,本体的体温更像是某种催化剂,声音也低哑了几分:“让我亲一下……”
许烬凑过去,被一只手抵住了脸。余缺还是那个痛得皱眉的模样:“这是在外面。”
身体上出问题的时候,没有外人在场,情绪就很容易失控。许烬习惯性地想用体/液去侵蚀本体的感官,但疼痛虽然厉害,余缺的理智尚在——现在他们不在家,又不是修真界,不能随手布个结界出来。
许烬含糊地低笑了一声,视线在余缺的唇上流连了片刻,心底隐隐升起一股焦躁,他不明白这股焦躁是什么,只能在本体的脖颈上磨蹭,嗓音低哑地叫余缺的名字。
余缺任由他抱,但被按到腹部时,又痛得闷哼了一声。许烬猛地清醒过来:“我去买瓶冰水。”冷能阵痛。
脚步声匆忙远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道稍近的脚步声走近。
来人是谁,余缺并不在乎,他现在痛得不行,眼睛都有点红,叼着烟,身上带着一股明显的烦躁。
那人直直走了过来,毫不掩饰声音里的恶意和讥讽:“余缺,你被包养了?还是被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