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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卧底先生 解风流 7623 2024-08-06 07:51:22

沈澜看了林渊洋一眼,不知想到什么,没再多问。

老人的家离着码头并不远,开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林渊洋根据老人说的地方开着车行驶,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老人的家。

“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了,好孩子。”老人低头抹了一把眼泪,有些哽咽地说:“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渊洋看着他,有些冷淡地说:“老人家,下次小心些,不是每次都能碰到我们。”

林渊洋的三观与沈澜的三观颇有偏差,沈澜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怜,他却不觉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无能的人总会被淘汰,贫困也好、寂寥也好,都不值得同情。

如果不是沈澜想管这件事,他根本就不会插手。

这些事他太过习以为常了,林渊洋见过比这还可怜十倍、百倍的人。

沈澜拽了一下林渊洋的袖子,把人拽到身后去了,“大爷,您先回去吧。”

老人连连点头,不停的对沈澜说着谢谢。

送走了老人之后,沈澜才喘了口气,他看着林渊洋,轻声地问他:“我帮他,你不高兴吗?”

林渊洋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不可怜他,他与我们不过是路人。”

“我是觉得他那么大岁数了,一个人也不容易,一千多块钱对我们来说可能没什么,顶多就是一件衣服,但是对他来说可能就是命了。”

“沈澜,这个世界上比他还要难过的人还有千千万万,你总不能每个人都帮他们一把。”

“我知道,”沈澜笑了笑:“但是我看到的,就尽量帮吧。”

林渊洋没再说话,他抿了抿唇:“走吧,回家吧。”

沈澜的手在林渊洋的羽绒服后背搓了搓,嘿嘿笑了几声:“嗯。”

这里是韩瑞的地盘,林渊洋不想在这儿多待,直接驱车上路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两人走了没多久,便听到了隐约的枪声响起。

隔着一层玻璃,那枪声听着十分的模糊,隐隐约约、似有似无,林渊洋和沈澜对视一眼,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林渊洋眉尖一蹙,有人在韩瑞的地盘上开火,十有八九是韩瑞出事了,本来这件事跟林渊洋没什么关系,但是……

林渊洋把车停到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你现在在哪儿?”

“林哥,我在西里胡呢。”接电话那人的声音有点儿幸灾乐祸:“青帮的那些混球儿跟陆家的人打起来了,估计这次可没什么指望了。”

“陆家?”林渊洋微微一怔:“陆醉还是陆醒?”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反正听他们说是陆家的人,我在后面躲着呢,韩瑞带着人上去了,被对面一帮人打的头都露不了。”

林渊洋思量片刻:“咱们在这附近有多少人?”

“大约五十来号兄弟。”

“去帮他。”

那人愣了一下:“帮、帮谁啊?”

“韩瑞。”林渊洋一字一句道:“韩瑞一定不能死。”

以前他不知道韩瑞和顾铭谦的关系,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不能不管这件事,韩瑞要是死了,顾铭谦恐怕能让半个京城变一次天,他们这些分流的势力,也得一起跟着遭殃。

“哥,你不是……”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韩瑞不能死。”林渊洋果断道:“我就在附近,你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先尽量地抗一阵,让兄弟们别硬拼,都机灵点,我马上过去。”

林渊洋从内置车厢里拿出手枪,他看着沈澜,认真地说:“我得去救他。”

“你是担心姓顾的那边?”沈澜很快地就反应过来。

“对,”林渊洋快速的穿好了衣服:“他现在一定也听到风声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赶过来。”

“你手上有伤,不要下去。”林渊洋打开车门:“我不会加入战场,你等我回来。”

沈澜当然坐不住,让他在这儿这么干巴巴的等着,还不如一棍子敲晕了他,他一口否认:“不,我也去,我不用枪。”

林渊洋知道拦不住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遍别动了右手。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在青帮潜藏的势力,林渊洋让其他人都先去帮韩瑞,只留下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陆家的人为什么和青帮的人打起来了?”

“我听说是青帮前几天在码头劫了一批货,本来以为就是几箱普通的东西,但是没想到幕后东家是陆家,陆家让韩瑞把货还回来,就韩瑞那性子肯定不还,拖了几天把陆家人惹毛了就这么打起来了。”那人道:“陆家这次带了不少人过来,恐怕是铁了心的要把青帮给灭了。”

林渊洋一边听,一边低头翻看着手机,直到那人说完,他才抬起头:“韩瑞不能死,他不光是青帮的头目这么简单,他要是死了,整个京城都得倒个个儿。”

林渊洋记得他存过陆醉的电话,但是刚才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陆家两兄弟的都没有,只能作罢。

“我先过去看看。”林渊洋说:“你去外面等着,过一会儿应该还有人来支援,接到人之后赶紧把人带进来。”

说罢,他转头认真的看着沈澜:“沈澜,你的手不方便。现在不能过去,你在这儿等我。”

沈澜刚想说什么,林渊洋就用手捧住了他的脸,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低声地喊了一句:“宝贝儿。”

沈澜目光深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我不去,你注意安全。”

林渊洋走后,沈澜的眼皮总是跳,他不知道是他紧张过度了,还是真的预示了什么。

他几乎坐立难安,恨不得马上飞到林渊洋的旁边,可是外面枪林弹雨、硝烟四起,他一个右手不能用的人不能就这么贸然的冲出去。

沈澜舔了舔嘴唇,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猫着腰悄没声的钻进了树林中。

现在已经是冬天,树叶都落干净了,只剩了光秃秃的树干,沈澜在其中来回穿梭,偷摸的向前靠近。

没走一会儿,他便看到了一个人急冲冲地向后跑回,沈澜定眼一看,这不是刚刚跟林渊洋说话的人吗,他心里一惊,走出来迎了上去,“你怎么回来了,林渊洋呢?”

“韩瑞被人带走了,林哥一个人跟过去了。”那人面色有些担心:“不知道陆家人能不能给林哥一个面子……”

“他一个人过去了?”沈澜的声音一下就高了起来,脸色都变了:“就他一个?!他去哪儿了?”

“他们往西边走了,我让其他的兄弟们在后面跟着,特意回来通知你。”

沈澜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拔腿就朝那人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他的心脏砰砰的跳,撞的他胸膛发疼。

虽然林渊洋在处事上向来精明,十分有量度,但是……说不准会被牵连进去。

沈澜简直想砍死自己,刚才不管林渊洋说什么,他都应该一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的。

他颤抖着手指拿出了手机,给林渊洋打电话。

“沈澜,你别过来。”林渊洋的声音有些低喘,他压低了声音说:“我现在没事,一会儿我回去找你。”

沈澜在手机中听到了脚步声、车鸣声,他应该还在附近,没有走远。

“你在哪儿?”沈澜咬着牙:“给我发定位,现在。”

“你别……”

“别说废话!我要定位!现在!”

“林渊洋,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发定位,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沈澜现在害怕的要死,他怕林渊洋出什么事,怕的眼睛都红了:“你快告诉我你在哪儿啊……”

林渊洋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沈澜一边捧着手机一边跑,他不时的低头看着消息,却没有一条是林渊洋发来的。

“操……!”

沈澜红着眼骂了一句,他哆嗦着手指打出了另一个电话:“喂,张凯,你现在在警局吗?我要定个位……”

“十万火急……算我求你了。”

“对,现在,号码是158xxxxxxxx。”沈澜的喉间漫上了血腥味,他咽了一口唾沫:“你直接把大图发我手机,越快越好。”

等待定位的时间,一分一秒对沈澜来说都是要命一般的煎熬,他紧紧的捏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在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简直像在地狱走过了一般。

林渊洋就在他的附近,沈澜拔腿就赶了过去。

浑身是血的韩瑞和林渊洋被八九个将近两米的壮汉逼到了胡同的角落,林渊洋身上没有多大的伤,神色还算平静,他腰板挺的笔直:“你们在动手之前,最好向你们陆少再确认一下,这个人不是你们能动得了了,你们现在如果杀了他,那么在场的都绝对活不过今晚。”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远处沈澜如同含着鲜血,带着明显哭音的一声:“哥——!!”

后来林渊洋回想曾经的日子,这是他唯一一次听到沈澜这样撕心裂肺的吼叫,仿佛他的天都塌了。

沈澜大力地推开了身上的人,几步冲到了林渊洋的旁边,“哥,你怎么样?!”

“你怎么……”林渊洋话说到一半就停了,沈澜是警察,想要查什么查不到。

沈澜的脸色不太好,他说完那句话就没再搭理林渊洋。

本来陆家手下的人就已经被林渊洋磨的不耐烦了,此时沈澜的到来便像是一根导火索,一下就把气氛引爆了。

“动手!”

林渊洋原本想,如果真的劝不住,他只能把韩瑞留在这儿了,他不会为了一个韩瑞和陆家的人正面起冲突,那样太不划算了。可是没想到那群人居然毫无征兆、不讲道理地就动起手来。

现在就算他不想牵扯进来也没有用。

那十多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棒子,一下就冲着他们三个人冲了过来,韩瑞已经没有什么抵抗能力了,林渊洋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弓着身体倒在了地上,沈澜直接上去跟人打了起来,他右手不能用,便用左手和右肘对付他们,对面的汉子一个个高的跟一座大山一样,沈澜根本不敢硬抗,灵活的在他们的臂弯之下钻来钻去。

林渊洋没办法,他和沈澜除非有枪,才能对付了这些人,此时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沈澜,走了。”林渊洋借机凑到了沈澜的旁边,低声对他说。

“不管韩瑞了?”沈澜问他。

林渊洋点了点头:“管不了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短暂功夫,有一个人的武器就冲他们甩了过来。

那一下是冲着林渊洋的后脑勺去的,沈澜连想都没想,抬起手用胳膊硬生生的挨了那么一棍子。

林渊洋看到这一幕,眼眶蓦然就红了,他失声大叫道:“沈澜——!”

沈澜先是愣了一下,直到剧痛把他的理智唤了回来,他死死的盯着那个人,从牙齿里挤出三个字:“操、你、妈。”

他一拳打到了那人的鼻梁上,直接把鼻子给打塌了,鼻血和鼻涕糊在一块儿往下流,然后一只手勾着那人的脖子往下按,抬腿用膝盖重重的顶到他肚子上,用力把将近两米的人放倒了。

胳膊传来的剧痛让他全身都冒冷汗,脸色苍白,他靠到了林渊洋的旁边,重重的滚动了一下喉结。

林渊洋的心仿佛被一根钢丝悬在半空,他的声音抖了起来:“沈澜!你怎么样?”

“还好,别担心。”沈澜一下咬住了嘴唇,胳膊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异常的清醒,整个神经都在叫嚣着不正常的兴奋——他知道这些不正常,也知道他的病或许又犯了,可是此时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抬头扫了那些人一眼,目光阴鸷无比:“老子不想弄出人命,你们非要逼我。”

他弯腰用左手捡起地上一根棒子,甩手冲面前一人的头上就是一棍,那人根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脑浆一下就崩了出来。

在看到有人对林渊洋下杀手的那一刻,沈澜心里一点儿仁慈与不忍都没了,这群人,死有余辜。

他简直像是修罗场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上下发着阴森的煞气,那股阴沉气息把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吓愣了,沈澜单手拿着武器向前走,铁棒划在地上,发出了沙拉拉的声音。

“你们不是能打吗?”

砰的一声,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来啊——!!”

沈澜的话像是从胸膛直接迸发出来的一般,带着振聋发聩的力量,震的人耳蜗发麻,他目光阴森,左手拿着铁棒,见谁抡谁,着力点不是头部就是腹部,力道大的令人发指,受那么了一下便要失去全部的行动能力。

沈澜已经杀红了眼,什么都不顾了,手里的铁棒子对着人狠狠地往上抡,那些大汉被沈澜身上的煞气骇住了,看到一个个同伴倒下,剩下的人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沈澜双目赤红的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他厚重的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一手抱着手臂,一下跪到了地上。

说时迟,这些变故仅仅发生在几秒之间。

林渊洋从来没看到这样的沈澜,沈澜在他面前总是阳光的、灿烂的,他从来都不知道,沈澜有那么血腥暴力的一面——甚至能够吓退了对面那么强大的敌人,以一敌十。

这样的沈澜居然让他有些害怕。

只是看到沈澜跪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直接冲到了他的身边,用颤抖的双手抱着他:“沈澜!”

沈澜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掉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我好疼……”

林渊洋低头去看他的胳膊,那胳膊已经弯曲的把手臂上的衣服向外撑出了一个弧度,那一刻林渊洋的心脏如同被利箭当胸射穿,痛的他喘不过气。

他捧着沈澜的脸,一下一下的吻他的脸颊,喃喃道:“没事了……没事,哥带你走。”

林渊洋此时已经管不了韩瑞怎么样了,沈澜落泪的模样像是一把尖刀,把他的心脏翻搅的血肉模糊,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林渊洋颤抖着手指,一手抱着沈澜,一手拿出了手机,拨了120。

沈澜双腿跪在地上,头靠在林渊洋的肩膀上,冷汗顺着他的脸颊不停的往下流,他的脸色霜白,全身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

“哥……”沈澜向下垂着眼睛,眼睫盖住了他的眸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过与悲伤,“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哪里,你知道我有……我有多……”

林渊洋偏过头去不断地吻他的额头,阻断了他的话:“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

他只是,不想让沈澜受伤。

但是他还是没能改变了这个结果。

林渊洋的话顿住了,所有的话语都梗在了喉间,他摸着沈澜的头发,低声道:“对不起。”

沈澜闭上了眼睛,手臂传来的剧痛让他的神经中枢异常兴奋,甚至全身开始流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快感。极致的疼痛带来极致的快感,这水火交融一般的感觉几乎将沈澜的理智蚕食殆尽——他丝毫都不能抵抗,他的呼吸渐渐的开始不稳起来,脑海中不断的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想要疼痛、想要鲜血……

沈澜猛的一下推开了林渊洋,用唯一可以使用的左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好疼啊……

沈澜舔了舔嘴唇,眼中闪出动人的光芒,他近乎自虐一般的将左手握到了右臂变形的位置,用力紧紧的箍了下去。

钻心刺骨的疼痛让沈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的下体明显的勃起了,将胯下撑出了一个帐篷,剧痛带来的近乎病态的快感让沈澜的头皮不断的发麻,他喉间发出了几声低哑的笑,听起来阴森无比。

“你在干什么!”林渊洋追上沈澜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换着力度与角度,不断用力按压着他鼓起的右臂,他失控的大吼:“你疯了吗?!”

沈澜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出了一个近乎妖异的笑容:“很疼,你要试试吗?”

林渊洋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样的沈澜让他太过陌生了,他甚至忘了沈澜身上的伤,他看着沈澜异常明亮又带着情欲的眼睛:“沈澜,你怎么了?你……”

沈澜卡着林渊洋的脖子,慢慢的把他推到了墙上,林渊洋简直快不认识眼前的沈澜了,陌生、冷酷又可怕,他握紧了拳头:“沈澜,你清醒一些。”

沈澜凑到了林渊洋的脖颈之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侧面的皮肤,低笑道:“你好香啊。”

他渐渐的收紧了五指,语气中带着蛊惑与诱哄的味道:“很舒服的啊……你来试试……”

林渊洋眉头蹙了起来,沈澜的手将他禁锢的越来越紧,他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他双手抱住了沈澜的手臂:“沈澜,你到底怎么了……”

人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确实会产生快感,尤其是缓慢死亡——比如溺水,窒息此类,林渊洋吸进肺部的气体越来越稀薄,他的身体不可抑制的产生了最原始的反应,他难受地看着沈澜:“沈澜,放手……”

沈澜龇牙一笑,他似乎很享受林渊洋难受的表情,像是一个杰出的画师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一般,过了一会儿,沈澜忽然皱了皱眉头,“好像还差点儿什么……”

他用仍旧肿起的右手抓住了林渊洋身上的毛衣,用力的向下一扯——林渊洋半个肩头都暴露在了空气中,沈澜低下头,用牙齿咬了下去,咬到了一定深度的时候,他忽然用力的将犬牙一错,直接扯了他肩头一层皮下来。

沈澜低低地笑,仿佛对此满意极了,他抬头了一眼林渊洋,然后将他渗出的血迹用舌尖一一舔去。

林渊洋不明白沈澜这是怎么了,他和沈澜相处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沈澜这副模样,嗜痛嗜血、笑里藏刀。

“沈澜,你到底怎么了?!你看清楚,我是林渊洋!”

沈澜目光如炬,他用力的握紧了手指,将林渊洋的脖子死死掐住:“我知道啊,哥,这样不好吗?你不舒服……”

沈澜的话还没说话,林渊洋感觉脖子上的力量忽然一松,然后眼看着沈澜倒到了他的身上。

沈澜的身后,站着顾铭谦。

顾明谦说:“这是沈先生吧。”

林渊洋抱着沈澜的身体,冷着脸点了点头。

“韩瑞的事,多谢。”顾明谦看着远处躺着的韩瑞,“算我又欠你一次人情,”他看向沈澜的手臂:“他的医药费我十倍补偿,你可以把他送到我的医院,我会为他提供最好的治疗。”

“不用了,”林渊洋大脑有些缺氧,他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淡道:“我这次只是路过,刚好救了他,如果哪天他不幸死了,还请顾先生能够保持理智,不要伤及无辜。”

顾明谦听到这句话,又看一眼不省人事的韩瑞,眸中暗光跳跃,他沉默了半晌,后低声道:“这次,多谢。”

林渊洋方才已经叫了救护车,两人谈话间就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音,他打横抱起沈澜,对顾明谦道:“先走了。”

他对顾明谦一向没有好感,像他这样的人,林渊洋敬而远之,说完那句话

后,他没管顾明谦的反应,抱着沈澜就走了。

沈澜的右臂受伤很重,需要打钢板矫正,而现在又临近年关……

林渊洋心底五味俱全,难受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仿佛无形中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拿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深深地看着沈澜,然后缓缓地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沈澜一路上都没醒过来,直到被推进手术室,还是一副皱紧眉头、眼睛紧闭的模样。

林渊洋坐立难安的靠在手术室外的白色墙壁上,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沈澜受伤之后的表现也很反常,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的他都不认识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澜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

林渊洋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脑中一片混乱,他向来是一个冷静的人,可是在沈澜的事情上,他怎么都冷静不下,关心则乱……

沈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刚睁开眼的时候脑袋向来都不清醒,转的也慢,他迷蒙了好一会儿,昏迷之前的画面才渐渐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脑袋一阵剧痛,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居然差点儿伤了林渊洋!

“哥——!!”沈澜一下就吼了出来。

过了没几秒,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林渊洋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又惊又喜,手上还拿着一些伤药,“你醒了!”

沈澜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睛都不舍的眨一下:“你没事吧?”

林渊洋微微一愣,他抬步走到沈澜的旁边,有些犹豫地问他:“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沈澜咽了口唾沫,他点了点头,“哥,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有精神这方面的毛病,不犯病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出来,犯病的时候……”

他微微顿了一下:“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沈澜这番话不让林渊洋吃惊,反而在他的意料之中,在沈澜昏迷的时候,林渊洋就在分析着他的一系列反常举动,而后打电话隐晦的说明了病状,咨询了几个专业的医生,得出的答案无一不是心理疾病。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林渊洋这是第一次看到沈澜发病,还是在昨天那样情势极端的情况下。

想起沈澜昨天的一举一动,林渊洋的喉头微微一紧——他能感觉到,沈澜昨天不是想杀了他,而是想……上了他。

充满了邪气、血腥味道与浓厚的情欲……

林渊洋坐了下来,他没有问沈澜到底是什么病,而是说:“这病,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吗?”

“没有。”沈澜低下了头,他小声道:“我昨天……犯病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每次犯病的时候都差不多,就是精神变的有点不正常,就那样……而已。不过我从小到大也没犯过几次,这病对我来说是没什么,但是……如果发病的时候,我身边有人,后果可能就……”

沈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目光逐渐的变得幽深起来,似乎是想到了曾经的什么:“我十七岁那年,是第一次犯病的时候,那时候学校有个混混老是看我不顺眼——因为他看上一小姑娘,那小姑娘好像是喜欢我,他就总是找我事儿。那次我跟他打起来了,打着打着我就……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了,后来我差点儿活生生的把人打死,肋骨都断了,手骨也被我踩断了几根……当时我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我以前从来没那样过,我家人也不知道原因,在医院折腾了很长时间也没折腾出一个结果,后来我小舅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说到这里,沈澜的睫毛微颤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时候才检查出我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但是医生也说不出我到底是什么学术性的毛病,只说是一种精神刺激性疾病,就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大脑会做出特定的反应,对我来说,特定的反应就是——嗜痛嗜血,变得十分暴力,会失去理智,很想破坏掉身边的所有的东西……”

“那特定的条件是什么?”林渊洋一语中的。

“一般来说挺难办到的,”沈澜笑了笑,他扒了扒头发,“必须是在我精神不稳定的时候,同时身体受到重创,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光受伤没事儿,光情绪不稳也没事儿,但是这两个碰一起就有事儿了。”

“所以那次我在你家取子弹、做手术的时候没事儿,但是这次却……”沈澜微微抬起头来,慢慢地看向林渊洋的眼,那目光尖锐、深邃而又犀利,他一字一句道:“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给我发定位。”

林渊洋在沈澜那样责备、审视而又失望的眼神之下,居然有些抬不起头,他说不出的心虚,他解释道:“我……我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这件事来,这里面涉及了太多的势力,而且我也没想掺到这件事上来,如果我真的拦不住他们,我也能全身而退、明哲保身……”

沈澜喉结动了动,他低垂下眼皮,轻声的问他:“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我是不是永远长不大?我是不是永远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起来:“你是不是永远没有信任我的能力的那一天,永远不可能让我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我到底……”

“不是!”

林渊洋被沈澜那一番话逼的节节败退,他心痛难当,原来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却伤沈澜那么深,他握紧了双拳,声音有些低哑:“沈澜,我从来没有那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沈澜轻笑了一声,那声音极像是自嘲,他缓缓地开口:“在你挂我电话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我找你找的发疯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我急得团团转、差点儿就哭了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沈澜的口才绝不止是在胡扯蛋的时候——他若是有心,谁在他面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林渊洋现在就是那一句话的都说不出来的其中之一,他嘴唇蠕动了半晌,什么无力的解释都没能说出口,他垂下了头,难受地说:“……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俗话说关心则乱,林渊洋此时心里太难过,也没看到沈澜眼中闪过的微微得意与狡诈。

沈澜板起脸:“你还记不记得,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什么,如果你不给我发定位……”

林渊洋呼吸明显的一僵,显然是记得沈澜说了什么。只是谁都想不到堂堂的黑道头目也有耍赖的一天,他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说:“不记得了。”

“哦,”沈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还记得,我说——如果你今天不给我发定位,我就永远……”

沈澜的话还没说完,林渊洋的唇便覆上来打断了他的话。

林渊洋呼吸有些急促,耳根粉红,眼睛却晶亮,他破天荒地、第一次对沈澜撒娇:“你也不记得了。”

沈澜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出来,他把吊着的手臂往旁边挪了一下,左手一把拽过了林渊洋,一下把他拽进了怀里。

他看着林渊洋的眼睛,头慢慢地低下去,近乎贴着他的嘴唇说:“想收买我,这点儿诚意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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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一更,晚点儿还有一更

10点半吧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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