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彦觉得艾尔曼说的才是对的, 卜罗伊恩的交友方式是不正常的。
安彦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想打扰艾尔曼看电影,就没再继续问。
电影里A和B是哥俩好, 打打闹闹一直到毕业,A正式和B提出结婚申请,当然结婚申请也很简单粗暴, 直接从后面抱住B硬给B套上了戒指。
“好了,契约完成。现在我允许你以我雌君的身份去爱德华精子库挑选你喜欢的精/子。”
“???”一枚戒指就表示结婚了吗?
安彦看的有点愣,两只虫暧昧期间都表示对方只是朋友或好哥们, 而结婚却那么突然。B表现的只是有点惊讶, 随即笑着道:“我喜欢克劳德阁下的金发银眸,你有他的精/子吗?”
“当然。”A高傲地扬起脖颈, 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所有阁下的我都有,而且还不少呢。”
然后电影切了场景, 切换到了卧室,A把B带回了自己家的卧室, A的卧室被布置的像一个小型医务室……看起来早有准备。
之后的一切都让安彦感到可怕。
只见A拿了一个三十厘米多, 直径两厘米的金属管, 他给金属管仔细消毒,然后组装到了一个装有雄虫稀释冻精的瓶子上,瓶子冷得都有水雾了。
金属管的前段比较尖但不至于像针尖一样,安彦看到这心里毛毛的, 他猜测A给B做虫工受精,是把这个插进……生殖腔里, 然后注射雄虫的精子。
事实也是如此,A问B准备好了吗?B说来吧, 然后A就给B了一个纱布团。
B无奈的说道:“你信不过我的耐痛力?”
“不是,怕你叫的太惨,把你嘴堵上。”
“哦。”B咬住了纱布,抱住了自己的腿。
安彦只看到B一瞬间绷紧了身体,扬起了脖颈发出呜呜的声音,虽然电影没有拍涩情的地方,但仅看表情就很残忍啊……
安彦不忍直视,拉住艾尔曼的胳膊侧过脸闭上了眼睛。
心里默念三遍我不是雌虫我也不是雌同,但还是有根本不存在的幻痛。
“很怕吗?”
“……嗯,有点。”
艾尔曼之前没看过这个电影,只了解到这是个朋友变成伴侣的爱情向电影。
倒是没想到电影会这么直白的拍摄出雌同从结婚到繁殖要经历的事。
艾尔曼把安彦揽到怀里,直到这段剧情结束,之后两只主角先后怀上虫蛋。
“已经结束了。”
“嗯。”
安彦这才睁开眼睛,他抓了一把爆米花吃,看着主角们双双拿着体检报告单互相打趣,不禁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他想起戈登曾说过的话。
雌虫三十岁前不经历虫工受精,寿命就会折损一办,原本能活两百多年的雌虫就只能活一百年。
雌虫们好可怜。
安彦抿了抿唇,忍不住小声问艾尔曼:“艾尔曼,你今年多少岁?”
“29岁。”
29岁……离30岁只差一年,也可能不到一年。
艾尔曼之前发消息给他说要孤雌一辈子,意思是不找伴侣?
他抬头看向对方,发现对方的视线始终落在电影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而沉静 ,饱含着他读不懂的情愫。
安彦觉得艾尔曼有心事。
他问:“你不想结婚,那你会做虫工受精吗?”
“永远不会,”艾尔曼望向亚雌,“但我目前有结婚的打算。”
他的手指蜷了蜷,预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他意识到他和安彦之间有太多阻碍,首先他不确定安彦对他是否有除了友谊以外的感情,喜欢他的信息素是否只是对鲜花点心的喜爱,对甜食的迷恋?
其次,是否使用雄虫精子来获得正常寿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他想在生存面前几乎没有雌虫会拒绝,安彦也不会。
但他想让安彦知道他对此的态度,这样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会有更多的时间去考究,该去怎么协调。
“你会怎么选择?”艾尔曼问。
“我……”我是雄虫,根本不用做出选择。
安彦心里钝痛了起来,雄虫也许没有雌虫长寿,但寿命平均也在两百左右。但艾尔曼执意这样,七十年后他就再也见不到艾尔曼了,因为那时艾尔曼已经死去。
“戈登曾经告诉我,雄虫就是……奶牛一般的存在,虫工受精不用有负罪感。”安彦低声喃喃:“如果到了最终抉择的时候,我会选择寿命的。
“艾尔曼你要谨慎考虑好。”
“好。”
之后的电影剧情超级甜,雌虫A和雌虫B一虫抱一只崽崽,带他们去上幼儿园。
但是安彦一点看下去的心思都没有。
他低着头又吃爆米花又喝可乐,还偷偷瞅艾尔曼,看看好朋友是怎样的神情。
艾尔曼看起来看的很认真。
安彦在心底叹了口气,跟系统说出自己的心事:“唉,不想艾尔曼短命。”
系统一边咬着程序爆米花一边看电影:“可以的,你睡睡他他就长寿了,你不是现成的雄虫吗?”
“……”纯洁的友谊这个词目前的安彦有点说不出口,所以无法反驳。
是了,安彦觉得他和艾尔曼之间的友谊不够纯粹了,好像自从亲过嘴之后,艾尔曼就变得……怪怪的,有点过于照顾他了。
“唉。”
过了没多久,电影谢幕,灯亮了起来,他们该离开了。
“抱歉,这部电影很一般。”
艾尔曼后悔选了这部预上映的电影,这次约会也许被他搞砸了,电影的后半部分让双方都没了好心情。
安彦摇了摇头:“我觉得还好啊,很美好的爱情。”
…
回去后安彦先去洗了澡,之后艾尔曼洗。
安彦把枕头们都垒起来,垒到床头,这样他就能舒服地靠在床头玩手机。
一路上他都没有空回消息,现在终于能静下心来回回消息了。
首先是戈登。
戈登:吃牛排,在哪吃?
戈登:你们又去了圣塔莉亚?你知不知道那是个约会的地方?
戈登:你和艾尔曼在一起了?
戈登:别这么早做出选择好吗?他不是最佳选择
【电话未接听】
戈登:别不理我
…
“唉。”
戈登发了好多消息,好像喝醉了一样一遍遍问他是不是和艾尔曼在一起了,是不是最终选了艾尔曼做雌君。
“戈登原来知道那里是雌同约会的地方,原来他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安彦还记得戈登邀他去圣塔莉亚的场景,现在想想,戈登看他的眼神确实是饱含欢喜的。
“他讨厌雄虫。”系统冷漠脸。
安彦沉默了很久,下床走去了阳台,阳台门随手拉到半掩。
他回拨了戈登的电话。
戈登秒接。
但安彦却没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他试探地说了句:“晚上好,你准备睡觉了吗?”
“没有。”
戈登嗓音沙哑,声音还带着鼻音,听起来仿佛失去了生气,十分颓靡。
安彦张了张唇,低声道:“戈登,你好点了吗?你应该不生气了吧,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隐瞒我的身份,我跟你道歉,
对不起。”
戈登在毫无光亮的黑暗房间里安静地听着,抬手擦了下眼泪。他还在上次和安彦闹掰后住的小酒店里,这些天他哪都没去,蜷缩在这里一只虫消化糟糕的情绪。
他没一直哭,只是安彦打来的这通电话让他一时抑制不住情绪,泪水就止不住。
但他尽力不让安彦听出来。
“没关系,你继续说。”
安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接着道:“但我要解释一下,我之所以来到地表生活是不想过每天约会的生活。我之所以不暴露雄虫身份是我不想……大家都围着我转,那样会让我感觉我和这个世界有很强的距离感。”
“那你和艾尔曼呢,要怎么解释?你们真去约会了?”
“……也不算吧,你知道的,圣塔莉亚的牛排很好吃。”
“行吧。”戈登用一只胳膊盖住了脸。被一只雄虫好声好气的哄,除了他也没谁了。
安彦一直都是很温柔的虫,很会哄虫开心。
他后悔和安彦闹脾气了,相处这么久,他该相信安彦是只好雄虫的,安彦的情绪好稳定,及时和他生气也不会大吵大闹,只是小声说一句不理你了然后气呼呼的走掉。
安彦是只雄虫,除了性别一切都让他心动,直到现在也让他心动,只是这种心动让他浑身难受,让他在生理上产生抵触。
他会忍不住回想起幼年时虐待他、侵犯他的那只老雄虫……以及他虫生中所见到的、从别虫口中听到的那些恶心雄虫。
之前的二十来年,他只看到雄虫的残暴,所以现在看到安彦这样美好的雄虫后,他才觉得自己多么悲哀。
他不想安彦挂掉电话。
“你,你继续说呀。”
安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一会,还是艰难的问出心里的问题:“戈登……我们还是朋友吗?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是!”戈登连忙回复,回复完又想到他失败的表白,心里又酸涩的钝痛起来,不过按他现在的状态也没办法再追求安彦了,他对雄虫是生理上的反感。那次被安彦从后面抱住,明明是温暖的怀抱却让他感到像掉进冰窟,有粘腻冰凉的蛇缠上他。
“我是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把安彦当雌虫就不会反感了吧,戈登转过身把头埋进被子,他缩成一团。
安彦松了口气,有点开心。
他和戈登聊了很久,直到戈登破涕为笑,其实他听出来戈登的鼻音是因为哭得鼻子不通气导致的。他想戈登一定比他更难过,发现他是只雄虫。
戈登之前还喜欢他。
现在应该不喜欢了吧。
安彦和戈登告别并说了晚安,心里仿佛落下一桩心事一样的轻松,他准备回去睡觉,结果一转身看到艾尔曼就站在门框前,神情幽暗,冷冰冰。
莫名的心虚感涌上心头,小雄虫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心虚,以前从来不虚的。
为什么此刻看到艾尔曼会心虚呢?安彦也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缘由。
他把手机暗灭背到身后,小声解释:“看电影太入迷了,没看到戈登消息,一直到刚刚才回他,所以我打过去道个歉。”
“我在这站了一会儿了。”艾尔曼垂下眼眸,遮住自己兽化的瞳孔,“他是你伴侣吗,你要这么哄他?”
说完转身离开。
戈登和安彦和好了。
艾尔曼气的眼睛发红,他知道安彦只把戈登视为朋友。可想到今天他们才约会看电影,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酸涩。
安彦也被戈登带着去看电影,安彦视他们为朋友。
在安彦心里,他在那些虫里面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吧。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哎?”安彦追上去拉住艾尔曼的袖子,这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艾尔曼的语气怎么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