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开始的时候,苏耶尔原本只是将托纳蒂乌的那一番话当做是一个普通的祝福的,就像是身上的日之羽衣在苏耶尔最初的认知里面,也不过是一件原材料特殊了一些的、华美的衣物。
然而逐渐的,苏耶尔就意识到,他应该用更谨慎的态度去对待托纳蒂乌……无论是对方说出的话也好,还是对方给出的礼物也好。
从某一天开始,苏耶尔突然发现,他好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天气。
他希望天朗气清,那么第二天太阳就一定会准时的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会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他如果觉得天气燥热,想要一个阴凉,那么无论先前是怎样的烈日高悬,也一定会在下一秒就隐落,清爽的凉风也会随之刮起。
如果说一次两次,苏耶尔还能够只将那当做是巧合的话;那么当次数变多了之后,就算是一个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意识到,这当中绝对是有问题了——更别提苏耶尔原本就是心思敏锐的那一类,再加上一直都高悬在他心头的那种危机感与紧迫感,让苏耶尔更是会对自己身边平日里发生的事情都更小心一些。
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同寻常。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苏耶尔就想起来了托纳蒂乌将日之羽衣披在他的身上的时候,所一并给予的那些祝福。
苏耶尔当初在听到的时候,只以为那是什么最普通不过的、一位长者对于自己的小辈的祝福;然而结合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几乎是震惊的意识到,那其实一份含金量过于浓厚的承诺。
我的权柄分你一半,我的神座分你一半,我的力量、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愿意同你共享。
有托纳蒂乌的这一份慷慨与承诺,即便苏耶尔只是一个冒牌货,他也能够在一定的程度上代行【太阳】的权柄,他几乎能够被视为是半个行走于凡世间的太阳,享有着托纳蒂乌所享有的全部的荣光。
苏耶尔很难形容自己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内心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他像是被某种温暖但并不过分炽热的水所包裹在其中,从四肢百骸、从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所传递来的都是某种让人几乎愿意溺死在其中的温度。
苏耶尔以往对于所谓的“雏鸟情节”之类的说法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现在却意外的有些懂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如果你降临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危机四伏的世界里面,面对的是远比自己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虎视眈眈的围着的许多敌人;而在这个时候,有人坚定的站在你的身后,张开翅膀为你遮风挡雨,成为你的后盾、你的臂膀,你永远都能够回退并且得到庇佑的港湾……
那么,任是再如何冷漠的内心也会在这样的待遇下被逐渐的软化,并且多少生出一些信任与依赖来。
——就像是他现在这样。
苏耶尔估摸着,如果现在能够有一个系统,将他对其他人的好感度以数值的方式具现化的话,那么托纳蒂乌一定拥有一个非常高的、非常漂亮的数字。
不过,苏耶尔并不想抗拒和扭转自己对托纳蒂乌的这超高的好感度。
毕竟是那样的珍爱和重视,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没有办法不为之而动容。苏耶尔确信,无论自己对托纳蒂乌的好感度有多高,对方所反馈回来给他的只会是比他要多出千百倍的正向的情感。
所以,并没有什么必要。
苏耶尔看着那洒在自己面前的金色的日光,轻轻的抿了抿唇。
没有想起来这件事情倒也便罢,可一旦想起来,苏耶尔就忽而意识到,他这一次从天之上离开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一直跟着阿尔菲斯在帝国南部的摩加利亚大区监工,时间过的飞快,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托纳蒂乌了。
思念顿时就像是疯长的藤蔓那样开始疯狂的蔓延,以任何的方式彰显自身的存在感。
苏耶尔拢了拢手指,像是也藉由着这样的动作拢住了掌心的那一小簇无形的日光。
他必须承认,自己的确是如同一个离家太久的孩子那样,开始想念起“家”、以及在“家”中一直都等待着他的家人了。
好,或者更直白一些来说那么便是,他在想念托纳蒂乌、
等到大坝这边的事情姑且结束、他不需要再每一天都出现在阿尔菲斯的面前维持自己存在的合理性的时候,就抽时间回去天之上看一眼吧。
苏耶尔在心头给自己定下了这样的日程。
而这个时候,原本因为台风和暴雨的缘故而不得不滞留在家里的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出门了。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并不少有。就算是很多人并没有直接的目睹到风雨因为苏耶尔的出现而退散的那一幕,但是仅仅只凭借着那罩在少年的身上、几乎为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的、明明晃晃的展现出了自己的偏爱的日光,以及消散的风雨,都已经足够人们联想到许多。
更不要提,虽然窗户的存在的确是一种奢侈品,但也并没有价格当真高昂到一个非常难以承受的程度。对于一些收入尚可的家庭来说,无论是为了面子和自家的社交地位也好,还是为了家里的环境、光照与空气也好,咬咬牙,单只是一扇窗户的税务还是能够负担的起的。
所以,在方才的风雨当中,当然也就有那么一部分人,将苏耶尔的行为全部都尽数收纳于眼底。
以一己之力,逼退可能到来的洪水,直接改换天象……在这些远离威洛德纳帝国的政治与经济中心、位于偏远的南部的普通百姓的心中,那是唯有神明——或者至少也应该是神明最钟爱的、几乎可以视为神明在人世间的行走的使者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于埃勒斯韦纳这些并没有多少的眼界与多少的见识的居民来说,毋庸置疑,这就是神迹。
人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朝着江边、朝着那个银发的少年所在的位置靠拢了过去,面上的表情看着无比的狂热,又无比的虔诚。
他们最后在距离苏耶尔有一定距离的某个位置停了下来,不敢再擅自的动作,生怕自己的行为惊扰或者是惹怒了那位尊贵的存在。
最后,不知道是从谁最先开始,人群如同被风吹的倒伏下去的麦浪一样齐刷刷的全部都跪了下去,朝着上方那个仅以面容来说还能够看出几分稚气的少年顶礼膜拜。
“您、您是从日之教会来的哪一位大人吗?”有胆大一些的人鼓足了勇气,向着上方的少年询问。
离的这样近的距离,他们就几乎更加的确认了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少年的身份的推测。
毕竟,无论是对方那过分精致的面容也好,还是那极为与众不同的、带有光泽的银发与晶紫色的眼眸也好,全部都象征着对方高贵的身份与地位。
一定是神明也不忍心见他们再受更多的苦难,因此才会派遣来神使,为他们摒去可能的危机。
“嗯?日之教会?”苏耶尔在听闻了那个人的喊话之后,心头略过了一些哭笑不得的情绪来。
不过,他周一能够做到这一点,原本也是依仗于托纳蒂乌分赠给他的权柄,因此苏耶尔并没有进行彻底的否认:“我并非来自日之教会,但……你们讲这一切都当做是来自【太阳】的恩赐,也并无不可。”
他的本意指的当然是托纳蒂乌,只是下一秒,苏耶尔却发现,事情或许有了一些超乎自己原本的预想之外的变化。
有某种轻飘飘的,像是烟雾那样的力量非常突然的出现了。——当然,说是“出现”,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尽然。在苏耶尔的感知当中,这种力量本身并不具有多少的强度,但是在其中却又拥有着另外一种隐秘的活性。
这种活性为这种力量增添了非比寻常的属性,当“雾气”附着在他原本所拥有的力量上的时候,就近乎与之融为一体,让原本的力量变的壮大起来。
苏耶尔微微的眯了眯眼眸。
在那一双晶紫色的瞳孔当中像是隐约的闪过了并不明显的虹光,随后,在苏耶尔的视野当中,就开始出现了一些常人用肉眼所无法观测到的东西。
那是从面前的这些虔诚的跪着祈祷的人们身上所冒出来的丝丝缕缕的白雾,苏耶尔看见这些烟雾都在向着自己这边汇聚过来,随后毫无阻碍的融入到了他的身体当中,和先前的那些雾气合并了起来。
而伴随着这些烟雾的并入,苏耶尔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力量似乎比之方才又要“强大”了一些——至少他的感官给他反馈回来的是这样。
苏耶尔的眸光微沉。
看来,那些白色的烟雾是某种能够起到强大的辅助性质的力量,足以将原本只有1份的力量发挥出3份、5份……乃至于是更多的效果来。
但是它们究竟是什么?
苏耶尔垂着眼眸看着下方的、乌泱泱一片的人类,看他们虔诚的眼和面上近乎孺慕一般的表情,心头突然一跳,有某种猜测浮了上来。
苏耶尔想,他大概知道这些白色的雾气是什么了。
——那是信仰。
被天之上的诸多神明所明里暗里的争夺的信仰。
如果信仰拥有这样特别的力量的话,那么苏耶尔觉得自己倒是稍微有些理解,为什么天之上的神明们都对于在人间发展自己的印象里以及信徒,拥有着那样非同一般的热衷了。
因为这与他们本身息息相关,是只要去做,就立刻能够得到正向的反馈的对于力量的增幅,没有谁不会为之眼热。
不过是他现在阴差阳错之下分到的信仰,都能够产生这样的增幅,苏耶尔简直不敢想那些已经在此世经营了成千上万年、拥有稳固而又庞大的信仰的神明们,又该是怎样可怕的对手。
他轻轻的“嘶”了一声。
此世的众神以“信仰”来稳固自身的位格,增幅自己的力量;而他收纳信徒,以他们的信仰来作为抽卡的代偿,同样是对力量进行交换。
双方之间对于“信仰”的使用方式虽然不尽相同,但是毋庸置疑的一点是,无论对于哪一方来说,信仰都在祂们的力量系统当中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这就是……对神明来说最为重要的信仰啊……
但苏耶尔忍不住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天之上的诸多正神在人间都能够或多或少的发展信仰,囊获信徒;但是地之下的邪神们原本就被人类所恐惧和避之不及,缺少信仰的他们,与正神之间从理论上来说,是应该拥有着不小的实力差距的才对。
而尽管苏耶尔真正在天之上生活的日子并没有太久、甚至都没怎么和别的神明之间打过交道,但是这并不妨碍苏耶尔知晓正神与邪神之间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关系。
可即便如此,邪神却也依旧好好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甚至和正神之间呈现势均力敌的状态,而并没有说被彻底的压制……
也就是说,要么邪神们原本的力量就是要比正神强出许多倍;要么,祂们拥有着只在邪神当中才存在和被知晓的、另外的一套力量的获取法则,就像是“信仰”的体系一样。
苏耶尔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向着正朝着这边匆匆赶来的阿尔菲斯露出了一个状似乖巧腼腆的笑容来。
人类不可能永远都保持着对神明的信仰,苏耶尔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因为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拥有着无尽的贪婪,但是也拥有着无尽的创造力。
终有一天,当人类发展到能够以科技去复现神秘、众神的权柄甚至都不需要被完全的取代——而仅仅只是绝大多数都能够以科技达到相同的效果——到了那个时候,就是神明,至少是依赖着人类的信仰的诸神的末路。
按照托纳蒂乌以及众神的说法,新的【太阳】诞生,标志着这第五太阳纪即将迈向终结,下一个太阳的纪元已经拉开了帷幕。诸神的黄昏已经近在咫尺,只要稍微的伸出手就能够触碰。
那么,第五太阳纪的终结,是会以诸神彻底的失去在人类当中的信仰作为最后的落幕吗?
苏耶尔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看来,他是应该哪一天找一个机会,亲自去地之下的邪神之里走一趟看看了。
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与所行使的另外一套规则。
***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发生在南部摩加利亚大区的事情,自然不会这么快的传回到位于威洛德纳帝国北部的伦底纽姆当中。即便是出现了如此的神迹的事情,必然将会在整个伦底纽姆当中掀起轩然大波,无论是否与神同行的人都将会被卷入到其中……但是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姑且还算是平静——至少是表面还算是平静的属于伦底纽姆的日常之下,有无数的波纹正在不断的震荡、并且向着远处扩散。
艾格从阁楼上走了下来,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手中握着一把小刀。他的手指轻快而又灵巧的转动着,于是那把小刀在他指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银白色的细线条。
如果给不知情的人见到了的话,说不定还会以为他这是在表演什么魔术或者戏法,而绝对想不到这看上去隐隐的带了些忧郁、面色苍白,拥有着一双像是深林当中的潭水一样的灰绿色眼眸的青年,实际上心头正在盘算着的事要如何将某些人一刀一刀的切成碎块儿。
——没错,碎块儿。
无论是对于那些前来想要袭击自己夺取他性命的[鬣狗]也好,还是对于站在这些[鬣狗]的背后握住刀柄的持刀人也好,苏耶尔都并不怎么在意。
这很正常。因为对于苏耶尔来说,真正会让他感到头疼和警惕、需要去认真面对的,只会是那些和他站在同样位置的神明。
人间的一切于神明来说是如此的遥远而又渺小,如果不是因为要需要积累信仰值的话,他甚至并不一定会离开天之上,踏入人间一步。
正因为双方无论是地位还是力量之间都拥有着这样有如鸿沟般难以逾越的巨大差距,所以苏耶尔其实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怎么放在心上,只是随手丢给了艾格去处理后续。
可以说,苏耶尔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太在意过。
但是对于艾格来说,事情显然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所信奉的神主可以对此毫不在意,但是身为信徒的艾格却不能够允许区区凡世间的蝼蚁也胆敢对他的神明怀抱有如此不敬的心思。
意图冒犯他的神主,那么就是在玷污他的血,践踏他的骨。艾格势必要让对方为自己的不敬与冒犯千百倍的奉还,即便在他看来,这样也不能够洗去那些人十分之一的罪孽。
苏耶尔的想法实在是有失偏颇。
诚然,艾格的确是一个得力的、让人省心的下属;但或许是艾格这些日子里的顺遂与乖巧蒙蔽了苏耶尔的感知,以至于让他遗忘了,自己所豢养在身侧的究竟是一只怎样凶残而又可怕的怪兽。
尤其——艾格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信徒,而是一位拥有着狂热信仰的狂信徒。
苏耶尔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不然的话,他就应该明白,任何一位狂信徒,只要是沾染上了和他们的信仰所相关的事情,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有的会流于表面,展现出彻头彻尾的疯狂;而还有的,似乎仅仅自从表面上看来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其实内里却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现在的艾格,当然也是如此。
那三个人已经是隶属于苏耶尔的傀儡,艾格即便是再怎么看他们不顺眼,都已经不会去动他们了。
正好相反,艾格还会小心谨慎的保存和维护好他们。这样当某一天,如果苏耶尔突然想起来了这些“东西”并且想要使用的时候,艾格才能够保证他们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苏耶尔的面前。
但是,动不了这几把被派来针对苏耶尔的刀,艾格就绝对不会放过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些持刀人。
巧的是,艾格虽然以前和这几个人素未谋面,但是他却能够认出来他们身上的制服。
【明日之庭】的[鬣狗]……
巧了不是?艾格以前,也是【明日之庭】当中的一员。
虽然并没有加入[鬣狗],但是大家同在一个大机构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艾格对于[鬣狗]的一些什么运转模式啦,行事条例啦,基本规章制度啦……也都有一些大概得了解。
他的嘴角扯了扯,在那一张苍白的像是鲜少见到日光的脸上露出一个极为充满着凶残意味的笑,而在他灰绿色的眼瞳深处则更是有某种冰冷的凶光一闪而过。
青年给阁楼上的几个傀儡设置了“守护这一座公寓”的命令,随后才不紧不慢的推开门离开。有一层淡淡的、像是水面泛起的涟漪那样的波纹在他的体表不断的浮荡,看着像是他整个人都被置身于了水波之下。
而借着这一层“水波”的掩护,无论是艾格出门的行为也好,还是之后他走在街道上的行动也好,都没有人注意——不,甚至可以说都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他的存在。
他被完全的遮蔽,像是一抹幽影,一道虚魂,整个人都像是透明的一样,穿行过长长的、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直到最后,他终于在一间教堂前停了下来。那些覆盖在他体表的波纹逐渐的淡去,显露出底下原本遮掩的人影。
就算是苏耶尔,也没有见过这样装扮的艾格。——艾格在他的面前可能围着围裙的造型要更多一些,真的是把“家庭煮夫”这个词给落到了实处。
青年穿着笔挺的黑色的制服,镶着银边,翻折起来的袖口处别着三枚形状奇异、似乎拥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的银色水滴状袖扣,胸前一枚镶嵌着黑曜石的银色苍鹰胸针正做出振翅欲飞的模样来。
艾格走入了这一间教堂当中。
这个时间点,教堂里面并没有什么人,显出一种过分的空荡来。大厅正中央立着一尊数米高的女神像,女神的手中捏着一根细长的白橡木的枝条,那代表着智慧的冠冕。
而在女神的神像下,站着一个穿着神父的衣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或许也是这整间大厅内唯一的存在。
当听见了艾格走进来的脚步声的时候,老人抬起眼皮来,看向自己面前的青年。
“很久不见你了,艾格。”老人说。
而艾格对此的回应是笑了笑。
“因为我最近都在忙于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那是更为重要的、值得我为之奉上一切的事物。”
倘若苏耶尔眼下在这里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忍不住发出吐槽。
怎么,你所谓的更重要的事情,难道就是赖在我家不走每天当住家保姆吗?
“劳烦了,神父。”艾格说。
“我要去一趟【明日之庭】,请帮我打开通道。”
他摘下自己胸前的苍鹰胸针,递给了老者。老人动作缓慢的接过,随后将其供奉在身后的女神神像前。
也不见他如何的动作,只听教堂当中四处都传来有如齿轮转动、铁链拉扯的令人牙酸的声响。随后,面前的女神像开始朝着一边挪动,露出了其下的一条幽长无光的通道来,盘旋的楼梯一直延伸到黑暗当中被尽数吞没,也不知道究竟伸向何方。
老人袖着双手,退到了一边去。
“身份核检成功,允许通过。”
“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