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纳蒂乌带了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确实是他没有料想过的发展。
他原本应该拒绝这样的行为,但是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却根本没有办法从那金色的神血上挪开。他能够感受到,在那白皙的手臂上流淌的、色泽艳丽的血液当中所蕴含的强大的力量,于托纳蒂乌而言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仿佛他们原本便系出同源,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比那更合适自己的东西。
与之相比,以往食用过的一切都被比成了劣等品,根本不能够被放在同一个层级上进行对比。
但托纳蒂乌终归是自制力惊人,即便是面对着苏耶尔几乎都要直接给喂到嘴边的、这过于香甜和具有诱惑力的血液,他也并没有失了警惕和仪态。
如果不是那指甲几乎都要掐入了掌心的手指的话,可能托纳蒂乌的表现会更具有说服力一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托纳蒂乌强制让自己的视线从美丽有如黄金一样的血液上挪开,上移了一些去盯着苏耶尔的眼睛,这样缓声出言询问。
只有托纳蒂乌自己才知道,仅仅只是这样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动作,其实却已经耗尽了他的克制与全部的力量。托纳蒂乌必须不断的在内心告诫和规劝自己,要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很可能是一个看似甜美实则凶悍并且别有所图的陷阱,才能够控制住自己,而不是丢人的、像是一只得到了肉骨头的狗那样扑上去。
……但即便如此,托纳蒂乌也能够察觉到自己的理智就像是一根被绷紧的过了头的弦那样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就这样断裂掉。
“你想要做什么?”他对苏耶尔的行为感到了不解,同时还有些愤怒,“你知道自己的血液当中究竟都蕴含的有多少的力量吗?你知道这样可能会引来多少的怪物吗?!”
在托纳蒂乌看来,苏耶尔这根本就是完全不顾后果的作死的行为。这让他的心头为此油然而生出某种愤怒。
不是因为之后可能因为苏耶尔的血液引来的怪物与麻烦,而是因为少年居然如此的不爱惜和珍视自己,甚至半点都无所谓的让自己陷入了可能的危险的境地当中——这才是真正让托纳蒂乌感到恼怒的缘由。
苏耶尔眨了眨眼睛,随后略有些困惑的歪了一下头,看着托纳蒂乌,像是完全不能够理解后者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是好一副的天真单纯的模样。
托纳蒂乌觉得自己心头的邪火都在跟着“蹭蹭”的往外冒。
然后,托纳蒂乌就看到苏耶尔盯着自己,随后面上慢慢的流露出一种恍然大悟一般的神色——
他在想什么?直觉告诉托纳蒂乌,那或许并不是一个他乐于见到和接受的答案。
而苏耶尔的声音再想起来的时候,也果然是印证了托纳蒂乌的猜想。
“怪物?没关系的。”托纳蒂乌觉得自己甚至能够从苏耶尔的声音当中听到一些小小的兴味,仿佛后者非常乐于能够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很强的,我可以保护好托纳蒂乌。那些怪物并不足以为惧。”
他也有能够保护托纳蒂乌的一天——这样的构想简直令苏耶尔有些兴奋。
尽管这个并不是苏耶尔熟知的那个托纳蒂乌,而是要更加年幼的、没有任何与他相识的记忆的、第四纪的时候的托纳蒂乌……但也同样令苏耶尔很是为此感到愉快。
他并不理解托纳蒂乌的担忧,对于怪物巢穴也没有丝毫的畏惧。毕竟,无论世事和时代如何的发展与变化,绝对的力量也将永远都拥有着最上首的、无可替代的地位。
如果真的有怪物要将他们层层包围、意图把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威胁性的少年神明当做是自己的一顿盘中餐的话,那么苏耶尔会教导它们,究竟什么才配被称之为真正的“怪物”。
怪物之巢?笑话!
不过都是我羊妈的自助餐厅罢了!
托纳蒂乌张了张口,就要说上一些什么——他觉得苏耶尔在面对怪物之巢的时候,未免也有些太不将其当回事和想当然了。
这难道就是不知者无畏吗?他在心底这样思忖着。
只是比托纳蒂乌说话的动作还要来的更快一步的,是苏耶尔不由分说的塞过来的手指。指腹上沾的那一点金色的血液落在了托纳蒂乌的舌尖,顿时就将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给彻底的击碎。
从味蕾上传来的是某种无比甜美的味道,至少自从托纳蒂乌诞生以来,就从来都没有品尝到过这样的滋味。
鲜甜的,醇美的,仅仅只是这样尝在口中都会带来某种由衷的幸福感,如同在心头炸开的烟花。
而比这味道更让托纳蒂乌感到目眩神迷的,则是伴随着那血液而一并向着他流淌来的力量。当第一口血液沿着喉咙流下去的时候,托纳蒂乌便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点燃,随后无比饥渴的渴求着可以得到更多的血液。
他的本能在不断的驱使他获取那些力量,它们能够帮助他成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补药,远胜世间其他的一切。
至此,当这个头被开了之后,就已经再没有任何的力量或者是手段,能够制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托纳蒂乌就像是一只以鲜血为食的诡物那样,将自己的唇附在了苏耶尔手臂上的那一道伤口处,开始贪婪的吮吸着。
对于第四纪的神明来说,在他们的成长过程当中需要极为庞大的力量供给,才能够让自己不断的成长,直到最终抵达巅峰的状态——当然,这一点后来或许被世界意识判定为食一种不必要的部分,所以第五纪的神明身上这一点被优化,他们只需要正常的成长,在到达了一定的年龄之后,便能够自然而然的获得应该属于自己的全部力量。
而托纳蒂乌,虽然归为【太阳】之尊,却不知道在他诞生的时候究竟是出现了一些什么样的问题,以至于他流落到了怪物巢穴当中,并且至今都没有被众神寻回。
从怪物身上汲取的那些力量只能够说是勉强足够他的生存,和极为缓慢的成长,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几万年过去了,托纳蒂乌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
无论是力量,还是身体,亦或者是位格,全部都因为缺少供给而发育不良。
可是现在,他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精纯的、属于【太阳】的力量与本源——而也绝对不会有比这个要更为合适托纳蒂乌的东西了。
所以,哪怕他的理智在拼命的告诫自己这样不对,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立刻挪开,但是身体显然拥有自己的想法。
这家伙是笨蛋吗?!这样丝毫都不反抗的任由他去汲取他的血液与力量……必然会导致他自己元气大伤,甚至是陨落的!
少年托纳蒂乌又急又气,但又毫无办法。身体自有自己的动作,那是连理智都没有办法操纵的“本能”。
想要更多。想要成长。恨不得将眼前的少年噬肉吞骨,将他整个人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就在少年托纳蒂乌已经为此而急的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他的眼前蓦的一黑,随后意识被另外的某个意识暂时的压制住,放去了最深层强制沉睡。
金色的日纹在托纳蒂乌的额头上浮现,他的目光也产生了些微的变化,是属于长者的包容与上位者的威严,也像是历经了千万年后由时光积攒下来的沉淀。
他放开了苏耶尔,看着少年那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出苍白的脸颊,眼眸深处浮现出了些许的怒色。
随后——
他抬起手来,重重的拍在了苏耶尔的后臀上。
苏耶尔:“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