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些许微凉,又不失紧致力量的独特感,正一下下清晰提醒着顾执奕,自己正在如何对待盛晏那双好看得如艺术品一般的腿。
在此之前,顾执奕确实从未想过这样。
盛晏的腿生得极好,他早在第一天就意识到了——
并不是过分干瘦,反而因长期固定健身的习惯,练就出一层薄薄肌肉。
线条完美得像是用笔勾勒出来的。
可偏偏肌肤又是分外白皙而又细腻的,好似绸缎,与恰到好处的肌肉紧致感结合在一处,不但没有分毫违和,反而显出别样性感。
顾执奕触碰过,流连过。
甚至最失控时,也曾大力攥紧过。
可也仅限于此了。
顾执奕从没想过他还能像眼下这样…
做出更不堪,更荒唐的坏事。
且如此沉沦其中。
……
吧台上摆放的酒水果汁,在顾执奕眼中晃出迷离光圈。
盛晏眉心微蹙的模样,更映在他眸底——
这张脸上的神情好像总是散漫又戏谑的,具有轻易蛊惑人心的极致魅力。
偶有严肃时,又显出别样的迷人味道。
或许也正因此,在他露出像眼下这般神情时,就会让人心底不自觉升腾起一种征服的愉悦感。
这个念头腾起之时,顾执奕身形骤然绷紧。
又过了片刻,顾执奕理智才终于缓缓回拢。
他沉沉吐出口气,边下意识垂头去看。
又在视线触及的瞬间,呼吸猝然微屏——
白雪映红痕。
简直就是最直白的罪证。
注意到顾执奕视线落点,盛晏轻笑反问:“现在知道自己力气多大了?”
顾执奕薄唇微抿,静默片刻才哑声问出一句:“是不是很痛?”
盛晏饶有兴味挑眉:“我如果说是,你以后就不这样了?”
顾执奕再次顿住。
半晌,他才像是斟酌好了措辞开口,语气竟还很认真:“那就不了,还是…嗯,像之前那样。”
显然,在顾执奕的认知里,盛晏无论是那天在学校更衣室里,还是今天,真的都只是在单方面给他帮忙而已。
只有他们共同沉沦时,盛晏才也从中获得回馈。
可盛晏听了却就又笑了开来,半晌,他才意有所指般轻飘飘抛出一句:“小顾,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并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言外之意——
无论选择何种方式,前提都是,他一样也在从中获得快乐。
讲了这句,不等顾执奕再说什么,盛晏就又转而道:“把我手机递给我,这条长裤又不能穿了。”
虽然他已经将裤腿挽到了膝盖,但最后还是未能幸免,再次遭遇了同之前那件西装一样的命运。
顾执奕当然也已经注意到了,他身形微顿一瞬,虽然不太理解盛晏前后两句话之间关系,但还是理科从另一侧吧台拿起了盛晏手机,递给他。
盛晏接过,便窝在沙发里给严寒发起信息——
送条裤子上来,谢了。
他和严寒在这家会所里有固定的vip房间,盛晏之前特意在这里留过一套换洗衣服。
当时留下是以备玩到中途需要临时去洽谈工作,不需要再回家或者回公司换衣服,却没想到竟会有天用在了眼下这种情况。
盛晏发信息时,顾执奕已经在一旁整理好了自己,并抽了纸巾准备打理被他一并弄脏的沙发。
注意到他动作,盛晏就忍不住笑道:“不用你弄,等我们走了就会有人来打扫。”
可顾执奕动作微顿一瞬就摇头道:“还是我自己来。”
这种事情做的时候被欲望裹挟尚且不觉得什么,结束后却依然难免羞耻。
大概猜得到他在想什么,盛晏兀自一笑不再开口——
或许这正是年轻人的可爱之处。
顾执奕刚刚打理干净,射箭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盛晏继续理所当然指使顾执奕:“去开门,可能是严寒。”
顾执奕大步走过去开了门,果然对上了严寒的脸。
只有严寒一个人,陈澄没来。
“严哥。”顾执奕同他打招呼,嗓音里哑意还未完全褪去。
严寒拎着条长裤向里探头:“盛老板在哪儿?被你做得站不起来了?”
许是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顾执奕身形一瞬微僵。
又在严寒朝里看时下意识挪动了些微站位——
正好挡住了严寒视线。
很快反应过来顾执奕在做什么,严寒微愣一瞬,立刻就坏笑起来,他故意道:“挡什么挡?我跟盛老板一起泡澡坦诚相待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
顾执奕倏然回头看向盛晏,一副警觉小狗模样。
盛晏看得好笑,可他并没有解释说“他是在故意逗你玩”,只是意味深长般勾唇一笑:“那又怎样?刚刚那种坏事,现在可只有你能做。”
那种坏事。
顾执奕在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耳根就又微微一烫。
“只有你能做”,这五个字更是将他轻易安抚。
眼看只是转瞬间,顾执奕周身气场都变得温驯下来,严寒“啧啧”称奇,懒得再站在这里当play的一环,便直接把手里长裤递给了顾执奕,边不忘特意朝里大声道:“盛老板,快穿条裤子!”
喊完这句不等盛晏回应,严寒就利落退后半步,飞快替顾执奕关上了门。
顾执奕这才知道盛晏之前要手机,是为了给严寒发信息让他送裤子。
把手中质地极佳的黑色西装裤递给盛晏,顾执奕忍不住问:“严寒的裤子,哥哥可以穿吗?”
语气不自觉透出两分吃味。
当然,也有客观的疑问——
严寒身形跟他相仿,比盛晏要明显高大。
却不想盛晏接过边利落换上,边随口应:“谁告诉你是他的了?我自己之前留在这边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盛晏话音落下的瞬间,顾执奕下颌线条就猝然绷紧了。
这句话就像一桶冰水,将顾执奕兜头淋下,在这个瞬间浇灭了他先前所有沸腾的热意,让他的大脑终于重新回归到最初时的冷静——
盛晏跟他不一样。
大概盛晏早已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做类似事情了,所以才会留下换洗衣物。
所以也并不介意在陈澄面前袒露和他之间的关系。
因为他对盛晏而言毫无特别,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只是拥有一个阶段性的,纯粹满足彼此欲望的关系而已。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顾执奕以为自己很冷静亦很清醒,可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在毫无自觉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
盛晏整理好自己后抬头时,看到的就是顾执奕这样一副神情难辨的模样。
盛晏不明所以,下意识问:“你怎么了?”
顾执奕蓦然回神。
他垂眸看过来,没有立刻出声。
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顾执奕是真的想把这个问题直白问出口的。
可最后他也只是避开盛晏视线,摇头道:“没,就是好像有些困了。”
——连恋爱关系里现任都不该太多过问另一半的感情过往,又遑论是他们这样的关系?
这最基础的成年人守则,顾执奕还是清楚的。
盛晏听后不疑有他,只当顾执奕是还在贤者时间里而已。
“走了,”他伸了个懒腰,率先向门口走去,“送你回学校。”
顾执奕薄唇张了又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不过说是送顾执奕回学校,实际上盛晏并没特意再叫司机过来,而是在确认了顾执奕会开车有驾照之后,就把车钥匙丢给他,自己懒洋洋靠进了副驾驶位。
随手打开车载音响,盛晏靠在椅背里侧头看向顾执奕目视前方的专注侧脸,又随意开口问:“明天还见吗?”
今晚说到底还是他临时起意,才和顾执奕有了这场约定之外的见面。
盛晏不确定顾执奕有没有什么今天没能完成的任务,需要明天弥补。
顾执奕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略微收紧,低声反问:“哥哥明天不想见我了吗?”
盛晏顿时失笑:“怎么会?”
他现在可分明是正在兴头上。
“那就见。”顾执奕毫不犹豫道。
讲了这句,正逢红灯,踩下刹车,顾执奕偏头看过来。
又忽然问:“哥哥是做珠宝品牌的,是吗?”
他这话题跳跃太快,盛晏愣了一瞬才点头道:“对,为什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可顾执奕又不立刻出声了。
大抵是因为即便理智上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需要对彼此有什么那方面之外的了解,这原本也是顾执奕理想的状态。
可实际却又在交谈间,并不愿他们的话题只围绕着“什么时候做”。
但半晌,顾执奕也只是垂眼答:“没,就是忽然想到了,随便问问。”
略微一顿,他又顺着问道:“所以哥哥最初,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个?”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红灯转绿,顾执奕偏回头去,继续开车。
盛晏想了想,便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发现了,自己很喜欢经过设计,切割,镶嵌,打磨等一系列过程,最后把一块开采出来的钻石,变成我喜欢的珠宝模样的过程。”
这个过程能带给盛晏巨大的成就感。
讲这句话时,盛晏一直偏头注视着顾执奕有如雕刻般的英俊侧脸——
像在注视一块才开采出来不久的,最完美的钻石。
……
这家会所离S大不算太近,夜晚即便不堵车,开车也要近半小时。
没聊多久,盛晏就在迷幻摇滚的器乐声里泛起困意,暂时阖起了眼眸。
一时间,车内只余乐声流淌,间或夹杂盛晏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车外夜色空茫。
蓝色帕拉梅拉在夜色中疾驰,最后在S大其中一个大门外停下。
盛晏还没醒。
顾执奕正犹豫要不要现在将他叫醒,口袋里手机就忽然震动两声。
他立刻摸出手机解锁,下意识调成了完全静音,才点开微信。
是赵达发来的信息——
奕哥,你今晚又不回来了吗?
顾执奕简短回复——
回,已经在学校门口了。
赵达秒回——
太好了!奕哥你能在楼下给我带桶香辣牛肉面回来吗,今晚的小组作业掏空了我!
顾执奕没拒绝——
行。
回复完他将手机锁屏放回口袋,便准备叫醒盛晏。
然而一抬头,对上盛晏睡颜,顾执奕准备叫人的话音却又莫名卡在了喉间——
盛晏睡得很香。
纤长浓密睫毛将那双总是流淌挑逗笑意的桃花眼完全遮了起来,在车内昏黄光晕下扫落一片暗影,鼻翼上那颗小痣却依然清晰可辨。
音响中正极其应景播放出一句:“You know I think your skin's perfect color/ But it's always your eyes that pull me under.”
曲风很迷离,主唱嗓音亦很迷离,为此刻空气都添上两分暧昧味道。
顾执奕喉结微动,心底莫名升腾起两分从未有过的,自己都尚且难以明辨的满足情绪。
……
直到口袋里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顾执奕才倏然回神。
依然是赵达发来的信息——
奕哥,快十五分钟过去了,你是去替我煮泡面了吗?
顾执奕薄唇微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觉间,看了盛晏这么久…
欲盖弥彰般,顾执奕回复——
不好意思,现在就回了。
他睡着了,我刚没忍心叫醒。
那头赵达秒回,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赵同学的满头问号——
我弱弱问一下,奕哥,你对一夜情对象是不是太温情了?
一夜情对象。
这五个字清晰刺中了顾执奕神经,瞬间将他拖拽回先前在会所时才清醒意识到的冰冷事实里——
他和盛晏根本不是这样温情的关系。
理智再次回归,顾执奕这一次正准备冷酷回句“没有”,就要不再犹豫叫醒盛晏。
可他才刚刚打下“没有”两个字,还没来及发出去,身边却忽然响起很轻一声低吟——
“嗯…”
尾音还打着转,像某种猫科动物的嘤咛。
与此同时,顾执奕肩膀骤然一沉——
前一秒还靠在车门边的盛晏,这一秒竟就变换姿势,靠上了顾执奕肩膀。
还在顾执奕颈窝轻轻一蹭。
顾执奕握着手机的手指倏然收紧,连呼吸都有了一瞬凝滞。
盛晏实在靠得太近了,近得他身上好闻的男士香水味道,清晰钻入顾执奕鼻尖。
其实那是一种偏向成熟男人的味道,不甜腻也不清纯,可偏偏香水的主人此时此刻靠在顾执奕肩头,以一个极其罕见称得上依赖的姿态,连发丝都悉数蹭在顾执奕颈侧,蹭得顾执奕半边脖颈都泛起酥麻痒意。
更因这样的反差,让顾执奕瞬间心尖都变得饱满。
“哥哥?”顾执奕低低开口叫一声,声线含着不自知的紧绷。
没有得到回应。
顾执奕不自觉微松口气。
半分钟前的冷酷无情在这瞬间就烟消云散,顾执奕没有再提高音量叫盛晏,也没有将他推开。
而是再次解锁手机,删掉刚刚“没有”两个字,转而飞快给赵达回去一条——
别问,我有自己的节奏。
之后利落退出微信打开相机,镜头对准盛晏静谧睡颜。
小心翼翼,不由自主,按下了拍照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