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
连泉的耳朵抖了一下, 回头就往主人身上扑, 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的,符远知已经扑上去抱住了宫主。
“师尊!什么叫有用?哪有用这个词描述自己魂魄的!”符远知大骇, “不行,您又要拿去干什么?!”
“主人!”连泉迅速和口中常常鄙夷的小魔头站在了统一战线,“主人, 这一次连泉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您再把神魂四处乱放!”
“……”宫主沉默了一下, 发现符远知抱得太紧,除非用灵力不然推不开, 而连泉更加不在意所谓的形象, 差不多是扑过来抱腿了……
可是他无奈地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还要建个庙供起来不成?”
他说完, 嘴角抽搐了一下,因为符远知与连泉真的不约而同地狠狠点头。
“建个庙让秋闲天天去磕头!”
“还有那个百变妖、那几个姓薛的……”
“……不要闹。”宫主冷下脸。
他们嘴是闭上了, 但一上一下两双胳膊抱得更紧了,宫主面色微沉,稍用灵力将他们震开,连泉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谁知符远知压根就没松手, 任凭宫主的灵力击中他的胸口,一声不吭。
“你!”宫主急忙扯过他, 符远知难得犯起了倔脾气, 都反过来被宫主搂在怀里了, 还要把脑袋甩到另一边去生闷气。
因此宫主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符远知的脸——
然后符·河豚·远知又一次飞快泄气, 转过身双手扯着宫主的手腕,哀求:“师尊,我只想……您以后都好好的。”
宫主一怔,心间不由得淌过一丝暖意,他拍拍符远知的手背说道:“以后,谁会有那个本事让我不好。”
“师尊。”符远知说,“弟子一定把云梦给您抢回来,让那帮无耻的家伙付出代价,就算不然那几个家伙天天磕头,怎么着也废他们修为才行,还有那些敢把歪主意打到您身上的魔门,一个个都蹦跶不了几天,早晚挨个收拾过去一个不留——”
“打住!”
“哎呀……”
被敲了脑门儿的符远知委屈地捂着头,宫主戳着他的鼻尖道:“怎么,照这个架势,你真要当魔头去了?”
“弟子本来就是魔徒!”符远知理直气壮地回答,“当魔头能让师尊不再受伤,那弟子就当这个万恶的魔头!”
不论是感动还是柔情,统统都没留给宫主任何反应时间,因为符远知那句话一说完,他就毫无预兆地两眼一闭,栽倒在了宫主怀里。
“主人,他——”
“嘘。”宫主无奈地笑了笑,“他累了。”
纵然身有魔功,但仍然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这个年纪在二十一世都还能算是孩子呢,何况动辄活个几万年的十洲三岛。
“陆清霜。”宫主忽然正色道,“我的神魂即便虚弱,也有万年道行根基在,你拿这片魂去凡人东唐国,其中灵力当可抵抗魔门的邪术。”
“可是,这是——”
陆清霜连连摆手,神色惶恐,他说:“这可是您的魂魄!”
“……十一个魂是要变成畸形道者的。”
“那也该……”陆清霜拍拍自己的嘴——他差点脱口而出,那也该好好保存起来——这听上去和建一座庙供起来的提议没什么两样。
“即便留起来,也没有归体的可能,随着分开时间越久,魂力就消耗得越多,终究不过是湮灭,虽然我觉得散入天地滋养万物听起来也很美,但现在还能起更大的作用不是吗?”宫主忍俊不禁,“你们都是修仙的,不要一个个迂腐得像是那种胡子拖到胸口的凡人老学究。”
况且,他可以猜到,前世应该就是这样的计划——他将自己的魂与至上魔尊的封印一处,就是想着耗尽魂力,双双散入天地,一了百了。
留下那一处处的遗言,应该只是怕万一自己的魂力没拼过至上魔尊,希望有志者能够发现遗言,然后确保至上魔尊不会再次掀起血雨腥风。
“快去,不然这小魔头醒了就又麻烦了。”
……
凡人东唐国境内的“瘟疫”一度蔓延到了可怕的程度,天衍山城的道者在西唐境内观望,按照他们那位仙主的指示,他们要率领西唐军队攻下东唐国都,天衍山城的掌门人金璟琢亲自变成被杀的西唐国主,所以凡人们倒是没有起疑。
被送入皇宫的女道者也传回消息,说她们已经被皇帝封妃,一切都很顺利。
白衣女仙戴着斗笠,出现在王旗下,微微点头。
“没有什么异常吧?”
“仙主放心。”金璟琢回答。
“掌门——”
忽然有作士兵打扮的道者来的坡前,说道:“东唐境内出现大批魔徒踪影,南吕仙阁的不少女妖在满地搜罗那些中了瘟疫之毒的骷髅。”
“南吕仙阁?”
金璟琢被天云晚按住,她说:“并非只有你能想到夺人脉之力,单一凡人虽然渺小,但扛不住他们数量最多,没有能做镇的大能,当然就只好想一些拿数目弥补的法子了。”
“等到拿下凡人皇帝,中洲在握——”
“急躁。”天云晚再次说道,“凡人帝脉有紫微星辰庇护,你最好不要把全部希望押在你那四个女弟子身上,不然幽明台、南吕仙阁,或者广和宫那样修欢喜禅的魔佛为什么从不派人去打皇帝的主意。”
“广和宫不派人去打凡人皇帝的主意,是因为我们从不拿凡人当上位的垫脚石。”
高处有一声音慢慢飘落,那魔修一身雪白的僧袍,脚下飘着青莲,如果能把脖子上那串佛珠从人头骨换成正常珠子,看上去和道门佛修就没什么区别了——应该说比道门佛修还有宝相庄严,英武俊秀。
“而且广和宫的双修之法只和自己道侣修。”谢然纠正道。
金璟琢吃了一惊,一转身刚要怒斥弟子,却赫然发现那些弟子皆以一副佛门圆寂的姿态坐在地上,头顶血色莲花,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枯萎。
“……血涟尊者谢然?”
金璟琢惊呼,换来谢然一声轻笑。
“这位仙子到是风采过人,只是为何竟然也与这些小门小派一样目光短浅?”
天云晚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向后一退,如同一道青烟一般消失,谢然不动声色,并不想继续纠缠这个不知身份的女修,那金璟琢更加警惕地问道:“不知谢宫主到此是何目的,既然觉得我们小门小派目光短浅,应该不是来搅和这一趟的吧?”
“没有。”谢然回答,“我就是路过。”
“南吕仙阁已经大举入境东唐国,听说您还刚刚抓了他们的两位梅花娘子……”
谢然道:“对,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我什么时候抓梅花娘子了?”
离开穹山一路向西南,怎么越来越不对?到处都有他血涟尊者谢然留下的丰功伟绩,甚至还传出一大堆谢然喜欢泡剑修的传闻?
这样发展下去,下次再见叶望砂,估计那顾景惊鸿一剑应该就不会只是吓唬吓唬了。
而且,谢然百思不得其解——广和宫宫主喜欢被人走后门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他门中最近传信给他,说不少小魔门听说了这个消息,纷纷送来了各色壮汉。
气得谢然想去屠门。
所以他摆摆手:“我不找你,我找南吕仙阁。”
身为魔门广和宫一派的掌门人,谢然的消息远比道门灵通,所以这些秘密阴谋就怕内鬼——就算他没有参与计划,但魔门搞的小动作他不难看懂,拉拢诛魔世家南明山符家,为的怕不是后山那一洞的妖魔鬼怪,跑一个出去,就足以祸乱一方;穹山剑宗封印着至上魔尊的剑,自然也在魔门的计划之中,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那把剑自己长腿跑了,再剩下的,云梦天宫算一个变数,魔门不在惧怕天宫之威,但又实在摸不清云梦之主如今的心态。
或许,海国那边也已经遇到了魔门,神龙避世不出,不代表养精蓄锐多年的魔门不会主动找过去。
所以谢然早派人散出谣言,说云梦之主强弩之末,万年前至上魔尊被镇压,他也没好过多少,眼下正是反扑的大好时机。
——这样,信了的傻子开始闹事儿,就可以一个个揍过去了啊。
南吕仙阁的女修们像在放羊,拉着成群结队感染的凡人,因为这并非瘟疫,所以自然也有不少道者被“感染”,她们吆五喝六,颐指气使,东唐境内如同爆发了魔灾一般,满地狼藉。
“哎!”
谢然从半空跳下:“那天半夜偷偷派人袭击穹山禁地的,是你们南吕仙阁对吧?”
两个女修被突然出现的魔佛吓了一大跳,但她们显然见过谢然,认出这是谁,立刻咯咯笑着贴上来。
“谢尊主~”
“哎呀……女施主们自重一些。”谢然急忙把她们扒拉下去,“小僧消受不起。”
“传闻竟然是真的呀……”女魔们一个个露出遗憾的表情,“谢尊主真是一往情深呢。”
“啊?”谢然寻思了一下,点头,“这话到是不假。”
血莲忽然从女修胸口破出,连着血肉长出娇艳欲滴的花瓣。
谢然道:“所以,计划复活至上魔尊,偷袭了穹山禁地的当真是你们这帮蠢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