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风兰不说话, 莫憎羽又笑道：“毕竟师侄的模样，我还未见过有一人能比，这里也一样。”

莫憎羽游戏世间, 他这种游戏法，与那位以风流闻名的音修宁青默不同。莫憎羽一向是怎么刺激怎么来的, 像这种“公子馆”, 他可是其中常客。

在天眠宮的时候, 他还会收敛几分, 可离了天眠宮，莫憎羽随便一开口就带着几分调戏的意思。

而他对黎风兰说的这番话, 更是荒唐的不像长辈所讲。

黎风兰虽然看着好说话，没什么脾气，然实际上他可曾经是修真界第一人，还差一点点就当了天眠宮掌门。

甚至单单黎风兰那十七年在凡界受到的教育, 都会让他不喜这种“调戏”。

黎风兰抿了抿唇，忽然不再说话, 而他那双常带着雾气的眸子, 也在瞬间冷了下来。

这一刻的黎风兰, 竟然与他师尊陵不厌有几分相似。

而看到师侄这幅表情, 莫憎羽方才发觉, 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莫憎羽顿了半天, 居然破天荒的说：“抱歉，风兰。师叔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在这种市井地呆惯了, 嘴上也没有一个把门的。”

说罢, 他还稍有些不自然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鼻子。

此时莫憎羽的语气与心情, 与方才那随口一撩时完全不同。

黎风兰生气了, 而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一向游戏人生的莫憎羽，居然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事情。

黎风兰沉默了好半天，终于说：“……师叔之后还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自然自然，”莫憎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再给黎风兰倒上一杯茶，并转移话题说，“师侄还想吃什么，我再给你要一点？”

黎风兰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饭桌上的气压，一时间变得很低。

不过这只是黎风兰和莫憎羽之间的。

周围人还在吵闹聊天，而黎风兰也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原来自己所在的城市，就是凡界十二州中的“吕沽州”最大的城市吕沽城。

这还是黎风兰前后两世，第一次来吕沽城。

就在他一边喝茶一边想这座城市的相关信息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青衣少年，靠到了黎风兰的身边。

刚才那少年并没有在这里，因此他根本没有留意到黎风兰和莫憎羽之间诡异的气氛。

少年端酒到黎风兰的眼前，笑着说道：“这位少侠，你不喝一杯吗？哪里有到了我们这里，还不喝酒的呢？”

黎风兰有应对凶兽的经验，有应对被修士追杀的经验。

但是却没有应对……这样情况的经验。

刚才还一脸严肃坐在这里的黎风兰，瞬间再一次尴尬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说：“不……我不会喝酒。”

“学学就会了。”说着，那少年就已经将酒杯递了过来。

正当黎风兰打算接过酒杯，再将它放下的时候，忽然有意外发生。

只见一道金在他眼前闪过，不等黎风兰触到那个酒杯，它就被一条金色的细鞭卷走，半点也不留情的丢到了一边去。

同时黎风兰的耳边，也传来一阵长鞭破空的声音。

他怎么觉得，这声音有一点点的耳熟呢？

刚才那人的鞭法极好，他将酒杯从人手中夺走，居然全程都没有触到执杯者。

——最重要的是，使鞭的人，他站在这间酒楼的二层！

这条长鞭划过了整个酒楼，这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向着二楼的楼梯间看去。

黎风兰和莫憎羽也一样。

且不说莫憎羽看到一头白发的那人是什么反应，黎风兰反正是差一点将一句脏话说出了口。

怎么回事！

自己认识的另外一个断袖，怎么也在这里！

原来段千里还有这个爱好吗？

不等黎风兰调整表情，那个身穿浅金长袍，一头白发的男人，就这么从酒楼的二层跃了下来。出现在了黎风兰的身边。

段千里一个好好的妖族之主，不去管他手下那大小花妖，怎么又在人界四处乱逛。

看到那个一脸严肃朝自己走来的男子，黎风兰只觉得无语。

尽管心中已经开始吐槽了，但是想想“黎风兰”现在应该是不认识眼前这个白发男子的，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你是谁？”黎风兰装作不认识的皱眉问道。

“我是谁？”只见段千里气呼呼的说，“我是谁你——”你不认识吗。

哦，你好像真的不认识。

段千里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倒是将自己噎了一下。

他轻咳几声，将那根金色十三节鞭收了起来。

而坐在一边的莫憎羽，也喝了一口热茶，将目光落到了段千里的身上。

——眼前这人一头白发，不像凡人，可他身上却没有一点特殊的异族气息。

只见段千里抱臂站在这里，佯装镇定的说：“你……你顶着这张脸，来这种地方，真是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黎风兰觉得，可能是之前那一千多年和段千里打习惯了，不然为什么一看到对方这张脸，自己就想揍人呢……

黎风兰也站起身，他冷笑了一下对段千里说：“那你呢？我看你刚才是从二楼下来的，肯定是已经在这里，玩……玩了很久了吧？”

“你含血喷人！”段千里“啪”地一下将鞭子拍到桌上说“我是有夫人的人！我为他守身如玉！”

“夫人……”

想到上次段千里说的那些浑话，黎风兰敢肯定，段千里口中的这个“夫人”说的就是他。

呵呵。

“哦……”黎风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慢慢坐下来说，“我信了。”

段千里见自己刚才那句话没有半点威慑力，又将视线落到了坐在黎风兰对面，一脸看好戏状的莫憎羽身上。

“那这个人呢，这个人是谁？”段千里指着莫憎羽问。

黎风兰现在是完全不想理段千里了，这妖族果然蛮横，与人的思维不一样。

而见黎风兰自顾自喝茶，一副不想理会段千里的样子。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憎羽终于开口，他笑着对段千里说：“我是他师叔，我们来这里自然是要做正事的，怎么了？”

正当段千里要反驳，来这里能有什么正事的时候，黎风兰终于开口了：“这位公子，我们两个人不曾见过面吧。你这样干扰我和师叔议事，是不是不太礼貌？”

听到黎风兰说话，刚才一直昏头的段千里这才后知后觉的清楚意识到——自己和黎风兰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黎风兰只是扶月的族人，他出什么事情，亦或是玩什么，和自己才没有关系。

刚才的确是自己太激动了。

妖主大人咬了咬牙，正当他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又有一道浅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那是一个娃娃脸的少年，他个子不算太高，且身材单薄，乍一看就像个小姑娘。

不……第二眼更像小姑娘。

黎风兰只用几息就认了出来，这个忽然出现的少年，正是段千里的胞妹段万年！

他们兄妹二人同时出现在公子馆里，究竟是在做什么？

“咦？”段万年看到哥哥在这里，也跟着凑了过来。

她本身只是随意一看，但没想下一刻就见到，一个本该死在千年之前的人，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你是？”段万年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她指着黎风兰叫出了四个让对方无比震惊的字来。

“族长夫人？”

——族长夫人？

“别胡说八道！”段千里一把捂住他妹妹的嘴，“他不是族长夫人，顶多是……族长夫人的族人。”

被段千里强行捂住嘴巴的段万年，总算是将哥哥的手扒拉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就说，族长夫人不是已经死了一千二百多年了吗？”

“一千二百多年……”这一次，轻声重复这句话的人换成了莫憎羽，他好像对这个数字格外敏感。

段万年自觉说错了话，立刻闭上了嘴。

刚才还吵吵闹闹的酒楼忽然安静的不像话，气氛也变得有些奇怪。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家店的店主，终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那人依次将这里的四个人劝过一通，而莫憎羽之前点的菜，也终于上到了桌上。

只见段千里好像有事情要忙，他最后看了黎风兰一眼，便和段万年一起，快步走出了这间酒楼。

等出门之后，段万年这才忽然松了一口气。

她拉住段千里的胳膊，有些不可置信的说：“哥哥哥，那人长得怎么这么像黎扶月啊！”

一向话多的段千里听到妹妹问东问西，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同她聊天。

段万年还没有发现她哥哥的异常，等走到背街小巷，一道暗红色的光芒闪过，刚才那位娇小的少年，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身着金粉色罗裙的少女。

“……要不是我当年亲眼看到伏神阵启用，黎扶月死在阵下，刚才或许会真的以为，黎扶月没有死了。”

听到这里，段千里忽然停下脚步，看了妹妹一眼。

“好好好，不提不提……”感受到段千里身上的低气压，段万年再一次闭上了嘴。

而这个时候，藏在周围巷子里的妖族，也都纷纷露了面。

这些妖族就是之前接走段千里的那群人。

“凶兽到哪里了？”段千里一边向前走，一边向为首的那个随从问道。

闻言，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立刻说：“还有几个时辰就到城外了。”

“好，”段千里难得正经的看了一眼段万年，接着轻声说，“那我们就先去城外等待吧。”

“嗯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的段万年，赶紧装作乖巧的应了下来。

见段千里好像因为方才那个少年，而想起了黎扶月，接着半天都不说话，行为也变得格外反常。一直非常不服对方的段万年咬了咬唇，居然给哥哥承认起了错误。

而要是黎风兰在这里，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就会从中获得两个重点。

——其实段千里和段万年他们，也是因为凶兽潮才来的这里。而与莫憎羽一样，两人见凶兽还没来，便先到了城中，打算暂时休整一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段万年看到了那家酒楼，非要进去凑凑热闹。

这一次，段千里真的是被冤枉的。

此时凡界，天眠宮弟子基本都已到达目的地。而天眠宮里，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之前被陵不厌关在大殿里的乘黄，原本还在安静的睡着觉。

可就在突然间，它原本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大，背后的长角也慢慢地生长了起来。

尽管乘黄还是那个大小，但是它的体态、模样，已经越来越像成年凶兽了……原本圆润可爱的它，身形也逐渐朝“优雅”这个词靠拢。

……

等黎风兰和莫憎羽到吕沽城城外山谷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御剑立于半空之中，一起朝下看去。也是这个时候黎风兰才知道——原来吕沽城城外这座山谷，是两个巨大山谷的交汇点，地势非常的险要。

见状，黎风兰神情更加认真。

然而与他正相反的是——明明情况已经非常紧张，可莫憎羽依旧是那副不太正经的模样。他站在飞剑上，一边轻轻地扇着扇子，一边漫不经心地朝下方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黎风兰居然觉得……莫憎羽现在就好像是在看戏？仿佛这件事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只见他摇着折扇，指着其中一个黑乎乎的山谷说：“那边的山谷，连接着夺枝山。因此从那个方向来的凶兽，大多与妖域有关系。”

“……妖域？原来是这样。”听到这两个字，黎风兰终于明白段千里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了。

凶兽潮这东西，并不只是针对人界的。

甚至妖界那边受到的影响，还要更大一点。

据黎风兰所知，段千里之所以这么快就成为了妖族的族长。正是因为他的父亲，也就是妖族上一任族长，在凶兽潮中身受重伤，已经昏睡上千年。

不止如此，段千里上一世来人界，大多也是为了凶兽潮。

“呦，”正说着，莫憎羽忽然用扇子指了指下方，“这不正是我们今日在吕沽城里面见到的那几个人吗？”

一头白发的段千里在夜里很是显眼，黎风兰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就看到了段千里以及他的随从，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妖气。

“原来是妖族。”莫憎羽似笑非笑的说，“也是为凶兽而来。”

“……是他们。”黎风兰看到段千里后，稍有些忐忑的瞄了莫憎羽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黎风兰这才放下心来。

段千里兄妹两人，都是妖神后代，可以完美隐匿气息。但是他们的随从身上，却满是妖气。

修真界与妖界的关系本身就不怎么好，经段千里与林朝尘上回那么一闹，更是一下子就变得水火不容起来。

幸好这一次和自己一起来吕沽城的人是莫憎羽，他毫无宗门荣誉感，哪怕看到妖族，也没有一点想要与对方动手的意思。

黎风兰看到，不过转眼间，段千里一行人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他们果然朝着夺枝山方向而去。

而黎风兰与莫憎羽二人，也慢慢御剑落到了山谷之中。

这里满是碎石，且不断滚动着，平常人连站稳都很困难。

据之前的观测，此处凶兽并不多，因此天眠宮只派黎风兰与莫憎羽二人来这个山谷。可现在山谷里阴风怒号，很是渗人。站到峡谷之中，黎风兰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不过莫憎羽却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在黎风兰等待凶兽的时候，却见身边的人神秘兮兮的摇了摇纸扇，看着自己说：“那领头的白发妖族，好像认识你？”

在天眠宮以及整个修真界，修士私下与妖族有联系，可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黎风兰原本以为莫憎羽对妖族没有兴趣，没想到他刚一放松下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你看错了，我应该只是……和他认识的某人相似。”黎风兰立刻紧张了起来。

不过还好，下一秒莫憎羽就说：“放心，师叔不是那种喜欢告密的人。在我眼里，妖族与人族没有什么区别。我对妖族没有成见。”

然而听了他的话，黎风兰却给出了一个意外的答复。

只见他转身看了莫憎羽一眼，接着幽幽说道：“不，我对妖族有成见。”

准确的说，对他们的老大很有成见。

黎风兰明明是非常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的，可听到他这么说，站在一边的莫憎羽竟然又笑了起来。

吕沽城城外的山谷里异常空旷，除了他们二人外，就只有风声。明明是非常紧张的时刻，可莫憎羽却毫无心理负担的笑了起来。

莫憎羽发现，他这师侄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他的声音被风带走，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一会后莫憎羽总算是停了下来，他拍了拍黎风兰的肩膀说：“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师侄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若是我早早知道你这么有意思，就多在密光山待上些日子了。”

黎风兰：“……”

虽然他现在觉得，原著中黎风兰的死八成是因为凶兽潮，和莫憎羽的关系不大。

但是看到对方这样子，黎风兰还是默默地将莫憎羽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了下来，接着向旁边走了几步。

而见到师侄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样子，莫憎羽依旧不恼，反倒是向他投去了更具探究意义的目光。

夜色渐深，山谷里面的温度渐渐低了下来。

有真气护体的修士并不会感到寒冷——尤其黎风兰，他上一世大多时间，都呆在雪域梅洲那地方。

随着温度降低，他们的大脑反倒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黎风兰的神识，终于感受到了凶兽的到来。

他慢慢握紧手中的长剑，轻声对站在一边的莫憎羽说：“凶兽马上来了。”

“嗯。”闻言，莫憎羽也将手中的折扇合上。

不一会莫憎羽忽然转身看了黎风兰一眼，开口分析道：“这里是两个山谷交汇处，我们二人，正好一人处理一边，若是有意外，还能彼此帮衬。”

这好像是黎风兰认识莫憎羽后，第一次听到对方一次性说出这么多比较正经的话来。

明面上看，他们兵分两路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莫憎羽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莫憎羽要自己去的方向，也是段千里一行人消失的位置。

要是出了意外，还可以一起应付。

但是黎风兰却莫名觉得……莫憎羽好像是要将自己打发走。

尤其天眠宮弟子都知道：宗门要求在外遇到凶兽的时候，千万不能与同伴走散。

莫憎羽现在的做法，完全是和宗门要求反着来。

黎风兰犹豫了一下说了个“好”，但暗自里却分了一缕神魂跟着莫憎羽。

原著中自己的死，是黎风兰之前五年最最关心的事情。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他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说完那句话后，两人便分头去了山谷的两边。

而到了山谷入口处，黎风兰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最终停在了这里，并没有继续向前走。

黎风兰静静地闭眼站在这里，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这一次，他非常小心，甚至还拿出清珠运转起来，最大限度的隐匿了自己的神识。

黎风兰的修为虽然还没有恢复到过往巅峰状态，可他的神识，却是难以比拟的强大。

不过转眼，这一片地区，都已经在黎风兰的神识笼罩下。

——他看到，段千里等人犹豫了一下，继续逆着峡谷向前而去。

至于莫憎羽，他居然非常闲适的坐在山谷边的巨石上，打起了坐来。

“……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莫憎羽这个人平常表现的对修真没有一点兴趣，怎么现在又在这里打起了坐来？

如果说之前黎风兰只是因为剧情，而对莫憎羽有些戒备的话。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将好奇心放到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毕竟此时莫憎羽的行为，已经违背了一般修士在面对危险时的本能。

凶兽逐渐向着山谷汇聚起来。

没有过多久黎风兰就发现——自己所在山谷，的确像宗门提前看好的一样，只有零星凶兽，且不少都被段千里等人随手处理。

在杀死那些凶兽后，段千里几人没有多在这里停留太久，接着继续向着夺枝山妖界的方向而去。他们的速度很快，没过多长时间，就出了黎风兰的神识范围。

与此相反的是，一场比他之前在溪后城外见过的规模还大的凶兽潮，居然提前在吕沽城外的山谷里上演了！

莫憎羽好歹是自己的师叔，感觉到有大量凶兽朝着这里而来的时候，黎风兰第一反应就是去帮对方。

然而还没有等他动身，黎风兰那一缕神识，就看到了极其诡异的画面。

他看到——有大堆凶兽来到了莫憎羽所在的山谷中，接着居然在他打坐的那一块巨石下停了下来。

黑暗中，只有那一只只凶兽的眼眸，发出着诡异的光亮。

在聚集到这里之前，那些凶兽都是黎风兰之前见过的，最最普通的模样和状态。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它们竟然一个个呆滞了下来。

若是黎风兰没有记错的话，这些凶兽竟然同那年自己在全修真界面前走火入魔时，看到的凶兽状态一样！

“莫憎羽……他究竟在做什么？”

黎风兰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都已经因为紧张深深地戳入了皮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