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柏逸满脑子都是美好的畅想,明明干了一天的活,已经筋疲力尽,现在却突然涌出一股力气,迫不及待地想要做点什么。
他随手将毛巾一扔,像只快乐大狗撒欢似的往外跑,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跟林淮溪挥手告别。
林淮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他像只金毛了,隔壁家的金毛也是这样,前一秒刚用鼻子拱他,下一秒就像支箭射出去,在院子里发疯。
林淮溪往前追了几步,却发现孙柏逸的速度太快,等他追到院门口,已经找不到孙柏逸的身影了。
外婆本想留孙柏逸吃晚饭,看来这个愿望只能泡汤了。
林淮溪回来,祁妄正好从屋子里出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眼神却是温柔和煦的:“孙柏逸人呢?”
“他突然跑了。”
祁妄一边洗手,一边装作无意地说道:“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林淮溪把他们都当好朋友,毫无戒备地说道:“孙柏逸说他给我订了一个包厢,说要一起庆祝生日。”
林淮溪很期待他的成年生日,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但想到了什么,表情又带上了一丝苦恼。
“怎么了?”祁妄问道。
林淮溪抿了抿唇,苦笑道:“我算了算时间,生日的那天正好公布高考成绩。”
林淮溪只是想想那画面就崩溃,用手抱住了头,“考试当天查成绩,如果成绩超级差,我就会有一个最糟糕的成年礼物,以后都会对生日这天有心理阴影。”
祁妄笑了笑,安慰他,“不,你的成绩一定会很好的。”
林淮溪之前还很有信心,现在突然拿不准了,“也不一定,说不定我发挥失常了呢。”
“你别多想,”祁妄还像小时候那般,主动过来牵林淮溪,带他去洗手。
林淮溪被祁妄抓着手腕,手放在了清水里,他心里装着另一件事,小声嘟囔,“我记性也太差了,已经完全不记得考试时的状态了,不行,网上好像有高考的答案,我这就去对一对,省得生日当天,毫无心理准备。”
他连手都来不及擦干,立刻跑到了隔壁,祁妄不放心,也追了过去。
林淮溪从网上找出标准答案后,按照记忆中的选项,一个个对下去,但在最后一题卡住了。
“我选的c还是b来着?”林淮溪眯着眼睛回想。
祁妄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说道:“你选了b正确答案。”
林淮溪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你出来时跟我说了。”祁妄言简意赅道:“你说一开始算错了,后来在检查时发现了问题,最后选了正确答案。”
林淮溪这才缓了口气。
他只对了各科的选择题和填空题,最后得出来的结果让他基本满意。
但高考对每一个学生都有特殊的含义,是比天大的事情,林淮溪心里潜藏着压力,在生日前一晚做了个噩梦。
第二天,他换上新衣服去包厢的路上,仍然有些无精打采。
这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也是成年的第一天,有个这样的开端,好像有点糟糕。
林淮溪打了个哈欠,眉眼恹恹的,眼尾和鼻尖泛着红晕,一副被摧残过度的模样。
祁妄看了他一眼,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林淮溪眨了眨眼,定定地看了祁妄三秒后,毫无预兆地伸出手,重重地拍了下脸。
力度大到仿佛这张脸是别人的,林淮溪当场疼得嗷呜了一声,差点跳起来。
祁妄被他的举动惊到了,见林淮溪脸颊上泛红的指印,立刻心疼地捧着他的脸,检查伤势,“你这是做什么,都已经红了,说不定待会还会肿。”
林淮溪也没想到会这么疼,眼眶发热,眼角含着泪,但他还是逞强地说道:“没事,效果很好,我现在一点也不困了。”
祁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没说责怪的话,只是留下一句“等我一下”,便匆匆离开了。
祁妄的身影消失后,林淮溪这才丢掉了偶像包袱,捂着脸呲牙咧嘴。
疼疼疼!他怎么会对自己下这种狠手啊!!
祁妄速度很快,一分钟就回来了,林淮溪的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后,立刻调整好了表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祁妄明明看到了却没有揭穿他,只是把买来的冰块递给他。
林淮溪的脸颊正好火辣辣地疼,在阳光下一晒,像是烧着了一般,看到冰块,立刻高兴地眯起了眼,伸手主动去拿。
祁妄却在他指尖即将碰触到时,又把冰块儿收了回去,在林淮溪不解的目光中脱下了外面的衬衣,裹在了冰块上。
林淮溪见状惊讶到眼睛都瞪圆了,连忙去阻止,却比祁妄慢了一步。
“直接接触有可能会冻伤,这样会好一点。”祁妄轻轻地把冰块贴在他脸上,动作轻柔,眼神细细描摹着林淮溪的每一种表情,生怕弄疼了他。
林淮溪感受到祁妄的温柔,吸了吸鼻子,十分感慨。
祁妄看他这个样子,生怕他又突然蹦出一句“祁妄,你对我太好了”,“祁妄没有你,我可怎么活?”这样的话再次扰乱他的心绪,只能出声打断了施法,“你自己拿着,用冰捂一路,到了包厢应该会好一点。”
林淮溪点点头,隔着祁妄的衬衣,拿着冰块。
到了包厢,林淮溪的脸颊不再火辣辣的,只是红晕还没有退却,再加上包厢里灯光昏暗,他推开门进去时,孙柏逸只觉得他脸颊桃花烂漫,春光荡漾,眉眼更加明亮了,与以往大不相同。
这仿佛是对他的某种回应,孙柏逸更有信心了,亢奋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去门口迎接林淮溪。
林淮溪有些受宠若惊,但想到他今天是寿星,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溪溪,你坐中间。”
“溪溪,我点了果盘,这里的西瓜特别甜,你尝一尝。”
“溪溪,你穿的这是新衣服吧,真好看。”
“溪溪,你要来唱歌吗?我点了几首你最喜欢的。”
孙柏逸像只蜜蜂围着林淮溪转,心中甜蜜得不行,使出百般武艺讨林淮溪欢心。
林淮溪前一秒被塞了一块西瓜,刚咬了一口,就被带到了点歌台,只能把西瓜放下,点了首歌。
孙柏逸注意到后十分体贴地把西瓜又放到了他手里,正好这个时候前奏切进来了,林淮溪只能匆匆咽下嘴里的西瓜,又拿起了话筒。
几个来回折腾下来,林淮溪忙到不行,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整个人在原地团团转。
祁妄见状起身朝外面走去,三分钟后,服务员推着生日蛋糕走了进来。
蛋糕是祁妄和孙柏逸合订的,拿出了他们所有的零花钱,足足有三层那么高,上面插满了蜡烛,温暖的烛光照亮了半间包厢。
林淮溪露出惊讶的神情,视线在祁妄和孙柏逸身上来回移动,察觉到他们的好意后,心中感动得不行。
这是他过得最好,最有纪念意义的生日之一了!
见林淮溪一直站在原地,祁妄和孙柏逸罕见地捐弃前嫌,站在他身后,温柔地向前推了他一下。
林淮溪转头看着他们,干净澄澈的眸子被烛光照亮,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祁妄和孙柏逸都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勇敢地往前走,他们会永远守在身后。
林淮溪这才往前迈了一步,站在生日蛋糕前面,看到最上面黑发的小人,嘴巴微微张开,惊喜到不知道说什么。
记忆像是一本相册,被风吹动,停留在了某个画面。而这个脸蛋圆圆,憨态可掬,手里抱着球的小男孩就是小学的他。
祁妄见他回不过神,提醒道:“你快点许愿吧。”
林淮溪双手合十,微微闭上了眼睛,耳边回荡着祁妄和孙柏逸一起给他唱的生日快乐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鼻尖也有些酸。
他好像没有什么愿望。
妈妈的工作越来越好,外婆外公身体健康,而他的两个最好的朋友一直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庆祝生日,一切都很美好,他想要的都有了。
林淮溪想了想,把这个愿望送给了祁妄他们:
希望孙柏逸的高考成绩能心想事成,希望祁妄能天天开心,不要被过往的一切纠缠了!
许完愿后,林淮溪睁开眼睛,脸蛋鼓得圆圆的,长长吹了口气
可蛋糕上的蜡烛太多,烛火摇曳了两下后,缩小到了一个颗粒,但一秒钟又扩大成原来的形状,在林淮溪的眼皮底下微微抖动,像是在炫耀和示威。
林淮溪傻了眼
他竟然一根蜡烛也没有吹灭!
孙柏逸笑着走了过来,跟祁妄站在一左一右,“我们帮你。”
三个少年一起庆祝生日,一起吹蜡烛,所有的烛光才在包厢里消失。
祁妄走到门口,拉开了灯。
孙柏逸已经在招呼着切蛋糕了,“溪溪,你想吃哪一块?”
这话等于白问,林淮溪的眼睛一直盯着最上面的小人。
孙柏逸一边切蛋糕,一边卖乖,“溪溪,这可是我的主意,我找了三家蛋糕店,才挑了个技术好的,还有小人画得特别可爱,你看这眉眼是不是很像你?”
林淮溪拿着蛋糕,端详了片刻后,张开嘴大口咬掉了小人的头。
孙柏逸:“……”
林淮溪喜欢吃奶油,感觉云朵般的触感甜滋滋地在舌尖化开,幸福地眯起了眼。
孙柏逸看了他一眼,也挖了一大勺奶油往嘴里送。
林淮溪不光自己吃,还给祁妄塞了一大块蛋糕。
三个少年的饭量都不算小,再加上林淮溪吃甜品还有另外一个胃,但三层的蛋糕实在是太大了,林淮溪吃了半天,见蛋糕几乎没有减少,彻底傻了眼。
祁妄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可以带回去分给外婆他们。”
“对对对,还有你们的邻居,让他们一起帮你庆祝生日,”孙柏逸生怕落后,也补了一句。
林淮溪点了点头。
他刚刚喝了两杯饮料还有一块西瓜,突然想上厕所,便站起身往外走。
孙柏逸正好需要时间准备,眼巴巴地等林淮溪出去后,立刻从旁边的黑色大书包里艰难地掏出了一罐星星。
每一颗星星都见证了这三年想念林淮溪的夜晚,每一颗星星里也藏着他的满腔爱意,他忍耐了这么久,如今终于等到告白了!
孙柏逸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紧张起来,心跳也不断加快。
他努力想要调整心情,视线转了两圈,最后落在祁妄身上,没话找话说,“你怎么这么没有眼色,我都要跟溪溪告白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从孙柏逸主动定包厢起,祁妄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但他什么都没做,此刻也只是坐在对面,眼神晦涩不明地盯着孙柏逸。
孙柏逸挑了挑眉,“你不会阻止我告白吧?”
过了三秒,祁妄有些嘶哑的嗓音响起:“不会。”
孙柏逸低头看着玻璃罐,像是抱着珍宝,忍不住小声嘟囔,“这还差不多,你自己没有勇气告白,就别阻止我,我今天就要告白,和溪溪在一起!”
祁妄维持住平静,只是因为他强行把情绪抽离出了,此刻他像是飘在空中无所依靠的灵魂,平静地俯视着这一幕。
他听见自己问道:“你就没有想过会失败吗?”
“不可能。”孙柏逸很有自信,反问道:“溪溪不喜欢我,难道还喜欢你吗?”
听到这话,祁妄得出了结论。
孙柏逸盲目乐观,甚至很天真。
他洗脑一般告诉自己,只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并没有考虑plan B,也没有想过一旦告白失败,会跟林淮溪连朋友做不成这种可怕的选项。
而他不一样。
祁妄没法夸自己是冷静理智,其实孙柏逸说得没错,他不敢踏出这一步,是个懦夫。
一想到失去林淮溪这个选项,他宁愿两个人一辈子做朋友,随着岁月的推移,他们慢慢变得生疏。
明明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也不敢迈出这一步,这么没有勇气的他,自然也没有资格去阻止孙柏逸。
所以,他应该受到这种惩罚,眼睁睁地看着孙柏逸跟他最喜欢的人告白,这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剑,林淮溪如果答应了,这把剑就会落下来。
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情,一同等待林淮溪回来。
孙柏逸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自信和勇敢,紧张到都快无法呼吸了,沙发上仿佛有针,他过几秒就要换一个动作,坐立不安,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门口,期望林淮溪快点回来,又期望林淮溪动作能慢一点,多给他点准备的时间。
但林淮溪什么都不知道,他推开门,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孙柏逸条件反射一般地捧着玻璃罐,猛地站了起来,抿了抿唇,深情地望着林淮溪
但林淮溪拿着手机,比他还要着急,抢先开口:“高考成绩已经出了,你们要不要查?”
二合一
看着林淮溪火急火燎的样子,孙柏逸的话卡在喉咙里。
当初他确定自己的心意时曾发过豪言壮志,要努力学习,变得更优秀,有资格跟林淮溪在一起,还要跟他考上同一个大学,这样就能解决后顾之忧,他们在一起之后也不用忍受异地恋的痛苦。
孙柏逸觉得做爷们就应该有这些担当,提前为对方考虑。
这样一想,他才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错误,把手中的玻璃罐子往身后藏了藏,安静地坐了下来。
林淮溪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好奇地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你的生日……”孙柏逸没有说完,强行打岔:“对了,我们先查成绩。”
对高考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林淮溪立刻分享了链接,三个人并肩坐在一起。
林淮溪跟孙柏逸一个比一个紧张,动作一个比一个坚硬,在沙发上凝固成了雕塑,连呼吸都不会了。
祁妄已经输入了准考证号,察觉到两人没有动作,转头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还不查?”
林淮溪和孙柏逸像是生锈的机器人,缓慢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已经没有了光亮。
“……”就他俩这个状态,风大一点,就能让他们当场化成渣。祁妄也不指望他们能有自主行动,无奈地伸出手,“需要我帮你们输入准考证号吗?”
林淮溪舌尖发干,喉结却上下滚动了两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祁妄这个仿佛没有感情的完美机器人,“你,你一点也不紧张吗?”
祁妄的语气一如平常,“紧张也不会改变结果。”
话虽这么说,但人是没法100%控制好情绪,林淮溪再一次意识到了祁妄的强大,看他的目光里充满了震惊和崇拜。
孙柏逸从小到大就把祁妄视为最大的假想敌,看他装出这副死样,不屑地哼了一声。
输准考证号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却撸起了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一开始气势还很强,但到了后半段,手指不停地颤抖,咬了咬牙,才能按下一个数字。
林淮溪怜悯地看了孙柏逸一眼,想劝他别强撑了,但想到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还是算了,实在没这个胆儿,祁妄你帮我吧,”林淮溪把手机放在祁妄手里,祁妄刚要合拢掌心,林淮溪又把手机拿了回去。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管成绩是什么,他都想第一个知道。
林淮溪也学着孙柏逸的样子,一个一个数字输准考证号,最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面如土色地看着屏幕,仿佛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祁妄顿了顿,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查成绩?”
这么快?!
林淮溪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但长痛不如短痛,再煎熬下去,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好,”林淮溪的声极其干涩,尾音都在发颤。
他一咬牙一闭眼,按下了查询键,但眼前并未出现想象中的画面。查成绩的人太多,网络拥堵,一时卡住了。
孙柏逸不满地嚷嚷道:“这要卡到什么时候啊……”
他话还没说完,界面刷出来了。
他做好心理准备时没看到成绩,如今憋着这口气散了,成绩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
林淮溪也是同样的情况。
那个瞬间,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体内像是一个巨大的染缸,极速分泌的各种激素搅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极其恍惚。
他看清了分数,但思维却是迟缓的,一时之间察觉不到成绩的高低好坏。
他下意识做了一个动作,转头去看祁妄的成绩单。
他的分数跟祁妄一模一样。
在大脑重新工作之前,他已经松了一口气。
不管发生什么,祁妄就是标杆,成绩跟祁妄一样说明他考得很不错。
祁妄的语气跟平时没有区别,但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有些凡尔赛:“这个排名,可以上A大。”
林淮溪听“A大”这两个字,缓慢地眨了眨眼,出窍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这个躯体,他的世界也重新有了颜色。
“真的吗,我可以去A大!!”
林淮溪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高兴得跳了起来,直接往祁妄身上扑。
祁妄无奈地接住了他,像是哄小朋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嗯,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A大是国内最好的大学,而他们是高考大省,卷得厉害,已经连续十年,他们学校每届毕业生被A大录取的人数不超过三人。
林淮溪高一刚入校就确立了这个目标,如今愿望实现,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学校能考上A大的,最多只有三个,今年这么巧,他和祁妄都做到了!
“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同学。”林淮溪笑开了花,两颊的梨涡变得非常明显。
面对成绩,祁妄始终没有情绪波动。如今看到林淮溪的神情,他眉眼间的冰雪才融化,带上了脉脉温柔。
“我们回去后就立刻告诉阿姨和外婆这个好消息,之后再选专业。”
“好!”
林淮溪忘记孙柏逸,强行压下了表情,转头去看他,孙柏逸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手机,整个人都在放空。
林淮溪以为他考得不好,心里咯噔了一下,默默凑了过去,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安慰他的话,一边去看成绩。
但……
“孙柏逸你也考得非常好啊!”
孙柏逸的名字和成绩都出乎意料的好,虽然只比他们差了一点点,但算是超常发挥,也对得起他这三年的努力。
林淮揽住他的肩膀,高兴地晃了晃,“不愧是我们学校的进步之星,高考排名又往前进了一大截,老李知道了,肯定跟你要照片放到最大,贴在我们的宣传栏,说不定还会让你给学弟学妹们做演讲呢。”
林淮溪以为孙柏逸是高兴坏了,才会没有半点动作,但孙柏逸的反应跟他想的截然不同,他缓慢地转过头,眼眶通红,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
“怎么办,我没法上A大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孙柏逸仰头看着天,差点像小时候嗷呜一声,嚎啕大哭。
林淮溪满脑子都是想帮孙柏逸庆祝,没想到他本人这么伤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你的成绩非常好,只是没法上A大而已,而且你最喜欢的专业不是航空制造吗,A大因为地理条件没有这个专业,而航空制造是B大的王牌专业,以你的成绩绝对能被录取,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可是B大……”孙柏逸没把剩下的那句话说出来。
B大所在的城市离你太远了,这就是异地恋了。
林淮溪跟孙柏逸的脑回路不在同一频道,疑惑地问道:“那你想去哪个大学?”
A大是国内的最高学府,但他所处区域,甚至周边城市都没有好的大学了,孙柏逸只能矮子里拔高个,“我想去c大。”
林淮溪一听这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
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甚至有点凶,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你绝对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你现在的成绩几乎是在C大录取线的两倍为什么放着B大不去,非要去这个中不溜的学校呢?而你的梦想,你的航天制造专业就不重要吗?你爸爸这些年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最清楚,他给你请了那么多补习班的老师,还熬夜一起陪你学习,你突飞猛进的成绩是靠你聪明,是靠你努力,但这也有他其中一份的功劳,这也不重要吗?”
孙柏逸在这一声声质问中抬不起头。
都重要,但溪溪你也很重要,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想要去另一个城市。
孙柏逸整个人都很矛盾,像是被一只大手撕裂成了两半。
一个声音告诉他,虽然没有考上A大,但他的成绩也非常好,足以配得上林淮溪了,可以跟他告白;但另一个声音就告诉他,当初许下的豪言壮志没有实现,他不配告白,而他也舍得让溪溪忍受异地恋的痛。
但不管哪个声音占据上风,孙柏逸的状态都变得奇差,现在也不是告白的最好时机了。
他扯了扯嘴角,强行露出一个笑容,“我开玩笑的,溪溪你别生气,B大环境那么好,还有我最喜欢的专,我为什么不?”
林淮溪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畅想未来,“以后节假日有时间我就坐车去找你,我们一起玩,而且我听说一些项目可以跨学校组队,到时候我们一起合作!”
孙柏逸的笑容有些勉强,但强行调动起了气氛,“那一言为!”
祁妄将这幕收于眼底,清孙柏逸不会再告白了。
他非常可耻地松了口气。
他不敢告白,只能偷偷庆幸别人也不告白,这样溪溪就能在他身边多留一段时间了。
三人的成绩好到能让家长和老师出门放鞭炮,高兴到龇着牙,半夜都睡不着,但此时,其中的两个却各怀心事,愁云惨淡,气氛也有些古怪。
林淮溪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实在不明白成绩都这么好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满意。
林淮溪抿了抿唇,心说幸亏今天在这儿的人是他,若是换成其他同学,早就痛殴这两人一顿了!
他用手抱着手臂,故意哼哼了一声,摆出矫情又不满的样子来,“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们别忘了给我送礼物。”
祁妄和孙柏逸都知道林淮溪是在故意缓和气氛,哄他们开心,立刻把无关的情绪压在了心底,重新露出了笑容。
孙柏逸是只快乐小狗,调节气氛一流,他自己配了一段音乐,在当当当声,隆重地把装满星星的玻璃罐送给了林淮溪。
“知道你要过生日,我花了整整三个晚上才叠了这么一大罐星星!”孙柏逸面上带着笑容,心里却在流泪,违心说道:“每颗星星都代表着平安和光明,祝你甜橙似锦,以后赚大钱,天天喝洋酒,吃鲍鱼!”
林淮溪知道孙柏逸一向大大咧咧,不喜欢干细致的手工活,如今却为了他叠了这么多星星,心中感动极了郑重又小心翼翼地拿过了玻璃罐,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真心感谢道:“我之后一定好好保管,我也相信这罐子星星能保佑我喝洋酒,吃鲍鱼,还有海参大闸……”
林淮小吃货的属性暴露无遗,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孙柏逸看着他的笑容,心中也没有那么酸楚了。
虽然现在告白失败,林淮溪也没能意识到星星的真正含义,但他整理好心情还,是有机会的。
快乐小狗从来不会沉浸在坏情绪中,孙柏逸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林淮溪就开心。
祁妄送上了一双球鞋,相比于孙柏逸,他的礼物少了一些特殊的含义。
他是最了解林淮溪的人,林淮溪缺什么,他立刻会想尽办法,竭尽全力弄到,他给林淮溪的已经足够多了,反而衬托不出十八岁生日礼物的重要。
但就目前而言,这双球鞋是林淮溪最需要,也是最想要的。
林淮溪捧着球鞋爱不释手地看了两遍,立刻去约他们,“我们附近刚刚建了个篮球场,周末我们一起去玩吧。”
“好啊,”孙柏逸一口答应下来,“我再叫几个朋友,我们直接组两支篮球队对抗,说不定一个假期过去,我们其中一队就能保送到NBA了!”
林淮溪左手抱着玻璃罐,右手抱着篮球鞋,桌上的手机屏幕还没按下,上面是他的高考成绩,身边是他的两个最好的朋友,正在聊着他最喜欢的篮球话题
他的十八岁生日是这般完美。
林淮溪整个人飘飘然,像是踩在了云朵上,一开始只是在包厢里唱歌,但孙柏逸后来得意忘形,直接买了一箱啤酒。
他们三个都已经成年了,对成年人的世界十分好奇,林淮溪不管不顾拿起一瓶啤酒往嘴里炫,孙柏逸一边叫好,也顿顿地干掉了一瓶。
喝豪气,仿佛更有男子气概了,但林淮溪和孙柏逸不约而同地觉得这比酸酸甜甜的饮料难喝多了。
不过酒还是有神奇魔力的,孙柏逸越喝越爽,爱死了这种晕晕乎乎,飘飘欲仙,可以仗着酒劲儿为所欲为,说心里话的感觉了。
他顶着一张如苹果般红的脸,眼睛都睁不开了,无声地从沙发上滑了下来,想要抱住林淮溪,却抱住了桌子腿,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过了几秒,不知是何挑动了他的心弦,孙柏逸突然哀嚎起来,“溪溪,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敢跟你说,我怕跟你说了之后,你就不再跟我玩了,觉得我是个大坏蛋!”
“我小学一年级跟祁妄打架,请了家长那次,是因为说你没有爸爸,还要告诉其他同学,让他们也嘲笑你,不跟你…”孙柏逸哇一声哭了出来:“我这些年一直做这个噩梦,醒了只想扇自己的巴掌,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我真的很愧疚,我对不起你啊!”
林淮溪也喝了很多酒,醉得意识不清,只是外在不明显,眼尾和鼻尖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迷离。
他把旁边装着星星的玻璃罐子当成孙柏逸,抱着他说道:“没关系,我没有爸爸,又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这伤害不了我,我有……”
他掰着手指说道:“我有你、有祁妄、有外婆外公、妈妈,还有温阿姨……”
他还有很多人要说,却苦于自己只有五根手指,为难得不行,在虚空点了点,也没有找到新的手指,整个人急得眼泪汪汪,用鼻子哼唧个不停。
祁妄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整个人愣在原地,久久沉默。
其中一个抱着桌子腿号啕大哭,嘴里嘟囔着对不起,另一个像小狗一样哼哼唧唧地呜咽,眼泪啪啦啪啦地掉在手上,小声央求着把他的手指还回来。
不能放任,不管祁妄走了过去,一手拉着一个,可偏偏两个酒鬼力气大得惊人,反而制衡住了他。
祁妄头一次这么狼狈,累得满头大汗,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同时也很后悔自己的放纵。
孙柏逸点酒时,林淮溪立刻表示了同意,但他其实有阻止的机会。
不过他觉得这是林淮溪的十八岁生日,寿星的要求应该被满足,孙柏逸心情不好,一副要借酒浇愁的样子,他也想让孙柏逸借此发泄,省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结果比他想象中的差了好多少。
祁妄先去付钱后拜托服务员,才艰难地把林淮溪和孙柏架了出来。
他一个人没法照顾两个酒鬼,非常没有义气地给孙柏逸的父亲打去了电话。
孙柏逸的父亲匆匆赶到,脸色仓皇,看到儿子醉成这样,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祁妄并非想把孙柏逸往火坑里推,适时说道:“他刚刚查了考试成绩发挥得很好,可以去B大的航天制造专业,他便高兴地多喝了几杯酒,但他错估了自己的酒量,才会醉成这样。”
孙柏逸的父亲一说这话,喜出望外,看着醉成一摊泥的儿子,像是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觉得这小鼻子小眼儿都可爱极了,立刻温柔地架起了他,“怎么考得这么好呀,我都有点受不了了,唉,算了,回去再说,那你们两个怎么,需不需要叔叔送你?”
“不用了,叔叔你照顾好孙柏逸就好,我们家离着很近,可以坐车回去。”
正好出租车来了,孙柏逸的父亲扶着儿子,朝他们摆了摆手,坐车离开了。
林淮溪醉的腿都软了,根本没法走路,祁妄想带他坐车,但林淮溪死活不愿意,一副要坐在地上耍赖的样子
祁妄没有办法,只能临时取消了约车,艰难扶着林淮溪往前走。
夜色已经深了,林淮溪软软地靠在祁妄身上走了几步后,突然撩起了眼皮,迷离地看着祁妄。
街上没有几个人,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拉长,亲密地缠在一起。
有人吃完饭在河边散步,走过拐角后,突然听到有人在学狗叫。
是很清爽的少年音,学狗叫也十分清脆,他转看到一个面色驼红的青年,眉眼极其漂亮,月光下的皮肤有白瓷般的质感,此时正搂着另一个人的脖子,身体晃来晃去,不停地学狗叫。
跟他在一起的是另外一个少年,长相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看,比电视里的明星都要略胜一筹。
他长得很高大,肩背宽阔,气质混合着少年人的青涩和成人的稳重,眉眼十分温柔安静,注视着那个醉酒的少年,像是在看着他的珍宝。
醉酒的少年每喊一声,他就在应一声,路人看了他们好几眼才确定那不是在学狗叫,而是在叫名字。
好人叫狗名,侮辱性极强,得亏他能应下来……
虽然是个酒鬼,但这对少年颜值很高,实在养眼。路人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感慨了一声年轻真好,这才回头走了。
林淮溪腿软的根本站不直,祁妄怕他摔倒,只能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腰,才能让林淮溪不像个返祖猿类蹲在地上。
林淮溪已经醉得神志不清,所有一切都在离他远去,视野里只剩下了一个祁妄。
他疑惑地歪了歪头,声音因为醉酒变得软绵绵的,“你怎么不生气?”
祁妄无奈地笑了笑,“我为什么生气?”
“幼儿园第一次见面,我叫你汪汪,你可生气!”林淮溪不知如何形容气鼓鼓便用手捏住了自己软软的腮,努力向旁边拉,还做了个皱眉的表情。
祁妄被可爱到了,伸手轻轻拨开林淮溪的手,把捏红的脸解救出来,还安抚地揉了揉:“我以后都不会生气了。”“林淮溪歪了歪小脑袋,定定地看了祁妄一会,又试探地说了一声:“汪汪?”
“我在。”
“汪汪!”
“我在。”
“汪汪!!”
“我在。”
酒鬼是没法想道理的,林淮溪不知为何突然开心起来,笑眯眯地倒在了祁妄身上。
林淮溪虽然身高矮了一点,也是一个长手长脚的少年,重心完全压上,祁妄的身体微微后倾,手臂只能穿过林淮溪身侧,紧紧抱他。
林淮溪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没有了声音,似是睡了过去。
祁妄没有办法,只能艰难地把他往上掂了掂,柔声道:“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林淮溪也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头顶柔软的头发晃了两下之后,这才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他。
祁妄见林淮溪主动配合,这才松了一口气,趁他踉踉跄跄地站直,连忙走到他身前,“上来吧。”
林淮溪毫不客气弯下腰去,像只小熊趴在祁妄背上。
祁妄背着他往前走,速度缓慢,步子沉稳,没让林淮溪感觉到一点不舒服。
林淮溪的下巴抵着他的颈窝,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眯了一会后,变得清醒了一点:“汪汪,我还记得小时候走丢了,你也是这样背我回来的。”
林淮溪的声音拖得很长,用了半分钟才说完了这句话。
“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呢?”祁妄轻声说道。
“记得!你现在比之前!!”林淮溪毫不吝啬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哪里好了?”祁妄不解地问道。
“那个时候我的腿是在地上拖着的。”林淮溪嘿嘿傻笑了两声,晃了晃自己的小腿,“现在是在空中。”
幼儿园初见那年,两人几乎没有身高差,林淮溪还是个小肉墩,祁妄能稳稳把他背回来就不错了,根本没法计较姿势。
祁妄也止不住地回想之前的事情,嘴角勾起:“还有什么不同?”
林淮溪用手揽着他的脖子,微微抬起头,将下巴蹭到他耳朵上,像是小猫在撒娇,“没有啦,肩膀还是一样的,耳朵也一样,脸也是一样的。”
林淮溪喝完酒后,呼吸比以前更加火热,一下一下撩拨着祁妄的耳朵。
祁妄的耳朵一向敏感,立刻变得一片火红,连带着半边身体都麻了,他只能停住了脚步,生怕手软到扶不住林淮溪的腿,让他掉下去。
“你怎么不走了?”林淮溪奇怪地转头看着祁妄,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看到一抹红色顺着耳朵慢慢向下,脖子也红了。
祁妄的脖颈线条流畅匀称,肤色冷白,喉结突出,看着格外性感,林淮溪眼前浮现出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嘿嘿笑了两声,像个色鬼用手摸了过去,拇指按着突出的喉结不断打转,另一只手往祁妄领子里钻。
祁妄身体抖了一下,受不了这种刺激,急声说道:“别动!”
林淮溪的动作这才停住,茫然地去看祁妄,但依旧看不到他的表情。
祁妄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喝酒,但只是闻着林淮溪呼出的酒气,他也像是醉了一般,全身都在发热发胀,而林淮溪那只微微探进领口的手是一切罪恶的起源。
“溪溪,你乖一点。”
祁妄的声音喑哑干涩,带着渴望和欲念,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只可惜林淮溪现在醉得厉害,根本察觉不到这些。
而且他的思维是片段性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海里混乱地蹦出了很多念头
林淮溪抬头看着满天的夜空,不断眨眼,发现星星连起来刚好是一个礼物的形状
啊,他想起来了!
林淮溪突然急了,“汪汪,你的生日怎么办?”
祁妄的生日在高考前几天,他和温阿姨并未因为高考就疏忽了祁妄的成年礼,但祁妄不想让林淮溪分神,便严肃地阻止了他。
林淮溪拗不过寿星本人,也就放弃了。
如今突然想起来,林淮溪觉得这是一件比天大的事情,必须立刻给祁妄补办。
“走!”林淮溪用手指着前方,大舌头地说道:“我们去找孙柏喝酒,给你补过生日!”
祁妄:“……”
酒鬼撩后不管好像不是太大的罪过,他身体上的热度还没有褪去,只能在这个闷热的夏天继续忍耐着,先去安抚林淮溪,“改天我们再去找孙柏逸好不好,你们两个都已经喝醉了。”
“不行,如果今天必须给你补过生日,”林淮溪认准了这点,像头倔驴,绝不松口,还在背上晃来晃去,想要下来。
祁妄没有办法,只能蹲下身。
脚就刚接触到坚硬的地面,林淮溪便解放了自我,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两只腿打圈式地往前走,用手指着诗和远方,“走,我们去庆祝生日!”
祁妄追了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扶到了旁边的台阶上。
他们两个坐在河边,看着远处潺潺的流水和茵茵的绿草,一轮明月映照在河面上,随着涟漪向远处扩散,变成了一池碎钻。
林淮溪终于安静下来,用手托着腮,眯眼盯着虚空的一点。
祁妄的样子比他还要狼狈,在闷热的夏天出了一身热汗,领口紧紧贴着脖颈。
他欲盖弥彰地拽了拽领口,又换了个姿势,想让脸在夜风中降下温度来。
林淮溪是个高需求的醉鬼,只安静了几秒,就嫌祁妄不理他了。
他歪歪扭扭地软在祁妄身上,仰头看着夜空,嘴里小声嘟囔,“你还没说呢,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祁妄大脑一片混沌,他没有去看林淮溪,只是用一只手将林淮溪推开,两人重新拉开距离。
他被林淮溪撩拨得心烦意乱,无法控制情绪,蹙眉看着远方,理智让他不要再继续奢望肖像,但他依旧卑劣地想要获得更多。
就在这时,他感觉侧脸一软,触感湿润微凉,带着淡淡的酒气。
祁妄猝然睁大了眸子,瞳孔紧缩,动作缓慢地转过头,这个吻便转而落在了他的唇角。
祁妄像是凝固成了雕塑,身体一动不动,但内里却卷起了惊涛骇浪。
在林淮溪成年这天,在夜色的掩藏下,他所有的欲念和罪恶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黑洞,想要吞噬周遭所有的一切。
虽说是一切,但他从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有林淮溪一人。
林淮溪这个始作俑者,却无辜地眨了眨眼,还有点蒙。
他刚刚一直看着祁妄,祁妄的脸不知为何变“高”了,也变得越来越近,醉酒的大脑无法理智思考,他并没有意识自己失去了平衡,朝祁妄歪倒过。
这个吻只是个偶然,小酒鬼林淮溪并未放在心上,扶着祁妄的肩膀,勉强坐直了,舔了舔嘴唇,继续耐心地等着。
还好祁妄这次没有忽视他,终于愿意转过头告诉他想要什么礼物了。
林淮溪开心地笑了起来,看着祁妄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很像旁边的河面,光亮一波一波地荡漾开,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但又想去看清楚。
但他的愿望落空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祁妄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在怀里,他的额头抵着祁妄的胸膛,耳边回荡着不断加快的心跳声,以及在心跳声中夹杂着的天边来的风声和祁妄的话语。
“谢谢,我已经得到最好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