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
蒋闻殊显然没想到宋知言会这么开口, 整个人怔楞在原地。
至于宋知言……
说都说了，干脆一口气说个清楚明白。
“对，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了, 蒋老师。”
宋知言道：“可是, 就是因为喜欢你, 所以我才要慎重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吗？”
“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到你。”
短暂的沉默后, 蒋闻殊回过神来，他轻声道：“这就是你最近故意躲着我的原因？”
“……嗯。”
宋知言艰难地点点头, 眼眶湿润。
事实上到方才为止，他都还没有想清楚那个困扰着他的问题的答案。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他只知道, 不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蒋闻殊离开了。
他必须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哪怕说出这些话以后得代价可能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对不起, 蒋老师。”
他真诚地为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道歉。
无论如何。
的确是他做错了。
他不该一声不吭，躲着蒋闻殊。更不该在两人好不容易见面的时候，再度选择沉默。
但蒋闻殊对此的反应却是——
“为什么觉得会影响我？”
宋知言一怔，缓慢眨着凤眼, 试探着道：“因为……你是我的老师。”
师生恋。
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不会受到祝福。
尤其是作为老师的一方, 往往会承担更多压力。
更何况两人目前的身份还不是普通师生, 有那么多双观众的眼睛盯着两人。
“只是一场综艺节目而已。”
蒋闻殊语气冷静：“我从来也没有教过你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宋知言：“没有啊，蒋老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上您的课让我获益匪浅的。”
蒋闻殊沉默。
宋知言眼神茫然。
短暂的安静过后, 蒋闻殊徐徐转过身来，看着宋知言。
他神色平静, 眼神深沉。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听上去也与平时无异。
“所以，你决定什么时候毕业呢？”
宋知言：“？”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没记错的话,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吧？
但等等……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这个问题，难道说……
宋知言不敢相信自己所猜测出来的话外之音。
他震惊地看着蒋闻殊，试图从对方的眼神，或者表情里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蒋闻殊不愧是蒋闻殊。
他一如既往地维持着最冷静的状态，就仿佛他只是说了最普通不过的一句话。
放在以往。
宋知言也许会觉得自己是误解。
然而此时此刻，经历过那一晚后，宋知言深呼一口气后，开口：
“我会在满足毕业要求以后，即刻选择毕业。”
蒋闻殊眸光殊色一闪，正欲开口。
宋知言：“所以，蒋老师是想要在毕业以后，再跟我确定关系吗？”
蒋闻殊显然没料想到宋知言会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直球选手，当场被这个问题梗在原地。
但很快，不等蒋闻殊回答问题。
宋知言又接着道：“可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仅仅只是关于师生关系。”
“还有什么？”
蒋闻殊语气隐隐带着一丝不满。
宋知言：“我是男明星，恋爱属于塌房。”
蒋闻殊：“塌房会有什么后果？”
宋知言：“那后果可就大了去了，会有很多粉丝脱粉，然后我的商业价值会会受到影响，也许有一些本来想找我的电影角色也不会再找我了。”
蒋闻殊语速飞快：“除了第一条，都不能算是后果。”
“为什么？”
宋知言愕然。
蒋闻殊：“第一，你的商业价值不会因为你恋爱与否而改变，商业价值是宋知言个人价值的体现，无论与谁恋爱，恋爱与否，宋知言永远是宋知言，他的价值是永恒不变的。”
“第二，电影角色的问题。”
顿了顿，蒋闻殊语气轻描淡写道：“我帮你解决。”
“你帮我解决？怎么解决？”
宋知言一开始觉得这话荒谬，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却已经完全无法停留在后半句，而是完完全全被蒋闻殊的前一段话所吸引。
蒋闻殊说。
无论与谁恋爱，恋爱与否，宋知言永远是宋知言。
这话乍一听很像鸡汤，但宋知言承认自己永远就是会被这种鼓励的鸡汤所影响到。
尤其是说这话的人还是蒋闻殊。
是他喜欢的人。
当时宋知言的情绪就没稳住，眼眶温热，泛了红。
他心中感慨，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蒋闻殊这种完美的人啊，无论何时何地，永远都会给与他力量。
而蒋闻殊不疾不徐，再度开口问道：“至于第一条，你准备一辈子单身吗？”
“怎么可能！”
宋知言脱口而出。
蒋闻殊：“所以，因为你恋爱就脱粉的粉丝，早晚会脱。”
宋知言：“……”
他很想说你这是狡辩。
可是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反驳道理。
正如蒋闻殊所说，除非他永远单身，否则他但凡选择恋爱，这些粉丝就会脱粉。
可宋知言真的做好准备一辈子单身，或者是单身到四十岁吗？
显然，宋知言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那么既然早晚要脱。
按蒋闻殊的说法，那就是早脱万脱都是脱。
并不存在问题。
话虽如此，蒋闻殊却仍然对此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但如果你不愿意脱粉过早发生，我也可以配合。”
“怎么配合？”
宋知言愣了下。
蒋闻殊看着他，眼眸沉静：“在你们的圈子里，所有人恋爱都必须公开吗？”
宋知言：“这倒不会。”
大部分人会选择秘密恋爱。
只有少部分人会公开，而大多数选择公开的，也都是打着一加一大于二的主意。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蒋闻殊道。
宋知言：“等等……我确认一下，蒋老师这是愿意和我秘密恋爱的意思吗？”
蒋闻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宋知言。
隔着眼镜，宋知言第一次在那双冷静的眼神里看到了除了冰冷严谨以外的另外一种色彩情绪。
而此时，伴随着周遭安静。
在这种仿佛掉一根针下去也能听到时刻，宋知言看着蒋闻殊薄唇轻启，片刻后，在剧烈的心脏跳动声中，他听到蒋闻殊说：
“是的，我正是这么打算的。”
……
世界安静了半秒钟。
半秒后。
宋知言整个人几乎是撞进了蒋闻殊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完全不肯松手。
蒋闻殊完全被撞懵了。
一瞬间，蒋闻殊甚至以为回到了那个迷离的夜晚。
他以为只有在被药物控制的夜里，宋知言才有可能这么主动。
毕竟平日里的宋知言谦逊，内敛……完全看不出他会是在恋爱关系中更为主动的一方。
然而此刻怀中柔软的身体并不虚假。
仔细呼吸，还能嗅到对方头发洗发水的清爽香气。
于是短暂的怔楞过后，蒋闻殊终于也是伸出胳膊，试图将这个拥抱维持的更久一些。
可就在这时。
宋知言却又忽然理智回笼，脸颊通红的推开了蒋闻殊。
“对不起蒋老师，我一时激动……”然后激动完了才想起来，两人只是约好了在他毕业以后确认关系，可没说现在就确认关系的意思。
然而，尚未得到满足的蒋闻殊并不打算让他就此轻易离开。
“没关系。”
蒋闻殊道：“还回来就好。”
说着，他将人重新抱了回来，持续着这个拥抱。
一开始力度很重，像是要将人镶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但很快，当蒋闻殊意识到这样的力度与姿势会让宋知言不太舒服以后，他便悄然地放松了力气，采取更柔和的方式相拥着。
这一次，这个温柔的拥抱足足持续了约莫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并不是两人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而是彼此的温度过于温暖，所以都不舍得放开。
直到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易行知的大嗓门：“bro，你睡了吗？没睡起来吃烤羊肉串啊！”
沉浸在温暖中的宋知言身体忽然一僵。
很快，他立刻推开了蒋闻殊，和人保持距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事实证明宋知言的举动是无比正确的，因为两人刚一松开手，下一秒，易行知就已经掀开帘子探出个脑袋来。
“bro——”
后续的话因为看到眼前的蒋闻殊而卡在了嗓子眼里。
易行知做梦都没想到，蒋闻殊竟然也在帐篷里。
怎么回事，蒋闻殊这会儿不是应该在陪姥姥吗？怎么会这么早就出现在帐篷里。
一瞬间易行知感觉到后背发凉。
完蛋了。
他好像出现的不是时候。
但既然他已经出现了，蒋闻殊便只能离开帐篷。
“你们聊。”
蒋闻殊瞥了易行知一眼，说罢淡定掀开门帘离开。
就这一眼，易行知感觉到自己魂儿都没了。过了足足一分钟，易行知才回过神来：“他怎么在这里？”
宋知言脸仍在发烫，呼吸也还不稳，但他强自让自己淡定下来说：“不知道，可能走错了吧。”
但感谢这次走错，让两人再度有了独处的机会，将一切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接下来阻挡在两人之间的障碍便仅剩下一个“师生”关系。
只要等宋知言毕业，一切障碍便得以扫平。
怎知易行知连声否认：
“走错？不不，不是走错。”
宋知言感到奇怪：“为什么不是走错？和我住一个帐篷的不是你的小舅舅吗？”
其实说起来，这样的安排还让宋知言比较庆幸。
因为就他和蒋闻殊现在的尴尬关系，真要晚上住一个帐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易行知：“他就是我的小舅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