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
易捷正和家人聊天, 说起两个年轻人以后的安排。
在一起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易捷倒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家长, 尊重祝福就好了。
只是对于办不办婚礼这件事, 易捷很是发愁。
“照理来说是一定要办的, 我还准备了很多彩礼给未来儿媳妇。可如今这种情况, 我也不懂他们俩的心意。”
易雅菲在这方面看的更开一些, 毕竟常年在国外,见到的同性情侣也更多。
“就正常办呗, 都什么年代了,现在两个男人办婚礼也很常见的。”
易雅菲还说起自己上个月的经历:“就和我做生意那个小郑, 捷姨你记得不, 上个月在西班牙,我参加的就是她跟自己女朋友的婚礼。”
“女朋友的?”
易捷也是开了眼界:“难怪我看小郑那个婚礼图片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
易雅菲笑出声来:“是两个女孩子的, 氛围还很好呢。”
易捷:“那让他们俩到时候也去国外办!”
易行知插嘴道:“别啊,国外多麻烦,要我说就在这里办挺好的,风景又好, 又近, 亲戚朋友到时候也方便参加。”
易捷想了想:“也行。不过如果在这里办, 肯定要重新翻修一下吗,现在这里的建筑也好植物也好, 都是闻殊十八岁那年的, 有些年头了。”
易行知说:“这个可以,我到时候还能事先帮忙打探一下我兄弟的喜好, 给他一个惊喜!”
可这话说完,易雅菲却嗔怪地拍了他脑袋一下:
“傻儿子, 到那时候你可就不能说是你兄弟了。”
易行知于是笑容逐渐僵住,没想到自己所恐惧的那一天到底还是来临了,所以他以后真的要叫宋知言小舅妈吗?
幸好,不等他继续纠结。
易捷的助理走了过来。
“易董,电话——”
助理做了个错一步说话的手势。
易捷当下收敛几分笑意,表情变得凝重几分。因为助理跟她多年,对事情的轻重缓急早有判断,如果是寻常的律所事务,根本不会打扰她与家人共处的时间。
但当时,易捷也只是以为事情是寻常的棘手。
却没把事情往宋知言身上想。
直到助理和她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以后,助理难为情地跟她说出实情。
“今天白天有位客户经王律介绍到律所,提出要求想要您接受她的案子。”
“你没告诉她我现在不接手案子了吗?”
“说了,但当事人很坚持,还说这个案子只有您能打好,说如果您能见她一面,绝对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说到这里。
易捷其实对这个当事人的印象已经很不好。
到了她这个地位,每日想要沾亲带故找她打官司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过能介绍她这里的,基本上案子会比较复杂,也会在一开始就表示自己合作的诚意。
而这位当事人,并没有表示自己的诚意不说,还用了“对案子感兴趣”这个借口。
易捷何等聪明。
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打着白嫖的主意。
易捷当然不乐意了,但她看助理的表情便知道,事情恐怕还不简单,还有内情。
“还有什么情况,你说吧。”
易捷皱着眉道。
“这位当事人姓祁,是宋家的大太太,而且,她……”
助理观察着易捷的表情,说话越发小心翼翼。
但事实上助理话未说完,易捷已经猜到了她的后半句:“行了,我知道了。”
助理:“易董您别生气,王律他也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生气了,他都敢把我儿媳妇的仇人介绍到我的律所里打官司告我儿媳妇,我还不能生气吗?”
可以说易捷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了。
不过比起生气。
眼下更为关键的是,要找到宋知言,赶紧把消息告诉他。
于是便有了十分钟后的那一幕。
“知言,你没事吧?”
眼看气氛凝重。
易捷不由得也担心起宋知言的状态来。
宋家的那些事,易捷其实不是没有耳闻过,尤其是在知道蒋闻殊对宋知言的特殊态度以后,易捷更是仔细调查过宋知言的背景。
说句实在话。
哪怕她跟宋知言这孩子毫无瓜葛,她都会觉得这孩子可怜。
分明是大人的错误,非要强加都到一个小朋友身上,当时才一岁的小孩儿又懂什么?
难道是他主动爬去宋家的吗?
而且宋家这么大一个家族,虽然如今不太景气了,但好歹也是身家好几十个亿的家族,怎么会连一个小孩儿都容不下。
就真的缺那点儿养孩子的钱吗?
如今更是要为那点儿钱将他们曾经的孩子告上法庭。
易捷替他们感到羞愧的同时,更是对宋知言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同情心。
这同情心跟宋知言是不是她的儿媳妇无关。
纯粹就是她身为一个长辈,身为一个律师对一个苦命小孩儿的同情。
也因由是,她当场表示:“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不会接。另外,我还会免费替你上庭辩护。他们对你提出的要求是绝对站不住脚的,法律绝对不可能允许这种无赖的行径出现。”
但宋知言摇摇头,拒绝了易捷的好意。
“谢谢易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次就不麻烦您了。”
易捷不由得皱起眉心,担忧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不请律师吗?这恐怕不太妥当。”
毕竟宋家财大气粗。
哪怕在易捷这里碰了壁,肯定也会找其他律师作为备案。
就算易捷安排自己手下的律师与人脉通通不接他们的案子,华国这么大,也总会有律师会接手。
如果对方有着专业团队。
而宋知言没有,到时候宋知言的情况就会很被动。
哪怕从法理上来讲,宋知言是占理的,但易捷最是了解自己的一些同行。
部分律师被称之为“诉棍”。
那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冤屈。
不过易捷同时也知道,宋知言绝对不是一个不懂法律和律师重要性的人,否则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他就不会找上门来进行法律咨询。
光是凭着这个咨询合同。
宋知言的法律意识就已经远超同龄人。
可如今这件事上,宋知言却不想请律师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还是说,他需要律师,只是不想再欠易捷人情。
宋知言接下来的话,解答了易捷的疑虑:“其实,我对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早有预料。”
毕竟在已知的原书剧情里。
祁宁就经常说出“还钱”这种话术来威胁原主。
当然,宋家和祁宁并不是真的缺钱到那一步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祁宁之所以要原主还钱,一则,她利用钱这一软肋,威胁原主,恐吓原主;
她知道原主现在没钱,靠着借贷度日。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故意用还钱来恐吓他。
事实证明她的恐吓也的确是成功了,原主不堪重负选择喝下安眠药的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还不起这些钱了。
二则,祁宁是故意用还钱这件事,来彰显自己曾经对原主的付出,从而让原主感到愧疚。
所以如今她选择将宋知言告上法庭也就不难理解了。
眼看着宋知言如今的风评已经超级反转,宋知言在娱乐圈的事业也正是一帆风顺。
祁宁坐不住了。
她必须得做点儿什么给宋知言使点儿绊子,让宋知言过得不那么顺心如意。
尤其是在她的亲生儿子已经被节目淘汰的情况下。
祁宁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宋知言越过越好?
所以她必须告宋知言。
一方面是给宋知言平静的生活添点儿堵;二一个,当宋知言被告上法庭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围绕在宋知言身上的真假少爷之争便又会成为社会热门话题。
祁宁这是想复刻曾经她赶原主出门,让原主变成全网黑的的历程!
可祁宁却没有意识到,此宋知言已经非彼宋知言。
原主对于祁宁的种种手段,一直没有采取反击,那是因为在内心深处,原主其实还渴望着来自祁宁的爱。
对于原主来说。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但祁宁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认可的母亲。
尤其是在经历了多年的情感缺失以后,他是多么想要得到母亲的认可与关爱,又怎么肯狠下心来去反击祁宁呢?
但宋知言却不一样。
从头到尾,宋知言其实是这个故事中的一个局外人。
从一开始,他的立场就是站在原主这边的。
在情感上,他不觉得原主有欠祁宁什么,也不觉得有欠宋家什么,如果真的刨根问底有亏欠的话,恐怕也就只有金钱了。
“易律,能否麻烦您帮我拖延他们一段时间。”
宋知言开口恳求道:“不需要太久,给我三天的时间准备就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天后,按照合同规定,他的腕表代言广告费就会打到他的账户上。
不多,代言费扣除税费以后就七百万。
毕竟大牌子。
袁烟和他也是更看重品牌的价值而非代言费。
但七百万足够他解决与宋家的一切争端了。
本来他也在想着这笔钱的用处,存定期感觉没必要,买房子更觉得多余。
反倒是宋家这边儿,一直以来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威胁着他。
宋知言正愁没办法解决。
毕竟宋家完全可以站在道德与情感的高地上来谴责宋知言,如果宋家果真这么做了,宋知言可谓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因为金钱有价,但养育之恩无价。
可如今宋家竟然出了这么一招。
那正好,宋知言就跟他们好好算一笔账,把这些年的一分一厘,全部算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