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 谢沉背上的鞭伤已经开始渐渐愈合了。
小东宫里,谢沉赤着上身,背对着宋皎, 坐在小榻上,宋皎正拿着药膏瓶子给他抹药。
宋皎低着头, 用手指剜了一点药膏,抹在伤疤最末端、谢沉的后腰上。
“快好了,已经在结痂了。”
谢沉反手摸了摸, 宋皎看见他手上的动作,拍了他一下。
“别乱动, 又抠破了。”
谢沉收回手,低声道:“抠破了才好, 我好了之后, 不就得走了吗?”
宋皎顿了一下,想了想, 小声道:“那我明天就不过来给你涂药了。”
谢沉猛地回头, 一脸迷惑:“啊?”
他只是想逗逗宋皎, 谁知道……
谁知道宋皎直接说他不来了?
宋皎抬眼看他:“我看见血痂就忍不住会抠,对你的恢复不好。”
谢沉有些急了:“对我的恢复很好!”
“可是你身上的伤好了, 你就要走了。”
“不可以!”混世魔王谢沉要闹了,他伸手捏住宋皎的肩膀,神色焦急,“我等二月征兵时才走,没那么快。”
宋皎提醒他:“没几天了。”
这时候谢沉的脑子转得飞快, 他理直气壮:“就是因为没几天了,我们见面的日子已经没几天了,所以你更不能不来了。”
他想了想, 还加了一句:“老婆!”
试图用亲昵的撒娇挽回老婆。
宋皎抬手要打他,谢沉下意识闭上眼睛要躲,但是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宋皎只是拧了一下他的脸。
“胡说。”
“没胡说!”
宋皎朝他笑了一下,手法熟练地摸摸他的脑袋。谢沉披散着头发,□□着上身,高大的轮廓形象已经初显,像是一匹大狼蹲坐着。
宋皎道:“没有啦,主要是明天三爷爷那边让我过去上课,所以我没空再过来了。”
谢沉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气哼哼的,浑身都散发着怨气。
“三爷爷从兰台退下来之后,就要去太学教课了。”
“太学还没开始上课。”谢沉脸上的表情在“那群老贼休想骗人”和“老婆老婆你别走”之间切换自如。
“太学是还没有开课,但是学业不能耽误,智多星总是待在家里看书,他们倒是不担心,但是我……这个年我就看了两本书。”宋皎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爷爷让我明天去三爷爷府上念书,智多星也一起。”
谢沉问:“除了智多星,就没别人了?”
宋皎点头:“还有柳师兄和江师兄,他们开春就要考试了,三爷爷给他们再补一补,我和智多星其实是去蹭课的。”
谢沉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还以为他会是先走的那个。
现在有点想留下和老婆一起念书了,怎么办?
好生气啊,好吃醋啊,吨吨吨。
宋皎朝他笑了一下,给他顺顺毛:“你别生气。”
冬春之交,谢沉因为生气,有点炸毛,从一匹狼,变成了一头狮子。
“辛巴。”
宋皎是忽然想到《狮子王》的,没想到谢沉也还记得,“烦躁”地嚎了一声,就倒在宋皎怀里,趴在他的肩上了。
宋皎拍拍他的背:“有那么难过吗?那过几天你要走的时候,我怎么办?”
谢沉不说话,在老婆怀里胡乱蹭蹭。
宋皎低头,看见他肩膀上的旧伤疤,是前几年他们去打猎,掉进天坑里,被狼挠的。
他戳了戳谢沉肩膀上的旧伤,道:“以后出去要小心一点,没有参军就受了这么多伤,以后又没有人帮你上药。”
谢沉应道:“知道了。”
他大大一只,竟然还能窝在宋皎怀里,蹭着蹭着,一个不留神,没注意力度,直接把宋皎给撞倒了。
已经长得比人还高的大狼,以为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就一个劲地瞎蹭,现在翻车了。
谢沉索性抱住宋皎,继续蹭蹭。
在被放平的时候,宋皎的眼前忽然一黑,随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行字。
——混账东西,放开我的卯卯!
应该是系统的留言。
醒目的大字下还有一行小字。
——青少年模式已开启。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被一匹狼按倒了,那匹狼大概什么都不懂,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蹭来蹭去,连亲亲都不会。
完全符合青少年模式的要求,看来是系统把模式屏蔽系统又调高了一个等级。
宋皎鼓了鼓腮帮子,在心里呼叫系统,可是系统不理他,只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劝你早点回家,你忘了你前几天是怎么答应我的了?”
宋皎看着眼前的马赛克,觉得这比约会途中家长忽然回家还要刺激。
他也给系统留了话:“统统,堵不如疏啊。”
系统很快就给了他回复:“我是你爸,马上给我回来。”
*
两个少年在一块腻歪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谢沉才送宋皎回去。
他骑在马上,拍拍前面的位置:“卯卯,请。”
宋皎有些无奈,这样回去,肯定要被爷爷说的。
他回头朝侍从招了招手,让侍从再牵一匹马过来。
两个少年也不带人,就这样骑在马上,并肩而行,一路出了宫。
凤翔城他们太熟悉了,一路走马观花地看,也不见什么新鲜玩意儿。
临到宋府的时候,谢沉喊住了一个卖花的小姑娘。
这时候刚开春,也没多少鲜花,谢沉就买了一枝柳枝,要递到宋皎面前,想了想,却收回来了。
“你转过来,我给你戴在头上。”
宋皎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驱马向前,在他前面几步停下了。
谢沉把他戴在头上、用来扎头发的发带扯下来,换上柳枝。他笨手笨脚的,还弄得宋皎有点疼。
“啊,我不要你弄了……”
“我弄的好看。”
等弄好了,宋皎伸手碰了一下,皱着眉:“应该不会太奇怪吧?”
“不会。”谢沉伸手拽了一下他的缰绳,“走了。”
宋皎甩了甩脑袋,觉得应该不会太难看,就随他去了。
谢沉转头看他,只觉得他傻里傻气的,没忍住笑。
宋皎自己看不见,其实他漂亮得很。杏眼桃腮,有点像小姑娘,但是又没有那么像,就是文气,他小时候就这样,谢沉形容不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青杏色的春衫,风吹动腰带两边衣带,格外飘逸——才开春就穿春衫,他倒不是不怕冷,就是因为要去见谢沉,才这样穿的。
谢沉低头看了一眼,宋皎解下来的发带,被他缠在自己的手腕上了。
原本头上系着的发带也是青色的,换上差不多颜色的柳枝,一点也不奇怪。
很快就到了宋府门前,两个人下了马,就站在府门前说话。
谢沉道:“明天真的不来了?”
“嗯。”宋皎点点头,“明天一早就要去三爷爷那里。”
“那我来找你。”
“也行,但是我觉得你会把三爷爷气坏的。”
“不会的,我会注意的。”
谢沉和他说着话,每说一句,就迈一步上前,宋皎又不注意,不自觉地往后退,最后退到自家门前,才发现退无可退。
宋皎看了看四周,准备溜了:“那我先进去了。”
谢沉按住他:“要亲亲。”
“不可以,这边都是人……”宋皎话音未落,余光一瞥,惊道,“爷爷!”
他推开谢沉的手,小跑着到了爷爷那边。
宋爷爷也刚从外面回来,才下马车。
“爷爷只是路过。”
宋皎扶住爷爷,扭头瞪了一眼谢沉,就和爷爷一起进去了。
他们进去时,宋爷爷又回头看了一眼谢沉,神色不是太好。
谢沉站在原地,简直要大喊“冤枉”,他根本就没对宋皎耍流氓,他要是对宋皎耍流氓了,哪里会到现在连亲都没亲上宋皎?
*
宋皎回到家里,才见到系统。
他跟控制中心申请了自由活动的权限,就算不在宋皎身边,也可以行动自如。
他现在正附身在小猫身上,和大黄狗拍爪子玩儿。
宋皎一个飞扑上前,抱住他和大黄狗:“统统。”
系统挣扎未果:“你还知道要回来?我看你在外面被人迷得晕头转向的,怕是连家都忘了。”
宋皎抱住他:“我以前不是也经常出去玩吗?干嘛最近这么生气?”
“你那是正经的玩吗?”
“当然是了。”
“当然是?当然是,青少年模式会被你触发?”
“是误触,误触!”
系统垮起小猫脸:“我信你的鬼。”
这天晚上,在宋皎的软磨硬泡下,系统才勉强把青少年模式给关了。
宋皎抱着小猫咪举高高,小猫咪一脸冷漠。
“你不睡觉吗?明天要上学,起不来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宋皎就收拾好书包,和温知一起去了柳府。
他们去的时候,江柳二位师兄早已经到了,柳先生在府上整理出一个小阁楼,带着他们一起读书。
因为只有他们几个学生,柳先生的眼睛又尖,宋皎再想出去玩,也不敢走神,只能撑着头,专心——假装专心地听课。
就这样念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能休息一会儿。
柳先生宣布休息的瞬间,宋皎就倒下了。
柳宜扶着他的脑袋,把他从桌上扶起来,给他揉揉脑袋:“真的这么困?”
宋皎瘪着嘴道:“没调整过来。”
温知幽幽道:“他年节玩疯了,天天往宫里跑。”
“卯卯是得多读读书,我听你爷爷说,你这个年节就读了两本书,人家温知读了二十本?”柳先生坐在位置上,一手捧茶杯,一手拿着杯盖,将浮沫撇到一边,将茶杯凑到唇边。
宋皎抬头看着屋顶,悠悠叹气道:“我不活了,我还把智多星带到家里来住,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柳先生才啜了一口茶水,忽然,一个“小石子”从大开的窗户里飞进来,直接落在茶杯里,溅在柳先生稀疏的胡子里。
柳先生一惊,重重地放下茶盏,走到窗子边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回去拿武器。
宋皎最爱看热闹,也跑到窗子边去看。
只见围墙那边,一个衣角已经飞过去了,而正当此时,谢沉骑着马,正从围墙拐角处过来。
他今天穿金戴银的,应该是特意过来晃悠的。
宋皎朝他挥了挥手:“沉哥!”
谢沉还没来得及回答,柳先生就扛着一根大竹竿,重新到了窗子边。
柳先生把竹竿横出去,想要打他:“混小子。”
谢沉差点就被竹竿掀落的瓦片给砸中了,宋皎连忙道:“三爷爷,不是他。”
柳先生继续摆弄竹竿:“我知道,是牧英,反正他们是一伙的,打哪个都一样。”
“啊?”宋皎悄悄伸出手,拽一下柳先生的手,然后朝谢沉挥挥手,让他快走。
谢沉骑着马,很快就跑走了,身后跟着一群少年,也都和他一样,骑着马,跑掉了。
柳先生一个都没打中,转头去看宋皎,宋皎连忙收回手,朝他无辜地笑:“三爷爷。”
柳先生“哼”了一声,把窗户关上:“回来继续。”
“是。”
宋皎走回位置上坐下,翻开书页,继续撑着头,继续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散学的时候,宋皎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柳府里走出来。
柳先生笑话他:“有那么累吗?往后要念书,还有更累的呢。”
宋皎垂着头道:“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以后……”
柳先生的话忽然顿住了,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了,宋皎直觉不对,抬起头来,只看见柳府门前站了一个队列——谢沉的朋友们骑在马上,堵在门口。
宋皎迷惑,随后朋友们问了一声:“卯哥好!”
宋皎还是迷惑,迷惑地点了点头:“你们好……”
随后队列变幻,一群人骑着马,从两边散开,谢沉骑着马,从正中间让出来的路上前。
谢沉穿金戴银,金光闪闪,特别嘚瑟。
“卯卯,我来接你放学。”
柳先生吹着胡子,这才反应过来:“胡闹!”
他转身要去拿竹竿,宋皎就抱住他了。
柳先生震怒地看着宋皎,宋皎却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三爷爷,感谢知识的馈赠,再见。”
然后谢沉的朋友们牵了一匹马过来,宋皎小跑过去,拽着缰绳,翻身上马。
走的时候,宋皎还朝他们挥挥手:“三爷爷拜拜,师兄拜拜,智多星拜拜。”
柳先生随手抄起一个小玩意儿,准准地砸中他:“拜拜。”
一群少年们骑着马跑了,只留下一路的马蹄声。
宋皎策马跑出长街,回头再看,夕阳余晖铺满整条长街,街道上,不论男女,发上都系着青绿的柳枝。
宋皎有些疑惑,转头去看谢沉。
谢沉道:“昨天给你系了一个,他们都觉得好看,就传开来了。”
宋皎从袖中拿出昨日那枝早已干枯的柳枝,递给谢沉,让他给自己再绑一次。
夕阳被揉碎了,散在宋皎身上,在他的发上肩上,镀上一层淡淡的碎金。谢沉这样看着他,以为是宋皎的缘故,却不知道,自己的眼里也都是灿灿的光芒。
*
少年们欢快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二月,征兵入伍的时候。
谢老当家没有赋予谢沉多少特权,只是把他丢给偏远的军营,就算完了。
谢沉使用的唯一一个特权,就是把他那群“狐朋狗友”全都召集过来,让他们和自己在一个军营里。
临行这天,宋皎用柳枝挽着头发,去给谢沉送行。
他实在是生得高大,又气宇轩昂,披着甲胄,就算站在人群里,也十分显眼。
谢家人自然都在,谢沉无所顾忌,和他们简单说了两句,就去找宋皎了。
宋皎悄悄给他塞了一个小包裹:“这个给你,路上解闷。”
谢沉捏了捏包裹,只摸出是书的形状:“知道了,会好好读书的。”
“不是。”
宋皎红着脸反驳了一句,谢沉觉着不对,打开包裹看了一眼。
好家伙,《皇帝与竹马伴读的二三事》全三册。
他先前看了上册,还没看完就被宋皎没收了。后来为了考试,他也一直没看,干脆就忘记了。
宋皎帮他把包裹包起来:“不要被别人看见了。”
“好。”
两个人还在说悄悄话,那头儿,谢老当家就在喊了:“卯卯,你给沉哥拿什么呢?”
宋皎和谢沉同时转身,把话本藏在身后。
谢老当家又道:“沉哥,你还不快走,再不走赶不上队伍了。”
谢沉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又转头看向宋皎,想了想,嘱咐道:“你要保重。”
这句话还算正常。
“专心读书。”
也还行。
“不许移情别恋。”
谢沉说得认真,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知道了。”宋皎伸手推他,没能推动,“干嘛靠那么近?你爷爷我爷爷,还有你爹你娘都在。”
谢沉试图用眼神勾住他:“我上次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就移情别恋了。”
“我没有。”宋皎再推了他一把,“你快点走。”
谢沉抬头看了看家人们,然后抬起手,不容抗拒地把宋皎抱进怀里。
宋皎就这样被他按在甲胄上,有一点咯人,但好像还不错。
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在家人面前抱一下又怎样?
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也开始起哄,吹着口哨:“哟!”
谢老当家看了一眼宋爷爷,抬手要制止他:“沉哥!”
谢沉满不在乎地扬了扬下巴,然后松开宋皎,要把拿在手里的头盔递给他。
但是宋皎一被放开,就红着脸,跑到爷爷那边去了。
没办法,谢沉只能自己戴上头盔。
他扶了一下腰间的佩刀,朝家里人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下回,等下回,他一定要宋皎给他戴头盔。
*
少年人第一次接触成年的世界,两个人都忽然发现,成熟的世界,不仅有丑恶阴暗的阴谋算计,还有灰色的、像阴天雨天的离别。
惆怅得算不上阴暗,却比阴暗更加令人难过。
谢沉走了,宋皎的生活好像也变得平静许多。
没有一点吵吵闹闹的感觉,每天都格外安静,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能和谢沉吵架,不能和谢沉打架,宋皎没事可做,只能静下心来,专心读书。
不得不说,谢沉不在,他念书的效率提高许多。
可是也只有在谢沉寄信回来的时候,宋皎才会感觉到一种和其他时候都不大一样的感情。
谢沉才走了半个月,信就跟着到了。
这天夜里,宋皎写完功课,把收在书里的信拿出来,再看了一遍,然后拿出空白的信纸,开始写回信。
他不是不重视谢沉,他只是——
地上的废纸堆积成山,他不知道该怎么写回信,从下午纠结到现在,刚刚不得不放下书信,先去写功课。
一直这样纠结,他连功课别想写完。
谢沉当然不像小时候那样,写一封信还要涂涂画画。他笔锋锐利,如刀如戈,划在纸上,却又变成无比温柔的字句。
他说了一些行军途中的趣事,写信时,他已经到了驻扎地。
这次他去的地方是齐国最北边的、一个叫做琵琶洲的小地方,琵琶洲虽小,却与西北边的游牧民族交界,算得上是较为凶险的地方。
宋皎想了想,该说的话,全部都用最简单的字句写下。
倘若温知看见他这样写信,恐怕要被他气死,全是大白话,前十年打的文章功底全都消失不见。
宋皎自己倒很满意,边写边想,不知不觉竟也写了两三页。
宋皎想了想,越往北边走,天气应该越冷。
于是最后一句,宋皎十分朴实地让谢沉多穿两件衣服。
把信封好,准备明天一早就送出去。
这天晚上,宋皎在临睡前,还把谢沉的信看了两三遍,把信纸压在枕头底下,才睡觉的。
系统跃跃欲试,恨不能一爪子把信给抓烂。
私传情书,没收没收!
但是看见宋皎的模样,终归是系统也不忍心。
算了算了,一份书信罢了。
第二天一早,宋皎揣着写好的信出去吃早饭,宋爷爷和温知已经到了,宋爷爷坐在饭厅的主位上了,手里正拿着今天新送来的邸报。
宋爷爷忽然看到一条,面色一凝,然后把邸报推到宋皎面前:“卯卯。”
“嗯?”宋皎咬着面饼,凑过去看了一眼。
邸报上写得清楚。
琵琶洲突降大雪,今春作物全部受灾。
宋皎抬眼,看向爷爷:“爷爷?”
宋爷爷道:“琵琶洲冬末雪灾是常有的事情,那地儿太偏,两边山谷,北边冷风直入。可是琵琶洲又是北边要塞,百姓早就搬离那里,军队驻扎却不能松懈。”
“可是……”宋皎蹙着眉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倒也不是每年春天都会下雪……”
宋皎站起来:“爷爷,我要去琵琶洲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