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有石头垒砌的灶台, 这也是一种防御工事。
倘若敌军爬楼攻城,点火架锅,烧一锅滚油, 直接把滚油从城楼上倒下去,能把人烫得直接从城墙上摔下去。
只是草原上长成的异族人, 攀爬能力不太好, 这几个灶台也就一直没有用过。
但是这回, 显然和之前的战争不一样。
刘将军立即让人烧起灶台, 架上大铁锅, 哗啦一声, 几袋小麦被人倒进锅里。
小麦受热,很快就发出噼啪的声音, 也发出香甜的气味。
而这时,城门外呼声震天,敌军已经到了城楼下, 正要架起梯子登楼。
坐守后方的车子里,帷帐遮掩着, 里面的人仿佛看穿了谢沉与宋皎的意图, 对车外的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立即吹起号角,命令前线人等立即撤退,不许延误。
可是一群几个月都没能吃饱的野兽, 在闻见粮食的香气之后, 怎么会再听从号角的命令?
他们不顾一切地顺着梯子往上爬, 循着食物的香味往上爬,像是本能一样。
身后的号角还在闷闷地响着,却唤不回一个人。
于是号角又换了声调,让他们变换队形, 保持距离。
还是没用,闻见香气的人铆足了劲,往城楼上爬,一个登云梯上,竟然能够站着十来个人。
梯子被压得摇摇晃晃,不等城楼上做出什么动作,梯子就会断裂,把梯子上的人带得摔下城楼。
车里的人见状不妙,又对外面的人说了一句话,于是他们就这样推着车子掉了头,丢下前线的将士,连头也不回,竟然就这样带着剩下的人,转身走了。
也是在这时候,爬得最快的一个异族人抵达城头,在他即将爬上城楼的瞬间,几个齐国士兵拿着长戟,只是轻轻一推,便将他掀翻,架在城楼上的登云梯也被掀翻。
只听嘭地一声响,随后无数声响起,伴随着惨叫声。
城楼上,谢沉捂住了宋皎的眼睛和耳朵。
谢沉低声道:“打仗就是这样的,我们的百姓也是这样死在他们手里的。”
他想了想,还是对宋皎说了一句:“你别怕。”
*
一场小仗,很快就结束了。
败军之将,摔死的摔死了,逃跑的逃走了,刘将军派人出去清扫战场,转头对谢沉道:“沉哥,这法子真不错,不费什么力气,中午的午饭还有了,给你记一百个军功。”
谢沉慢慢松开捂着宋皎的眼睛和耳朵的手:“那就多谢将军了。”
“客气什么。”刘将军的神色又凝重下来,“只是这场仗胜了,接下来,这个法子恐怕是用不了了,我们也还不知道,马车里的那个人会有什么计策。”
“应当是个中原人,或许是庆国为了搅混水,特意派过来添乱的。”
谢沉垂眼,冷冷地望着底下的残兵败将:“你上道折子给宋丞相,他会派人去查的。从今天起,巡逻人数从一伍增加到一什,巡逻次数从一天两次增加到一天三次,守夜人数增加,夜不卸甲,卸甲者杖三十,吃酒赌钱杖五十。城中防御工事全部重新加固,火器也拿出来,架在城楼上,操练一天都不能停。”
“是。”刘将军应了,忽然又反应过来,“沉哥,我们谁是将军?”
谢沉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
“那你呢?”
“我是小殿下的跟班。”谢沉从身后抱住宋皎,“小殿下好像有点被吓着了,我先带他下去了。”
“行。”刘将军朝他摆了摆手,看见宋皎惨白的脸色,问了一句,“殿下,没事儿,沉哥头一回看见脑袋开花也是你这样,半天缓不过来,在这里待久了就习惯了。要不要让军医过来看看?”
宋皎缓过神,摇了摇头:“不用,我下去缓一会儿就好了,多谢。”
谢沉扶着他回房间去,一路上,宋皎也没有什么反应,回到房间,一关上门,他就软着脚步,跑过去抱起痰盂。
这是宋皎第一次直面这样血淋淋的战场,他才过完十五岁生日。
宋皎腿软,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干呕。可是他连早饭都还没吃,什么都吐不出来。
谢沉在他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看见了?”
“嗯……”宋皎点了点头,抹了把脸。
谢沉也不再说话,就蹲在他身边,轻轻地帮他拍背。
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随时随地都发生在前线战场,在他们生出来之前,就是这样。
谢沉想了想,把宋皎抱进怀里,搓了搓手臂。
*
宋皎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系统给他放了一整天的喜剧片,他自己又出去走了几圈,看看赈灾的进度,用正事把死人的事情挤出脑海,才有些缓过来。
这一整天,刘将军让手下的士兵加强了防御工事,一直忙活到傍晚,一群人才有空。
刘将军过来请他:“小殿下,昨天说的治雪五法,还有两个法子没讲完,他们都催着要听,小殿下今晚有没有空?”
宋皎点头,拿起《救灾疏》:“好,我现在就去。”
还是原来的那个大帐篷,宋皎进去时,几十个老兵早已经到了,规规矩矩地坐着,手里捧着小本子,和昨天懒懒散散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们今天都认真得很,甚至还带了笔来,准备做笔记。
宋皎朝他们笑着点点头,然后在最前面的桌案前坐下。
“昨天说的三个法子,有什么讲不清楚的地方吗?现在可以问我,我再说得清楚一点。”
一个老兵翻开自己手里的册子:“小殿下,昨天我回去跟他们说,有一个……”
其他人也都翻开自己的本子。
“小殿下,昨天那个种树,咱们等开春了就开始种吗?”
“小殿下……”
宋皎温笑着,谢沉拍拍桌案:“一个一个来。”
宋皎先给他们解答了遗留的问题,然后开始讲后两个法子。
不知不觉间,过来听讲的人越来越多,把帐篷都挤满了。后来帐篷里实在是站不下了,都要把宋皎给挤出去了,还是刘将军喝止了他们,让后来的人都站在帐篷外面听。
宋皎讲得简单,又有些有趣,说到好笑之处,帐篷里与帐篷外同时哄堂大笑,几乎要把帐篷顶都给掀掉。
接下来这几天,再没有异族前来骚扰,巡逻的军士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连绵的小雪终于停了,琵琶洲的生产生活开始恢复,《救灾疏》里的法子,逐一开始实践。
宋皎让人把自己绘制的几张牛皮宣传画挂在主帅营帐外面,十分显眼,只要是路过的人,就都能看见。
宋皎觉得效果不错,又多画了几幅,让他们挂到饭堂去。
这天上午,天气晴朗,宋皎戴着顶小草帽,扎着衣摆,蹲在地里,跟他带来的农夫学侍弄庄稼。
一群老兵跟在他后面,拿着小本子跟着记。
琵琶洲要自给自足,不能总是等着其他州郡来救济,有干粮时吃干粮,多的时候就多吃点,少的时候就少吃点。
能自己种,当然要自己种。
宋皎摸了一下初生的绿叶,然后站起身:“今天是第十天,麻烦你们记录一下。”
于是跟在他身边的老兵们立即上前,拿出一节绳子,开始测量庄稼的长度。
农夫会侍弄庄稼是一回事,琵琶洲气候特殊又是一回事。从前琵琶洲的作物总是被冻死,春日播一次种,秋日收获,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所以《救灾疏》上,其中一个法子就是选育良种,他们现在正在筛选第一批最耐寒耐冻的种子。
老兵们都在认真记录,宋皎背着手,走到谢沉旁边。谢沉手里拿着的是他的小本子,谢沉说帮他记。
宋皎凑过去看:“……沉哥,你在记什么?”
谢沉抬头:“你说的话啊,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下来了。”
宋皎蹙眉,回看过去:“每一句?”
“对啊,‘今天是第十天,麻烦……’”
宋皎大声道:“谢沉是小傻蛋。”
谢沉乖巧地拿着纸笔:“我不是。”
“你怎么不记?不是说我的每一句话都要记吗?”
“这个不用。”
“这个要。”
宋皎特别生气,气鼓鼓地看着他,双眼要冒火。谢沉逗他逗够了,连忙把本子翻到前面一页,给他看。
“我记了,别生气。”
可是宋皎好像更生气了,他抱着手,看着谢沉。
他回头对老兵们道:“你们都记一下,‘沉哥是小傻蛋’。”
老兵们一起低头写字:“是,小殿下。”
谢沉试图阻拦,但是有人先挡住了他。
“小殿下,‘傻’字怎么写?”
宋皎接过笔,在册子上写下“傻”字:“对了,‘蛋’字你会写吗?”
老兵摇头:“不会。”
于是宋皎帮他把这句话给补全了,把册子还给他,其余人都围上来。
“给我看看,我也不会写‘傻蛋’。”
他们做笔记,都是相互抄来抄去的,回去之后,还要借给今天没来的朋友抄抄。
“沉哥是小傻蛋”这句话,很快就会在琵琶洲里传播开来了。
宋皎抱着手,得意地看着谢沉,朝他扬了扬下巴。
等老兵们都抄完了,宋皎便道:“走吧,出城看看前几天种的树。”
这也是《救灾疏》里的方法之一,他们在琵琶洲北边的山谷口种了树,用以防风防沙。
同样要每天记录树种的成长。
守城的士兵给他们开了城门:“小殿下又出去看树?我们昨晚巡逻的时候看了,长得挺好的。”
宋皎朝他们抱了抱拳:“谢谢啦,不过我还是要带他们出去看看。”
“那小殿下小心。”
“好。”
宋皎翻身上马,带着一行人出了城。
山谷口两三排矮矮的树苗,比野草高不了多少。
要是能直接带树苗过来,宋皎也不会带树种了,可是琵琶洲实在是太远,带粮食过来已经是艰难,要再带树苗,只怕到的时候,树苗都变成一堆枯柴了。
矮矮的树苗前面,还有一排比较高的树枝。
那是谢沉的建议,他说,要种树,不如直接从当地取材,于是他们就到琵琶洲周边的山上,折了十来根树枝,放在这里让工匠做了扦插。
宋皎翻身下马,身后十来个老兵也同时下了马,两两一组,走到自己看顾的那几株树苗前,记录它们的长势。
宋皎和谢沉负责扦插的那一排,两个人蹲在树苗边上,宋皎拿出绳子,量了一下树苗的高度。
“好像长高了一点。”
两个人把一排的树苗都量完,宋皎刚要把绳子收起来,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老兵们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伏在地上,耳朵也贴在地上,认真听了片刻。
“小殿下,前面有异动,咱们得马上回去。”
谢沉把宋皎拉起来,把他送上马:“走。”
一行人匆匆上马,迅速回城,可是身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山谷之中,幽深静谧,除了马蹄声,忽然又响起一句不太标准的汉话——
“等等!等一下!”
宋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马蹄飒沓之间,一个**岁的异族小孩,穿着宽宽大大的袍子,正焦急地大喊,而那小孩身后,正是一群异族人,总共就四五个。
宋皎只怕他要被马踩死了,连忙勒马回头,也喊了一声:“等一下!”
那小孩红扑扑的脸,黑葡萄似的眼睛,与宋皎对上目光的瞬间,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应该只会说“等等”一句汉话,其他的都不会说,他只能说一句自己部落的话,然后双手按着地面,给宋皎与齐国士兵磕了个头。
宋皎不解。
随后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异族人同他一样,也翻身下马,跪下磕头,喊着宋皎听不懂的话。
但是这回宋皎看清楚了,他们和前几日进攻的那个部落,不是同一个。
先前那个部落里的人都穿耳洞、带玛瑙耳环,这个部落的人没有耳洞,也不扎小辫,就一声毛茸茸的衣裳。
他们跪在地上,继续喊着那句话。
宋皎转头看看同伴们,懂得几门外语的老兵上前,低声解释道:“小殿下,他们说的是‘求阿苏纳大人求药’,阿苏纳就是他们部落里信奉的一个掌管生杀的天神。”
“他们这个部落,和前些天跟我们打仗的部落不是同一个。之前那个部落叫苍木,这个部落叫做浩那,意思就是‘羊群’,他们倒很温顺,这么些年也没有跟我们起过冲突。”
“那个小孩衣着华贵,应当是部落里哪个重要人物的孩子,他身后那些人,都是他的随从。”
宋皎还是不太明白:“可是他们说……求药,是什么意思?”
“这我们也不清楚。”
宋皎往回扯了扯缰绳,试着驱马上前,却被士兵们拦住了。
“小殿下,不可。”
那小孩抬头看见宋皎有要过来的意思,连忙站起身,从身后人的手里拿过一个大包裹。
他把包裹放在地上,打开包裹,里面是许多金银珠宝。随后他又让人推了一辆车子上来,揭开车上的毯子,示意宋皎可以过来。
而他则和四五个随从将双手按在胸前,朝宋皎躬身致意,表示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然后慢慢后退。
士兵们拦住宋皎:“小殿下,我们先去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就自报奋勇,上前查看。
这时,那个小孩带着随从们,已经退到了五十步开外的地方了。
士兵掀开毯子看了一眼,回过头,朗声道:“小殿下,是个死人。”
“啊?死人?”一个老兵也上了前,然后敲了一下另一个士兵的脑袋,“有呼吸呢,不是死人。”
他查看一番,而后大声向宋皎禀告:“小殿下,这人身上的衣服和那小孩差不多,应该是他哥哥。这人腿上有伤,好像是中了箭,抹过草原上的草药,但是没用,伤口都烂了。应该拖了十几天了,再拖下去,人都要没了。”
他提了提地上的金银:“这小孩让我们给他哥治伤呢,所以提了一袋东西过来,殿下,咱们救他吗?”
宋皎转头吩咐旁人:“去通知刘将军吧,把几个军医也请过来。既然他们从前和齐国没有冲突,这小孩又这样诚恳,应该是可以救的。”
在刘将军过来之前,小孩和异族人都保持着双手交叠,放在心口的动作,宋皎见他们没有恶意,便带着人上前去了。
看见宋皎过去了,浩那人竟然都松了一大口气,面露喜色。
宋皎和谢沉也过去看了看,果真如士兵所说,躺在车上的人也是异族人,面色惨白,呼吸微弱,腿上一大片溃烂。
一个士兵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我去,烫得能烧水,这要是救回来了,也得被烧傻了。”
宋皎试着戳了戳系统:“统统,能不能给我一点消炎药?”
大黄狗太老,小波斯猫还太小,这阵子系统都是飘在空中的。
“救人一命吧。”系统想了想,还是飞到宋皎手边,悄悄递给他一个白色的药片。
正巧这时,刘将军和军医赶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趁着所有人都回头去看的时候,宋皎迅速掰开车上那人的嘴,把药片塞进他的嘴里。
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迅速,没有被任何人——
谢沉低声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宋皎双手背在身后,无辜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刘将军拨开人群上前:“就这个?这不是浩那的大王子吗?”他转头看了眼远处的小孩,小孩也朝他行礼:“那就是二王子嘛,他们怎么了?”
宋皎道:“大王子受伤了,二王子拿了一堆金银,过来请我们救他。”
刘将军点点头:“行,那就救吧,平时也没什么过节,更何况他们都付钱了。军医,来。人都散开些,让军医都进来。”
车上的人气若游丝,刘将军带来两个军医,一个连忙给他切脉,另一个便查看伤口。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难,这都烧成这样了,伤口也都烂了。只能试着把腐肉挖掉,喂他喝点药,听天由命吧。”
刘将军看了看宋皎,见宋皎没有反对,便道:“行,那就这样治。浩那那边肯定知道他的状况,治不好也不能怪我们。”
“好。”老军医望了望四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远处又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士兵们再一次趴在地上。
刘将军也听了一阵:“来的是两拨人,总有一方是敌人。走,咱们回城,回城再说。”
正说着话,后头果然来了两拨人。
前头一拨,和那小孩是一样的装扮;后边追着的,就是上回和齐国打仗的那群人。
浩那的二王子和他的随从们,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快快,小殿下先上马。”
刘将军把宋皎扶上马,几个士兵推起躺着浩那大王子的车子。
刘将军又道:“嗨呀,放下放下,浩那人要是有心求医,肯定不会就派这几个人过来。肯定是二王子自作主张,把人带过来了,现在浩那人发现了,就追过来了,结果还把咱们的死对头给引过来了,咱们别掺和,走了。”
刘将军上马,喊了一声“驾”。
宋皎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孩,对上他的双眼,忙道:“刘将军,要是我们把重伤的大王子和年幼的二王子丢在这里,从今往后,齐国可就多了一个死对头了。”
忽然被他点出这一点,刘将军也有些犹豫:“那……”
谢沉道:“推上大王子的车,来得及带他回去。”
他原本也骑在马上,握住宋皎的手,自己腾空跃起,稳稳地落在宋皎的马背上。
谢沉用马鞭抽了一下自己的马匹,马匹便朝二王子那边跑去。
谢沉对刘将军道:“用浩那话,让他上马进城,随从留下。”
“是。”刘将军用双手做喇叭,朝那边喊了一声,二王子立即会意,在马匹朝他冲过来的时候,一伸手就拽住缰绳。
见他安全上了马,齐国士兵也准备撤回城里了。
谢沉从身后环住宋皎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刚刚是不是想自己去救那个小孩?”
宋皎没有说话,谢沉又道:“下次不准,下次我一个都不救。”
齐国士兵和浩那的两个王子进了城,厚重的城门关上,阻挡一切敌军。
刘将军即刻登上城楼,朝城楼下大喊道:“浩那大王,你发什么疯?你二儿子过来求我们给他哥治病,你怎么还把苍木引到我家门口来了?啊?你瞧瞧你做的是人事儿吗?”
他说的是汉话,前边的队伍,为首的浩那大王,回他的也是汉话,就是不太标准。
“我……我哪知道他是带着他哥来你这边了?我以为他瞎胡闹,我不知道苍木跟着我,我就是出来找人……”
以浩那大王的汉语水平,要说清楚这件事情,好像显得有些困难,他索性放弃了:“啊,我跟你讲不清楚,我帮你把狼赶跑,赶跑了再讲,这总行了吧?我大儿子能救吗?”
刘将军道:“你先把后边那群人赶走了再说。”
这时候,在后边穷追不舍的苍木人也追上来了,浩那大王回过神,率领族中众人,立即与苍木打成一片。
刘将军站在城楼上,观察战局,他本来想帮帮浩那的,但是他们打得太乱了,怕误伤友军,就没敢出手。
他回头望向城楼下边,问道:“怎么样?大王子能救吗?”
老军医摇了摇头,又试了试大王子的额头,惊奇道:“不热了?”他急忙道:“将军,有救有救!”
那个八、九岁的二王子,他的脸色跟着老军医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宋皎瞧着,觉得十分有趣。
谢沉觉得,十分无趣。
二王子发现宋皎在看自己,犹豫了一下,捏着衣角上前,小心地拍了一下宋皎的手背,表示感谢。
谢沉歪了歪脑袋,用漆黑的眼眸看着他。二王子连忙撒开手,后退几步。
这人怎么和草原上的狼一模一样?太可怕了!
为什么天神阿苏纳的身边有一头这么凶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