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锋昨夜初经情事,沈夺又毫不怜惜,令他现在只觉得腰腿十分酸软,只好慢慢登上马车,掀帘走了进去。
薛天尧将这车身内布置的十分舒适,虽然风格还是夸张恶俗,但沈夺却并未换掉。此时他便慵懒地斜倚在宽大的座位上,以手支额,闭目养神。听到飞锋进来的声音,才懒洋洋地抬眼看他。
这一抬眼,神色便有了微妙的变化,将飞锋上下扫视一遍,才又合上眼,淡淡道:“自己坐下。”
飞锋正觉不适,听他这样说,也不客气,也不扭捏,便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这一坐下来,更觉得座位柔软舒适,不由心中感慨薛天尧善于享受。
沈夺并不和他说话,径自闭着眼睛小憩,飞锋也靠在车壁之上,不理会他,车内一时安静非常。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车外有人说话,正是方子之的声音。
“你见到主人没?”
显然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方子之声音一冷,居然显出一点威严:“回话都不会,想到律部去享受一番么?”
坐在对面的沈夺叹一声,道:“律部威名,是让你用来吓人的?”
说着坐起身,将车身上小窗前的帘子掀开一点,向外看去。
“小师叔,”方子之声音走近,“我听说你昨天一夜没睡,怎么今天这么早就上车?”
沈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不然先生没有治好你么?”
方子之回答道:“不然先生妙手回春,自然是一下就治好了。”
沈夺问:“那你脖子上是什么?”
方子之笑嘻嘻地道:“自然是为了昨天我没吃到嘴里那人。”他在车外跟沈夺对答,因为窗口甚小,并没有看到飞锋,居然还详细解释道,“那人高大威武,十分勇悍,一看就知道他必然喜欢柔弱娇小之人,我这个样子,当然是要趁机向他示弱,惹他怜惜,这样才能得他欢心啊。”
沈夺嗤笑一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
飞锋一开始听方子之说话,只觉得十分恼火,待听到沈夺回答,心中却莫名一凉,心想:是了,他当然知道,当时在山洞之中,若非他惹我怜惜,我又怎会,我又怎会……
他自以为坚如钢铁,不料自己的破绽喜好,竟然在很短时间内就被这师叔侄二人先后窥破,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不能作色,只能侧开头闭上双眼。
又听方子之道:“是啦,小师叔什么不知道?”又说,“待我得他欢心,将他搞上手,到时想怎样炮制他都行,你说是么?”
沈夺不动声色,微笑道:“只怕示弱这招已有人对他用过,他不会再上当了。”
方子之疑惑道:“小师叔你又知道了?说起来,自昨天我治好了喉咙,便遍寻不见那人,院中冥部那几个人实在冥顽不灵,怎么问都不说,小师叔,你把那人押到哪里去了?”
沈夺一笑带过,又问:“你昨天给他下了什么药?”
“那是普通的化功散,十二个时辰后就没有药效了。小师叔,他若恢复内力,就更不好对付了,你快些告诉我把他押在哪里,我还能想法控制他,你看好不好?”
沈夺道:“不好。你早就答应我乖乖留在这里,我再留一半人手,等我回去,还会派遣得力之人过来帮你,以后这里便是燕子楼的分舵,你便是分舵的舵主,不好么?”
“小师叔这么信任我,有什么不好?不过你怎么这样遮遮掩掩的,难道……”方子之迟疑道,“难道你已经把那人杀了么?”
“若我真的已经杀了他,你又待如何?”
方子之叹口气道:“我哪能如何?反正这人到我手里,迟早也要弄死。可是他身材极好,想必滋味不错,如若不能先尝为快,总是憾事一件。”
沈夺这才笑道:“确实滋味不错。”
方子之沉默了片刻,才惊叫道:“咦?”他和沈夺言语亲密,但显然还是对他颇有忌惮,声音中虽透出了十二分的怀疑,仍是不敢伸手拉开车窗上的帘子看个究竟,过了一会儿才问,“原来是被小师叔你拔了头筹么?”声音闷闷的,竟透露出委屈之意,不待沈夺回答,又怏怏不乐道,“小师叔你事务冗杂,日理万机,还有时间寻欢作乐,子之真是佩服佩服。”
沈夺笑而不语,方子之声音又变作撒娇之态,道:“小师叔既已尝过,不能分子之一杯羹么?”
沈夺道:“马上你也要事务冗杂,日理万机了。你是葬堂律部的首领,又是燕子楼第五人,对他们的情况都十分了解,做这分舵舵主最是合适,以后不可任性,替我把这山看好了。”
方子之也知沈夺是在重用他,便收了撒娇委屈之状,正色道:“子之明白。”又听到衣服窸窣之声,应该是在行跪拜之礼,之后听他说了一声“子之告退”,便有脚步声远去了。
他二人在那里拿飞锋的事情谈笑自若之时,飞锋简直恨得咬牙,忽而又听他们部署人手,便又强忍怒火凝神谛听。此时方子之一走,他心中嫌恶之情才有所消减,但一想到他们当面谈论自己,语气轻薄如同谈论一个娼妓,便又恼恨无比。
此时却觉得沈夺气息接近,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飞锋睁开眼,愤怒地瞪视过去。
沈夺玩味地看着他,悠然道:“你也听到了,方子之昨天不肯杀你,只是存了亵玩之心,你若有什么不轨之心,还是趁早打消了吧。”
飞锋这才明白,原来他故意引得方子之在自己面前说那些话,居然是怀疑自己对那个混蛋别有居心,有心利用,他不由得怒火冲天,觉得最大的侮辱也不过如此,哼了一声,便躲开他的钳制,转开头去不愿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