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排球部经理有了两个月, 御子柴实琴对排球也有了些规则的了解,但他对发球的印象仍停留在,起跳, 挥臂, 然后球像炮弹一样射得没影, 再然后, 下一刻就莫名其妙得分了。
尤其是对半泽雅纪发球,那简直就像开山的炸药, 外人只能听见“轰隆!”的一声。
一个个平时穿衣服看起来瘦瘦高高的, 脱下外套就只能看到线条明显的肌肉——这还是出于身体尚在抽条的时期, 等青春期过后, 身体稳定下来, 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高一G班的较弱级花无法理解这些肌肉发达的运动少年, 但看着半泽雅纪、大和田诚和星野佑一的成绩, 再看看自己自己还没及格的小测,最终选择了闭上嘴,无法说出“你们这些体育系”的话。
就连成绩最差的野间道都比他好点, 也不知道一个个是怎么长得。
而现在,在“体育系”里力量都出类拔萃的半泽雅纪, 跳起后却打出了一个轻飘飘的球,在空中左右飘摇着落向了对面后场。
星野佑一接到了球, 但失去旋转的排球线路难定, 在擦到他手臂后立马斜飞了出去。
“接飞了啊。”渡真利雪晴打了个哈欠,“不过跳飘本身就不好接。”
“那个就是飘球?”御子柴略微有些印象,“哇, 那半泽学的好快啊!不过飘球怎么界定的?感觉他击球的时候也很重啊,怎么不会像之前一样‘咚!’的飞出去。”
“嗯……你就理解为飘球不会转?”渡真利思考着怎么给御子柴解释, “击球时球会产生形变,旋转恢复原样的过程会因为旋转路线变得平滑,但如果不转的话,它在空中时就会产生许多不规则形变,恢复原状的过程就慢了许多。”
渡真利努力回想着前男友当时给她的解释,虽然看了一年的比赛,她现在对排球也有了解,但和那些会专业研究战术和技巧的专业人士还是差了一截。
“在这个过程中它的重心会不断变化,包括空气阻力也是,在外人看来就像‘飘’一样 。”
“哦……”御子柴似懂非懂,他还是不太明白。
但是他明白了一点:“反正力气就没那么大了,对吗?”
“嗯,飘球更多的是不规则弹跳,力道倒不大,好接到,但接不好。”
甚至球员的发球失误率也更大,有时不光是技巧的问题,也让人怀疑有玄学的作用在。
正如星野佑一接到球,却没接好,完美的诠释了飘球的特点,半泽雅纪也在下一球实现了同样的操作。
面对半泽雅纪再一次打出的飘球,护松正辉短暂的蹙眉,最终在球要下落的半截时,选择了侧身躲避。
“嘟!”
场边的安井老师吹响了哨子,前臂垂直上举,双掌朝內张开。
Ball ‘out’。
出界了。
“已经很厉害了!”替换古森元也上场的饭纲掌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灰蓝发色的少年话语中的羡慕满满得溢出。
如果是别人还可能是嘲讽,但如果是饭纲掌……
他会真的是赞扬。
半泽雅纪点点头,站回了一号位。
伊藤前辈作为自由人很厉害,但据浦野副部长所说,他是个弹跳不强,拦网也不行的小个子——通俗说,就是把全身的技能都点在了接球和救球上,自开始学球分位置,他就开始当自由人了。
现在伊藤就算是作为主攻,还是更多的承担接一传的责任,他仍旧站在6号位,位于后场中央的位置对一个自由人来说过于熟悉,游刃有余之间,站在他右侧的半泽雅纪忍不住给自己捏了把汗。
这六个人中基础最差的他一定是对面的靶子,毕竟5号和6号位的两人接球一传都很好,只要一传接稳,前场的大冢前辈就可以顺利的专心进攻。
如果不稳……对对面来说,球飞了和接不到最好不过。
果然,佐久早的发球根本没有犹豫,直冲着半泽雅纪而来!
他的力气并不大,球速也不快,远不如其他人的大力跳发,看着由远及近的蓝黄色排球,半泽雅纪想也没想,蹲身向右跨步,微侧手臂将其接起!
“砰。”排球被那一下卸了力,但骤然停滞的旋转让它急速改变了方向,直冲着左后方扑去。
“我来!”饭纲掌想也没想,直接一个鱼跃扑了出去,球倒是救了回来,但位置并不好,场上没有能进攻的合适人选。
已经触球两次了。
菊亭无法,之好将将球高高上手传过网线。
“chance ball!”
对面,护松正辉将球稳稳当当地传给了佐久早,后者双臂抬起,两手一托,给了星野佑一一个漂亮的传球。
如今都是一年级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他们几个平时在一起练习比较多,对互相的打点也比较清楚,在这点上比对面好上许多。
“砰!”
星野佑一原地起跳扣球,却被饭纲掌再一次扑救下来!
明明高高壮壮的,在地上救球的时候却比谁都灵活。
被饭纲换下的古森元也忍不住咋舌,平心而论——决定向自由人赛道努力的自己,感觉救球还不如饭纲学长。
刚刚那球他可不一定能救下来,刚刚在后场扑救完又飞快赶到前场再次扑救,还是网角哪儿的刁钻角度……
只是饭纲的抬手一击又将球传往了后方,浦野向太郎想也没想就一把把碍事的菊亭益木推开,直接在原地将球再次垫高,重新调整了位置。
这下前排攻手只剩下了大冢光,而他刚好就在左侧准备起跳。
大和田和铃木瞬间跑到网前左侧,但星野佑一却迟疑了一瞬,在某个时刻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后场。
大冢光蹬地起跳后扭转了身体直接挥空,这时才有人从他的宽大的身躯后跳出——高处,那头金发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得极为浅淡又耀眼,晃得人要看不清他那处的动作。
他像甩鞭一般的挥臂!
后排进攻!
细看起来,似乎比大冢光跳的还要高一分,也就不存在浦野把球传高。
这家伙——打点居然这么高么?!
护松正辉根本来不及惊讶,球已经快速逼近了网线。
“砰——!!!”
重击的一球狠狠地砸中了星野佑一的指尖,敏锐又熟悉舍友的新人副攻早就察觉了对面的意图,但他的起跳还是晚了一分,半泽雅纪的速度太快了。
打得也很狠。
裁判没吹哨,半泽雅纪没有踩线。
飞出的排球被裁判判定为打手出界,分数被翻到了4:1,球权再次来到了蓝组,这边只剩下星野佑一左手指尖止不住的火辣疼痛。
“嘶……”野间道看着都忍不住替他吸了口凉气。
都红了,中指甲缘红的厉害,之后估计要肿起来。
护松正辉看着蹙起了眉头,和半泽雅纪接触较少的他第一次对对方有了具体的认知。
网球部长吹捧的“如神兵在世”、“一球干翻对手”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像平承太郎那样的秀气脸金刚身难道就那么多么。
打球时受伤是常事,对面看星野问题不大就没再管,获得球权轮转之后,他们就到了菊亭发球。
起码在前三轮的发球里,苦有够红组受的。
刚刚被浦野推在地上的菊亭益木一骨碌爬起来,完全没了刚刚的“娇弱”,冲半泽雅纪招了招手。
看着亲手“带大”的小学弟小跑过来,他再次向对方语重心长地传授着经验:“刚刚的情况看到了吗,遇到碍事抢球的副攻就一把推掉,不要顾及面子,你的力气不用担心。”
“去年打狢坂的时候,饭纲就是力气太小,推了碍事的jo太郎三次都没推开,最后球落下来丢了局点。”
其实饭纲掌的力气很大,甚至可比一些出名的攻手,只是平承太郎看着瘦瘦高高的,实际上特别敦实,前者又不好出重手,自然就推不动了。
半泽雅纪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那么赞同。
“理解了,前辈。”
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的饭纲:“……”
他好想反驳,但道理又是这样没错。
轮次一转,原本在5号位的副攻古森元也到了4号位,转到1号位的副攻菊亭益木又要发球,于是自由人饭纲就被替换下场。
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挺罕见的。
除了小时候最开始打排球,他因为身高较矮又很皮实,从来不哭,被老师安排的当自由人,后来随着身高逐渐抽条,身体各项素质优于常人,也就开始接触起别的位置,直至在二传上稳定了下来。
打了这么久二传,都忘了自由人是什么感觉了。
饭纲掌转头看向别的地方,却不经意地在楼梯间上通往楼顶的阴暗拐角里,看到了独自偷偷喝咖啡的谢尔顿教练,肯德基老头也是一惊,没想到他会看向这边,急忙打手势让他把头转过去,还不忘把咖啡藏了起来。
饭纲掌无语地装作没事人,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教练那个地方——会把场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吧。
不过,教练监督和助教,还有三个经理都在三楼,那二楼的训练谁盯?
但那些心不是他要操的,眼前的比赛更重要些。
这场练习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突然换掉的位置让整个比赛过程都充满了诡异的气氛,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但默契又不多。
他们可以进行一个焦灼又长的来回,也可以下一秒就扣球触网。
有时配合地还算默契,但大多数情况下都各忙各的,又不知道到底都在忙什么。
多多良助教面无表情地给每个人打分,在伊藤影名字后的WS旁打了个大大的零蛋,又在护松正辉名字后的Li旁打了个1。
在刚刚大冢光发球直接触网后,比分来到了12:8,红组的星野佑一也轮转到了一号位,准备发球。
而轮转到4号位,终于来到前排的半泽雅纪在接发球时,心里也有了些不同的滋味儿。
他们组现在到了三点攻,但在前排中间的伊藤影基本上没什么攻击性可言——毕竟他从小就打得自由人,平时也不干这活儿,拦网跳起来还没平承太郎和星野佑一轻轻一跃来的高。
前排拦网和进攻主要就靠他和古森了。
然而星野佑一也发球失误了,来了个全垒打,这种厄运并没有消失,还传染了对面,紧跟着古森也痛击了我方队友,让菊亭益木怀疑那小家伙是故意的。
黑发的二传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还好我有捂脑袋的习惯……”
井闼山练习赛没有求稳发下手的说法,能打多好的发球就打多好,打不出去就当练习了。
13:9,并没有改变分差,对面再次轮转,轮到野间道发球,而佐久早也轮转到了三号位,在前排的正中间与半泽雅纪隔网相望。
不仅身份置换了,两人还是对手,更重要的是,对面虽然是两点攻,但佐久早本身就是主攻,前排的主攻和副攻又是铃木拓人和平承太郎。
啊,怎么想都是他们这边要被打爆的样子,菊亭前辈虽然转到了前排,但就像浦野副部长评价的那样——很容易抽抽,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球状态到底如何。
“我会好好,拦网的!”伊藤影给菊亭和半泽雅纪做保证,再次给自己打气,却遭到了对面平承太郎的无情嘲笑。
“小不点学长要拦我?那可能要卡轮一直拦下去了。”193的副攻笑得恶劣,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双手伸过球网,冲着对方摆了摆。
伊藤影暗了暗眸子,狠劲儿一跳把他的手重重打了一下,就跑到了一号位前准备站位。
平承太郎没说多少,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像个阴暗不怀好意的狐狸。
“佐久早。”归位前,半泽雅纪叫住了舍友,老实说对方站在网前和他同一位置还挺不顺眼的。
“这次要是谁输了,就负责一周的寝室卫生吧。”
“……”
“无所谓。”最强洁癖面无表情,好像真的与他无关,“本来我就要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