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
“没事吧, 雪晴姐。”
“没事，就是感觉鼻子有些痒。”渡真利雪晴揉了揉鼻子，将下半张脸埋入毛茸茸的围巾, 试图将外面的寒风与自己隔离。
羊毛虽然扎人, 却实在暖和。
学校的大巴不能驶进医院, 他们只能在附近的街口下车, 再步行至医院，好在大冬天的他们都穿了便服, 不然要是秋季的运动服穿着可太显眼了。
毕竟一群一米八的荧光色香蕉走在东京的街头, 简直就是活招牌。
日常的清理打扫、内务整理、器材清点……甚至还要参加适当的训练, 繁杂的社团后勤劳务让从不在家做家务的少女手都粗糙了许多。
纹路紧凑明显了, 关节好像也大了些, 明明才一年多。
如果前男友现在拉起她的手, 肯定会说没以前舒服了吧。
渡真利雪晴拿起手机, 没头没尾的想着。
“一惠说伊藤前辈检查已经完毕了，还在等结果。”她的手机套着紫色的壳，上面贴满了各色各式的水钻, “医务老师也在，我们不用担心, 还是往门诊楼去就行。”
“对了，她说注意安静, 我们人比较多。”
除了随队的医务老师, 跟着伊藤影走的还有江崎一惠和御子柴实琴，井闼山的经理一下去了三个。
本来江崎一惠认为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帮忙跑着办手续, 处理些杂物什么的。
但考虑到伊藤影到底是个大小伙子，如果有什么需要贴身照顾的事, 即使江崎力大无穷，到底也是个女孩，有时会不方便，于是安井老师大手一挥，让御子柴也跟着去了。
渡真利一个人留下了帮忙也够了，总不能倒霉的还有第二个人受伤吧？
万幸真的没有第二个人受伤。
作为身高不过160的小豆丁，渡真利雪晴混在一群高个中十分明显，领队老师和教练也都是排球出身，没了伊藤影和医务人员后，他们整个团队真正实现了全员180。
就是健康康复老师怎么个儿也那么高？
这让拿着手机带路的渡真利雪晴十分郁闷。
她175的老爸体虚得简直像只瘦狗——时间和精力当然不能要求一个出身金融世家，每天不是坐办公室就是去每天去社交喝酒的男人有什么习惯和时间发达肱二头肌，还意气风发的活着就不错了。
硬要说的话，就是老爸那张脸皮还算不错，又能说会道，不然也不会钓得出身名门的老妈急着下嫁，关键她父母还同意了。
于是，渡真利雪晴捡了副遗传自父母的好皮相，身高运动天赋这种东西却是一点都没有。
毕竟她妈妈也就是自己现在这个子——她大抵不会再长多少了，这辈子能长过160就是万幸。
每天都在执着于160的少女低头看着地图，突然感觉面前有一片阴影挡住了自己。
“饭纲？”她疑惑得抬头，不明白饭纲掌怎么突然跑到了前面，“你不是在后面和雅纪说话吗？”
“我觉得我可以帮忙。”饭纲掌低头看了眼手机，以他的身高自然轻松得将上面的内容一览无余，“这之后的路我都熟，D区三楼骨科17诊室对吧？”
“休息区应该是在D区五楼……还真是呀，我来带路吧，你歇会儿。”
饭纲掌好像对医院了如指掌，看着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渡真利忍不住疑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爸妈是这儿医生嘛！”甚至大伯就是院长。
“对哦！那怪不得，我都忘了。”
有大熟人饭纲掌带路，一行人的脚程加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就走过了两个区域，沿着地上的指引线看，D区就在前方。
“说起来，雅纪你要不去看看。”看着路过了皮肤科，古森元也戳了戳他，向他示意那个巨大的牌匾，“你脖子上不是起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半泽雅纪还没开口，佐久早却先看了过来。
你们两个瞒着我什么事。
那双墨色又无神的大眼睛里这么写着。
“雅纪脖子上，就是领口那里出了些红点点，不过他说不痒，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古森解释道。
佐久早和雅纪身高差不多，闻言他隔着距离偏头看了看，见对方颈侧都开始泛红，眉头忍不住动了动，似乎颇为不赞成。
“不是领口。”他说。
雅纪一愣：“什么？”
“这里。”佐久早伸手虚虚按着自己脖子，像对方示意，“已经红了，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可能是元也说的红点？”
“你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语气严肃的像批评孩子乱吃东西的老妈。
雅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头雾水：“没有啊，吃得都和你们一样，早餐也是天天吃的。”
听圣臣的话，怎么还范围扩大了？
“什么东西？你们现在要吃？”
“什么什么？要吃东西吗？”
“吃东西？这附近我倒是有家推荐的店！”
人这种东西总是会越聚越多的，他们一说话，其他三个一年级的也凑了过来。
大和田在关注他们讨论的东西。
星野佑一只听到了吃东西。
野间道……野间道只听到星野说要吃东西。
被饭纲掌抛下的平和铃木没什么想说的，他们只是觉得高一这届以后要完蛋的样子。
“……居然是半泽那家伙比较靠谱。”平承太郎心情复杂，让他承认一个四天宝寺出来的人靠谱，是件很难认可的事实。
“古森和大和田还好吧。”铃木拓人说。
“那两个经常被半泽牵着脖子走的家伙？”
“呃。”铃木忍不住停顿了下，其实他和二年级的学弟也没有特别熟的，“往好里想，好歹有个能牵头的。”
半泽能牵头？
平承太郎觉得有些好笑。
——整体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一言不发的“公主”也会牵头了么？
世界变化还真快啊。
此时，能牵头的半泽雅纪则牢牢护住了脖子，并不是很想把那片异常的皮肤露给气势汹汹的大和田。
“给我看看，不就是脖子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给你看，反正是要看医生的，你又不懂。”半泽雅纪垂着眼睛，看向大和田那张略有圆润的脸，“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学医了？”
“你……”大和田像是哑了的炮，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看说不定知道是什么呢？！”
“这么好奇干嘛，你关心我？”半泽雅纪眨了眨眼睛，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对方，“不是说绝对不会管我么，现在这么关心？”
“哈？谁会关心你啊？你也太自恋了吧？”
大和田的嘴一向是比铁质球网柱硬的。
也就半泽雅纪热衷于时不时戳戳他，让这个容易着火的人三天两头愤怒燃烧一下。
不过看人急得跳脚后，他还是把手拿了下来，让大和田一睹“伤痕”。
“嗯……”大和田皱着眉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认真得没看路，差点一头撞上了过道边的垃圾桶。
“像我外甥屁股上长得痱子。”他这么说。
半泽雅纪幽幽地盯着他：“你嘴里果然没好话，就不该让你看。”
“这种话你好意思自己说出来吗？！”
半泽雅纪当然好意思。
毕竟四天宝寺中学的搞笑手册第四条，就是做人，尤其是要搞笑，就要不要脸嘛。
“雅纪。”突然，一边没说话的野间道突然叫住了他，“你的手……”
“侧边也有啊。”
面积不大，地方长得也很微秒，是左手手背的外侧，正是因此现在才被人发现。
半泽雅纪非常明确，比赛时手上根本没这东西，也就是说是路上出现的。
可在体育馆里整整一天都没什么感觉，换衣服时皮肤上的异常也没有扩大，怎么出来后反而变多了？
就算是上辈子生病，自己也没有过这种类似的情况，更别说他还有定期去医院做检查。
佐久早惊恐的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猜测：“……风疹？”
皮疹也是这个急性传染病的表现症状之一。
“如果是风疹那我们也会中招吧，而且雅纪没有发烧啊，上呼吸道看起来也没事。”古森元也指出了其中的疑点，“球场上雅纪发挥也很正常。”
如果是上呼吸道感染，还运动的那么厉害，怕不是早就躺下了。
佐久早转头看向他：“确实，你没不舒服吧。”
“没有，和之前一样感觉良好。”说着，半泽雅纪却不由自主抿紧了唇。
生过病的人就是这样的。
哪怕痊愈了，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平日里被繁多的事物填满时不觉得有什么，会把一切痛苦忘记，可一旦有类似的状态或疼痛，就会忍不住怀疑和焦虑——我是不是复发了？
而那些若有若无的痛苦经历也会逐一复现，大脑会本能的想避开他们。
本来半泽雅纪是打算看完伊藤影后再去看皮肤科医生的，但被佐久早这么一说，他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万一真是风疹那种东西呢？不是会传染大家吗？
“……我还是先去看病吧。”他做出了决定，“没什么问题了我再去看伊藤前辈，应该也来得及吧。”
古森：“肯定可以的，看完伊藤前辈的话再去看病医生都下班了，就只能看急诊了。”
这家医院的门诊医生只要不加班都是六点下班，治疗和检查室可能到七点，而皮肤科基本是不会加班的。
上急诊的话，医生对皮肤问题的诊断可能就没那么专业了。
“那我先去了。”半泽雅纪点了点头，舒了口气，过去和安井老师做了解释，表明自己先去看个病的情况。
总之，看个医生也是很快的。
自己不会有事的，绝对。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