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还在替那没来得及进肚子的鸡肉伤心,即便被云止抱在怀里拍着背哄也无济于事,抽抽搭搭哭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吃别人的住别人的还要人哄,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厚脸皮狐狸!
它迅速地止住了抽泣,乖巧地盘在云止胸口处用那双湿淋淋的大眼睛看着仙人,尾巴一晃一晃满是讨好,像是在说自己之后再也不会乱吃东西也不会这么爱哭,只是不知道云止有没有看懂它的意思,仍旧是一言不发地将它带回了卧房中。
其实狐狸还饿着,但想想刚才那狼狈的模样也不敢再吱声,蜷成一团缩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只是个毛绒摆件。
倒是云止抬手又给它送了些吃的在旁边,比刚刚清淡许多,小狐狸怯怯地看他一眼,试探着吃了两口,见云止没有拦它才放心地将脑袋扎进盘子里。它的确是饿怕了,刚开始还吃得慢些,到后来死性不改又开始狼吞虎咽,云止无奈地叹了口气,怕它还像刚刚那样又吐出来,拎着它后颈将它朝旁边一放,又拿筷子夹了鸡肉丝来喂它。
小狐狸只呆滞一瞬,很快就继续吃起来,吃完肉还不忘用舌头卷着筷子嗦两下,吃完一口又仰着脑袋急切地等下一口,然后猝不及防地被人捞着肚子给抱了起来。
它疑惑地偏头看向云止,可怜兮兮的眼神像是在说自己还没吃饱。
云止大掌在它小腹处轻轻揉了揉,那里已经明显被食物撑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他便收了吃食,道:“再吃下去会难受。”
小狐狸伸舌舔舔嘴巴,敢怒不敢言地蜷起四肢缩在他怀里极尽讨好之能,大尾巴晃得人眼花缭乱,被云止一把抓住尾巴尖,“该休息了。”
他没让小狐狸去别的地方睡,就在他枕侧另辟了个位置给它,总归这狐狸很小一个,往哪里放都不碍事。
小狐狸扒了扒原本铺得整齐的被褥,又踩了踩,终于将那里倒腾成适合自己睡的小窝,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很快就睡熟了。
云止却没有睡。
自己身边躺了一只狐狸,温热的皮毛和小小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出,他一个人在丹珩山住了这么多年,突然不习惯起来。
狐狸睡得乖巧,两只后爪抱着自己的尾巴蜷成小小一只,说它怕人也确实胆子小得可怜,动不动就要哭一回,但倒腾自己小窝的时候,朝他要吃要喝的时候却也活泼,大约还没完全开化,所以身为动物的求生本能让它下意识地学会了趋利避害。
云止正出神,却听见枕侧传来细微的动静,狐狸睡梦中蹬了下腿,又往他这里滚了些。
他将那一方小毯子给它盖好,闭上眼也陷入睡梦之中。
小狐狸第二天睡醒的时候仙人已经没在屋里,它趴在床上抻了个拦腰后蹦下来,欢快地往院子里那方冰池奔过去。
昨天来的时候山内积雪还没有化开,但今天连冰池都解冻了,小狐狸趴在池边先喝了几口水,又用前爪沾了水来洗脸梳理毛发,忙活完了之后翘起尾巴在水池边来回踱步,好好地瞧了瞧自己现在的样子。
白乎乎软绵绵,毛发蓬松四肢修长,眼睛又大又黑,虽然瘦了些但还是很完美,小狐狸臭屁地欣赏了好一会儿,它就说自己还是很讨人喜欢的,不然仙人昨天怎么会亲自给它喂东西吃!
说起吃的,它肚子又开始叽里咕噜地喊饿,于是撒腿就跑又去找云止。
还是昨晚那处偏僻的亭子。
云止似乎是察觉到它过来了,石桌上已经摆了几碟吃的,狐狸先是凑过去卖了会儿乖才爬到石桌上准备吃饭。
但云止却依旧用筷子喂它。
这顿饭除了鸡肉以外还有一条小鱼和半个梨子,狐狸一边吃一边抬头看云止给自己喂饭的动作,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嫌它吃得多,它放松了些,不由自主地又朝云止身边凑。
云止正低头给它剔鱼刺,他许久没做过这事,动作有些生疏,见狐狸凑过来还以为它是饿极了,就用另一只手给它先塞了块梨。
狐狸小心翼翼地用牙齿叼过去,生怕咬伤他,“咔嚓咔嚓”吃完后又无缝接过一块鱼肉。
停止喂食的时候它还是觉得自己没吃饱,但云止将它抱过去摸了下肚子就又将吃的收了起来,狐狸低着头委屈巴巴,连耳朵都耷拉下来,心想自己之后是不是得天天过吃不饱的日子。
云止似有所觉,解释道:“你先前饿了太久,吃太狠容易伤身,过几天慢慢恢复就好。”
小狐狸眼睛一亮,似乎又为自己刚刚误会了仙人而感到抱歉,不好意思地晃了晃尾巴,歪着头朝云止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
云止被它逗得忍不住在它脑袋上轻轻地碰了碰,“好乖。”
那毛绒绒的脑袋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显出一副格外听话的模样。
其实小狐狸原本是打算吃几天饭就走的,但是仙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这件事,似乎默认了允许它留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它又在这里吃好睡好,再想想自己当初一路爬上来时的艰辛,也确实不是那么想下山了。
万一再迷路或者跑到别的地方,那真是得不偿失。
于是一个不主动提要走,一个也不撵它走,狐狸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
云止从来没开口问过狐狸从哪里来,丹珩山自成结界,除非他亲自放人进来,否则任何活物都找不到山门。
而这狐狸能来,正在于这世间缘法奇妙,许是他某日闭关时一念陡生,觉得太寂寞了罢。
小狐狸就如同一粒雪星,落在了积雪终年不化的丹珩山上,明明那么脆弱易碎,兜兜转转间却还是停留在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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