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国的好天气持续了很久，终于在这个夜晚落下一道闷雷。
沈鹤清身体一颤，秦照立刻在他后背轻拍：“没事没事，我在。”
沈鹤清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耳畔细雨倏然密集，他本能地往秦照怀里钻。
第二天醒来外面处处稀泥，小西的父亲穿着雨鞋将老水渠打开，秦照不让沈鹤清出去，接了干净水打算烧热了用，这天气湖里没法洗。
沈鹤清心细，来前准备了两套厚实点儿的衣服，两人洗漱完刚好换上。
牙膏是从曲城带来的，青柠味，不贵，十几块一盒，按理来说这东西上不了秦照的盥洗池，但沈鹤清习惯了，秦照用了一两回也觉得不错，尤为喜欢带着青柠味的吻。
“扣子，唔……”沈鹤清被亲得猝不及防，他由着秦照的动作身体稍微后仰，然后睁开眼睛坚持给男人将领口扣好。
秦照一身黑，高出脚踝的黑靴，黑裤，略显宽大的黑色冲锋衣，沈鹤清拿的时候不觉得如何，现在一看自己都笑了，但不重要，秦照仍旧很帅。
小西家已经没有多余的床褥，继续盖现在的这套晚上得冻死，季珩跟张梓已经出门了，说是去看山脚下的水利动工，秦照自己导航去的城镇，开的SUV空间足够，正好买些东西。
上了驾驶座，秦照掏出一个口罩给沈鹤清带上，“咳嗽刚见好，今天风冷，别严重了。”
“嗯。”
从这里到最繁华的城镇来回三个小时，路上积水多，秦照开的很慢。
沈鹤清在副驾玩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没忍住轻笑一声。
秦照问：“怎么了？”
“壮壮，发小视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小子。”秦照笑道：“你看着胖了没？”
“胖了。”
“不长个。”秦照叹气。
赶到城镇时刚好中午，秦照带着沈鹤清先去吃饭，这几天秦照换了很多纸币，钱夹塞满，这里网络支付不那么普及，而他跟沈鹤清不愧是学霸中的学霸，晚上临时抱佛脚，还是会了一点儿日常交流的K语，难得看到一家面馆，两人一头扎进去。
K国讲究食材干净卫生，所以吃上面除了口味稍有不同，其它都能接受。
秦照捂着沈鹤清的手，低头哈了哈热气，“再买副围巾手套。”
“阿照。”沈鹤清低声。
“嗯？”
“你怎么都不嫌我麻烦啊？”
秦照闻言抬头，没任何恼火的意思，但明显有点儿懵，“我嫌你？早上没睡醒吗宝贝？”
沈鹤清：“……”
在秦照眼中，沈鹤清从头到脚就挑不出一丝错处，若非以前耗损过重，也不会现在带点儿玻璃体质，但那又如何？他的鹤，能振翅飞翔就行，其它的一切秦照自然会摆平，而秦照也从来没产生过半点不耐烦，他心疼沈鹤清都来不及，且怎么心疼都觉得不够。
一碗热面条下肚，身体都跟着暖和起来，刚吃完季珩来电话，问他们在哪儿。
“到城镇了，我多买两套床褥给你们，还有需要的吗？”
季珩在那边报了几样东西，秦照一一记住。
超市就在对面，秦照买东西有一个特点：他不看价格，需要的觉得顺眼就往推车里丢。
沈鹤清想接过推车，被秦照轻轻揽住腰身往后带了带，不让他碰。
两人买东西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最后秦照分了三次才全部搬完。
“啊，稍等啊阿照，我再去买两把伞。”沈鹤清说完往柜台跑，那里就有卖的，站在秦照这个角度完全能看到，就没阻拦。
秦照一身黑，不笑的时候显得非常不近人情，冷漠又疏离，几个小姑娘站在门口频繁看他，其中两个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可跟着，她们就看到帅哥笑了。
秦照从沈鹤清手中接过伞，那种孤冷感一瞬间消失。
“回去？”秦照问。
“嗯，下着雨也没什么好逛的。”
两人驱车上路，秦照脑子灵光，来一趟就记住了路线，他们往回走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
秦照身上燥热，稍微将车子往路边停靠，脱了外套递给沈鹤清，“穿上。”
沈鹤清也没推拒。
这个时候秦照发现后面挺远的地方跟着一辆裹着黑泥的面包车，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秦照重新上路。
十几分钟后——
“阿照。”
“嗯。”
沈鹤清没明说，秦照却懂了，那辆面包车他没记错的话出城时就一直在后面，现在还跟着，当然可以顺路，但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人心里莫名不舒服。
秦照给季珩拨了个电话。
季珩一听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不多时小西的父亲过来了，秦照听到了他的声音。
跟着季珩问道：“能看清车牌吗？”
“下着雨，看不清。”秦照眯了眯眼，“但我没记错的话，车牌用纸板挡住了。”
季珩翻译了一下，跟着小西的父亲语气激烈起来。
季珩认真听完，语气稍重，“秦照，你就顺着现在这条路走，我马上出去接你们，小西的父亲说城镇上是有一群游手好闲的人，不敢对本地人动手，但你跟鹤清一看就是生面孔，加上你花钱不眨眼是不是被人看见了？”
秦照：“……”经季珩这么一提醒，秦照想起来超市时确有一些人跟他们撞了几次照面。
“行，我知道了，你尽快。”秦照催促，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但车上还有鹤清。
见秦照挂断电话，沈鹤清询问：“阿照，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秦照浅笑，一点儿不慌乱，十分让人安心。
很快，后面的面包车开始加速。
秦照也加速，他这车子性能就要比面包车好，淌个泥坑也不会怎么样。
但秦照没料到一点，面包车只是壳子，内里被改装过，随着引擎的嗡鸣声，对方跟自己的距离一下子拉近，秦照扫了眼后视镜，眉梢森冷，跟着从面包车两侧的窗户里有人头探出，哪怕雨水敲打车玻璃，也遮盖不住的鬼哭狼嚎，这是一种心理战术，换做寻常人异国他乡被一群贼寇又追又叫的，保不准一个手滑方向盘打进沟里，但秦照非常稳。
秦照记得前方的岔路口有一个坑，现在已经被雨水埋住了，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根本瞧不出端倪，但秦照还是凭着记忆力成功避开，后面的面包车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侧轮胎直接扎进去，引擎吼叫了好几下才勉强冲出来，而这个功夫秦照已经开出去好长一段距离。
面包车上的人明显生气了，有一个甚至拿出棒球棍，一边挥舞一边狗叫。
秦照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直接驶上公路，从这里开始，两侧都是农田，在细雨蒙蒙中只剩下隐约的轮廓。
后面的车还在追。
秦照看着逼近的车影：“鹤清，抓稳。”
砰——
话音刚落后面的车子直接撞了上来，在惯性下秦照的车子飞出去一段距离，他顺势猛踩油门，速度已经冲破了一百六。
沈鹤清闭眼忍过剧烈的颠簸，脸色不变：“你开你的。”
后面的车不断提速，好几次棒子都砸到了车身上，但秦照目视前方不为所动，直到面包车从右侧超车，然后挑衅般的猛烈一撞。
沈鹤清在副驾发出闷哼，门把手的位置都有点儿变形。
秦照的理智轰一下就炸了。
沈鹤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余光中秦照方向盘打的飞快，男人神色冰冷，犹如杀神。
他刚想说一句“我没事”，车屁股就撞上了什么东西，车身猛烈一颤，秦照手快，长臂一伸将沈鹤清往自己这边拢了一下，耳边是剧烈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响动，跟着轰隆一声，沈鹤清本以为是他们的车，谁知很快平稳下来。
秦照熄火，解开安全带第一时间检查沈鹤清的情况，“伤到了？”
“没有。”沈鹤清摇头，刚才虽然惊险撞到了副驾，但冲击力在接受范围内，只是突如其来，肯定不舒服。
“好。”秦照说完推开车门。
沈鹤清一惊：“阿照！”
但秦照已经下车上锁一气呵成，任凭沈鹤清敲打车窗也没理会。
风雨交加中秦照走向面包车。
他是让气疯了。
那个手提棒球棍的哥们被车窗卡住，正费劲巴拉往外面抽身，而面包车大半截已经栽入旁边的水渠。
秦照俯身捡起棒球棍。
男人有点儿害怕了，瞪大眼睛吼了一句。
秦照冷着脸回应：“我cao你妈！”
跟着棒球棍裹挟着劲风，将雨帘挥开一个清晰的弧度，落在了男人肩上。
一阵哀嚎声响起。
秦照打翻一个拖出来一个，他一脚踹开差不多报废的门，谁知里面的男人见状反而往车里缩，原因无它，秦照看着太吓人了，好像他才是上路打劫的莽匪。
这边季珩纳闷怎么还没遇上，按照他的预计应该差不多了，又踩下油门往前行驶了十来分钟，终于看见了车子。
小西跟他爸爸手提家伙什从后面下车，原本小心警惕，跟着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季珩急忙下车，刚好看见秦照抓住一个K国的人脑袋，重重往车门上一磕。
脆响，好头。
季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