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回到医院时沈鹤清已经醒来。
听到动静，沈鹤清偏头看向门口：“阿照？”
“是我。”秦照脸上是平和温柔的笑，不见一丝戾气，他手里提着个袋子，献宝般地说：“猜猜我带了什么来？”
沈鹤清很配合：“什么？”
“想你嘴巴苦，果汁跟甜品，你跟秋庭都喜欢吃的那家。”
沈鹤清眼睛一亮，挣扎着想起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是我媳妇儿啊。”秦照伸手按住他。
沈鹤清没怎么用力，秦照将他轻松妥帖地抱起来，又在身后垫了软枕，肩膀正骨后没那么痛了，在足以忍受的范围内。
沈鹤清睁眼没见到秦照就猜到他十有八九去见了赵雅冉，顺利与否不得而知，秦照如今隐藏心思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
但沈鹤清也不纠结：“阿照，你帮我把那层薄膜撕了。”
秦照依言照办，然后挖了一勺甜品，巧克力味，包括最顶层的一颗糖渍樱桃。
“好吃吗？”
“嗯。”沈鹤清含糊应道，“阿照，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知道沈鹤清不喜欢医院，秦照想了想，“我回头问问林渊，如果他说在家养也行，我们就立刻回家。”
沈鹤清：“嗯！”
林渊给出的答案是再住院观察两天，好在沈鹤清住的高级病房，床够大，秦照也方便陪他。
晚饭吃的医院的营养餐，能淡出鸟，然后秦照接到助理郑律的电话，说家里已经收拾干净了。
秦照给那保镖开了瓢，郑律赶到时虽然人走了，但仍是满地狼藉。
“行，你去卧室帮我拿几件衣服来。”秦照吩咐。
郑律送来睡衣跟日常换洗衣物，沈鹤清道了谢，等郑律走后迫不及待想去洗澡。
秦照不同意，虽然不是外伤，但老中医也说了，能不动就尽量别动，然而沈鹤清当没听见，自己搬了小板凳去卫生间，秦照又笑又心疼，任命地跟进去。
“阿照……”
“嗯？”
沈鹤清放在膝上的手指轻轻蜷缩，脸颊泛红：“你不是帮我洗澡吗？”
秦照嗓音低哑：“这不在洗吗？”
“手……”沈鹤清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你在我腰上……你……”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秦照的唇轻轻落在肩上。
“媳妇儿。”秦照赞叹：“你腰真细，怎么长得也不知道，哪儿哪儿都好看。”
沈鹤清：“……”
秦照当沈鹤清的“痴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心里有数，顶多过个手瘾。
洗澡完沈鹤清坐在床头，任由秦照给自己把头发吹干。
青年发质软，跟他本人似的。
“等出院可能要剪头发了。”沈鹤清说，“感觉有点儿长。”
“还行，都好看。”秦照收起吹风，抬手试了试青年额上的温度，正常。
秦照快速洗了个澡也换上睡衣，他绕去沈鹤清左侧躺下，以防碰到他右肩。
季秋庭跟张梓他们是第二天上午来的，营养品提了一堆，窗台位置都要放不下。
赵温荀开始皱着眉，偶尔投给秦照一眼，写着“这就是你照顾的结果？”，直到季珩赶到，赵温荀稍微往墙角站了站，看样子恨不能最大程度降低存在感。
秦照嗤笑：“你接着狂啊。”
赵温荀：“……”
他跟这姓秦的天生不对付真的是有原因的！
季珩瞥了眼赵温荀没说什么，问了沈鹤清两句，眼神落在了季秋庭身上。
他弟弟……似乎还胖了一些？
季珩没忍住：“你是胖了吧？”
季秋庭：“……”
赵温荀立刻轻咳一声。
季珩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季秋庭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抓着众人问：“我胖了？我胖了吗？！”
张梓不敢乱说，迎着季秋庭急于求证的眼神，再看看他明显消失了一些的锁骨，沈鹤清斟酌：“胖了一丢丢。”
季秋庭脑海中轰隆一声。
作为从小到大的颜值担当，虽然是男人，但变胖了也有点儿难以接受。
“都怪赵温荀，伙食太好了。”季秋庭嘟囔。
季珩怀疑弟弟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一直担心赵温荀无法承担秋庭的生活，可事实上季秋庭不仅没有回家哭诉说他错了，反而小日子还挺滋润。
“现在做什么？”季珩问。
赵温荀愣了下，反应过来季珩在跟自己说话，忙说：“编程，搞一些游戏。”
季珩随口：“比如？”
“刚弄完的一款是‘机战’。”
此话一出，季珩跟秦照齐齐看来。
他们的投资各行各业都有，最近游戏股票暴涨，一款名为“机战”的游戏风靡时下，击打感非常好，地图做的也大，可以单排也可以五人开黑，单是上一周出的抽.奖道具就赚的同行心急眼热，秦照他们自然有所听闻。
季珩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温荀，对方虽刻意收敛，但仍有一股子难以驯服的野劲儿。
“诚安科技开发的那款？”季珩精准点名。
赵温荀应道：“嗯。”
“你跟哪个工作室合作的？”
赵温荀微微蹙眉，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自己弄的。”
季珩：“？”
秦照：“？？？”
“对啊，刚做好就卖掉啦。”季秋庭说：“他忙了前后三个月，都不怎么陪我出去玩。”
看季秋庭仍是怨念很深，赵温荀忍不住笑道：“不是说好了吗？等结束补偿你。”
沈鹤清看着秦照跟季珩不动声色往角落走，两人凑一起说着什么。
“你知道吗？”季珩问。
秦照：“你看我这样子像是知道吗？”
“没看出来啊。”季珩低声：“难怪，我还在想天天蹲家里，哪儿来的钱给我弟弟喂成猪。”
季秋庭竖起一只耳朵：“哥？！”
季珩：“没你什么事！”
沈鹤清掩唇轻笑，靠在枕头上望向窗外，绿意盎然，充满生机。
等秦照一回头，见沈鹤清阖上眼睛，呼吸均匀。
张梓跟季秋庭对视一眼，指了指门外。
等出去后季珩才说：“鹤清恢复后我们搞个户外活动。”
“嗯？”
“爬山去不去？”季珩接道：“我有几年没去了，香云山还就在我们曲城呢。”
适当锻炼有助健康，秦照脑海中就这个想法，他没犹豫：“行，到时候再约。”
“我承认你是我嫂子啦。”季秋庭说：“谁让我哥这么喜欢你，我可不是他，棒打鸳鸯！”
最后四个字恨不能人尽皆知，季珩抬手指了指他。
沈鹤清恢复起来总要比寻常人慢，林筠接到消息来医院，免不了一阵心疼，然后给秦照数落一顿。
秦照陪着笑听，沈鹤清给老师使眼色，但林筠没看懂。
这事挨不着秦照，非要说，也就赵雅冉是他妈，可父母这事也不能随意选。
董晴最近升职了，听闻消息也第一时间来了医院。
“没事姐。”
“怎么没事？脸上一点儿气血都没有。”董晴皱眉：“我明天给你送汤。”
沈鹤清心里舒服：“好，谢谢姐。”
董晴晚上回的董宅，也就看在她的面子上，否则董家地砖都要让秦照掀开，但即便如此，董琳森跟林柔也苍老了很多，尤其林柔，董毕安简直一个反面教材，像是一颗血淋淋的刺钉在她心里，她经过无数个夜晚的反思终于明白，是自己的宠溺让董毕安走上了绝路。
林柔大梦初醒，她接受了董毕安应有的惩罚，同时控制不住地思念起另外的孩子。
“谢什么？问问鹤清还想吃什么，我做了送来。”
董晴挂断电话搅动了一下锅里的排骨，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人影，扭头一看是林柔。
林柔裹着毛毯，两鬓多出很多白发。
董晴看了也心酸，可她帮不了什么。
林柔跟女儿对视一眼，见她移开目光，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又住院了呀？”
“一直身体不太好，你不是知道吗？”董晴轻声。
林柔嗓子发紧，她不会忘记罪魁祸首是谁。
“你都忙了一天了，去休息休息，我来。”林柔上前。
“不用了……”
“让我来吧！”林柔眼眶发红：“妈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很廉价，我没脸见他，唯有这样……才能跟他有一丝联系。”
董晴在心里沉沉叹气。
林柔熬得很细致，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她加了补气的一些食材进去，在小火上煨着，第二天汤汁浓郁。
董晴起来后装好，直奔医院。
秦照去了公司，沈鹤清正好不愿意吃医院的营养餐。
“熬了一夜呢，尝尝。”董晴拿出勺子递给沈鹤清。
床上架起小桌板，沈鹤清闻了闻，感叹道：“很香。”
董晴神色有些不自然，转头去修剪窗台的百合。
沈鹤清抿了一口，跟着动作一顿。
他眼底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可跟着抬起头，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跟董晴说：“姐，还不错。”
“多喝点儿。”
林柔自己都忘了，她曾经分给过年幼的沈鹤清一碗汤，香气诱人，以至于他惦记很久，所以尝到的第一口，沈鹤清就知道这汤经了林柔的手，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只不过……沈鹤清已经一点儿都不怀念了。